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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请我坐下,端出一杯茶,说:“那您是谦虚了,不过您要真不知道也不要紧,我告诉您,这香炉上雕的,是种鬼,他们都叫这东西‘禁婆’,这东西的来历就说来话长,你要真有兴趣,我就给你说说?”
我一看有戏,忙装做很想买的样子,点点头,他给我做了等等的手势,把那香炉从橱窗里拿出来,放到茶几上,我一下子就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传了过来,不由惊讶,他嘿嘿一笑:“这个香气很特别吧?”
我问:“什么香料在里面?”
他把香炉盖子一打开,我看见有一块小小的黑色石头,我一愣,他得意地一笑:“这块就是禁婆的骨头,这香味,叫做骨香。可是个好东西,你睡觉的时候放在边上,包你睡得舒坦。”
我突然就觉得有点恶心,问:“这禁婆到底是什么东西?闻她的骨头来睡觉,太缺德了吧。”
他笑笑说:“禁婆是一个很大的概念,就相当于一个不好的东西的总称呼,那里的人,生了病或是受了伤,都说是禁婆害的,你要说她是什么东西还真不好形容,实在要说的话,可以说她是一个恶鬼。”
“哦,那这就是她的骨头?”我皱了眉头问,“这东西哪里来的?看这盖子上的海屎,好像是个海货啊。”
那人呵呵一笑:“您还说你不是行家,不错,这东西是一个渔民一个网撒下去捞上来的,不过物以稀为贵,虽然有点海屎在上面,这价钱也可是不便宜。”
我身上钱根本不够,于是叹了口气说:“可惜,我这个人好全品,这海货我是不要的,你要真想卖,不如把里面这块骨香卖给我?”
那人脸色一变,赔笑道:“那怎么成,你把这骨香买走了,我找谁买这香炉去啊?”
我看看这东西上面略有灰,知道肯定放了很久没卖出去,这种东西太冷门了,买下来不好转手,一般买来投资的人都不喜欢,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卖不出去的东西,店主自然也不会再花心思打理,我摇摇头,反正这东西我买了也没什么用,等一下我把那棺套拿出来给他一看,他要是能联系到个买主,这东西让他送给我也成,想着一笑说:“那行,咱先不谈这个,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就把玉棺套拿上来,露出一个角给他看,这是不是行家,看表现就知道了,他一看脸色就变了,二话不说又把那玉棺套塞回去,然后起身把铺子的卷帘门给拉了下来,把我那杯茶倒了,给我换了另一杯上来,我一闻,c,上等的铁观音啊,看来我算是上了一个档次了。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说:“不知道这位手艺人怎么称呼啊?”
我一看,这人果然不是单纯的古董贩子,反应这样快,一眼就看出这东西是倒出来的,也不由要表示一下,客气地一笑:“敝姓吴,老板怎么称呼?”那人说:“您叫我老海就行了,那吴师傅,你这东西,打算出手,还是让我看看?”
我说:“当然是出手,这东西,放在身边有点烫手。”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下,问:“全不全?”
我点点头:“一片都不会少你的,刚出锅,还热火着呢。”
他坐来下,轻声说:“那吴师傅,我是个爽快人,我敢说你这东西,这整个英雄山,就我敢收,不过这东西我再正儿八经的和你抬杠也没必要,宝贝是讲不来价格的,你就和我说个心里话,多少肯放,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我朋友去。”
我想了一下,心说怎么样也要来个一百万,大奎家里得给个三十万,潘子住院最起码也得二十万,那胖子早就留了话,东西卖了钱给他汇过去,这样一个人也就分个十万多点,想起自己用命搏回来的,不由又觉得太少。不过三叔说了,倒斗就是这样的事情,不然为什么倒了一个又一个,你倒一个斗带出来的东西再珍贵,这没人买还是垃圾,所以太好的东西他都不拿,拿了也卖不掉。
我估计着一百万差不多了,对那老海做了个一的手势,他不由一喜,我一看有点郁闷,难道报低了?他拿起电话,躲到角落里轻声打了个电话,打完后开心得脸都红了,说:“成了!成了!吴师傅你运气好,这东西还真有人等着要,这一百万不高,二百万不低,我给你报了个一百二十万,你看怎么样?”
我一听,心说鬼知道你报了多少,说不定翻了一倍给人家报了过去,不过已经比我预计的多了二十万出来,心里还是很舒服,笑道:“那您那份,还是老规矩?”他笑了笑,说:“不瞒您说,那边已经多预备了点给我,这一百二十万您就收好,看你这一头伤的,这东西倒出来不容易,你要记得我的好,下次有这种东西,就别往别人家问了,直接送我这儿来,你要多少价,我都给你往上抬个百分之二十,要知道,我背后的主顾,可是大大的有钱。别人不敢收的东西,他都敢收。”他看我有点着急的样子,忙说,“您坐一会儿,我给你预备钱去,这一百二十万,别看我这铺子小,账上还不缺,我先垫给您。”
我一听,这口气还真大,俗话说的好,三十六行,古董为王,还真不假,看来这家伙手头上还是有点门道的,忙说:“等等,那这禁婆炉?您要不给我也折个价格?我一并就拿了去。”
那人嘿了一声,甩手道:“这个您喜欢就拿去,算我送您的,不瞒您说,这东西我收来就五块钱,刚才扯那么多那是套您呢。”
三个小时后,我怀揣巨款,心情好到天上去了,回酒店的时候都不想正眼看那门卫,后面还有人议论,这小子是不是中五百万了,你看那眼睛笑得睁不开了。我整理一下钱后,把所有的账先结了,又到医院交了潘子一个月的代护费用,给胖子打了钱,然后郑重地把自己那一份,连同三叔欠我的,全部转到了自己的卡里。心里总算舒坦了。
这接下来的几天我找了个当地的漂亮导游,到我济南各个地方都去兜了一圈,不过我从杭州过来,看人文景看多了,越看兴致越低,后来干脆就去找了个钓厂钓鱼去了,这几天是我活的最安逸的时候,不过人有点贱,这安逸了,竟然开始怀念倒斗时的那种刺激了。
废话不多讲,这样糜烂的生活大概过了有个把星期,我从钓厂回来,刚一进门,就听见电话在响,我在这个旅馆的电话只有三叔知道,以为他的事情弄出眉目了,忙接起来一听,对方竟然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第一句话就是:“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吴三省的人?”
我听他的语气比较急,忙回道:“认识,怎么说?”
那人说道:“他失踪了。”
我一听就呆了,忙问:“那个,什么叫确认失踪?”
那人说道:“他所在的船只与陆地失去联系已经十天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说:“我是他侄子。”
他说道:“那你能不能尽快赶到海南?”
第七章女人
对方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国际海洋资源开发公司,所谓海洋资源开发,其实就是根据对现存的各种航线信息和史料记载进行分析,来推断某些沉船的位置,并打捞沉船物资。
这种行为很像职业的海洋盗墓者,但是其行为又是合法的,因为在公海中发现的失事船只的资源,有相当比例可以为寻得者合法继承。当然其资源是否来自公海,根本无法考证。
这样的企业分两种,一种是打捞现代沉船,将尚未完全腐烂的船身解体拍卖,或者将获得的资源出售;二是打捞古代的沉船,将上面的古董出售给收藏家或博物馆。
这家企业属于后者,即以古代沉船为主要目标,它有很多考古顾问,每一个工程都需要大量考古和海洋方面的专家花两年或三年的时间来完成,而他们的所得也非常丰厚,所以拥有大量的先进仪器和船只。
而三叔为了尽快找到那个海底墓x,以担保的形式,向这个公司借用了设备与人员,并以这个公司的名义,派出了一支五人的临时考察队。这本来是一桩很合算的买卖。没想到船开出去才五天前,他们后勤部门与考察队船只的联系就中断了。
他们一直等待了四十八小时,最后只有派人到失踪的海域搜索,结果一无所获。而失踪前三个小时最后确定的信息是,三叔和其他两个考察员,已经进入了海底古墓。
他们来找我的原因,是三叔在临出发前,和他们说过,如果出现意外,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帮忙。
那个人在电话里说:“现在我们还无法确认古墓里面的情况,不知道这三个人生死,所以我们准备再组织一支队伍,进去看看,因为我们这里大部分都是纸上谈兵做理论的,我们希望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最低限度,必须帮他们找到墓x的确切位置。”
我听到他把向导这两个字说得非常重,似乎是在暗示我他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不由有点保留,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必然要亲自去一次,只好行缓兵之计道:“你们那边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要不等我过来再说。”
对方说:“好的,请你越快越好。”
我挂掉电话,决定马上就出发,匆忙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让酒店给我预定最早去海口的班机票。我去过一次西沙,知道如果要到真正西沙群岛的范围,至少要飞机、车、船三种交通工具一起交替上。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我马不停蹄地赶路,也没时间胡思乱想,只是不停地祈祷,事情不要向最坏的地方发展。第二天中午,我的飞机抵达海口,他们公司已经派了一辆车过来接我。
来接我的人姓刘,他对我说,这次他们公司高层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因为与三叔一起失踪的一个人,是一个高层的公子,而这次的项目又是在南中国海实施的,不能张扬,所以要寻找民间人士。
我一开始还没明白民间人士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才想明白,不觉得好笑,不过这个刘师傅只是个普通司机,也不知道更多的细节,我和他聊了一会儿,却发现车竟然开到码头上了。
我莫名其妙,这个时候一个中年人走过来,问:“是不是吴先生?”
我点点头,他打开车门,说:“请跟我来,船马上就要开了。”
我十分迷惑,说道:“船,开什么船?不是送我去宾馆吗?”
他摇摇头说:“时间太紧急了,我们必须在七个小时内赶到那个地方,在十个小时内完成这个行动,不然那里就会进入半个月的风季,到时候没有海上支援,情况更麻烦。”
我一听他们自作主张,就觉得有点不舒服,不过事关三叔的老命,我也没别的选择,只好嘟囔了一声,背起行李跟他走,到了码头,他指了指一只非常老旧的七吨铁皮渔船说:“就是这里,我们这次的配船。”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他无奈地解释道:“没有办法,我们在那一带的大规模搜索已经引起边防的注意了,不得不做一下伪装,你放心,船上的设备已经是最先进的了,航行绝对没有问题。”
说着船上就有人把我的行李接了过去,他用本地话和船上的渔民说了几句,然后和我握了握手说:“船上的一些事物由宁小姐负责,她就在你后面,祝你好运!”
他们做事情的效率太高,我还没有跟上节奏,他已经快步的离开了,我转过头,正看见一个穿紧身潜水服的年轻短发女人打量着我,她看我好像很无辜地站在那里,不由失笑,招了招手说道:“跟我来。”
第八章变天了
我跟她进了船仓,里面放满了一堆一堆的东西,几乎连放脚的地方也没有,看来他们准备地十分急促,所有的物资还没有来得及搬进货仓,就胡乱的扔在入口处。我边走边观察,发现主要是潜水设备、大型仪器、食物、绳子,其中氧气瓶又占了大多数。
我们穿过这些货物,到了连通着机械室的后仓,这里横七竖八的摆着几张板床,上面铺着已经油得发黑的毯子。其中一张床上坐着一个有点发福和秃顶的中年人,满脸油光发亮的,看见我进来,很神经质地站起来和我握手,说道:“幸会,幸会,鄙姓张。”
我对这人第一印象不好,不过出于礼貌,我还是和他握了一下,他那一双手倒是非常有力,看样子以前也从事过体力劳动。
宁小姐向我介绍说:“张先生是我们公司特别请来的顾问,是专门研究明朝地宫的专家,这次主要负责这个海底地宫的分析。”
我对正统的考古界并无太多兴趣,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不过看他面露得意之色,只好说道:“久仰。”
那秃头很夸张地摆了摆手,说道:“专家不敢当,大家研究研究而已,只不过我运气比较好,碰巧发表了几篇论文,小小成就,不提也罢。”
我从来没见人这样说话的,都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只好说道:“您过谦了。”
他很吃这一套,又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问我:“不知道吴先生这次是作为什么身份被请来的?恕我直言,似乎吴先生研究的学科比较冷门,或者是我孤陋寡闻了,我还从来没在考古杂志上见到过吴先生的大号。”
这几句话分明是想贬低我,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的,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听到这些几乎要发作,可一想到自己才上船不久,环境还不熟悉,只好压住火气,没好气地说道:“我专攻挖土的。”
我的语气已经很不善了,可他竟然没听出来,哦了一声:“您是建筑师?难怪,原来不是我们一个圈子内的,不过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你盖活人的房子,我研究死人的房子,我们还是有交集的嘛。”
我一听哭笑不得了,看来这人说话虽然不靠谱,但是也不算那种阳奉y违的人,拍了拍他说道:“我不是建筑师,我是挖掘工人,你研究的死人房子,要我先挖出来才行。”
说了这话我就有点后悔,我本来还没答应他们要亲自下斗去,现在那边的情况不明,凡事还要等我实际看了再说,想着又补充道:“不过到时候挖不挖,还要看情况,如果情况不允许,想挖都挖不了。”
他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还一个劲地给我递名片,说什么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以后去北方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帮忙,我看他和我见面不到两分钟就搞得十几年交情一样,估计再聊下去就要去结拜了,忙岔开话题,向那女人打听出事海域的情况。
那个女的相当干练,她把几个事情一列,我就知道了个大概。
原来三叔当时也无法确定那个海底墓x具体方位,他只找出了四个有可能的区域,一个一个去找,后来肯定是给他们找到了,但是失踪船的最后一次报告比较简短,并没有提到他们最后确认的海域是哪一个,所以现在我们也得一个一个找过来。
他们的计划是从离得最近的一个仙女礁开始找起,然后到永兴岛补给一些物资,再到七连屿附近的其他三个海域去,中途停留不超过半个小时。至于寻找的办法,西沙的海水非常清澈,光线好的情况下目视入水可达三十多米深,而且海地水流活动平凡,没有流动性很强的海沙,所以几天前的盗d,应该不会被掩盖住。
这艘船的渔老大本身对于那几片海域也非常熟悉,我们这些外行人在水面上看的水底都是一个样子的,但是在他们眼里每片水域的水底都有自己的特色,只要海底发生一些地势的变化,他就能看出来。
我从那个女人的谈话中发现,她对于水底的这三个人仍旧生存有着很大的信心,不知道这种盲目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当然,我也希望承她贵言,三叔在海斗中一切平安。
那张秃头看我和那女人谈得投机,把他一个人撂在一边,大概有点不爽,自顾自睡觉去了,我看这个人年纪已经到中年,脾气还像小孩子一样,不由好笑,真是一百年不死都有新闻,不知道相处下去会不会融洽。
想着,船一震,后面的渔老大起锚开船了,船的晃动开始剧烈起来,因为是老旧的船,不仅仅是左右的摇晃,还有一种不规则的前后摇摆,好像置身在摇篮里一样。我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被这么一晃,倦意袭来,就打起了哈欠。那女人十分知趣,就让我自己好好休息,我也老实不客气,的确是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船已经行驶到海中央,我透过窗向外面望去,发现才一个囫囵觉的工夫,已经变天了,整个大海好像一下子变成墨绿色一样,太阳消失在大片的乌云里,光线透过那些云块的缝隙照s下来,在天上形成了一幅巨大的金丝版画,同时也在海面上撒下一片金鳞,上下交相辉映,十分壮观。
不过好景不长,乌云很快便连成一体,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大海一下子变成了骇人的黑色,海浪翻滚起来,船随浪摆,当我们在浪谷的时候,海水是在船舷的上面,就像即将被巨浪吞食一样,非常恐怖。
我看到船夫们紧张地跑来跑去,加固着固定物资的网绳,虽然非常急促,但是船老大的脸上并没有畏惧的神情。
我在城市里待惯了,看到这情景只觉得兴奋异常,想去甲板帮忙,上去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想的那样,在现在这种情况要在甲板上站稳脚跟,不是反应快就可以,你必须对海浪和船非常熟悉,知道这次倾斜之后下次倾斜是在什么时候,事先做好准备。我显然没有这么高的水平,走了几步后,不得不抱住一块突出的铁环。
这个时候,有几个船员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开始叫起来,我听不懂闽南话,顺着他们的手指看去,隐隐约约看到船的左侧,高起的海浪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因为距离比较远,看不太清楚,只觉有可能是一艘船,这个时候那个女人从我身后走过,我就问她这些人在叫唤什么?
她身上头发湿湿的,被风吹得乱甩,仔细听了一下说:“他们好像看到一艘船。”
船老大走到我们身边,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那边好像有艘船出了事故,按照规定,我们必须要过去看看。”
这样做当然无可厚非,那女人点点头,船老大对他那些伙计用本地话很快发布了一系列指令,马上船就一个满舵转了方向,向左边开去。
风浪中的海就像丘陵,每一个浪头都是一座山,而我们的船迎着浪头冲了过去,尔后破浪而过,每破一次船上的人就洗一次海水浴,全身湿了不知道多少次,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亢奋过,忍不住都想号叫起来。
我们一连翻过十几个浪头,终于可以看清楚那东西的大概轮廓了。
这个时候,我就听到船老大惊恐地大叫了一声,随即好几个船员都惊慌了起来,我忙问那女人又出了什么事情,她一听之下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千万别回头看,那是条鬼船!”
第九章鬼船
我看到所有的人都慌张地把头转过去,不去看那只破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形势不明了的情况下,我也不敢自作主张,忙学他们的样子背过身子,那女的发抖着对我说:“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转头过去。就算有什么东西碰你,你也要当不知道。”
我一听,冷汗就下来了,问:“你别吓唬我,这里会有什么东西碰我?”
她白了我一眼,轻声说:“你不信都没用,等一下就知道了,现在快把头转过去!”
我看她说得这么邪,又看到其他船员那种惶恐的样子,好像不是在吓唬我,轻声问:“你总得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女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说:“闭嘴,这是冤死鬼来索命来了。”
她越这样说,我越觉得害怕,脖子不由自主的就想转过去看看,忙捏了自己大腿一把,把那脖子上的肌r绷得就像打了石膏一样。
那船在风浪里摇得很厉害,船上的甲板还在吱吱作响,听上去快散架了,我手抓住船舷上的两个铁环,p股死死顶住,但是上半身还是不停的在晃动,偏偏脖子又不能动,我就像一个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有几次几乎被甩得要脱手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听到那所谓鬼船上传来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好像是有人在甲板上走。我身上已经全被海水打湿了,加上自己的冷汗,非常不舒服,忍不住轻声问那个女人:“怎么好像有人在甲板上走,你刚才有没有看错。”
那女人很害怕,努了努嘴巴,我顺她嘴巴看去,原来船仓的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了身后的情况。一艘和我们规模差不多的渔船,在我们的身后摇曳,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看得也越来越清楚,很快我就看见,那船上面有一层白色的棉花一样的海锈,看厚度,肯定在海里泡过几十年以上了。真想不通这样的船怎么还可能浮在海面上,而且上面还亮着个灯。
那些小说里出现的幽灵船,都是那种非常破败的,但是基本上还是能航行的船,但是这一艘肯定已经完全报废了,看样子就像从海底开上来的一样。我脑子转得很快,回忆了一下我看过的关于幽灵船的报道,好像都没有提到这种样子的船。
那船越开越近,我隐约觉得苗头不对,轻声说:“小姐,好像不是办法,那鬼船看样子打算撞过来啊。你要不叫渔老大开足马力溜吧?”
那女的也有点害怕,头发全贴在脸上,也没想到去拨一下,她说:“要逃的时候渔老大自己会逃,我们两艘吨位差不多,它撞过来也不怕。你拉紧了可别掉下去。”
她那说话的语气,我也听不出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讽刺我,说:“就怕他等一下跳船跑了,你可拿他没办法。”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这渔船就是他们渔民的命,他死也不会离开船的。”那女的有点火起来,“你要是废话再多我就把你推下去!”
我一听这么凶,也不好再说话,集中注意力看着那玻璃上的鬼船,我估计以它的速度,撞击的时候也不会造成多大的震动(后来知道这是sb想法),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那船越来越近,我可以清晰地看到,船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我本来还以为会看到一些恐怖的景象,不由松了口气,那船靠得很快,几乎就要贴到我们的船了,我眼睛一闭,一咬牙,准备硬顶一下那撞击。
这是一个瞬间,突然,后面的声音就消失了,我等了有十几秒,估计就算它想撞十次都撞完了,可是还没有什么动静传过来,不由奇怪,这个时候,我又听到那甲板咯吱咯吱的声音从背后传出来,我心里有点发慌,偷偷眯开一只眼睛,去看船仓的玻璃,那只鬼船已经并排和我们靠在了一起,我的背后什么都没有。
我松了口气,看了看边上,只见我旁边那个女的和我一样看着那船仓的玻璃,已经吓得呆住了,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仔细一看,只见她的肩膀上,搭着两只干枯的手。
第十章枯手
那两只干枯的手,显然是人的手,已经收缩成枯柴状,贴在那的女的身上,这样的情景,就算看着,也觉得毛骨悚然,我不知道那女的现在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我的背上不停地冒冷汗。
那两只手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无力地垂在那里,好像是她衣服上的装饰一样,我想看看那手是从哪里伸出来的,顺着手臂望上去,但是她的头发太乱了,蓬松开来,看不清楚。
女的显然已经非常恐惧,浑身抖得厉害,如果是普通的女人,恐怕早就已经晕过去了,我看她的身子发软,估计也已经到了极限。
那船老大背对着我们跪着,一边磕头一边不知道念了什么,我听不懂他们当地的方言,但是也可以猜出来,他可能在进行某种仪式,估计是在求妈祖保佑。他念了几声,就拿出两个奇怪的半圆木片,往甲板上扔,好像是在求签一样,他扔了一次,看了看结果,又叩了几个头,拿起来再投。我看到他浑身开始发起抖了,大概问出来的结果不太理想。
我对这种一向是不相信的,但是看到船老大这么虔诚的样子,心里有点担心,这些人非常讲究这一套东西,如果那些求签的结果说我是一个恶鬼,估计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扔到海里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那个女的惊呼一声,整个人突然往后一缩,也不知道是没抓稳还是被那鬼手拖了一下,竟然一下子就翻进鬼船里,这下子不得了,那鬼船一下子就漂了开去。我一看不好,也不管什么回头不回头了,转身就想跳过去救她,那船老大从后面冲过来一把把我抱住,说:“没办法了!掉到鬼船里已经救不回来了,不要去送死!”
那船老大力气很大,我甩不开他,其他那些人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一样,竟然还是不敢转过头去,我心里只骂,这个时候,那个张秃头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扯起船上的锚,用力一甩,把锚甩到鬼船上,钩住了船舷。那鬼船游得飞快,一下子就把锚缆拉成直线,我们的船一震,硬生生被扯了过去。
那个船老大吓得魂不附体,抽出把刀就去砍那缆绳,被那张秃一拳打翻在地上,其他船员毛了,一个个扑了上来,那张秃竟然拔出一把手枪,一把把船老大架住,大叫:“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那几个船员没见过这种场面,这一嗓子竟然没人敢上来了,那张秃又对我说道:“小吴,我已经把他们控制住了,你快去救人!”
我张大嘴巴,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这么惊涛骇浪,难道要我游过去?他还想当然地瞪了我一眼,指了指那根缆绳,吼道:“快去!年轻人要勇敢点!”
我摇摇头,这太可笑了,我体育本来是就弱项,游泳过去基本上就是送死,如果爬那根缆绳,估计就算我爬得到也是剩下一口气,还怎么救人。
这个时候,我听到那个女的在鬼船上尖叫起来,她拼命想爬到那根缆绳上面,但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一样,没办法前进,只好用两只手死死抓住船舷,朝我大叫:“吴先生!救救我!”
我听得心头一晃,猛拍了自己一个巴掌,大骂:“吴邪啊吴邪,你他娘的还是不是男人!”
这一巴掌我也不知道是把自己拍醒了还是拍懵了,突然就血气上涌,一咬牙大叫:“死就死了!”
我深吸一口气,先拿起一边的游泳眼镜带上,然后脱掉鞋子,走到船舷边上,笨拙地抓住那根绷得很紧的缆绳,只见前面是惊涛骇浪,那绳子还不时淹到水里去。
那根缆绳大概就十二米长,结实程度绝对够,如果手脚快一点,也不是很危险,主要的麻烦还是在绳子上被浪打下去,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也稍微活动了一下。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遇到这么要下决心的事情,在那船舷上p股拱来拱去好久,才慢慢爬出去第一步,我按照记忆里电视上那些特种兵的方法,倒挂在绳上,四肢并用,一边爬一边祈祷,可还没等我张开嘴巴,突然一个浪头过来,直接把我淹到水里去了,等我探头出来的时候脸都憋绿了,不过这样一下子,我也对这海浪的力气有了一个了解,心里豁然,估计爬到那边应该没问题。
就这样我在有浪打过来的时候就不动,等出水就爬几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很靠近那艘鬼船了,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浪打过来,我整个沉到了水下,这一下子,我几乎被压到了一米多深,人都有点被拍蒙掉了,我憋住呼吸睁开眼睛一看,突然看到了一幅奇特的景象,只见那艘鬼船的船底,有一根长满海锈的链条,很长,离奇的是,那链条末端,有一块奇怪的东西,在很深的水底,看不清楚。
我吐出口气正准备仔细看一看,突然那缆绳一抬,我就出了水了,这一下我在浪尖上,往下一看,看见那个女的面朝上,正在用一个奇怪的姿势往鬼船的船仓里爬,我一看就吓呆了,拖着她前进的,不是她自己的手,而是那两只干枯的鬼手。
我看她一动也不动,好像失去了知觉,别无选择,只好手脚一发力,爬了过去,然后一个翻身摔进鬼船里,倒在甲板上。
第十一章甲板
那甲板经过多年海水腐蚀,已经不勘重负,我八十公斤的体重压上,马上发出一声咯吱,似乎就要断裂,但是我也顾不了这么多,忙去看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她半个身子已经被拖入黑dd的船仓,我一看急了,自己身上一没有任何的照明设备,二没有利器在手,一旦被拖进去,生死真的很难料。
我一个打滚翻过去,抓住她的腿,使出吃奶的力气扯了几下,发现那女的纹丝不动,而且她身上穿的是紧身的潜水衣服,不仅没有可以拉的地方,沾上海水还滑得要命,力气只能用上百分之八十。
我一看这样下去,这个女的肯定完蛋,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办法,急起来,就扑到那个女的身上,一把抱住她的腰,这样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加起来最起码有一百三十多公斤,我看这两只蜡杆一样的手怎么拉。
没想到这甲板已经到了临界,我刚压上去,嘎嘣一声整个就塌了,几秒的工夫,我就随着大量腐朽潮湿的木片一起掉进了船仓里,幸好那船底还结实,不然我们就直接掉海里去了。
这一下摔得够戗,我晃晃悠悠坐起来,心里不由苦笑,刚才是拼命不想进船仓,现在反倒进来的这么爽快,这个时候,就听见那女的在下面叫:“快走开,你压死我了!”
我发现自己正坐在她p股上,忙让开,心说这可好,以前看偶像剧,都是女的坐男人身上,现在反而倒过来了。那女的吃力地撑着腰坐起来,肩膀上的手已经不见了,我一惊,忙问:“那两只鬼手跑哪里去了?”
她一摸肩膀,惊讶道:“我也不知道,一掉到这船上来我就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你没看见吗?”
我摇摇头:“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情况太混乱,我也没注意,不过那两只手能拖着个大活人走,肯定不是幻觉,是实在的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掉,肯定是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撞掉了,你看看你身下有没有。”
这话一出,那女的吓得脸色一白,忙抬起p股看。可惜身子下面除了木片什么都没有,我说:“可能掉下来的时候被扯掉了,它还抓着那仓口的台阶,你这么突然往下一掉,它来不及撒手,可能还留在上面。”
她点点头,觉得有道理,说:“也不知道它把我拉过来是什么企图,我看我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们两个人各自查看了一下四周,因为那甲板上破了一个大d,所以照得还算通透,这船仓的内壁上也有厚厚的白色海锈,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盖在里面,我们剥开一些,可以看到一些一般航行用的物品,不过基本上都已经腐烂得只剩下个形状。
看这船仓的规模结构,应该是七八十年代比较中型的渔船,铁皮的船身,仓室空间很大,中间由木板隔着,应该分成了船员的休息室,船老大的房间,货物仓,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货物仓里,不过看剥出来的东西,这艘船肯定不是在载货途中沉没的。
这船的龙骨应该还没有被完全腐蚀,所以还有一定的续航能力,不然在这么大的浪中,早就被冲得解体了。
那女的看得直摇头,说:“我其实也算是个很了解船的,但是这船的情况太不符合情理了——这么厚的海锈,照理说在海底最起码也该有个十几年了。”
我问:“有没有可能是大的风暴把它从海底卷上来了。”
她回答道:“这样的可能性很少,几十年的沉船,早就应该深深埋在海沙里,就算你用起重机去吊,也很难吊起来,而且它的船身很脆,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扯散架掉。”
她说的我也想到,但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这船既然当初沉了下去,现在怎么还能浮在水上?就算有人把它捞了上来,它的船体上肯定还有当时遇险的时候留下的破d,难道这d还能自己补上不成?
我看这里也瞧不出什么名堂,那两只手也不见了踪影,稍微放下心来,拍了拍身上的木片站起来,招呼那个女的往仓里面走走。那两个仓之间都是用木板隔着,现在基本上已经烂的千疮百孔,我想直接把板子踢掉,那女的阻止我说:“这木板上面贴着甲板,你再用力,恐怕整个甲板都要掉下来。”
我心说,要是整个甲板都掉下来就好了,那光线照进来,心里也不会发慌。
有了鲁王宫的经验,我对于很多事情都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特别是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之后,应变能力加强了不少,所以我在这鬼船上,虽然神经还是绷得很紧,但是没有那种脑子被吓得无法思考的情况。
那木隔板子上还正儿八经地装了一扇门,我不知道是推还是拉的,先试着一拉,那把手就和半块门板一起被拔了出来。我看看那个女的,说:“这不是和拆整块板子差不多?”
她不理我,往那黑漆漆的大门d里看了一眼,这女的胆子应该算大了,不过我想经历了刚才那种事情,估计她也不敢贸然进去,对她说:“里面光线不够,如果要进去,还是直接再在甲板上开个天窗借点光好,免得进去了,又被什么东西搭上。”
我知道这句话说了肯定有用,果然她一犹豫,我暗笑一声,上前掰了几下,就几乎把整块板子掰了下来,这里面的仓室有一块大的床板架子,是铁做的,所以还在,床板已经烂光了,看陈设应该是那些船工待的地方,我看到这个仓室的角落里,放着一只铁橱,还关得很好,上前去拉了一下,比较松动。
在这种船上面很难找到文字记录,现在的船老大还必须天天写航行日志,那个时候识字的人都不多,所以我也没指望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等我打开那个铁橱,不由吃了一惊,里面竟然有一只老旧的防水袋,我打开袋子,里面掉出一本已经几乎要散架的笔记,我一看,封面上写了几个字:西沙碗礁考古记录。
我翻开扉页,上面很娟秀的几个字——1984年7月,吴三省赠陈文锦
第十二章三叔的谎言
看到这几个字,我几乎惊讶得要晕厥过去,吴三省和陈文锦,这不是三叔和文锦的全名吗?难道这笔记本,是他们当年留下来的?但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在鬼船上出现呢?
如果说这鬼船沉没之前,船碰巧也有两个人,一个人叫吴三省,一个叫陈文锦,这两个人又碰巧也是做考古工作的,又碰巧也到西沙碗礁来考古,这样的巧合发生的几率,恐怕够我中好几个五百万了。
我想了一下,似乎不用太多考虑,这本笔记本没有别的解释,毫无疑问应该是三叔他们留下的东西,而且,看上面的署名,这本笔记本应该是三叔当年送给文锦,而文锦则用它来作为记录碗礁考古日常进度的日志,笔记本的主人,应该就是文锦。
那这艘鬼船,又和三叔他们当年的考古活动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当时没有按时回来的那只中型渔船。
我稍微思考片刻,不由就觉得无数问号涌现到我的大脑里,开始觉得头痛欲裂起来。
这些事情,其中真正的奥妙,恐怕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我现在所知道的皮毛,全部都是这些事情最表面的东西,似乎还缺少一个把这些都连起来的核心。如果三叔那老狐狸能老老实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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