“别太省了,该花就花。”
“你在哪儿呢?”
“家呢。”
“哪个家?”
“咱们的家。”
我一下就把嘴和鼻子捂住了,只为了不让刘易阳听见我的哽咽。冷言冷语没有用,滔滔不绝也没有用,刘易阳一句“咱们的家”轻而易举就把我击垮了。那个家真讽刺,有我的时候没有他,而有他的时候,又没有我了。
“佳倩,周末我去看你们吧。”
“别,别来。”我笑着拒绝:“分开的时间越长,再见面时才越好看。”
“硕元”在上海的业务展开得如火如荼,销售人员的数量与日俱增,各大展销会上必有我们的身影,除此之外,特蕾西还做访谈,捐善款,俨然一个有着慈悲心肠的杰出台湾企业家。据魏国宁说,这如此浩大的声势是用严重的入不敷出换来的。不过有得必有失,有失也必有得,噱头一旦做足,今后的路才好走。
新来的销售人员有男有女,来自天南梅北,就是没一个上海人,这让我近水楼台学学上海话的计划化为了泡影。我问魏国宁:“这是上海吗?”魏国宁郑重其事点点头:“没错,只不过特蕾西给开的那点钱,只能招来在上海苦苦求生的外地人。”
“依我自身的经验来推断,刨去吃喝住行,他们大概剩不下一毛钱了。播”
“没错,就像我们,刨去吃喝住行,只剩下在北京拿的那个数了。”
“那他们干吗要来上海?吃苦受累,还是一无所有。”
“至少可以在月朗星稀之时,在外滩散散步,看看哥特式或者巴洛克式的建筑。”
“也对,开开眼界,丰富人生。”
“那你呢,你干吗要来上海?”魏国宁一有机会就来打探我的虚实。
“因为我老公有了别的女人,行了吧?”我漫不经心,出其不意。
魏国宁一愣,随后嬉皮笑脸:“怎么可能?童佳倩,就你这如花般的美貌加上如虎般的个性,你老公哪敢偷吃啊?啊不对不对,不是不敢,是根本就不会。”
魏国宁笑哈哈地走了。自打来了上海,他这个上海销售部的一把手是越来越春风得意。特蕾西跟他之间的交情,在上海这个比北京更加自自,更加无所不有的城市发酵得越来越醇厚。他们晚上游走在各色酒吧之间,周末去打高尔夫,悠哉游哉十八个d。魏国宁蓄上了胡子,二十六岁的年纪却巴不得能扮出四十六的沧桑,至于特蕾西,依日是青春无敌的做派,誓死对抗岁月的无情。
魏国宁没有再跟我提过林蕾,她已嫁作他人妇,他也只好继续自己那旁人觉得扭曲,但他却自觉幸福的恋情。有一天我夜里做梦,竟梦见魏国宁给我发了他和特蕾西的喜帖,梦中我并不讶异,只是道喜,梦醒后我也只好慨叹,缘分真是一种庞大的力量。
刘易阳每晚都会给我打电话,他说他的工作,我说我的生括。他说他乃乃尤其想我,想我那乍听之下甚为礼貌,但细细品味又觉不敬的言谈。我说:“每次都是她把我到那个份儿上了,我才拐着弯儿地顶撞顶撞她。”刘易阳则说:“我现在一回去,她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哪天才回来。”
刘易阳还说,他爸妈之间好像不太对劲,话越来越少,眼神却越来越复杂。不该说的,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可能因为太思念锦锦吧,尤其是妈。”
“锦锦又长大了吧?”
“是啊,我现在抱着她上下楼,老远就能听见我沉重的脚步声,呵呵,真是要抱不动了。”
“长新本事了吗?”
“爬得可利索了,还会叫人了。”
“哦?会叫什么了?”
我不说话了,那全是我妈的杰作。常常地,我炒菜或者洗澡时,透过油声或水声,就听见我妈在屋里对着锦锦教:“爸爸,爸爸,乖,跟姥姥学,爸爸,波爸,波啊爸。”结果,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如今的锦锦,已经把爸爸二字念得像广播员一样规范了。我问我妈:“您干吗不教她妈妈,姥姥?”我妈自有她的诡计:“锦锦她想爸爸。”“您从哪儿看出来她想爸爸了?”“你看啊,她老叫爸爸,爸爸。”我没话说了,说了半天,又绕回来了。
《自娱自乐》下档了,因为收视率一期比一期低,低得上头再也舍不得砸钱了。刘易阳跟我商量:“我最近在没简历了看看能不能换个公司。”
“为什么要换?”
“不为什么,做久了,做得没意思了。”
“有合适的了吗?”
“还没有,起步工资都不太理想。”
“那先别换了,你在‘绿野’刚上了台阶,犯不着又去起步。”刘易阳在“绿野传媒”己频频领导上了新人,在新近的任务中,也算是个小小的头目了。我知道,他之所以要另谋他处,全是因为我,因为孙小娆罢了。虽说,我除了远赴上海,要求暂不见面之外,对他并无他求,但他一直以来也心心念念要技出对策,感动妻女。
第一百话:有你才有家(1)
陈娇娇跟崔彬的新房装修完毕,如今正在大敞门窗散散味儿。这番装修,连材料带人工总共花了陈娇娇四万块,从房顶到地板,大到门,小到门把手,她都不求奢华,只求货比三家,性价比至上。
“不是说由奢入俭难吗?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在电话里问陈娇娇。
“我哪儿奢过啊?我不也就是自己想想,过过干瘾吗?”
“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装个那种螺旋状的水晶吊灯,然后水龙头镀金,门把手镶钻呢。”
“那都有什么用啊?平平淡淡才是真。崔彬说了,我们的人生会在这朴素的房子里绽放最华丽的光彩。唉你别笑啊,这是他原话,不骗你。他还拿你跟刘易阳给我举例呢,说你们俩就是情比金坚的最有力证明。”陈娇娇没有把我和刘易阳的翻脸以及原因告知崔彬,她认为,姐妹间的秘密,大可不必流传到姐夫妹夫的耳朵里,对此,我举双手赞成。“话说回来,童佳倩,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原谅那愚蠢的刘易阳啊?”
“我可能已经原谅他了吧,至少我每天都会期待他的来电,并跟他畅谈半个小时。”
“你俩可真浪漫,好好的日子不过,非玩儿异地恋。”
“没办法,我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你听我一句真言,人在面对真爱时,永远是感性战胜理性。你准备好了也是自准备,一见着刘易阳,还是崩溃,晚崩不如早崩,逃避是懦夫的行为。”
我刚挂上陈娇娇的电话,我妈就蹭了过来:“陈娇娇那房子装修好了?”知母莫若女,我故意不多言:“唔。”“真好啊。”我妈感慨。我索性沉默不言,得我妈加大了音量:“真好啊,真羡慕啊。”
我笑着搂了搂她:“妈,您少安毋躁,我早晚也让您回去装修。”
“早晚?早有多早,晚有多晚?”
“最早今天夜里我们就出发,至于最晚嘛,在锦锦上学之前吧。”
我这个不孝女,得我妈抡上拳头就往我后背凿。而实际上,我们的归期还真是距离我口中的那个“最早”并不太远,所以我说的话,还真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再到了周末,刘易阳来上海了。就像导致我们产出锦锦的那个上海之夜一样,就像那次我的不告而来一样,这次的他,也是来了个突袭。那会儿,我和我妈正打算带锦锦外出游玩,我怀抱锦锦,而我妈则手提小推车,肩挎一个大包,包内是锦锦的吃喝拉撒穿所需用品,好不琳琅。我一打开门,就吓得护着锦锦倒退了两大步,正好撞在我后面的我妈身上,只听我妈哎唷一声,小推车应声倒地,咣啷啷之后,一切恢复了寂静。
刘易阳站在门口,好像己站了有好一会儿似的,等的就是吓我一跳。
“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我好不容易才技回自己的声音。
“妈。”刘易阳这一个字是一举两得,既回答了我的问题,又跟我妈打了招呼。
“唉,来了啊,进来进来。”我妈倒从容,反应就好像我周末带着刘易阳回娘家似的,而且,从容中又平添了一份盛情。
我扭脸直说:“妈,他对您女儿好的时候,您看不上他,怎么到了他把您女儿气得背井离乡了,您倒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了呢?”
“我这是替你把握尺度呢。”我妈还对答如流了:“来,易阳,进来坐。佳倩啊,我带锦锦下楼哂哂太阳,不用小推车了,我抱着就行。”一眨眼的工夫,锦锦就扑入了姥姥的怀抱。
这场景再俗套不过了,在我来上海之前,我婆婆就表演过一次了,今天,我妈又重现一次。她们都以为我和刘易阳之间是为了j毛蒜皮的事儿小题大做,以为我童佳倩听几句甜言蜜语就能百炼钢化绕指柔,以为让刘易阳进来坐坐,等再出去的时候,就今昔不同往日了。她们太低估我童佳倩了。
“锦锦像个大姑娘了。”刘易阳在目送我妈抱着锦锦下楼后,评价道。
“—个尚不会走路的大姑娘。”我真庆幸刚刚锦锦没脱口而出叫出“爸爸”二字,不然,也许这会儿我面前正上演着父女大团圆的感人戏码,而我则是那个导致他们骨r离散的罪魁祸首。
“佳倩,你瘦了。”刘易阳柔情似水,志在将我淹得五迷三道。
我抬眼瞄了他一眼,他也瘦了,头发理得很迷人,黑色外套很迷人,而那紧抿着的双唇更加迷人。我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童佳倩,你竟然说他迷人?你是太久没沾荤腥,饥不择食了吧?
“妈说,你们住得很差。”刘易阳环视四周
“是没法跟她的跃层比。”
“妈说,你吃得很省,中午在外面永远是一碗米粉。”
“我爱吃。”
“妈还说,你在这边没有一个男性朋友。”刘易阳说笑道。
而我真是哭笑不得,欲哭无泪。真不晓得,如果我要是把刘易阳和孙小娆的光辉事迹告诉了我妈,她又会是怎样一番言论?大概得说我夜夜笙歌,换男人如换衣服一般方能解气吧。
“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什么时候回北京,什么时候恕我无罪,这些都是妈没说的。”刘易阳一步一步走近我,于是我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我,我还没想好呢,你先请回吧,想好了我自然会通知你。”我依日选择做缩头乌龟。
可惜,刘易阳捧住了我头,强迫我直视着他,不容我逃避:“童佳倩,如果你不回,我也不回,你可以在屋里慢慢想,我在楼道里等。如果你说你永远无法原谅我,我就走,永远不在你面前出现,让你去过崭新的生括,可如果你对我还有感情,就原谅我吧,让我用今后的几十年来弥补我的过错。”
第一零一百话:有你才有家(2)
我的视线模糊了,刘易阳在我的眼睛里,一会儿涣散成两个,一会儿又聚集成一个:“我恨你,恨你,我恨你。刘易阳,我们是彼此的唯一不是吗?我们是彼此的永远不是吗?为什么你要犯错呢?为什么要让这份完美不复存在呢?弥补?你怎么弥补?你干脆拿石头来打我的头,让我失去记忆好了。”我嘴上一边说,脚底下一边踢。
刘易阳不说话了,他用嘴堵住了我的嘴,我张开牙齿咬了他,可他仍然没有放开我。他的吻让我渐渐失去力气,失去意志,八年的光y在我眼前如幻灯片般轮回,高中时代的校服,大学时代的电影票,第一张合影,第一场拥抱,第一次侃侃而谈的共同的未来,谈完了绽放出的期待的微笑,第一套西装,第一笔工资,曾经的上海,曾经的惊喜与缠绵,医院的验孕单,还有遍布玫瑰的玫瑰园,红艳艳的结婚证书,因为隔墙有耳所以不敢放肆的d房花烛夜,孕期的百依百顺,产房中的奋战,产房外的煎熬,锦锦的第一声啼哭,还有我们三人紧紧相握的手,这种种种种,仿佛配上了曼妙的音乐,在我的眼前缓缓流淌。
“走吧,我们下楼技锦锦去。”我用力攥了攥刘易阳的手。
刘易阳反握住我的手,带着我往楼下走。我在y暗而陈旧的楼梯间盘旋,竟恍惚以为这栋危楼就是我的家,不为别的,只为这会儿刘易阳正紧紧守在我的身边。“四还为家。”我呢喃出这四个字来。“什么?”刘易阳站定下来。“房子不是家,你才是家。”我站在比刘易阳高一阶的台阶上,与他对望。刘易阳呆若木j的状态维持了四秒,随后,他将我打横抱离了地面,哟嗬了一嗓子后,向楼下奔去。我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心说这他要是一脚踩空,说不定还真能抱我磕失忆了。不过无所谓了,过去的终归会过去,未来也终归会到来。
晚上陈娇娇给我打来电话时,都快十一时了,而我和刘易阳都己结束了夫妻小别后最常做的事儿了。完事儿后我枕在刘易阳的胳膊上:“那件事,下不为例。”刘易阳在我的头发上亲了一口:“我从来没有对除你之外的其他女人动过心。”我狠狠在他腰侧拧了一把:“从哪儿学来的油嘴滑舌?”
陈娇娇劈头盖脸就一句:“童佳倩,你快回来吧,你和刘易阳上了孙小娆的当了。”
“上当?”我腹肌一用力,坐直身来。
“刘易阳根本没和那杀千刀的小狐狸精上床。”陈娇娇吐字标准,标准得就算我不相信我所听到的,也无须再让她重复一遍。
我偏过脸去,用余光扫量着刘易阳。不可能的,刘易阳不可能白白认下这么一条足以杀头的罪来。刘易阳回望着我,一脸困惑。我故作镇定,挤出一个笑容送给他。
“那天你们家刘易阳除了喝醉了,什么事儿都没干,而且他岂止是没对不起你,简直就是太对得起你了。你知道杀千刀孙小娆怎么说的吗,她说刘易阳喝醉了口口声声都是你童佳倩的名字。陈娇娇说的酣畅淋漓,我简直可以体会到她把口水喷在话筒上的力道。
“首先,先麻烦你把杀千刀三个字去了,说一遍就可以了。其次,这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得小心翼翼,不让刘易阳听“我上她们公司找她去了,嘿,一找就找着了,你说她这大明星混成这样,还混个什么劲啊?”
“哦,重点就是我去警告她,别再染指刘易阳,否则我会要她好看。”
“她会怕你这个小老百姓?”
“我从头到脚一身名牌儿,她两三眼就看得心虚了。甭管什么年代,有钱能叫鬼推磨,我跟她说了,花钱雇几个人在她这小脸儿上划上几刀,就够她记我一辈子了。她怕了,什么都招了,说那天刘易阳跟她那儿喝多了,她本来是打算犯犯贱的,可刘易阳抱着她喊佳情,然后就醉倒了,她也没辙啊,那种事儿男的不会动了,还怎么做啊?”
“那,那,那然后呢?”我手心汗津津的。
“然后那杀,不,那孙小娆就把刘易阳扒光了。嘿,其实说穿了,你吃亏就吃在你老公的l体让别的女人见过了。”陈娇娇笑得嘎嘎的。
“陈娇娇,说重点。”
“好好好,然后你老公醒了,见了全l的自己和半l的孙小娆,外加上醉酒后的头晕目眩,四肢无力,那自然就浮想联翩,跳入那小贱人的套圈喽。”
“那,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怎么想的?”我实在不方便直言孙小娆的大名。
“她一是见你们家刘易阳老实,想作弄作弄他,二是认为这样一来,刘易阳会有愧于她,今后那还不对她俯首帖耳?”
陈娇娇的话有理有据,有板有眼。孙小娆在《自娱自乐》第一期中的话犹在我耳边:我嘛,我喜欢恶作剧。陈娇娇一针见血,她真是天杀的。然后后来,她还真有脸找上刘易阳借钱,姑且不论孙妈妈是不是真的有住院,光她那份居心叵测,就该把她塞回孙妈妈的肚子里,永世不要生出来。
“她没问你,你是什么人?”我好奇于陈娇娇的立场。
“我说我是刘易阳的相好啊。哈哈,她还挺逗的,未了还跟我顶嘴,说我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因为刘易阳的心里只有童佳倩,哈哈,好笑吧?”陈娇矫笑得都快抽筋了,声音断断续续,更是好笑:“你猜我怎么跟她说,我说,我会一个一个收拾你们,而你孙小娆,就是第一个。哈哈。”
第一百零二话:有你才有家(3)
“我说童佳倩,你赶紧请调,赶紧买机票吧,回来好喝我喜酒。”
“我说你该不会是为了请我喝喜酒,跟这儿骗我呢吧?”
“喂,你别没良心啊,我是眼看着自己要修成正果了,不忍心看你在外漂泊,这才去找孙小娆,帮你出出气,顺便再讨颗定心丸的。”
“陈娇娇,”我清了清嗓子:“谢谢你。”
陈娇娇不笑也不闹了,半天才学着我的口气回了一句:“童佳倩,我更谢谢你。”
挂了电话,我仰倒在床上,险些把刘易阳那伸展着的胳膊砸折了。刘易阳龇着牙问我:“陈娇娇啊?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我抿着嘴仰望天花板,这危房的墙皮已有斑驳,此时在我眼中却好似盛开的花朵。陈娇娇的来电,无疑让我的世界在告别了y雨绵绵后,迎来了艳阳高照。
这时,刘易阳的手机响了。
“喂,”刘易阳目光呆滞:“陈娇娇?”
“我?我在上海呢。”“干吗?来找佳倩啊?”“是啊,是和佳倩在一块儿啊。”
在这几句之后,刘易阳把手机递给了我:“陈娇娇找你。”
我笑呵呵拿过手机:“喂,娇娇,还有事儿啊?”
然后,我只听电话中陈娇娇的吼叫响彻云雷:“童佳倩,你跟刘易阳和好了?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啊?结果我又打电话给刘易阳。你们俩成心耍我呢吧?你也是个杀千刀的。”
“好了好了等喝你喜酒时,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这还差不多。挂了啊,不妨碍你们俩小别胜新婚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眼下,只剩下刘易阳一个人蒙在鼓里了。“晚点儿再告诉你。”我翻身压在刘易阳的身上,吻住了他的嘴。一个在醉倒后只会喊我名字的男人,实在是够格让我对他主动献身的了。至于刘易阳,他在承受住我那甜蜜的重量后,也顾不得再刨根问底了晚点儿就晚点儿吧,美人在抱,其余皆可延后。
特蕾西对我请调回北京的要求虽有意外却也并没有为难我。我估计魏国宁早跟她通过了气儿,也肯定没少替我美言,所以特蕾西看我的眼神就跟看自己人似的。而魏国宁倒真对我恋恋不舍上了。“这么快就原谅你老公了?”
“什么原不原谅的。你不是说了么,我这女人貌美如花,凶猛如虎,老公怎么敢出轨呢?”我伸手指了指魏国宁的鼻子尖儿:“这次,还真叫你说对了。”
“那你到底为什么带着老小跑上海来受累啊?”
“为了在外滩走一走,看看中西台璧的建筑群啊,另外还为了重温美好时光。”
我的话不假,就在昨晚,我和刘易阳去了我们制造出锦锦的那间酒店,并且有幸地要到了那间房间。在那里,我把陈娇娇鲁莽的行动和意外的收获告知了刘易阳。自打我讲到了要点,刘易阳就微张开了嘴,而直到我讲完了,他仍张着嘴,我眼看着他的口水快淌了下来不得不伸手替他台上了下巴。
“真的?”等刘易阳的下巴活动自如了,他小心翼翼问出了这两个字来。
“怎么着?可惜了?遗憾了?闹了半天,你还是只尝过我童佳倩这一种口味啊。”
“哇,真是亏大了,没占到便宜不说,还负荆请罪请到了上海。”
我一下跨坐到刘易阳的腿上,掐住他的脖子:“真想占便宜是不是?你活腻味了是不是?”
刘易阳响应着我的暴力,把舌头吐出来:“你想当寡妇是不是?”
“哼,”我撒开手:“幼稚,不玩儿了。”
可没等我从刘易阳的腿上跨下去,他就把把我抱住了:“佳倩,谢天谢地。”
“我们该谢的是陈娇娇。”我温顺地靠在刘易阳怀里,手指依恋地摩挲着他的背:“老公,你是不是也太傻了,自己做没做过都不知道。”
“确实是傻得可以,我实在想不到孙小娆会这么算计我。”
“那你至少应该想到,你的身体和灵魂会无条件忠于我童佳倩。”
刘易阳伸手就在我p股上拍了一掌:“你这脸皮可真够厚了。”
我扭了扭p股,笑着没再说话。
刘易阳先回北京了,毕竟我还得在上海交接交接工作,不能说走就走。他走之前,我妈偷偷拍着他的胳膊跟他说:“放心吧,我肯定天天催着佳倩。”刘易阳受了我的影响,直戳我妈的软肋:“谢谢您,这样您也能早日住上跃层了。”我在边听得偷笑不止。
危房的租住合同尚未到期,我把合同连同钥匙一并交给了魏国宁,让他帮我技个下家。魏国宁送我们老老少少去机场的路上,我妈又对他产生了兴趣:“小伙子多大了?”魏国宁毕恭毕敬:“阿姨,我跟童佳倩同岁。”
“哦,你在公司里做什么的啊?”
“阿姨,我做销售的。”魏国宁低调,没说出“主管”二字。
“哦,哪儿的人啊?”
“我天津的,阿姨。”
“有女朋友了吗?”以我对我妈的了解,这才是她最关注的问题。
“呵呵。”魏国宁一时语塞,只好报以一笑。大概在他失去了林蕾之后,还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而特蕾西在他的脑子里晃了一晃,他也不知该不该把她归结为女朋友。
我妈则不明就里:“我们佳倩有个表妹,比你们小一岁,长得虽不如我们佳倩,可也算是白净秀气,在银行上班,文文静静的。等你调回北京了,我给你介绍介绍啊。”
“妈,”我拖着长声儿叫道:“回去您就一心一意装修吧,别瞎牵线儿了。”
直到上了飞机,我妈还在跟我纠缠魏国宁的事儿:“我还是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妈,我跟您说多少遍了,他是有心上人,不过真的不是您女儿我。”
“那他怎么对你的事儿这么卖力啊?”
“友谊,您知道什么叫友谊吗?”
“我就知道如果你跟男同事走得太近,刘易阳肯定是要吃醋的。”
“来了趟上海,好像刘易阳变成您亲生的了似的。”
“你童佳倩是我亲生的,所以我得帮你保卫你的婚姻。”我妈义正词严。
第一百零三话:有你才有家(4)
刘易阳说,她乃乃想我,除了想我炒的菜煮的扬之外,连我的伶牙俐齿也想。而我公公,早在我来上海之前就明确表态了,如果我跟刘易阳在外面过不好,那干脆搬回刘家,搬回他的眼皮底下。至于我婆婆,就算爱屋及乌,凭她对锦锦的钟爱,对我也不会亏待到哪儿去。而如今,我童家这边最强有力的反对刘易阳的力量,也己弃暗投明,反戈一击了。如此一来,我和刘易阳的这场有史以来最惨烈,也最无稽的战争,好像反倒另我们因祸得福了。
到了北京,刘易阳和我婆婆一块儿在机场现身。我妈迎上前去:“亲家,您怎么也来了,佳倩这个小辈儿,怎么劳您来接啊。”我心说我妈是成心的吧,任谁谁都知道我婆婆那是来接锦锦这个小小辈儿的。
“阳阳是不让我来的,说什么我来了就是当电灯泡,我就说,那我来陪亲家您吧,让他们一家三口团圆去。”个把月不见,我婆婆倒也学会了语言的艺术。
结果末了,锦锦还是到了我婆婆的手上。她老人家也够不的矜持,在锦锦的脸上脖子上逮着哪儿亲哪儿。可锦锦已不是当年的锦锦,她在这段时日的成长中,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会了人生,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她已眼生的老太太,对着她大肆占便宜,她除了哭,就只剩下朝着她妈和她姥姥的方向苦苦求救了。
她姥姥手疾,救下锦锦,三两下安抚完毕,而我婆婆则站在一边直发怔。我上前调和:“锦锦,怎么不认识乃乃了?你小时候是谁抱着你睡觉啊?是谁给你擦拭擦n啊?你怎么翻脸不认人了?小白眼泪。”终于,锦锦在我的提醒下,恍然大悟,给了我婆婆一个吐着舌头的憨笑。
锦锦在乃乃和姥姥的簇拥下走在前面,而我和刘易阳则手挽着手走在后面。
“你竟然跟锦锦说‘小时候’,好像她这会儿长多大了似的。”刘易阳笑得开怀。
“时间还不久吗?你不在我身边,我度日如年。”我童佳倩的这张嘴,可是能颠倒乾坤。
就在我和刘易阳和谐融洽之时,我们身前的两位老太太却因为锦锦今晚的去处而产生了挣扎。她们双方各执一词,乃乃说这么久没见锦锦了,今晚一定要让她睡在刘家,以慰相思之苦,何况,刘家还有二老正在望眼欲穿。而姥姥则说,锦锦跟她住惯了,若是这么硬生生拆散,那一老一小必将双双撕心裂肺。
最后,由我童佳倩主持公道,帮理不帮亲,把锦锦判给了刘家。我劝我妈:“刘家三老的分量,必定是重于您跟我爸啊。您放心吧,有我在,锦锦必将安然入眠。再说了,您这么久没见我爸了,还不得有好多事儿跟他絮叨絮叨啊。”我灵机一动,又附加一句:“再再说了,您这眼瞅着就该装修新房了,好好歇歇吧,有锦锦在,您睡不好。”而我妈,就在这最后一句的点拨下,喜笑颜开点了头。
到了刘家楼下,我一眼就逮着我公公了。他正急匆匆往楼栋里钻,我一嗓子叫住他:“爸。”我公公只好刹住脚步,望着我们嘴角一抽。“爸,您等我们呢?怎么不在楼上等,还下来了啊?今儿风多大啊。”我轻而易举揣摩出我公公的本意。
公公还抵赖:“我,我下了扔垃圾。”
婆婆和我合伙:“你几时懂得扔垃圾了?”
公公见抵赖失败,索性直接从我婆婆怀里接过锦锦:“丫头,走,跟爷爷上楼去。”说完,他就率先不上了楼梯,一边走还一边说:“丫头,又胖了啊,上海好不好玩儿啊?你可真棒,爷爷都还没去过上海呢,哈哈。”
我婆婆紧追其后:“你慢点,慢点,小宝儿沉了,你抱好了啊。”
我堵在刘易阳的前面,双手攀住他的脖子:“老公,我和锦锦这算不算衣锦还乡啊?”刘易阳若有所思:“你是不是衣锦还乡我不知道,但锦锦这绝对是刘锦还乡。”
刘易阳好孙小娆到底还是分开了,更准确地说,他们到底还是分开工作了,不过,辞职的不是刘易阳,而是孙小娆改签了新东家。也对,去别家试试看,要是再红不了,那就该从自身找找原因了。
孙小娆最后一次出席的“绿踪传媒”的活动,是“绿踪传媒”的十周年庆。活动场地设在了千喜酒店,刘易阳偕同我前往。
之前我整整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用来打扮,光是提拉那勒死人不偿命的束身衣褪袜就花了二十五分钟,且成功后大汗淋淋,优化了几分钟重新去洗脸。鉴于今天“绿野”旗下的诸位美女艺人皆会抽空光临,所以我也不好班门弄斧,打扮得太过花枝招展,索性穿了套深色调的西装套群,跟西装革履的刘易阳倒更显般配。出门后,刘易阳把胳膊忘我那高密度的不盈一握的小腰儿上一绕,赞叹道:“你可真是迷死人不偿命啊。”
千喜酒店的宴会厅被分割得错综复杂,宛如迷宫,整体色调是银灰配大红,神神秘秘的。刘易阳说:“这回我们头儿可是下了重金啊,你知道么,设记这展台的公司,那当初可是辅佐过水立方的设计啊。”我咂咂舌:“真是杀j用了宰牛刀了。”
“绿野”十年来的成就被压平了印在海报上,悬挂于四周的墙面和中间的各面挡板之上。我在刘易阳的介绍下一一参观:这个,是在柏林影展上拿过银熊奖的,这个,是在莫斯科影展中参展却没参评的,不过好评如潮啊,还有那个,是在东京电影节上作为开幕影片的。我提不上兴趣:“怎么没一个我看过的啊?”“我们拍的这都是高层次的,小众的,而你看的都是什么啊,个个是票房榜上名列前茅的。”刘易阳竟还对我不屑上了。
第一百零四话:终有一天,我们也会拥有(1)
“拍就要拍大众的,不然没人看,就是浪费钱。”有了挡板的掩护,我无所顾忌高谈阔论:“再说了,老公,就算这种种成就辉煌喜人,好像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我说童佳倩,”刘易阳双手往挡板上一撑,把我圈在中间:“在我这许多上下级的面前,你就乖乖做一回贤内助行不行啊?少说话。”
我当真闭严了嘴,随后绷着双唇说:“老公,在你上下级面前,你检点点儿吧,你不认为,我们这姿势太引人遐想了吗?”
而就在这时,孙小娆的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她端着个高脚酒杯,穿着一袭低领儿紧身包臀的亮面儿皮裙,洋红色的,好不扎眼,脚下蛇皮纹高跟鞋的鞋跟又细又长,跟她手中的酒杯脚遥相呼应。她似乎是先看见了谁,打算过来寒暄,然后才看见了我跟刘易阳。就在我们目光交会的那一刹那,她小脚一崴,一只鞋跟险些就此作废。她保准正在思量,那个一身名牌儿的狠角色,怎么还没把我这个刘易阳的正室收拾掉?
刘易阳随着我的目光望去,随后回过脸来劝我:“佳倩,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也收回目光:“老公,你也太低估我的肚量了。”
“谁让你天性嫉恶如仇呢?”
“那倒是,不过我相信恶有恶报,俗话不是说了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让老天收拾她吧,我就不出手了。”
其实我对于孙小娆的“仇恨”,倒还远不如陈娇娇来得强悍,陈娇娇到了今天,还是三天两头把“杀千刀”这个定语加在孙小娆的大名前。而在我和刘易阳心里,仇恨似乎倒是其次,更多的,其实是排山倒海的庆幸,实在是没有什么,比刘易阳的“幸免于难”更令人欣慰了。至于刘易阳的l体,她孙小娆乐意看就看吧,只不过看完了怎么没生出针眼儿来呢?
“绿野传媒”的大头头在台上讲上话了,内窖与他的穿戴一样俗气,脖子上套着大金链子,双手总共四个大戒指,有黄金有翡翠。我不禁蹙眉:“我说老公,你们这么有层次的公司,就是让这么一人领导着?”“这你就不懂了。他只不过是个出钱的,雇了我们这帮专业人士带着他上上层次。”这是刘易阳今天对我的第二次不屑:“可惜朽木不可雕啊。”这句话他可是说得小声儿。
等到领导们从大到小讲完了话,自助餐会也正式拉开了序幕。刘易阳向我申请:“我去方便方便,你吃着。”我撇撇嘴:“你这两句话能不能别连着说?影响我食欲。快去吧。”刘易阳消失在人群中了,我端着个餐盘,望着食物馋涎欲滴却又不能大快朵颐,这一是因为我的胃部正处于束身衣的捆绑之中,二则是因为锦锦尚未却即将告别母r,我为了站好最后一班岗,自然还得忌口。
孙小娆会主动来找我说话,是我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我低着头,先看见的是她的蛇皮鞋。我没抬脸,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又走了两步,结果,那蛇皮鞋紧紧尾随。“姐姐。”孙小娆仍如此称呼我,好像与我感情多么多么深厚。
我不得不面对她,抬了头,看着她的眼睛:“哦?孙小娆,有事儿吗?”
“姐姐,你是不是怀疑我和易阳哥有一腿?”她可真该去和陈娇娇交朋友,俩人的措辞都是如此市井。
“哦,是怀疑过,所以我反对他借钱给你。你妈妈身体怎么样了?”还是我童佳倩做人同全,都这会儿了,还关心孙妈妈的健康。
可惜孙小娆根本不理我这个茬,自顾自说她的:“我跟易阳哥什么事儿也没有,但你知道吗,易阳哥在外面真的有女人。
她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见过她,短头发,个子不高,胸脯倒真挺,而且好像挺有钱的。“
孙小娆将陈娇娇概括得还真是到位,尤其是那句“好像挺有钱”。我憋住笑:“哦?真的吗?我会好好查查,谢谢你的检举。”
“你不信我的话?”孙小娆见我面不改色,略有不甘。
“呵呵,信,也不信。唉,孙小饶,你说刘易阳到底哪儿好啊,有出色到可以脚踏两条船的程度吗?”我虚心请教。
“怎么没有?”孙小娆诚心教导我:“首先,易阳哥长得帅,五官斯文,眉毛上还有道疤。”
“等等,”我实在忍不住了。只好打断孙小娆:“你说他长得帅,我就勉强认同了,可眉毛上有疤也成优点了”
“是啊,”孙小娆点头:“这样才更有男人味儿啊,这就跟好多男明星成心把皮肤哂黑是一个道理。”
“那你知道他那疤是怎么来的吗?”
“我问过,易阳哥就说不小心,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打架打出来的吧。”
“呵,你该不会觉得他帅到是什么什么帮派的吧?而事实是这样的,四年前我们俩有一次在外面溜达,天黑了,我没注意我前面一个斜着的电线杆上突出来一截铁丝,而等刘易阳注意到了时,那铁丝己近在我眼前了。他因为拽我拽得太用力,自己就失去了重心,划了上去,缝了八针。你继续说,他除了帅,还有哪儿好?”
孙小娆听得有些失神,眨了眨眼才又开口:“哦,易阳哥还老实。”
“老实?”我又没忍住,又打断了孙小娆:“老实有什么好?光上当了。”我的话颇有所指,可惜孙小娆领悟不到。在她眼里,我大概是最一无所知的那一个。
“喂,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把易阳哥夸得多么多么好,好让你自己偷着乐啊?”孙小娆咋呼上了。
“不说算了。”我耸耸肩,打算走开去拿食物。
第一百零五话:终有一天,我们也会拥有(2)
“喂,”结果孙小娆还意犹未尽,又把我叫住了:“你跟易阳哥以前是同学?”
这会儿,刘易阳已方便完了,重新投入到人群中,四下寻找着我。我拉上孙小娆躲在一块挡板之后,才回答了她的问题:“是啊,中学同班同学。”既然我打算陪孙小娆闹话家常,那还是暂时跟刘易阳捉捉迷藏比较好。
“我上艺棱时,也跟一个同班同学好。”孙小娆耷拉着上眼皮,惆怅道。
“然后呢?”
“毕业后就分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除了爱情,什么也没有。”孙小娆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说我要闯出一片天,可结果,到了今天还是什么也没有,连爱情也没有了。”
我陪着她叹了一口气,说了句老气横秋的话:“你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姐姐,你知道吗,易阳哥在公司里总提到你,说你们多么多么幸福,说你多么多么体贴,我听了很嫉妒,也很不服气。
我往你们家打电话,去你们家拜年,都是为了挑拨你们俩。我很差劲是不是?“
“的确。”我直言不讳:“不过我以德报怨,进你一句忠告,与其搅和别人所拥有的,倒不如争取自己也拥有。”
趁着孙小娆伤春悲秋,我一溜烟跑了,因为以我童佳倩如此好管人闹事,替人支招的个性,保不准再这么闹话下去,她孙小娆真的会扑到我怀里哽咽一场,继而从此把我视为知心姐姐,可再怎么说,她也是凯觎过我老公的杀千刀的,所以必要的距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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