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敢有所妄动。”
漓天澈凝视着我,语声温软,“这个我自然明白,军中j细并不难揪出,这些全都交由我来处理,你只要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什么都不要再管‘‘‘‘‘‘”
心中瞬间暖意融融,垂眸躲避他缠绵炽热的目光,不禁黯然,我与你之间横亘太多,缘分终究浅薄,从来就没有过朝朝暮暮,亦不可能会久久长长。
爱或不爱,终不过在人一念之间罢了。
其后数日,漓天澈率军西进,先后收复灵州,白苍等西域通关要城。突厥大军一路溃败奔逃,汗王穆勒不得已遣人递来降书,央求漓天澈退兵,并且保证在位期间永不犯境,此为后话。
一连几天,我呆在顺州城中闭门不出,遣退身边一干人等,只留霁雪一人在身旁伺候。身上箭伤虽已转好,所中之毒却渐露端倪。初时只觉头晕目眩,耳鸣口干,到得后来,体内五脏六腑如遭火燎,浑身每一寸骨骼却如被寒冰淬炼,剧痛难当。
不得已亲自施针为自己疗毒,也仅仅只能缓解一时的疼痛,体内怪毒每隔几日便发作一次,虽然短期之内难以致命,却足够让人痛不欲生。
我为梅昱把过脉,亦曾几次施针为他镇痛,发现他毒发时的种种症状与我的完全相同。于是明白,我们两人所中之毒均出自阿史那蓝之手,如今伊人已逝,解毒的重任便落在了我一人身上。
夜凉如水,月冷如勾,戈壁难得未起风沙,一片静谧无声。
我斜倚在床上信手翻书,抬眸望向长窗,一道身影远远凝立在月下。无声一叹,垂眸仍将心思放进书中,室内长久寂静无声。
“少主,您这又是何苦‘‘‘‘‘‘太子殿下几番前来探视,都被您挡在门外,这会子夜寒露重,殿下千金之躯,若是着了风寒‘‘‘‘‘‘不如‘‘‘‘‘‘”霁雪自一旁挣扎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
我淡淡自书中抬头,一脸漠然,“我若不狠下心肠,又岂能让他断了念想。你自去歇着,我再翻几页书,一会便睡‘‘‘‘‘‘”
说着,也不等她回话,依旧低头兀自百~万小!说。霁雪轻叹一声,望着窗外怔忡片刻,终是无奈转身,悄然离去。
她对漓天澈的心意,我又何曾不知。从初见时的娇羞向往到再见时的雀跃慌张,少年情怀,莫过于此罢了。只怕这份心意亦如漓天澈对我的一片痴心,终将如水流逝,白白空付。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当时只道是寻常(2)
宣武一十九年深秋,太子漓天澈率领圣朝四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凯旋而归。大军在距离京城锦都五十里外安营驻扎。恰在此时,玄畿宫中传来天子圣旨,责令漓天澈退兵三百余里,不得携带一兵一卒返朝觐见。
这道圣旨来得突如其然,却也不出我与漓天澈的意料之外。
魏相一族定是觑得端倪,抢先一步向宣武帝面进谗言,得他不得不痛下旨意。只怕我们前脚刚踏进锦都城门,后脚已被当做败军之将镣铐入狱。若被他们趁乱夺得兵符,从而号令三军,圣朝从此危矣。
入夜,锦都城中万家灯火阑珊,繁华奢靡到了极致。城外五十里,旷野苍茫,冷寂凄清。
军中密探刚刚踏出帐营,漓天澈砰地一掌击在案上,只听他压低声音,语带嘲讽,“他当真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么?”
我上前一步,淡淡开口,“只怕魏相早已做好一切准备,只等你我自投罗网‘‘‘‘‘‘”
漓天澈冷眼看我,眸中精光威摄,“那就设法乔装混进城中,我就不信我面见不了父皇!”
“要想混进城中自然容易,可若是想混入玄畿宫,只怕很难。还请殿下三思‘‘‘‘‘‘”
漓天澈微微一怔,负手缄默不语,眸清如水,定定向我望来,帐营中一时间寂静缭绕。
“站住!何人擅闯行辕大营?”帐外忽然传来巡逻士兵高声呼喝。
“大胆!竟敢阻拦太子妃銮驾,还不退下!”
猛地抬头,漓天澈与我俱是一惊。骤然间,一念电闪。元容太子妃若是能够自由出宫前来城郊行营探视,是否表示形势已经有所转圜?
未及回神,一股暖腻馨香直扑进大帐,愕然抬眸,一道娇小人影已自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云鬓高挽,玉钗斜簪,眉黛若绘,清瘦如梅。
“元容,你怎么会来?”漓天澈眉心微拧,缓步走近。眼前一切,不能不让人心生惶疑。
“是臣妾百般央求父皇母后让我带冀儿来见您一面,宫里派了人在帐外候着,臣妾不能耽搁太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宫中人人都传您带兵不力,屡吃败仗,眼下更是弃边境于不顾,仓皇逃回锦都‘‘‘‘‘‘父皇‘‘‘‘‘‘父皇会怎样待您?殿下会不会出事‘‘‘‘‘‘臣妾跟冀儿该怎么办?怎么办?”元容语调惊颤,忧急如焚。
漓天澈回眸与我对视一眼,继而蹙眉轻叹,柔声劝慰眼前泪人,“宫中不过人云亦云,无需理会他们,你只要知道,我不会有事,你们更不会有事,懂吗?冀儿呢,抱来给我看看‘‘‘‘‘‘”
元容低头拭尽脸上泪痕,转身向帐外轻唤一声,“梓书,快将冀儿抱进帐来!”
一名粉衣宫装侍女疾步走进帐中,怀中小小襁褓里,一个柔软幼嫩的婴孩正安然甜睡,远远的,便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奶香,让人情不自禁心生爱怜。
心念疏忽一动,心绪莫名起伏。
是的,唯有这样方能顺利进宫,只是‘‘‘‘‘‘只是让我如何迈得出这一步‘‘‘‘‘‘手心不知何时已渗出冷汗,我挣扎着看向眼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眼底喉间尽是涩痛。
踌躇良久,终是沉沉开口,“殿下,请容我稍后随太子妃进宫,将突厥降书面呈皇上‘‘‘‘‘‘”
犹如惊电劈落,漓天澈猛地回头看我,满目疑惑,却仿佛不知怎样开口,半晌方迟疑地道,“你‘‘‘‘‘‘如何进宫?”
“将我与梓书互换装扮,随太子妃和冀儿殿下一同进宫!”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当时只道是寻常(3)
霎时,一语激起千层浪。
“你‘‘‘‘‘‘当真?”漓天澈骤然转身,眼底隐隐掠过一丝清亮。我能感觉到他瞳孔里的炙热,全身血y似在一瞬间冲进脑中,脸颊彤云一直弥漫到了耳根。
“我‘‘‘‘‘‘”
是的,我在犹豫,脑海中一时空荡无着,荒凉无边。
横亘在我眼前的正是一道坎,跨过与否,皆在我一念之间。着女装,不正是一直以来我心中隐隐所向?为何真正到了箭在弦上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却突然松不开弦了?
漓天澈仿佛d穿我此刻心底的纠结,眉峰轻扬,“不必勉强自己‘‘‘‘‘‘我会再想办法‘‘‘‘‘‘”
“不‘‘‘‘‘‘”深深一呼,再抬眸时,眼中已是一片澄澈,“这有可能是眼下最合适的方法,情势急迫,不论如何,我一定要竭尽全力将降书面呈皇上!”
一袭广袖长裾粉衣宫装,头发按照梓书来时的样子轻轻挽在脑后,梳成对髻,别了两只梅簪,其余长长披在身后,如云似瀑。
我凝望镜中容颜,眉黛若山,气质如兰。眉目还是我的眉目,却分明有哪里不同。
“他心里始终只有别人,直到二弟大婚的当日,我才发现竟然是你,那时真是晴天霹雳‘‘‘‘‘”元容立在身后,望着镜子幽幽开口,镜中映出她一张苍白失落的脸,“如今看来,我竟无话好说,唯有任命罢了‘‘‘‘‘‘”
心中悚然一惊,我瞬间醒神,冲她脱口而出,“太子妃多虑了,蔓清身份特殊,自问这一辈子没有资格论情,更不可能给您带来任何的威胁,请太子妃放心,往后‘‘‘‘‘‘我尽可能避开他就是‘‘‘‘‘‘”
身后帐帘轻动,漓天澈敛容走了进来,暗沉的眸中冷冷一片,却分明夹杂着无边的痛苦,让人不忍视。
“到了宫中万事切记谨慎小心,若是正面遇上魏相的人,先想方设法及时脱身,依你这身装扮‘‘‘‘‘‘应当万无一失‘‘‘‘‘‘”声音冷冷地不带一丝感情,漓天澈将突厥降书递到我手上,随即转身大步离去。烛火摇曳,将他清拔的背影投在地上,愈显孤绝。
一路跟随鸾轿步行回宫,低头走在夜色里,冷风拂面,衣带轻飘。一旁宫中随侍未曾觉出任何异样,我却一刻也不敢放松,前方即将发生什么,谁都不知。
“站住!”锵锵两声刀剑相碰,抬头看时,肃穆庄严的玄畿宫赫然就在眼前。心内微微一凛,忙垂眸解下腰间令牌递给守门禁军。若是顺利跨进眼前这道朱漆大门,过往一切便将大有转机。
“还不快些,小殿下身子娇弱,若是着了风寒,看父皇怎么惩治你们!”鸾轿中的元容冷冷一声清叱,像是在作回应,她怀中的冀儿倏地哭出声响,哭声嘹亮,在这凄冷的夜色中饶是让人心惊。
“小的该死,请太子妃恕罪!”眼前一众禁军侍卫扑通跪倒一地,鸾轿再次前行,缓缓进入宫门。
刚踏进午门,前方不远处竟齐齐立着十数名青衣宫人,见鸾轿走近,为首的一名公公扬声开口,“小的们奉皇后娘娘懿旨,特来接太子妃与小殿下回东宫!”
心中猛地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元容一把掀起轿帘探出头来,我忙低头躬身将轿帘接在手中。只听她怒声道,“这是什么意思?我随父皇的旨意前去探视太子殿下,如今回到宫中,自然要先到父皇面前有所交代,之后方回东宫,谁要你们现在接了,都给我滚下去!”
“请太子妃息怒,皇后的懿旨小的们不敢不从,娘娘说了,若是办不好这件差事,小的们便要提头去见她,还请太子妃不要再为难小的们了。娘娘还说,近日宫中有关太子殿下的谣言众多,为免太子妃您与冀儿殿下受到影响,最近一段时间,还请太子妃待在东宫里头哪儿也不要去,小的们自会为您打点好一切,不让您和小殿下受到一点点的委屈。太子妃,请吧‘‘‘‘‘‘”
“大胆奴才!放肆‘‘‘‘‘‘”元容脸色刷地一片惨白,怀中冀儿的哭叫声也愈加响亮起来,在寂静冷清的夜幕中显得分外刺耳惊心。
等闲变却故人心(1)
忙低头冲她暗暗使了一个眼色,元容双唇微微哆嗦,忍了又忍,方才恨恨坐回轿中。那名公公轻轻点头行了个礼,随即长长一声吆喝,轿子复又抬起,缓缓朝着东宫行进。
沉默不语跟在轿旁,心中一阵起伏。名为保护,实为软禁。魏皇后也已按耐不住,暗中动起了手脚,只怕朝堂之上更是风云诡谲,暗潮汹涌。这当中所有的隐秘关系,不知宣武帝可曾看在眼里。
鸾轿刚一抬进东宫,身后朱漆铜门轰然阖上。一干青衣宫人并未跟着进来,想必此刻尽皆看守在铜门之外。原本辉煌显赫的太子府,此刻却门可罗雀,萧条冷清得直让人心酸。
侧殿中烛光明媚,我徐徐推开窗棱,夜风扑面,吹起粉色衣襟轻拂。抬眸望去,一轮明月悬空,洒下斑斑清辉落影,带着无尽的幽凉深黯。
“如今可怎么办才好?”元容自一旁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语声微滞。
我微微一愣,抬眸淡笑,“太子妃请放心,您只要照顾好冀儿殿下,其余的,就让我来想办法。”
“储妃娘娘,冀儿殿下的药已经煎好了‘‘‘‘‘‘”身后突然传来女子的轻柔嗓音,诧异回眸,一名宫装侍女低眉顺目地站在身后。
“我知道了,让徐嬷嬷把冀儿抱过来。”
“小殿下生病了?为何要吃药?”我心中疑惑,凝眸望她。
元容点头,皱眉轻道,“想是昨夜里蹬被子着了凉,一早起来便有些拉稀,白天太医过来瞧过,说是并无大碍,吃两服药就好‘‘‘‘‘‘”
一旁奶娘已将冀儿抱来,元容接过抱在怀里,欲要亲自喂他吃药。我顺手捏住冀儿细白嫩滑的小手,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睑与嘴唇,方松了口气道,“确是着凉,无甚大碍,请太子妃放心。”
说话时侍女已将一碗尚冒有热气的药端了来,药香浓郁扑鼻,仔细闻了一闻,正是健脾补气的六君子汤。
六君子汤?猛地吃了一惊,劈手将碗夺过,冷冷怒道,“这药是谁配的?”
元容一怔,愣愣看我,似是不解其意,“怎么了?这药有问题么?”
“药并没有问题,六君子汤确是用来治疗脾胃不和,上燥下寒之症。可这药中因为添了附子一味,婴儿却万万不能食用。附子性毒,虽能驱寒补阴,却是大阳之物,连我们都不能多食,更何况身娇r贵的冀儿殿下‘‘‘‘‘何人配此虎狼之药,竟与杀人无异!”
说着,“哐啷”一声将碗掼在地上,手心隐隐透出一层密汗,猛地攥紧。
元容大惊,脸色剧变,抱着冀儿缓缓起身,身后一众侍女奶娘瞬间跪满一地。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的冀儿也不放过,为什么?”只见她脸色煞白,浑身颤栗,仿佛再也支撑不住,就快要倒下去。
心中千万个念头回转,纷乱至极。连这东宫也已被他们牢牢控制在掌心,先是冀儿,再者元容,接着会是漓天澈,然后呢?便是我罢‘‘‘‘‘‘
一瞬间,心中犹如惊涛拍岸,碎浪成雪,我仿佛看见周身方圆之地,已化为一片修罗血池,触目惊心。这场喋血棋局,我,漓天澈,魏相,魏皇后,甚至宣武帝,谁人才是过江卒子,谁人才能覆雨翻云?
门外隐隐传来嘈杂纷乱声音,接着“砰”地巨响,似是有人一脚踹开朱漆铜门大步走了进来,先前趾高气扬的公公此刻却急声哀求,声音渐渐已到了近前,“王爷,王爷,您别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奉了皇后的懿旨,若是她老人家知道了,小的可就没命了‘‘‘‘‘‘”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等闲变却故人心(2)
王爷?难道是‘‘‘‘‘‘漓天颀‘‘‘‘‘‘
一霎那,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这种时候,他来东宫想做什么?
抬眸看时,元容亦面色惶惶地看我。也难怪她,毕竟暗中下令将他们母子二人软禁起来的,正是漓天颀的生母魏皇后。低头打量自己这一身装扮,我一时愣住,若是被他看在眼里,不知将做何感想。
正自胡乱猜想之际,漓天颀已大步跨进殿中,我忙转身回避,却将这一屋子跪地不起的奶娘侍女们忘在脑后。
“听说你刚从大哥那里回来,我特地过来看看,不知道母后会下此懿旨,让大嫂跟冀儿受惊了。”
元容点了点头,轻声回道,“我们没事,有劳王爷挂虑。”
身后一时静默无声,我的心跳仿若擂鼓,肩背如芒在刺,双手紧握成拳,隐隐颤抖。
漓天颀似是觉出这屋中的异样,望着满地侍女疑惑地道,“她们这是?”
元容一怔,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抿唇抱紧冀儿,冷然无话。
“大胆奴才,见了王爷还不下跪行礼!”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斥,正是先前午门拦轿,随后又企图阻拦漓天颀的青衣公公。
心头猛地一震,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站在一旁,慌忙低头转身拜倒在地上,墨发长长流泻身前,心中犹如翻江倒海,纷乱莫名。
“你这奴才胆子不小,储妃娘娘与王爷面前竟敢如此的大不敬,理当拖去浣衣署杖责五十大板,以儆效尤。”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无尽嚣张跋扈,着实令人反感。
我却狠狠吃了一惊,低头不语,呼吸瞬间浊重,指尖微颤。这样一来,岂非坏了先前早就计划好了的大事。
未待回神,下巴已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太监细长尖利的指甲似是要刺进皮肤,让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耳畔倏地传来吸气声响,忍痛抬眸,眼前青衣太监傻愣愣地看我,却忽然间镇定,猥琐y邪的眸中霎时掠过一丝深沉与得意。
“混账奴才,还不快些个起身跟着杂家走!”说着,猛地松开我的下巴,转而伸手将我从地上拽起,欲要往门外拖去。
“住手!”声音低沉悦耳,却洌如冰锋。
我猛地僵住,手脚一片冰凉。强自镇定望向身前,漓天颀正神色清冷地看着一切,星眸俾倪,凛然霸气,仿佛我只是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胸口骤然揪紧,心跳怦怦。他认出我了,我知道。望着他不说话,倔强地咬住唇,任由青衣太监扣住我的肩头,力道凶猛,我却不愿痛呼出声。
“当着太子妃与本王的面也敢如此嚣张,是不是该把你也送进浣衣署,好好的学学应当如何尊重主子呢?”
“这‘‘‘‘‘‘王爷饶命,小的不敢!”
“不敢?这儿是东宫,谁允许你这样胡作非为了?难不成是母后?那我一会真得过去她老人家那里问问清楚,看看是不是她给的你这么大的胆子,你说可好‘‘‘‘‘‘”漓天颀语声淡淡,却透着凛寒杀意,听在耳中叫人不寒而栗。
“王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本王不想看到你,立刻从本王眼前消失!”
纷沓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耳畔忽地安静。我低头不语,心中一缕莫名情愫悄然漫延开去。
“太子妃若是不介意,臣弟有一些话想要对忠靖侯说‘‘‘‘‘‘”
一旁元容大惊失色,方才明白漓天颀早已认出了我,见他一脸不容忽视的坚定,无奈之下,只得领着一群奶娘侍女们悄声离去。
一室里瞬间便只剩了我与他两个人。
等闲变却故人心(3)
他依旧容颜绝色眉目无情,一袭白衣胜雪清隽冷傲。幽幽静静缓步而来,一分慵懒二分闲雅七分贵气,一步比一步浩瀚凌厉。如云的衣袂翻飞时伴随着沉香四溢,在我眼前轻轻站定。
相视一瞬,时光流转。
漓天颀只淡淡定定地看我,并不言语。那一双眼,瞳深似海,含着无声的笃定,冷丽得叫人在刹那间便失了魂,丢了魄,犹不自知。
心中一凛,只觉一阵茫然与慌乱,在这双眼睛的视下我无法不手足无措,尴尬异常。我知道,他在等我一个解释,我却始终犹豫着不知怎样开口,一时间安静缭绕。
耳畔传来幽幽一声叹息,“你这样一身装束,倒叫我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
“王爷不问我究竟为何要作这身打扮么?”
漓天颀凝视我,语声温软,“你混进宫里来,是想去见父皇吧?大哥的事我心里清楚,却无法c手帮忙,希望你能明白。”
“明白什么‘‘‘‘‘‘”心中猛地揪紧,我凄然抬眸望他,“蔓清只想知道,若是日后有那么一日,您与太子殿下不得不兵戎相见,王爷将如何做出抉择?天下江山?还是‘‘‘‘‘‘骨r亲情?”
漓天颀深邃的瞳仁倏地一收,若有所思地看我,目光幽深莫测。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冷然负手缄默不语,一室寂静。
什么也不必说,我已懂了。低眸,满心都是涩痛。
乱世皇权,端的便是手足相残。一朝夺取天下,万人之上,四海共钦之时,又有什么是忘不得的?
我静默。
他亦静默。
夜风拂过满院葳蕤枝叶,簌簌入耳。
“你若去见父皇,我可以帮你‘‘‘‘‘‘父皇因为大哥的事而忧思成疾,卧床不起,母后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漓天颀神色微敛,缓缓说道,“也只有我才能借故将她引开,否则‘‘‘‘‘‘你始终都无法接近父皇‘‘‘‘‘‘”
望着他的嘴唇轻轻开合,我不禁愣住了,世人都说,薄唇的男子,心中寡情。漓天颀的唇角便像一道寒刃,锋锐而冰冷,修薄却孤峭。他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我该信么?
我竭力遏制心中的汹涌起伏,平静开口,“王爷若然真心,蔓清便在此替太子殿下先谢过了‘‘‘‘‘‘”
漓天颀目中一寒,继而神色冷峻,一字一顿,吐字如冰,“你不信我?”
黯然垂首,面对这迫人的眸光,我却不知作何回答。信或不信,对你来说,能有几分重要‘‘‘‘‘‘
“跟我走!”腕上蓦地吃痛,已被他死死攥在手中,漓天颀抿唇不语,拉着我不由分说地直往外走。
我一时愕然,“做什么?放手‘‘‘‘‘‘”
手腕被他紧紧捉住,百般挣脱不得。身子随着一股大力不由自主地朝前冲,夜风拂乱鬓发,宽大衣襟不时砸在腿上,脚步踉跄。
“王爷,您这是‘‘‘‘‘‘”先前退守至铜门外头的青衣太监望着我们瞠目结舌。
“本王看上了个宫女,是否要先知会于你?”漓天颀侧目恶狠狠道。一众太监面面相觑,再也不敢上前拦阻。
一路被他拽着前行,宫中道路迂回曲折,加上已经入夜,不过那么稍稍一瞬,我便不知已被他带去了哪里。途中暗暗运气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是徒劳无功,竟似完全奈何他不得。
“你抓痛我了,快放开!”我懊恼地吼他。话音刚落,面前人影倏地收住脚步,我却猝不及防,随着惯力直直撞在他背上,额头狠狠吃了一痛,我忙稳住身形,抬手捂住脑袋,愤怒地瞪向身前。
“你究竟想做什么?”盛怒之下,我早已将一切规矩礼教忘在脑后,只顾失声冲他大吼,“我信不信你,又有什么重要,就算你想要害我害太子殿下‘‘‘‘‘‘唔‘‘‘‘‘‘”
瞪大了眼睛,我傻傻盯着陡然近的一双深邃眸瞳,脱口而出的怒吼霎时淹没在了他薄如寒刃的唇角。一切发生的疾如闪电,我就这么被漓天颀紧紧拥抱在怀里,唇边感受到他霸道而温柔的亲吻,心脏骤然如同停跳,周遭的一切瞬间凝结。
等闲变却故人心(4)
我僵直了身体,不敢动弹,甚至不敢喘息,一颗心就快要夺出胸膛。就这么被他紧紧拥在怀中,任由他薄削如刃的唇在我的唇上肆意掠夺,浑身的力气骤然间全部抽离,我仿佛渐渐沉沦在无边无际的暖潮里,悠悠荡荡,忽落忽起。
他的呼吸愈加急促,环在我腰间炽热的手掌缓缓上移,我却在这一瞬间清醒,如遭雷击。我们究竟在做什么?
脸色刷地惨白,猛地伸手一把将他推开,眼见他缠绵迷离的目光倏忽冷静,穿透夜幕直直迫进我的眼底,让我无法喘息。
“这算什么‘‘‘‘‘‘”我踉跄后退几步,仰面无力地质问,语声颓然。却见他眸中精光一闪,眼前蓦地一黑,已然再次被他揽进怀中。待要大力挣扎,环在我腰间的手猛地收紧,他的薄唇轻触到我的耳畔,有气息暖暖拂在颈间,激起奇妙的酥麻。我不禁大窘,却被他牢牢制在怀中,再无一丝劲力躲闪。
“嘘‘‘‘‘‘‘别说话‘‘‘‘‘‘”他低低开口,沉静如常,声音却骤冷,“待会无论怎样,不要乱动不要出声‘‘‘‘‘‘”
我霍然抬眸,心中猛地一惊,却依言不再挣扎,任由他将我牢牢箍在怀中。
“什么人躲在假山下面,胆敢惊扰皇后娘娘凤驾,该当何罪!”一声厉喝自身后不远处传来。
皇后娘娘?!我大惊失色,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她不是在凌元阁陪伴宣武帝么?漓天颀似是觉出我的不安,双臂一紧,俯首贴近我的耳边,轻声低吟,“没事‘‘‘‘‘‘有我在‘‘‘‘‘‘”
温热气息暖暖拂在耳根,这几个字似是带着无比巨大的魔力,让我霎时镇定如昔。
“是我‘‘‘‘‘‘”语声从容。隔着衣衫,我清晰听见他心跳的声音,强劲稳定。我将脸颊紧贴他的胸前,一动不动,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再也瞧不见半分。心口一窒,一股酸涩直涌上鼻端,这般任人保护的温暖感觉,多希望能保留得更久一些。
“奴才叩见王爷!”
身后传来轿帘轻微摩擦声响,“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早些回府去!”略微熟悉的冰冷嗓音,不带一丝感情,“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人?”
“母后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我看上的人了?”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这是我在大哥府上看中的一个侍女,已经开口跟皇嫂要了来,准备带回府去,反正如瑄也并不在意本王纳几房侧室‘‘‘‘‘‘”
“胡说‘‘‘‘‘‘”冰冷嗓音霎时愠怒,魏皇后显然已经动了气,“瑄儿自从嫁进王府,你前前后后纳了多少个小妾,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你竟完全不顾及她们的出身,什么样的都带进府里头放着,你让瑄儿的颜面往哪里搁?”
“如瑄在母后面前说些什么,我管不着,但这毕竟是我的家事,还请母后日后少c些心为好‘‘‘‘‘‘母后这么急从凌元阁赶过来,必是后宫里头出了什么事,我这便回府去了,请母后一路走好!”
“你‘‘‘‘‘‘”轿中人已然怒极,半晌却再说不出话来,只听轿帘轻动,啪嗒一响,“回宫!”
耳听得窸窣的脚步声响渐渐远去,心中倏地一松。靠在他的胸前,周身温暖依然,我想伸手抗拒,他却将我揽得更紧,心头一时剧跳,我无奈仰头,却发现他一直低头深深看我,眸光灼热,带着焚尽一切的力量,让我目眩神迷。
脸颊腾地烧起两朵红云,心中了然,若是此刻再不抽离,只怕更加身不由己。
“快放开我‘‘‘‘‘‘”见他不为所动,只得无奈垂眸,压抑着道,“皇后已经离开凌元阁,蔓清身系东宫之存亡‘‘‘‘‘‘请王爷放手‘‘‘‘‘‘”
漓天颀幽幽一叹,见我一脸坚决,便也不再坚持,缓缓将手松开,“我带你过去,有我在你身边,出入会更加安全‘‘‘‘‘‘”
我敛容侧目避开他的目光,轻咳一声,“有劳王爷‘‘‘‘‘‘”,声音夹杂着淡漠疏离,我却突然心如刀割。
方才那番旖旎,不过只是过眼烟云,你我之间,注定要在这惊涛骇浪里相互对立。一切宿孽因缘,早已由天注定,你我永远无力改变。
阴森潭底蛟龙窟(1)
垂首敛襟随漓天颀身后踏入仁熙殿,数名御医自西偏殿凌元阁鱼贯而出,见了漓天颀忙止步躬身行礼。漓天颀微微点头,沉声问道,“父皇的身子怎样了?”
“回禀王爷,皇上这些时日忧思太过,气结于心,以至五内俱损,这病需得配合汤药宁神静养数日方能见好。”
“那就劳烦各位大人了,你们都下去忙吧。”说着,转头轻声唤我,“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父皇现在需要的正是你手上的这一剂良药,快些拿进去吧!”
我怔怔望向他,“只我一人进去?”
漓天颀淡淡一笑,眸光熠熠,面上却是极少见的温柔,“去吧,我就在殿外候着。”
这短短几个字,仿如暖流,自我心上缓缓淌过,此时就算再冷再硬的心;也会立刻化作一片柔软,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令我无比震骇。
一语既出,我的眼前霎时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坠进了万丈深渊。泪水强忍不住夺眶而出,心中大恸,五内俱焚。躲不过了,再也躲不过了‘‘‘‘‘‘
“是选天下江山?还是骨r亲情‘‘‘‘‘‘本王真的不知‘‘‘‘‘‘可若是换做江山与你‘‘‘‘‘‘本王宁弃江山!”
宁弃江山‘‘‘‘‘‘
幽深的偏殿中云鸾帷幔低垂,透出淡淡琉璃灯影,浓烈的药味弥散着。水墨丹青铺绘的绢丝屏风后头,隐隐传来深沉凝重的叹息。身旁有数名宫人影子一般低头趋行,躬身进退,动静行止竟无一丝声息。偌大的凌元阁,此刻就如殿外浓墨般厚重的夜色,静得糁人。
“你是哪个宫里的人,怎么这会子还过来?回去告诉你们主子,皇上刚服了药已经睡下,这会没什么大碍了,让你的主子安心歇着吧。”内侍总管李亭海自屏风后头缓缓走了出来,身形佝偻,面色憔悴,似是已经疲惫到了极处。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却在看清楚来人面貌的一刹那陡然睁大,“哟‘‘‘‘‘‘这是‘‘‘‘‘‘你不是‘‘‘‘‘‘”
我微一颌首,淡淡行礼,之后扬眉看他,“李公公,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吧?”
李亭海眯了眼前行几步,面上依旧震惊,似是不敢相信,“你‘‘‘‘‘‘你是忠靖侯?为什么‘‘‘‘‘‘”
“是谁在外头说话?李亭海呢‘‘‘‘‘‘”宣武帝的声音自屏风后面倏忽传来,入耳却是无比低哑涩滞,听着竟好似已病入膏肓。
我怔住,心下却是一寒。未待李亭海答话,已疾步转入屏风里头,轻轻走近龙塌。
薄如烟罗的锦帐下,宣武帝静静阖目躺着,面色苍白如雪,形容枯槁。一眼望去,我竟不敢相信这便是昔日叱咤风云决胜朝野的一国之君,过去的那些威风凌厉,都到哪里去了?
掌心微微渗出冷汗,我俯身跪了下去,粉衣广袖散在云石砖面上,仿如盛开一地繁花。“臣项蔓清叩见吾皇!”声音些微飘渺,我徐徐抬眸,果然正对上一双晶亮眸瞳,犀利如昨。我猜得不错,纵使他双颊凹陷,病容苍白,这双眼睛却永远精明厉练,d悉一切。
“臣‘‘‘‘‘‘来迟一步,令陛下忧心了‘‘‘‘‘‘”自怀中抽出降书,恭敬递向身前,之后深深俯首,闭目不言。偏殿中燃着凝神定气的安息香,夹杂浓重的药味,暗香沉沉。
“你起来吧‘‘‘‘‘‘朕终于等到了‘‘‘‘‘‘李亭海,替朕研磨,朕要拟旨。”
宣武帝自榻上吃力地撑起身子,我连忙撤跪,与李亭海一左一右轻轻将他扶下龙塌,被我抓在掌心的一只手腕竟已瘦至见骨,触者惊心。
“朕念,你来下笔。”语毕,宣武帝将金册与一只紫玉狼毫笔推到我身前,随即仰面靠向椅背,目光透空定定看我,幽深变幻。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阴森潭底蛟龙窟(2)
“诏曰‘‘‘‘‘‘皇太子澈大败突厥‘‘‘‘‘‘可汗慑于圣朝天威,遣使呈递降书‘‘‘‘‘‘上命文武百官初八出锦阳门,郊迎太子荣返‘‘‘‘‘‘自王公以下官员,夹道跪迎‘‘‘‘‘‘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毫锋行墨走势凌厉,一时间下笔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其间悄然抬眸,宣武帝始终一脸深沉地静静看我,眸中却是喜忧莫辨。眼前这个身着锦绣寝袍,形容憔悴的老者,与我脑海里那个正值盛年,意气风发的宣武帝,已然判若两人。
“皇上‘‘‘‘‘‘”我将手中御笔轻轻搁在案上,开口想说什么,却见宣武帝闭目摇头打断我,似是倦极。
半晌,方见他从沉思中幽幽醒转,再看我时,目光陡然锋锐,“京郊二十万京畿禁卫这几日倒是平静得很‘‘‘‘‘‘可他们只不知朕虽病着,却把一切都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心里‘‘‘‘‘‘表面越是平静便越是不寻常,这道理朕还清楚的很。以为将朕身边心腹之人逐一架空,便可为所欲为了么?哼‘‘‘‘‘‘朕的眼睛还没有瞎!”
宣武帝深眸微阖看向身前,像是自言自语。我垂首默默站着,并不敢开口打断他。
“母后不可‘‘‘‘‘‘”殿外一个声音骤地响起。回眸看时,却是魏皇后在数名宫人的簇拥下,急匆匆迈进殿来,身后跟着一脸戾气目透寒光的漓天颀。
我与他只目光交错一眼,便匆忙俯身跪倒在地上,随即将头深深埋起。
“臣妾只是走开了一会儿,皇上怎么就起身了,快让臣妾扶您回去躺下‘‘‘‘‘‘”魏皇后虽然来时形色匆匆,声音却依旧保持冷静,“李亭海!李亭海呢?这该死的奴才,竟不好好待在殿中伺候皇上‘‘‘‘‘‘”
“不用喊了,朕已经命他前往栖凤台宣诏去了。”宣武帝冷冷开口,也不看她。
“宣诏?宣什么诏?”魏皇后闻言猛地一惊,脱口之后方才发觉自己失言,忙讪讪道,“皇上现在还在病中,朝堂上的事便交由大臣们处理去罢‘‘‘‘‘‘”说着,竟转身径直朝我走来。烟霞罗裙满缀刺绣金丝牡丹,铺翠凤翅长裾窸窣曳地,转瞬已到了我的眼前。
“你这贱婢,明知皇上龙体违和,竟然不加以阻止,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当得起么?来人!将这贱婢拖进浣衣署严加惩治!”
心下一颤,仍是敛眉深深跪着,如墨青丝披散双肩,掩住大半面容。须臾之间便将失言之过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深宫之中,云谲波诡,从来都是不见血的沙场,此间修为,想必魏皇后早已经登峰造极。如今更是盛气凌人,于殿中肆意呼喝,竟似完全不把宣武帝放在眼中,何等的嚣张。
身后两名宫人应声上前,一左一右将我钳住,待要狠狠拖起。我心中紧窒,额头微汗,倒不是害怕被送进浣衣署经受折磨,而是担心此刻身份暴露,若是被魏皇后知悉我原为女子的真相,只怕玄畿宫中又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住手!”
我霍然抬眸,目光直落入一双深眸里去。这双眼,就是这双眼,长乐坊中惊掠我清眸,太极殿上震摄我心魂,薄凉山中d彻我生死,长洲城外包容我悲欢‘‘‘‘‘‘此刻这双眼,敛去往昔的邪魅冷厉与肃杀清寒,愈发如流水般明澈柔和,予我无穷无尽的力量与安心。
四目相对,痴缠胶着。
世人皆道颀王冷心,枕边如花女子无数,从来他只以绝色的眸惑人,轻易的便劫心掠情,他也不过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任这世间女子为其肝肠寸断,裂肺撕心,他却从不心软。二殿下漓天颀,永远都是一身白衣卓绝,眉目无情。
然而这一刻,我们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天地一片通明。管它什么多情还是冷心,此刻他一双眼亮的灼人,映着琉璃宫灯,清晰照出我的影子,而我的眼里,只怕也全是他一个人的影子。
身前有人蓦地倒抽一口冷气,凌厉嗓音倏忽破空而至,“本宫认得你‘‘‘‘‘‘你竟是项逸儒的独子项蔓清!”。 书包网最好的网
阴森潭底蛟龙窟(3)
深吸一口气,我偏头看她,墨发纷纷洒落双肩,衬得面颊一点血色也无,看向她的一双眸子却极亮,极清,“是我‘‘‘‘‘‘皇后娘娘好眼力‘‘‘‘‘‘”
魏皇后怔怔睨我,忽然扬眉一笑,她笑得温婉,眼里却满覆阴毒,伸出纤长玉指轻轻向我勾来,“快快‘‘‘‘‘‘把她的袖子捋起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话音刚落,两名宫人一把将我架起,“哧”的一声,轻罗广袖长长裂开一半,一截雪白的肩膀霎时l露在了众人眼前,玉臂之上一点殷红赫然入目,红得晃眼。
虽然爹自幼拿我当男孩子教养,这“壁宫砂”却是不离不弃,陪伴了我整整一十八年。自从发现它的存在,这一记朱砂便成了我心中挥之不去的一点痛,丝丝怅惘终日相伴,如影随形。
“有趣‘‘‘‘‘‘有趣得紧‘‘‘‘‘‘”魏皇后凤瞳转辉,美目流波,直直迫向宣武帝,“皇上,这可是欺君罔上的罪过呢,依律‘‘‘‘‘‘是要诛九族的‘‘‘‘‘‘”
自始至终媚笑如丝,语声柔若春水,只无人不晓这当中的咄咄人。
“淮贞‘‘‘‘‘‘够了‘‘‘‘‘‘”宣武帝面色平静,目光幽深,冷然开口,直呼皇后闺名,“你要的‘‘‘‘‘‘朕都给了‘‘‘‘‘‘仍不能令你满足么‘‘‘‘‘‘放手吧‘‘‘‘‘‘”
“朕给了你偌大的后宫,让你的兄长在太极殿里一人之下众人之上,难道‘‘‘‘‘‘你还要让朕将这锦绣江山也拱手送给你们魏家么?”
魏皇后蓦地惊住,所有人都惊住。
他一语道破玄机,她咬唇倔强挺立。
月冷,风寒,人悸。
殿外夜色深沉,更漏声远远传来,如此良夜,却潜伏着无数汹涌暗潮,隐隐惊心动魄。
“你们都给朕看清楚了,这殿上没有项国公的独子,没有忠靖侯项蔓清‘‘‘‘‘‘忠靖侯‘‘‘‘‘‘已战死在千里外的战场上了‘‘‘‘‘‘”
什么?!我霍然抬眸,心神俱震,一时之间,已然惊骇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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