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产房门前盈盈一回眸。两双幽幽的眸子,正穿越了重重黑夜,静静落在我的身上。我感觉得出这眸光里的深沉无奈,感受得到这眸光里的灼然牵挂。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
低头一把拎起站在门口早已六神无主了的稳婆丢进门内,反身大力将门砰然阖上,把那灼灼凝视的眸光和身后一众喜宴宾客此起彼伏的惊叹声重重关在了门外,耳畔犹似传来漓天曦焦急的呼喊,“天哪‘‘‘‘‘‘项少‘‘‘‘‘‘万万不能进去‘‘‘‘‘‘”
血,沾湿了大片床褥,似绯红凄艳的花不断盛放开来,烧痛了我的眼睛。
太子妃一脸苍白躺于床榻之上,腹部高高隆起,犹自昏迷,额头有冷汗簌簌而出,瞬间湿透了枕巾。
生命如同荻花于风中摇摆,奄奄一息。
执起她柔若无骨的纤细手腕,脉弦凝滞,尚存一息,却仿佛已感觉不到胎儿的气息,心中猛然一惊,捏着她脉弦的手微微颤抖。
转头怒斥一直软瘫在地的稳婆,“还愣着干什么,再去准备烧开的沸水,越多越好‘‘‘‘‘‘听见没有‘‘‘‘‘‘还不快去‘‘‘‘‘‘”
待得她唯唯诺诺连滚带爬地跑出门外,我猛然倾身,双手握拳,大力砸向太子妃的心脏,一下,两下‘‘‘‘‘‘
给我醒来‘‘‘‘‘‘不许你死‘‘‘‘‘‘不许你放弃自己‘‘‘‘‘‘放弃孩子‘‘‘‘‘‘不许‘‘‘‘‘‘快点醒来‘‘‘‘‘‘
“这‘‘‘‘‘‘你‘‘‘‘‘‘”转身,一个背着药箱身着宫内太医官服的老人正满脸惊愕地站在门口。
我夺步上前,一把抢下老太医的药箱,自里面翻出银针,颤抖着手在烛火中微炙后,轻轻刺入太子妃额际,而后将之前的捶击改为按压,继续给太子妃微弱跳动的心脏施力。
“住手‘‘‘‘‘‘你这是干什么”耳畔传来老太医颤巍巍的惊呼,跟着一双老迈的手臂已紧紧抱住了我,阻止我再继续下去。
“走开‘‘‘‘‘‘”心急如焚,猛然拂手震开他,老太医猝不及防,身子向后踉跄着栽倒,幸好后面便是桌椅,只见他身形摇晃,重重坐倒在了桌前,一边奋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一双浑浊的眼睛犹自震惊地看向我。
“咳‘‘‘‘‘‘”太子妃自昏迷中悠悠醒转,却似突然感到腹中剧痛,忍不住呻吟出声,“啊‘‘‘‘‘‘好痛‘‘‘‘‘‘痛死了‘‘‘‘‘‘”
“用力‘‘‘‘‘‘你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书包网 。。
塞鸿惊梦两牵情(2)
腹中不断膨胀的疼痛似是要撕裂了腹腔爆发出来,太子妃张大了嘴,却再也无法发出成句的声音,“啊‘‘‘‘‘‘好痛‘‘‘‘‘‘我快要痛死了‘‘‘‘‘‘”
一只柔白纤细的手突然大力抓住了我的,并狠狠攥紧,手背上有青筋突兀地暴出,仿佛此刻已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了进去,元容太子妃一双虚弱的如水墨瞳死死盯住了我,眸中盛满了让人无法侧目的坚决与哀痛。她的脸早已失去了血色,白得吓人。
“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
“我会的我会的,你使劲儿‘‘‘‘‘‘用力‘‘‘‘‘‘就快要生出来了‘‘‘‘‘‘”汗水一颗一颗自身前滴落,我使劲回握她的手,仿佛这样便可以减轻她此时的剧烈疼痛。
“啊‘‘‘‘‘‘我‘‘‘‘‘‘好痛‘‘‘‘‘‘我不能没有我的孩子‘‘‘‘‘‘不能‘‘‘‘‘‘太子他‘‘‘‘‘‘他可以爱你‘‘‘‘‘‘我‘‘‘‘‘‘不跟你争‘‘‘‘‘‘真的‘‘‘‘‘‘啊‘‘‘‘‘‘只求你‘‘‘‘‘‘救我的孩子‘‘‘‘‘‘”
“别胡说,我跟太子并没有什么,他始终都是你的‘‘‘‘‘‘你放心,孩子和你都会平安,一定会平安‘‘‘‘‘‘”泪水模糊了眼睛,一颗心幽幽凉凉地沉淀。
我是谁?我是项府的少主人,宣武帝亲封的忠靖侯,项家赫赫产业的唯一传人‘‘‘‘‘‘我与谁都不可能‘‘‘‘‘‘这一生,便只能绝了情,断了欲,灭了念,葬了思。该忘的,都忘了,不该忘的,也要忘了‘‘‘‘‘‘
“哇‘‘‘‘‘‘”孩子清亮的嚎哭突然响起在耳边,太子妃终于力竭,软软地倒在了血污狰狞的床榻之上。身旁稳婆早已扑了上来,一脸喜色地开始细心料理哭闹不休的婴孩,口中犹自不住地诵经祷佛。
轻轻执起太子妃无力软垂的手腕,听弦,而后长舒一口气,母子平安。
颤巍巍地起身,我的眼前却突然天旋地转,胸口一阵锥心的刺痛,喉间一股甜腥猛涌上来,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喷了开去,刺目的鲜血星星点点沾满前襟,身子微微前倾,我踉跄着前行几步撑住一旁的桌子。
抬眸,老太医正一脸深沉地看我。却见他突然伸手按上我的脉弦,半晌,猛地大惊着抬头,结巴道,“你‘‘‘‘‘‘你‘‘‘‘‘‘”
唇边倏然绽开一抹冷静出奇的笑,我轻轻抽回手,淡淡地开口,“我也是学医之人,这病‘‘‘‘‘‘老太医能诊得出来,我自己就更加明白,有劳您老费心了‘‘‘‘‘‘”
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缓缓走向门口,站定。
门外因为这婴孩的清亮哭叫早已是嗡嗡声四起,凝眸冷冷地听,耳边有大声向太子恭喜道贺的,也有低声相互喈喈不休的。
随着我的出现,门外突然一片死寂,所有宾客都抬眸看我,无数复杂探究的眸光凝聚在我身上,累累沉重。
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红色身影,馨香四溢,还未等我回过神来,只觉劲风拂面,“啪‘‘‘‘‘‘”一个狠厉的巴掌猝不及防地落在了我脸上,面颊随即火辣辣地疼。
“早就知道你一出现准没好事,我好好的大喜日子,就这么被你搅和了‘‘‘‘‘‘忠靖侯,你好大的胆,擅闯太子妃的产房不说,还把我的喜宴搅得如此混乱不堪,你别忘了,你还曾经从长洲的治水工地上擅自跑回来,而这早已是锦都人尽皆知的事了‘‘‘‘‘‘逆旨不尊‘‘‘‘‘‘明日你就等着被我的皇上姑父和皇后姑姑开罪问斩吧,哼‘‘‘‘‘‘”
塞鸿惊梦两牵情(3)
夜风撩起我头上月白色发带,在朦胧的夜色中如同散开的月华。
孤绝,冰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心里头最脆弱的地方,从来都是自己的禁地,无从触摸。
半边脸兀自火辣辣地疼,我抬眸盯紧眼前一抹火红的人影,冷冷不发一言。逆旨不尊‘‘‘‘‘‘开罪问斩‘‘‘‘‘‘宣武帝忍耐已久按压不提的事,岂容你现下说的如此轻松。
“瑄儿,不得无礼‘‘‘‘‘‘”漓天颀自不远处大踏步赶上前来,一把将魏书瑄拉往一旁,一对拜过天地的璧人站在了一起,红得多么刺目。
眼前突然一片恍惚,原来,心里一直有他,虽然从很久以前就已感觉到过,眼下亲眼见他大婚,一颗心还是彻头彻尾地痛了。
那些放不下的心事,到如今终究是要远远地抛开,从此,你做你的王爷,我做我的忠靖侯,一切未曾开始,便已看到了结局。
“你没事吧‘‘‘‘‘‘”有人静静地走近了,在自己身后站着。
转身,冲着漓天曦凄迷一笑,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身后,产房的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稳婆抱着犹自哭叫不停的小小婴孩走出门外,亲手交至孩子父亲的手上,大片大片贺喜之声簇拥而来,渐渐远去。
任由黑暗包围了自己,夜风撩起我的衣襟我的额发,天地间如此的寂寞,我孑然一身,再也找不到归处。
啪‘‘‘‘‘‘
耳畔突然传来不寻常的微响,警觉心陡然升起,我停下脚步,转头扬声朗朗道:“不必再躲了,速速现身吧‘‘‘‘‘‘”
回应我的却是铮然剑鸣,月光下,一柄华丽长剑直直刺来,划破剑气如虹。闪身躲避时,犹觉偷袭之人剑法凌厉纯熟,招招直取我的要害。
一边忙着躲闪,一边诧异地看向眼前人,此人一身夜行衣装扮,蒙住了面目,分明有备而来,意在直取我性命,究竟是谁?
剑式一招比一招狠辣,剑身被主人灌注了真气,挟带着强劲的罡风袭来,有几次险些让我避无可避,狼狈异常,一瞬间,我仿佛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恨意扑面而来,这恨意是如此的骇人,带着决绝的力量,似要与我玉石俱焚。心中一片恍然,谁人如斯恨我‘‘‘‘‘‘
正思忖间,又险险避过一剑,锐利的剑气掠过前襟,破开一道口子,险些侵入内脏。
“项少,接着‘‘‘‘‘‘小心‘‘‘‘‘‘”
抬眸,一把长剑猛然自空中飞来,我伸手抓过,横剑硌开狠狠一击,两剑锵然相碰,火花四溅。身边,漓天曦带了一众近身侍卫已将我与刺客团团围起。
有了兵器在手,仿佛如鱼得水,我将真气凝于剑身,轻掠至刺客身后,手中长剑自上而下斜斜刺向来人,剑势凌厉,意在刺客收招,果见他回身抽剑格挡,却没发现我另一只手早已凝了强劲的内力拍去,一掌击向他的肩头,生生震退了他的身子。刺客踉跄着往后猛退了几步,手中长剑猝然坠地。只见他一只手按住受伤的肩膀,一只手无力垂于一旁,蒙面巾下的一双眼睛直直瞪我,恨意凛然。
“锵锵”声四起,一众青衣侍卫见此情形纷纷将手中兵器架于刺客的肩膀之上,漓天曦快步赶到我身前,一脸关切地问,“项少没事吧?”
“没事‘‘‘‘‘‘”抬眸冲他一笑,转身看向已束手被擒的刺客,眸光瞬间冷凝。
一个青衣侍卫抬手一把将刺客脸上的蒙面巾扯下,却猛然愣怔当场,身旁一众侍卫皆瞠目结舌。
我犹豫着走上前,盯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淡淡开口,“你是?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 书包网最好的网
风波险道倍怜卿(1)
清朗月色映着她清丽的五官,一头墨色长发高高束起在脑后,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人。这刺客却是一名女子,而这名女子我仿佛似曾相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哼‘‘‘‘‘‘要杀要剐赶紧的,今日落在你们手上算我认栽,只可惜不能亲手杀了你‘‘‘‘‘‘”唇边扯起一抹冷冷的笑,眼前的女子面容苍白,眸色冷寒,周身杀气四溢,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难道你是‘‘‘‘‘‘”漓天曦自身后赶上前来,突然被她颈上所戴的一块玉佩吸引,却在细细打量之后猛然抬头,大惊着看她,“长宁郡主‘‘‘‘‘‘”
“原来你‘‘‘‘‘‘并没有死‘‘‘‘‘‘”
“死‘‘‘‘‘‘哈哈哈哈‘‘‘‘‘‘我死了,谁来为我的爹娘报仇?”艳若桃李的容颜瞬间闪过一丝悲痛,却陡然化作一道道冰寒的长剑,凌厉刺向我,只见面前的女子咬牙怒声道,“十九年前,是你爹亲自引领官兵查抄徵王府,我娘带着当时年仅六岁的我仓皇欲待出逃,却被你爹无情斩于剑下,当场毙命‘‘‘‘‘‘”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娘死在我面前,腥热的鲜血溅了我满头满面,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你们体会过吗?”
“徵王爷当年于府中豢养了无数谋士,图谋造反,证据确凿,其罪当诛,项国公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漓天曦沉着有力地缓缓开口。
“你胡说!分明是当时还是睿王的狗皇帝与姓项的二人密谋想要除去我爹,才捏造了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想要致我爹于死地,却使得徵王府上下数百余口人尽数被满门抄斩,何其的惨烈,连老弱妇孺都不曾放过‘‘‘‘‘‘”
“就为了那所谓的君位,狗皇帝竟连自己的嫡亲兄弟都狠下杀手,看他现下是多么的风光耀眼,姓项的更是位高权重,富甲一方‘‘‘‘‘‘这些显赫的权势财富,难道不都是由无数鲜血与累累白骨堆积而就的?你们又如何能笑得出来‘‘‘‘‘‘”
深邃的眸光如水,泛开一波波冷寒,我微微近前一步,沉着看她,唇边浮起一丝轻笑,“我记得你,潋里湖畔,我曾救过险遭凌辱的你,想必那时候所发生的一切,也是你一早就已谋划好了的吧?”
“算你聪明,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当日我本想利用你救我的时机接近你,伺机报仇,却没有成功,倒是试探得了你的身手‘‘‘‘‘‘那两个蠢货戏演的倒是不错,可惜只是一对没用的废物‘‘‘‘‘‘”
“镇国公府的火‘‘‘‘‘‘是你放的‘‘‘‘‘‘”眸光瞬间冷凝如冰,犀利似剑,周身一股冷寒气息淡淡弥散开去,杀机四横。
“哼‘‘‘‘‘‘我倒真希望那火是我放的‘‘‘‘‘‘也好,姓项的死于非命,想必是终遭报应,连老天爷都来惩罚他,哈哈哈哈‘‘‘‘‘‘”
“你疯了‘‘‘‘‘‘那个时候项少还没有出生,根本就不知道所发生的一切,你又为何誓要杀他?”
“那又如何!他爹有放过我吗?我那个时候才只有六岁,人事不知,他有曾怜惜过我吗?不是一样将我押入死牢等待秋后问斩?若不是我爹手下一个早已逃脱在外却依然忠心耿耿的谋士买通了狱卒,偷偷将一个与我年纪面貌相当的小女孩换入死牢,我如今哪还有机会来筹谋眼下的一切‘‘‘‘‘‘”
“今夜纵然杀不了你姓项的,尚且有那狗皇帝的儿子为我爹殉葬,我死亦瞑目了,哈哈哈哈哈‘‘‘‘‘‘”长宁回望一眼身后不远处依旧灯光耀眼,喜气冲天的颀王府,突然间仰面凄厉长笑,高束的墨色长发凌乱飘飞,夜色中的她,面目无比的狰狞可怖。
“你说什么!”胸口突然刺痛,心脏如遭雷击,漓天曦与我震惊对视,面上亦惊惧交加,抬眸摇摇远望颀王府,此刻宁静欣然的府里竟不知已经发生了些什么‘‘‘‘‘‘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风波险道倍怜卿(2)
漓天曦猛然上前一步伸出手,一把扼住长宁的咽喉,焦灼的眼眸闪过几分肃杀的光亮,盯着她凛然怒道,“快说‘‘‘‘‘‘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哼‘‘‘‘‘‘不过是做些应该做的事罢了,你们现在就算知道也已经晚了,救不了他们了,救不了了,哈哈哈哈哈‘‘‘‘‘‘”长宁悲愤交集,冷冷注视着漓天曦。
“有当今太子和二皇子为我爹娘陪葬,足够了‘‘‘‘‘‘我要让那个狗皇帝从今往后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惨白的唇角上扬,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长宁的眼睛凄然圆睁着,眸中闪烁着凛凛寒光,透露出残酷而决绝的气息。
胸口突然一阵锥心的刺痛,身形微晃,已闪身往颀王府的方向掠出了很远。从未曾像此刻这般慌乱过,仿佛又要将失去些什么,老天爷再次想从我的手上夺走些东西,而我依旧无能为力。
“项少不可‘‘‘‘‘‘”漓天曦急急赶上前来,一把扳住了我的肩膀,迫使我生生止住了脚步,却犹自气息紊乱,心中忐忑不安。
“王府如今境况不明,还是不要贸然前去的好‘‘‘‘‘‘”
“不‘‘‘‘‘‘我要去‘‘‘‘‘‘”
自得知大婚的消息伊始,便在心里头一直纠缠不休的他,此刻的生命即将穷途末路,我想见他,只想见他而已。无论前方即将发生些什么,我只想回去见他一面。
即使,即使是只能再看一眼也好。
“你给我醒醒‘‘‘‘‘‘现在去了就只会是无辜送死‘‘‘‘‘‘”漓天曦大力摇晃我的肩膀,似要将我从迷蒙中惊醒,见我泪眼模糊地抬头看他,突然语调渐缓,眸光闪烁,“我不知道你跟他们之前在府中发生过什么,但是‘‘‘‘‘‘请相信我‘‘‘‘‘‘大哥跟二哥都不会有事,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便出事‘‘‘‘‘‘你相信我‘‘‘‘‘‘”
话音未落,耳边“轰隆”一声,天空猛然间变色,大地隐隐战栗,远处的颀王府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之后,化为滔滔火海。
火光冲天,映红了大半个天空,凄厉绝艳的火红瞬间刺进我的眼睛。眼前是何等熟悉的景象呵‘‘‘‘‘‘
胸口倏尔大恸,一股腥甜自喉间猛地翻涌上来,瞬间喷出,压抑不住的鲜血大口大口地喷洒在身前,绯红而凄艳的花朵朵绽放开来,烧痛了眼睛。
“成功了‘‘‘‘‘‘成功了‘‘‘‘‘‘西域的火药果然凶猛,去死‘‘‘‘‘‘统统给我去死‘‘‘‘‘‘哈哈哈哈哈‘‘‘‘‘‘”长宁郡主迎着火红的半边天凄厉长笑,面目狰狞,俨然已经疯魔了。
“只可惜‘‘‘‘‘‘你还算漏了一步棋‘‘‘‘‘‘”
长长的疯笑在这冷峻的声音中戛然而止,长宁抬眸惊愕地看向身前,耀眼的火光映照下,一个颀长俊逸的红衣身影渐渐走近,高束的墨色长发在火光中猎猎飞扬,漓天颀那张俊美的白皙面上笼罩着冷酷的冰寒,唇边淡淡浮起一丝邪魅笑容,颠倒众生。
眸光停在半空,我们的目光相碰,纠缠,再也没有移开。周围一片沉寂,一切仿佛结冰,我的耳边再也听不见凛冽的火烧,火红的天际恍如落花片片,柳絮翻飞。
他没有死‘‘‘‘‘‘没有死‘‘‘‘‘‘
风波险道倍怜卿(3)
“二哥,太好了‘‘‘‘‘‘你没事‘‘‘‘‘‘大哥呢,大哥他们怎么样了?”漓天曦原本焦灼震惊的神色瞬间恢复冷静,扶着我惊喜地抬头,朗朗开口。
“放心,他们都没事‘‘‘‘‘‘王府里的宾客已经尽数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淡淡的月光流淌过那张绝美的面庞,漓天颀用冷冽的双眼凝视我们,眸中透露出某种残酷的意志和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沉。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为什么没有死‘‘‘‘‘‘不可能不可能‘‘‘‘‘‘”长宁郡主先前的癫狂早已化为了极端不可置信,此刻正一脸痴傻地盯住漓天颀,口中犹自呆呆呢喃。
远处忽然响起马蹄声,一人一骑渐渐飞驰而近,在我们身前猛地停住脚步。抬头,马上的人背对着身后冲天的耀眼火光,分辨不清面目,高挑挺拔的身型四周散发出肃峻的气息,瞬间化为了秋霜般寒冷。
“二哥,已经全部安置好了‘‘‘‘‘‘”
耳畔传来如此熟悉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淡漠,冷静。
漓天烬,他也来了‘‘‘‘‘‘
“七哥,怎么你‘‘‘‘‘‘你不是代替二哥留在长洲城督工的么?原以为你赶不及回来参加二哥的大婚仪式,为什么现在‘‘‘‘‘‘”
“十三,别问了,这是我的安排,若不是烬收到火漆传书及时赶了回来,此时的我可能无法再站在你们面前,详细的情形,留待我日后再跟你解释清楚‘‘‘‘‘‘”
“项少‘‘‘‘‘‘你‘‘‘‘‘‘怎么样‘‘‘‘‘‘”冷澈如雪落寒梅的冰瞳转而静静落在我的身上,待看到我唇边一丝触目惊心的鲜红时,眸中瞬间盛满了关切之意。是关切‘‘‘‘‘‘还是其它‘‘‘‘‘‘
眼前突然一片恍惚。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我们绝不会失败‘‘‘‘‘‘”长宁仰天凄厉长啸,继而转头不甘心地狠狠看他。
漓天颀忽然走上近前,水墨色的眼瞳盯住长宁,一字一顿缓缓开口,吐字如冰,“七弟前日于岐陵境内平乱,表面上是西域突厥一支军队s扰边境,却是当年徵王府的残部与其相勾结,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东山再起。你以为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滴水不漏了么?哼‘‘‘‘‘‘七弟擒获的一名突厥副将早已耐不住拷打将你们的阴谋尽数说了出来,这些‘‘‘‘‘‘你万万没有想到吧‘‘‘‘‘‘”
“不会‘‘‘‘‘‘不会‘‘‘‘‘‘”长宁的眸中突然一片死灰,继而剧烈摇头,长长的墨发在风中飘散,无比的凄冷惨烈。
“那个时候,本王尚未在锦都查探出你的行踪,却在匆忙筹备大婚之时,突然发现王府内多了若干陌生的面孔,本王当时便已有了警觉之心,只是没想到你会采用如此决绝的手法,你可知这么做要害死多少无辜的人?”
“颀王府如今已化为一片灰烬,这笔帐,你说,要如何跟你算呢‘‘‘‘‘‘”漓天颀突然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勾起长宁精致的下巴,狭长邪魅的眸子带着摄魄的力量紧紧盯住了她,唇边是慵懒闲散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诱惑。
长宁瞬间愣怔当场,一双杏眼呆呆地望着他,小巧秀丽的口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金戈铁马入梦来(1)
“来人,将长宁郡主押入大牢,严加看管,听候本王发落。若有任何差池,一律格杀勿论!”
捏着她下巴的修长手指倏然收紧,冰冷残酷的嗓音自漓天颀的唇边缓缓溢出,只见他盯着长宁艳若桃李的一张小脸,眸中瞬间凝聚起寒光,杀意四伏,先前的一切蛊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哥,此事只怕已惊动了父皇,要不要我进宫‘‘‘‘‘‘”漓天曦松开一直搀扶着我的手,跨前一步,眸中精光矍铄。
“不用了,如今先将大火扑灭,余下之事,待明日朝堂上,我自会向父皇禀明一切。”
“可是无论如何‘‘‘‘‘‘今晚都是你的d房之夜‘‘‘‘‘‘善后的事由我跟七哥来做就行,我立刻让下人在我府中整理出上等房一间,你跟瑄‘‘‘‘‘‘二嫂不如就来我府上将就一晚吧‘‘‘‘‘‘”
“如今这种时候,还谈什么d房,什么大婚‘‘‘‘‘‘这桩婚姻原就有违我的意愿,你们当她是二嫂,我却从没想过让她当我的王妃,以后此事休在我面前再再提起!”
一股煞气迎面扑来,抬头看时,漓天颀冷澈的眼眸不知何时已静静落在了我身上,眸中带着几许难言的情愫,一见便知他正被种种烦心之事所困扰,眸中的深沉压抑让我不由得瞬间心恸莫名。
头开始幽幽痛了起来,无奈地看他,唇边浮起一丝苦笑。这场大火之后,魏相与颀王妃只怕对我将更加恨入骨髓。
如今知晓我女子身份的,不止太子,亦有他,从今往后,我们将如何面对?如何相处?
远处的颀王府,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经久不息,炙热着我的眼睛。自此,记忆中,又多了一张徘徊不去的焚心容颜‘‘‘‘‘‘
玄畿宫,太极殿,早朝。
龙案上的金刚鼎炉里升起袅袅青烟,笼罩住宣武帝一张犀利严肃的脸,一双肃峻的眼眸冷冷扫过御座前一众文武朝臣,掠过我的脸时,稍稍顿了一顿,复又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正自禀报昨夜颀王府突生之变的漓天颀,渐渐的,眸中有锐寒冷光悄然凝起。
“哼,实在无法无天‘‘‘‘‘‘没想到当年的徵王府竟然还留有余孽,若不是颀王早做准备,岂非后患无穷‘‘‘‘‘‘”沉稳有力的嗓音自身前传来,宣武帝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波澜不兴,眸中却隐约有怒火熊熊燃起,无声的杀机瞬间自御座之上席卷而来,直欲令人窒息。
“为免去后患,还是速将其斩首示众为好‘‘‘‘‘‘”
“皇上,不可‘‘‘‘‘‘”御座前冷不防同时响起了四个人的声音。话音未落,我诧异地看向身前,漓天颀,漓天烬和漓天曦亦回头看我,三人眸中是不约而同的疑惑探询。
眉梢轻挑,一抹深沉探究瞬间掠过一直平静无波的墨色眼眸,宣武帝将视线猛地落在了我身上,犀利如剑,其寒若冰。
“说说为何不可,忠靖侯‘‘‘‘‘‘”
“纵然抓了长宁郡主,其党羽如今依旧星点藏匿于锦都城中,而她既然找来突厥兵马做其后盾,想必双方交换的利益筹码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边境岐陵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
“如果臣没有猜错,突厥现下一定已经做好了东侵的准备,还请皇上火速召集兵马,前往岐陵、燕州,建夷等地驻扎,扩充边防,抵御不测!”
宣武帝闻言轻轻往后靠上金漆龙座,清肃的脸上,眉梢高高挑起,看向我的眸光突然意味不明,冷冽生威。
“昨夜颀王大婚之时,已有边境密报送至朕的手上。突厥如今集齐了五十万大军驻扎在燕州城外‘‘‘‘‘‘朕从昨夜至今便一直在思考领兵大将的人选‘‘‘‘‘‘忠靖侯,你的猜测并没有错‘‘‘‘‘‘你给朕再说说,这领兵之人,究竟应该由谁担任,方才适合呢?”
金戈铁马入梦来(2)
心中猛然一惊,颈上仿佛凉风吹过似的一阵寒意。领兵打仗之事于我来说不算熟悉,纵然自幼在父亲的教导下熟读百家兵法,实战上却并无任何的经验。宣武帝如今让我当着一众文武百官的面推荐征西大将军的人选,究竟是何用意?
抬眸,宣武帝看我的眼冷若冰霜。
“臣不敢妄断,请皇上恕罪‘‘‘‘‘‘”极力按捺住那股再次想要逃开的欲望,缓缓开口。
“皇上,臣有话要说。”魏相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耳旁,诧异抬头,正见他侧身一脸阴阳怪异地看我。
心中倏地一沉。
“爱卿请讲。”
“若论领兵打仗之事,这朝堂之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上七殿下‘‘‘‘‘‘”一言既毕,御座前突然响起一片嗡嗡赞许之声,“七殿下15岁起便上阵领兵打仗,如今大大小小的战役已经历了近千场,却从未曾败过阵,可说是战功显赫,自然是现下领兵抵御突厥进犯的最佳人选‘‘‘‘‘‘臣如今要再举荐一人,还请皇上英明圣裁‘‘‘‘‘‘”
“哦‘‘‘‘‘‘是谁?”
“臣举荐忠靖侯‘‘‘‘‘‘”
“嗡‘‘‘‘‘‘”御座前突然震惊一片,一众文武百官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从方才的推断来看,忠靖侯似乎对突厥兵马的动向了如指掌,我相信,若有他从旁协助七殿下,此一役必定事半功倍,忠靖侯,你认为如何‘‘‘‘‘‘”拖长的尾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阴沉,魏相回头微笑着看我,眸中瞬间掠过一丝洋洋自得。
愣了半晌,我抬眸冷冷看他,坦然的眸光,仿佛可以d悉一切。将我推上荒廖肃杀的残酷战场,生死由天,你当真痛恨我至此么?
“父皇,万万不可‘‘‘‘‘‘”御座前冷不防同时响起了两个人的声音,抬眸看时,漓天澈与漓天颀已齐齐拜倒在了宣武帝的身前,两人的面上是不约而同的忐忑焦灼。
宣武帝突然向后倚进了龙座,深沉的眸光扫过两人,继而落在我的身上,看向我的眼神似是瞬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疑惑。
静寂了一会儿,方听见一道冰冷沉稳的声线自头顶传来,“听说烬儿先前于岐陵平乱时受过重伤,朕倒是有些担心他的身子‘‘‘‘‘‘朕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绝佳的人选‘‘‘‘‘‘”
宣武帝微顿了顿,接着沉稳开口,“太子,你可愿亲自领兵上阵御敌‘‘‘‘‘‘”
“朕会命忠靖侯担任副将,从旁协助于你‘‘‘‘‘‘”
“儿臣愿意,只是忠靖侯他‘‘‘‘‘‘”漓天澈似是不出所料地抬头,却回眸深深看了我一眼,眸中盛满了不言而喻的忧心忡忡,让我不自在地偏过头避开去。
宣武帝冷冷打断他的话,倾身灼灼看我,“忠靖侯,你的意下如何?”
金刚龙首鼎炉里有青烟袅袅绕绕,大殿里瞬间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静香气,微风透过高耸的红棱窗格吹进来,暗香浮动。
低头,玄色云纹砖面微微浮起我的影子,清冷而寂寥,眼前突然恍惚迷离,他们皆不愿让我上战场,尽力在宣武帝面前想要护佑我,是关心‘‘‘‘‘‘还是其他‘‘‘‘‘‘天上人间,此生谁是有缘,谁又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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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铁马入梦来(3)
退朝时刻意避开几双灼热凝视的眸子,沿着宫里水磨楠木连成的雕花长廊向宫门外走去。
早晨的阳光安详晴朗,偌大的玄畿宫内鸟语花香,入目是假山嶙峋,树影婆娑,风过处,扬起漫天落叶,沙沙的,像在低声哭泣。
天地间如斯的美好,天很蓝,风很清,云很淡。宫门深深,无言地沉寂在一片夺目的金色里。
“你站住‘‘‘‘‘‘为什么不拒绝?战场上有多危险你清楚么?你难道忘了你只是个‘‘‘‘‘‘”熟悉的慵懒气息随风而至,悄悄在我身边萦绕。
止步,回眸,沉默。
漓天颀俊美无俦的面上隐含怒气,冷冽生威的眸子凝在我脸上,像是要灼穿一个个小d。
“我拒绝得了么‘‘‘‘‘‘”唇边淡淡浮起一丝冷笑,深眸微阖,纤长浓密的眉睫掩映住沉沉的莫可奈何。
“我可以去求父皇‘‘‘‘‘‘”
“不要‘‘‘‘‘‘”慌乱打断他的话,抬眸,望向远方,脸上浮起落寞的神色,像是在对漓天颀说着,又像在自言自语,“你知道的‘‘‘‘‘‘他也知道‘‘‘‘‘‘早就知道‘‘‘‘‘‘我为什么要以这样的身份活下去,难道你还不明白,项家与魏家,始终都势不两立‘‘‘‘‘‘我们之间‘‘‘‘‘‘还是不要牵扯太多的好‘‘‘‘‘‘告辞‘‘‘‘‘‘”
转身,形影单只地走,不想哭,却忍不住泪如雨下。
一切恍如昨日,在繁华热闹的长乐坊我们初次相遇,之后便如同阳光逐渐融化了冰雪,不知何时,他就以坚硬执着的姿态深深投进了我的心底。原以为那个落英缤纷的太y池畔,自己的一颗心早已为漓天烬而陷落,却在狠下心来决定忘情绝爱时,遇见了那样一个他。老天爷始终在跟我开着撕心裂肺的玩笑,如今回首看时,恍然明了,不论我是男是女,项魏两姓永远都不能够互容,此生的我们,注定一世无缘。
我‘‘‘‘‘‘终是改变不了这个结局的‘‘‘‘‘‘
“大胆‘‘‘‘‘‘凤驾当前,竟然还不下跪‘‘‘‘‘‘”耳边赫然传来严厉呼斥,诧异抬眸,方看见前方不远处正静静停着一乘金黄色鸾轿,帷幔深垂,只隐约分辨得出轿内坐着的,是一个盛妆华服的女子。
“儿臣参见母后!”
转身时漓天颀已单膝跪地,拜倒在鸾轿之前,我微一愣怔,方醒悟过来,连忙垂首敛襟地跪下,口呼,“臣项蔓清‘‘‘‘‘‘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
冰冷的嗓音,毫无一丝温度,我纵然垂着头,仍能感觉一双盛气凌人的眸子隔着轻纱若有所思地落在我身上,半晌不曾移开。
“你在这里做什么?”微嗔的口气,身上倏然一松,那双凌厉的眸子转瞬之间已掠向一旁的漓天颀,“瑄儿刚刚嫁进王府,王府便出了事,想必她昨夜受惊不小,你下了朝,还是赶紧回去别苑好好安抚一下新娘吧‘‘‘‘‘‘”
“母后‘‘‘‘‘‘”
“起驾!”依旧是那冰冷的嗓音,再也不等他开口说一句话,便随着那金黄色的小巧鸾轿渐行渐远,化为了远处一抹金黄色的小点。
回眸,漓天颀的脸上瞬间冷凝,一抹不易察觉的凛寒瞬间掠过他狭长邪魅的眼眸,陡然消失无踪。书包网 。。
金戈铁马入梦来(4)
微风中,漓天颀一身白色锦衣长衫,衣袖随风轻轻飘动,说不出的卓尔不群。一双墨若子夜的眸子似带着无穷无尽的魔力,让人无法轻易转移视线。
静静地望着他不说话,两人就这么隔着咫尺之遥深深凝视。
微仰起头,看进他那双深邃如水的黑眸,心潮汹涌。眼前似是闪耀着无数绮丽波光,心中的一切情感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幽幽沉寂。
抬眸,略有些慌乱地看他,薄唇轻启,“王爷‘‘‘‘‘‘还是早些回别苑吧,新王妃如今还在等着您‘‘‘‘‘‘蔓清‘‘‘‘‘‘告退‘‘‘‘‘‘”
语毕,不等我转身离去,漓天颀的双目突然寒光暴s,面上早已是勃然大怒,只见他压抑着看我,深沉开口,“此话‘‘‘‘‘‘是你真心?”
抑制住胸口不断膨胀起来的刺痛,毫不理会他此刻眼中的暴怒,清亮的双眸依旧静静注视着他,“蔓清‘‘‘‘‘‘句句出自真心‘‘‘‘‘‘”
“好‘‘‘‘‘‘好‘‘‘‘‘‘好一个句句出自真心‘‘‘‘‘‘本王就如你所愿‘‘‘‘‘‘回去陪伴新娘,继续我那昨夜未完成之d房,哈哈哈‘‘‘‘‘‘有劳忠靖侯费心了,告辞‘‘‘‘‘‘”
胸口大恸,心中猛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沉默着看他,一言不发。
陡然间,心神一凛,那两道灼灼凝视着我的目光瞬间已变得一片冷漠。漓天颀的面色阴沉,神情倨傲,一双邪魅的眸瞳此刻只冷冷地瞅着我,让我的一颗心悄然揪紧,痛若蚀骨。
迎着他深沉的眸光不躲不闪,轻轻闭上眼睛。
身前长久不语,半晌,耳听得他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僵直的脊梁倏地颓然,浑身好似被抽空了力气,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悠悠软了开来。
耳畔突然传来清越婉转的笛声。笛音悠扬激荡在耳边,如泣如诉,化为眼前的千丝万缕。那美轮美奂的乐音痴缠缭绕,若断若续,似是从远处传来,又仿佛就在身边。一滴眼泪悄然滑落,埋进苍穹。遥遥向着笛音飘来的方向望去,眼前突然一片恍惚迷离,天地间如梦似幻,飘渺纠缠。漓天澈‘‘‘‘‘‘
每每想到他,便有入骨的寒意侵入体内,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
“小侯爷‘‘‘‘‘‘”
诧异回眸,内侍总管李亭海不知何时已静悄悄站在了我身后,只见他一身藏蓝色锦缎宫袍,手执云尾拂尘,正一脸似笑非笑若有所思地看我。
“皇上有话着杂家前来传达‘‘‘‘‘‘”
“有劳李公公了,请讲‘‘‘‘‘‘”
“皇上说:朕并不是刻意为难于你,朕希望你能明白,朕这么做有朕自己的苦衷,请你务必协助太子打胜这一仗,朕今日为何当着御前众人的面命太子领兵出征,想必,你应该比谁都心知肚明,其余的话朕不再多说,保重。”
“皇上命杂家将此话一字不漏地传达于您,并且希望您回去以后好好斟酌揣摩,此一去,万事切不可莽撞。小侯爷,杂家就将话给您带到这儿了,告退了‘‘‘‘‘‘”
微点了点头,看着他矮胖的身形渐渐远去,眸中瞬间掠过一丝异样的光。宣武帝借七殿下受伤之名,不动声色地将兵权交至漓天澈的手上,他方才的那些话意在告诫于我,此一役,只能赢,不能输。否则,日后国土沦陷不说,朝堂之上,太子必落魏相等一众朝臣的口舌,储君之位忧矣。而我,亦将万劫不复。
眼前依旧恍然,唇角自嘲地扬起,眸中水波潋滟。耳畔清越悠扬的笛音不绝于耳,低徊幽咽,缠绵萦绕,清淡了无痕。
《漓国志·圣朝》卷四十五:宣武一十九年秋,太子澈御驾亲征,率五十万大军挥师西域,忠靖侯项蔓清协助其右。帝亲送至锦都城外,君臣同心,遥盼其归。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s虎腾驹朔雁边(1)
日暮将尽,黄沙漫天。抬头,四野黄云,上与天接,天低得就快要压至人头顶。日光早已不见,天空始终是浑黄沙土颜色,入目惟觉愁云惨淡,仿佛置身于苍茫雾海。越是接近西域边境地方,便越是能体会到这戈壁风沙的凶险。
不得不下马与漓天澈同乘一辆车躲避风沙,好在带着一身军士装扮的霁雪一同上车,一路上漓天澈倒也没对我说出任何于礼不合之话,做出任何越距之事。我们这一路始终无言,只是他那双温润得就快要沁出水儿来似的黑瞳时刻紧盯着我,纵使斜倚着霁雪假寐时,面上仍能感觉那道灼人的凝视,让我此行好生不自在。
转眼间,大军已行至永安,距离边境燕州一百余里的一个荒凉小镇。漓天澈随即命士兵停下修营驻扎,稍事整顿,又命各路军统领一同聚集帅营商量用兵计策。
突厥族是现今西域五十六国中发展最为迅猛的一支部族,随着部落势力的不断发展壮大,突厥族开始不断侵略并攻占周围的众多弱小国家及部落,日积月累,最终建立了自己的汗国,称霸西域一方。
随着国家的不断强大,骄横野蛮的突厥人不再满足于气候恶劣,落后贫穷的西方一隅,转而将侵略的贪婪目光投向了肥沃富裕的中原内地,并且不断s扰漓国边境。此次更是大胆地与当年的徵王府残部相勾结,派出五十万兵马驻扎于边境之外,妄图与长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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