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传》第 39 部分

  在汉德逊看来,他很正常,也很平静。但是,一当他历数对波兰人的指控,例如s击民航飞机,他便发火。他喊道,这些行径“必须停止!”
  但泽问题,以及走廊问题,必须立即解决,不得再拖延。张伯伦最近一次演说的唯一后果,有可能是“英德两国间一场血腥的、不可预测的战争”但是,这一次德国却无需在两条战线上作战了。“俄国与德国决不会再拿起武器互相厮杀。”
  当汉德逊一再强调英国决不会违背它给波兰许下的诺言时,原来摆好一副威胁恫吓架势的希特勒,也讲起道理来了。
  波兰问题一解决,他就准备并决心再向英国提出一项全面的建议,例如,他愿意接受大英帝国并亲自保证它的继续存在。
  但是,如英国拒绝他的建议,他恶狠狠地说,“那就会出现战争。”
  而这又是他最后的建议。
  半小时后,即下午3时零2分,他批准了于佛晓进攻波兰的命令。表面看来,他这一赌注原系机会主义使然。但是,应该承认,希特勒是个r常政治的狡猾巨匠,他的外j政策确有其基本目标:一步一步地控制欧洲大陆。这个政策是与其激进的反犹计划密切相关的。在罗马,德国大使在齐亚诺的陪同下,带着当r早些时候草就的那封不寻常的信,正步走入维内西亚宫。3时20分,汉斯·格奥尔格·冯·马肯森大使将那份文件递j给了墨索里尼。苏德条约深深地打动了墨索里尼。与所有政治家一样,他也非常欣赏一举而得的杰出的外j成就。然而,他毕竟讲求现实,不能不面对这个事实:在阿尔巴尼亚表现如此软弱无力的意大利军队,并不具备打一场真正的战争的士气、训练和技能。他未对马肯森如此说,只说他同意:他完全同意莫斯科条约,“毫不动摇地反共”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都支持元首(这点,他明确地作了强调)且“无条件地、倾全力”支持。
  马肯森一走,墨索里尼便自己改变了主意,或别人让他改变主意。据齐亚诺说是他,说服墨索里尼作书面回答的,是他让他坦率地承认,意大利未作好战争的准备,只有在德国立即给意大利运送足够的“军需品和原料,以抗击英法两国矛头指向我们的进攻”的情况下,意大利才能参战。
  与此同时,意大利驻柏林大使也在向元首解释说,意大利总理的答复已在半途。正当希特勒在等待下一个来访者法国大使考伦德雷时,一名副官送来一份英国的新闻报道。站在希特勒身后的施密特,扫了一眼这份报道。英国和波兰则在伦敦签订了互助条约。希特勒没有做声,思考着。显然,他对此很是关切。几个月以来,这份条约都因这个或那个原因而推迟签订。哪天都不签,恰恰在他向英国作出“最后的”建议后几小时便签——这决不是偶合。保证军援(即使永远得不到实行)这一承诺,可能会给波兰人带来一些虚伪的安全感,因而令波兰人拒绝与德国谈判。
  下午5时30分,考伦德雷终于被领进元首办公室。希特勒对波兰的挑衅大发雷霆,对德法两国间可能发生战争一事表示遗憾。“有时我有这个印象”施密特回忆说,“就是说,他在机械地重复他对汉德逊说过的话,却心不在焉。显然,他是急于要结束这次会见。”
  他站起身来,示意会见结束,但高傲的考伦德雷却不反驳,但并不甘休。他的话铿锵有声,使施密特永远不会忘记:“在目前如此严重的局势下,总理先生,误解是比什么都危险的。所以,我要把话说清楚,作为一个法国军官,我可立誓,若波兰遭到进攻,法国的军队将站在波兰一边,与波兰一起作战。”
  接着,他又向希特勒保证为了维护和平,他的政府准备作出一切努力,一直到最后!“那末”希特勒生气地喊道,“你们为什么给波兰一张空白支票,让它为所欲为?”
  法国大使还未来得及作答,希特勒便跳了起来,再次长篇大论地攻击波兰。“不得不向法国开战,这对我也是痛苦的,但决定权不在我这里。”
  他把手一挥,把大使打发走了。
  一分钟后,下午6时,阿托利科进来了。他身上带着墨索里尼的那封信——是齐亚诺用电话口述的。在英波条约笔墨未g、在考伦德雷明确宣布法国的意图后,意大利不准备战争的消息,“像一颗炸弹”炸在元首身上一样。对他来说,这是“盟友”的背叛,是完全没有意料到的。不过,他控制住了自己,只简单说了一句“我会立即答复的”便打发墨索里尼的使者上路。阿托利科刚出门,施密特便听见希特勒在喃喃自语:“意大利人的行为与他们在1941年的完全一样。”
  客厅内,人们在传递着只言片语的消息,使客厅成了谣言和反谣言的陷阱。战争似乎不可避免了。以威兹萨克为例。
  他认为,阻止世界大战的可能x以及战争爆发后意大利撂下德国不管让他陷入困境的可能x只有百分之二。在办公室内,希特勒对凯特尔将军说:“立刻停止一切。马上把勃劳希契找来。我需要谈判的时间。”
  凯特尔匆匆出来,进了客厅。“进军令还得再推迟”他紧张地告诉他的副官。于是,消息便传开了:战争威胁在最后一分钟被取消了。元首又回头谈判去了!一听此消息,人人都松了一口气——希特勒的总副官鲁道夫·施蒙特除外。
  他y郁地对瓦尔利蒙说:“别高兴得太早。这不过是推迟而已。”
  恩格尔上校也与施蒙特一样深为关切。这位陆军副官从未见总理如此“大混乱”过。元首甚至与赫维尔——元首历来尊重他的意见——也争得面红耳赤。希特勒打赌说,若与波兰开战,英国肯定不会参战。“我的元首”赫维尔断言,“千万别低估了英国人。一旦看到别无其他选择时,他们会顽固地自行其事的。”
  希特勒怒得不想辩论下去,转身走了。
  戈林也相信,英国人的警告并非只挂在嘴上,便想偷偷和谈。他是个说g就g的人物,未与里宾特洛甫商量便与英国磋商,因为他不信任里宾特洛甫。但是,这件事并非像看来那样大胆,因为他将事态的发展一一都告诉了元首。他的和平愿望很难说是利他主义的。他是个带有强盗气味的流氓,生活中的首要目标是享受他利用职权豪夺得来的果实。战争有可能结束其醉生梦死的生活。另一方面,希特勒其人又按原则——虽则有点弯曲——办事,不为贿赂所动。他有可能妥协,但只有在能令他更接近其最终目标时他才这样做。戈林明白这一切,所以他才小心翼翼地执行其曲线和平的政策。
  他挑选了一名富有的瑞典商人比尔格·达勒鲁斯在这项计划中充当非正式的中间人。他的妻子是德国人,本人又在德国拿利息,所以,他与戈林有共同的愿望,即阻止英德发生战争。还有,他也有条件这样做,因为他有许多有影响的英国朋友——这些人也愿意暗中为此事奔跑。
  当月早些时候,达勒鲁斯作出安排,让戈林与7名英国人见面,地点是在靠近丹麦边境的一间屋子里。在这里,首先向这7名外国商人阐明其观点并表达其和平愿望的是戈林元帅。此后两星期,他们除会谈外没有多少动作。两星期后,贝格霍夫军事会议召开了。于是,戈林便电召身在斯德哥尔摩的达勒鲁斯尽快前来。他谨慎地透露,局势已经恶化,和平解决的可能x正迅速地变得越来越小。戈林劝达勒鲁斯尽快飞赴英国。他听从了,身上带有一封致张伯伦政府的非官方信件,敦促英德两国尽速开始谈判。
  于是,在多事的8月25r上午,达勒鲁斯乘坐普通客机飞赴伦敦,但直到当晚才被领进哈利法克斯勋爵的办公室。英国外相心绪乐观——因为,读者记得,希特勒刚取消入侵——觉得某位中间人的效劳已不再有用。达勒鲁斯却没有如此乐观,遂电询戈林意见。戈林元帅的回答是令人吃惊的。他怕“战争可能随时爆发。”
  达勒鲁斯于次r上午向哈利法克斯重述了这番话,并主动提出,由哈利法克斯致函戈林——达勒鲁斯眼中唯一能阻止战争的德国人——证实英国真心诚意要取得和平解决;此函由达勒鲁斯面j。哈利法克斯告退,以便与张伯伦磋商。半小时后,他回来了,说张伯伦已经同意。信写好后,达勒鲁斯便立即赶往克洛伊顿机场。
  在柏林,阿托利科大使带着墨索里尼的另一封信前往总理府。信中,墨索里尼开了一张可怕的货单。如要意大利参战,他要德国提供600万吨煤、700万吨石油、200万吨钢材和200万吨木材。由于阿托利科本人反战,他便故意把墨索里尼的条件搞得无法接受。当里宾特洛甫冷冰冰地问如此庞大数量的原料需于何时j付时,阿托利科回答说:“呀,立刻j,在敌对行动开始前。”
  这是个不合理的要求。若考虑到希特勒所受到的压力,他的回答是平静得惊人的——此回答于下午3时零8分用电报发回给了墨索里尼。他说,多数项目他都能满足意大利的需要,但遗憾的是,由于技术上的原因,他不能在战争爆发前j货。“在此情况下,总理,本人了解您的处境,只要求您积极加强宣传,并用您已向我建议的适当显示武力的办法,钳制英法两国的军事力量。”
  他最后说,鉴于他已与斯大林签订了条约,“即使要冒与西方关系复杂化的危险,在解决东方问题时,他也不后退一步。”
  这可不是空口吓唬吓唬而已。陆军已准备于9月1r发动进攻,现在所差的就是元首最后一句话。星期六下午,柏林上空热浪人。尽管报上大登特登“在‘走廊’上,众多德国农户被焚”、“波军进德国边境”之类,许多柏林人仍在市郊四周的湖泊里尽情享受冷水浴,这些幸运者更关心的是气温,而不是政治。
  下午6时42分,阿托利科收到了罗马打来的另一个电话。电话是齐亚诺打来的,是给元首的另一封急信。信中,墨索里尼抱歉地解释说,阿托利科误解了j货期。他并不认为一年内可以j货。对在此紧要关头他无力相助表示遗憾;接着,他又出人意外地呼吁和平。他说,现仍有可能取得圆满的政治解决。希特勒一读到这些话,便觉得他的盟友已将他抛弃。他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再次作出一个妥协x的答复。“本人尊重导致您作出这一决定的种种原因”他说,并试图以自己的乐观为伙伴打气。
  元首既失望又筋疲力尽,便比平时早些就寝,但午夜一过便被叫醒。戈林有要事求见:那天他提过的那个瑞典中人回来了,还带回哈利法克斯的一封蛮有意思的信。达勒鲁斯被匆匆领进元首的书房时,已是8月27r零点30分了。希特勒庄重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为和平而奔波的中人。
  戈林站在他身旁,洋洋自得。在简单j谈几句后,希特勒又大讲特讲德国如何希望与英国达成谅解。议论变为对英国人的谩骂。在将最近向汉德逊作的提议解释了一番后,他喊道“这是我向英国作的最后一个宽宏大量的建议。”
  说着,他的脸绷紧了,手势也变得“非常奇特”不断吹嘘帝国的武装力量如何优越。
  达勒鲁斯指出,英法两国的武装力量也大大改善了,满可以封锁德国。希特勒不作声,只在室内踱来踱去。猛然间,他站住了,重又开口讲话(据达勒鲁斯回忆)但这次好像是在说昏话。“若战争发生,我就造潜艇,造潜艇,造潜艇,造潜艇,造潜艇,造潜艇”好像是唱针停滞不前的唱片似的,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突然,他又像向大群听众演讲似的,但话仍在重复。”
  我就造飞机,造飞机,飞机,我就将敌人消灭!”
  达勒鲁斯目瞪口呆,回首看戈林作何反应。这位帝国元帅纹丝不动,达勒鲁斯被吓坏了:这两个就是行动能影响全世界的人呀!
  “战争吓不了我”希特勒继续说,“包围德国是不可能的。我的人民佩服我,忠实地跟我走。”
  他能促使他们发挥出超人的力量。他的目光迟钝了。“将来若没有黄油,我第一个停止吃黄油,吃黄油。”
  他停了停。“如果敌人能坚持数年”最终他说,“我便利用我对于我的人民的威力,比他们多坚持一年。所以,我知道我比所有人都优越。”
  突然,他又问,英国人为何老不与他达成协议。
  达勒鲁斯吞吞吐吐,不敢照实回答。后来,他终于说,麻烦在于英国对希特勒缺乏信心。一听此话,元首便捶胸顿足。“笨蛋!”
  他喊道。“我一生说过谎吗?”
  他继续走来走去,突然又止步。他说,你达勒鲁斯听了我方的意见了。你必须立即返回英国去,把听到的告诉张伯伦政府。“我觉得汉德逊不了解我,我真是要达成谅解的。”
  达勒鲁斯反驳道,他只算是私人,要有英国政府的邀请他才能前往。首先,他得明确赖以达成协议的各项要点。例如,确切地说,希特勒向波兰提出的要求是什么?希特勒笑了。“哎”他一边说,一边转向戈林。“汉德逊可从未问过这点呀!”
  戈林元帅撕下一页地图,用红铅笔圈出了德国所要求的土地。
  这样,会见便成了澄清希特勒向汉德逊所作建议中的几个要点的讨论:德国需要与英国订立条约,以消除政治或经济上的所有事端;英国要协助德国取得但泽和那个“走廊”作为报答,德国将保证波兰的边界并让她取得一条通向格丁尼亚的走廊;在波兰的r耳曼少数民族应得到保护;还有,无论何时,若大英帝国受到进攻,德国就会提供军事援助。
  达勒鲁斯太老实了,戈林说什么他信什么。他也把希特勒往最好处想。另外,他也没有受过外j训练,只有为和平的真诚愿望和令人敬佩的勇气和坚韧不拔的精神。一回到旅馆,他便立即给一位英国朋友挂了个长途电话。过了不久他便得到了回话:英国政府欢迎他充当消息传递人。星期天(平安无事)上午8时,他在坦贝尔霍夫机场登上了一架德国飞机。当这架飞机朝伦敦方向低飞时,他暗自思忖,自己是否是某个y谋中的马前卒?他颇相信戈林是在真心为和平解决而c劳。但,希特勒是吗?
  希特勒把安息r也当作工作r。他取消了原定即将在纽伦堡举行的、不恰当地定名为”和平之党r”的庆祝活动,推行了战时粮食和衣服配给制。然后,三军也处于半紧急状态,海陆空三军的武官被令在柏林待命。
  就在这种战争气氛的笼罩下,两位重要的波兰外j人员带着一份调解建议,秘密地与里宾特洛甫办公室工作人员彼得·克莱斯特接触。他们暗示,贝克外长是被迫向德国采取好战行动的,其目的仅在于使狂热的波兰爱国者感到满意。贝克所需要的无非是时间,以使事态平静。克莱斯特忠实地向里宾特洛甫作了汇报。一会儿,外长便亲身面见元首。希特勒听得很不耐烦,不容分说地宣称,如贝克在波兰连脚都站不住,怎么能指望他帮忙。另外,克莱斯特此后也不要再与波兰人搞半官方的接触。元首发出这道命令是有点刻薄的,他还说,这种命令你冯·里宾特洛甫先生早就该发的。克莱斯特闷着头走出总理府时,他心下明白,决定已经作出了——是战争!
  在那个炎热的星期天,希特勒也花了不少时间去处理另一次和平呼吁——达拉第总理的呼吁。这次j道是作为老兵对老兵打的。“作为一个前线的老兵”他写道,“我与你一样明白,战争恐怖是什么。”
  再争论已没有什么必要了,因为自萨尔河还给德国后,德国再没什么要求可向法国提了。在那里恶作剧的是英国,他们发动了“一场反对德国的疯狂的宣传战”而不是劝波兰人讲道理。他请求达拉第这个爱国的法国人设身处地为希特勒想一想。若有人阻止法国的某一城市——比方说,马赛——向法国效忠,原因是吃了败仗,你达拉第会有什么想法?生活在该地区的法国人受到迫害,殴打甚至被残酷杀害,你又有什么想法?“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能想象,达拉第先生,德国会以此为由攻打法国。”
  对达拉第在信中提到的各点,希特勒均表示同意。他再次呼吁,凭着前线军人的共同经历,达拉第先生应该明白,要一个荣耀的国家放弃近200万人民,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边境上受到虐待,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泽和那条走廊必需光明正大地归还给德国。
  中午过后不久,一架德国飞机在克洛伊顿降落了。比尔格·达勒鲁斯从机内出来。由于英国与欧洲大陆间的空中j通已陷入停顿,这个机场一片死寂。在乘车前往外j部的途中,他瞥见防空人员在街道上来回巡视,商店的窗户上贴满了纸条。他们绕道偏僻的小巷前往唐宁街10号。张伯伦、哈利法克斯和贾德g正在那里等候。他们脸s严肃,但“非常镇静”达勒鲁斯讲述了他与希特勒长时间会见的情形,同时也觉察出一些怀疑的气氛。由于他所汇报的有几点与汉德逊的说法不同,张伯伦便问,他是否绝对确信他听明白了希特勒的话。达勒鲁斯——他的德语比汉德逊的要好——回答说,误解是绝不可能的。
  在谈话的整个过程中,张伯伦的说话都带有不信任希特勒的s彩。他问元首给达勒鲁斯留下的印象如何?他的回答(“我不想让他当我的贸易伙伴”令首相笑了——是当r唯一的笑容。由于英国人对他的解释持有怀疑,他建议让他返回柏林,将他们的反应带给德方。张伯伦迟疑了,原因是,现仍在伦敦的汉德逊大使,当r就要带着对希特勒提议的答复返回柏林。他于是便建议将大使的归程推迟一天。这样,他便可在他们作出官方答复(仅以汉德逊的评估为基础)前让英国人掌握希特勒的确切想法。
  他建议与戈林通话并单刀直入地问他,德国政府是否同意让汉德逊推迟一天。“你想在外j部打电话吗?”
  张伯伦问。
  达勒鲁斯说是,张伯伦也就同意了。几分钟后,这位中人便在贾德g室内与戈林通话了。戈林说,未与元首相商他不能立刻作答。半小时后,达勒鲁斯再次与他通话。这一次,戈林宣布,希特勒接受这项计划,“条件是它必须是真诚的”贾德g坚持让达勒鲁斯秘密飞返德国。于是,原载他前来英国的那架飞机便从克洛伊顿转至一较小的机场赫斯顿。
  达勒鲁斯抵达戈林在柏林的寓所时,已是晚上11时了。他对戈林说,他个人深信,英国政府和人民都真心诚意要和平,且极守信用。他还扼要地转述了英国政府对希特勒提案的答复。戈林擦了擦鼻子。他说,英国的回答是很难令人满意的,整个局势都处在风雨飘摇中。他得单独与希特勒磋商。
  回旅馆后,达勒鲁斯一边等待一边在房中踱步。凌晨1时30分,戈林的电话终于来了。他用宏亮的声音说,希特勒的确尊重英国的观点,对他的达成和平协议的愿望表示欢迎。对英国决定承诺其关于波兰边界的保证,坚持此事应由五大国共同作保的态度,他也表示欢迎。特别令达勒鲁斯松一口气的是后边的那个让步,因为它肯定意味着希特勒已将其它有关波兰的计划束之高阁了。
  (2)一般而言,业余外j家经常是只会把事情搞坏的,但达勒鲁斯此人却成功地打破了僵局。晚9时,当汉德逊的座机在柏林机场降落时,事情已大有进展。这位大使身上带着达勒鲁斯非正式地递j的建议的正式文本,返回柏林任职。该建议中有一条条款:贝克业已刚刚同意立刻与德国正式进行讨论。
  由于灯火管制,首都的街道漆黑一团,行人稀少。这些行人使汉德逊不禁想起了幽灵。过去数月来的c劳已使汉德逊大使疲乏不堪。不久前,他曾接受了一次癌切除手术,但发现已是晚期。他从不对人提起此事,且不抱怨工作之繁重。
  汉德逊在使馆匆匆进早餐,但早餐还未吃完,总理府便传来话说:希特勒要立刻见他。汉德逊喝了半瓶香槟,打点了精神,便驱车上路。总理府门前,不少人在安静等待着。他们一声不吭,据汉德逊观察,也没有敌意。
  当希特勒读过了英国照会的德文本后,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虽然,照会的结尾是元首自己的杰作:许诺与威胁的混合:德国与波兰之间的问题,若能正确解决,则可打开通向世界和平的道路;否则,英德两国便有可能“发生冲突,还可能将世界抛进战争之中。这种结局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希特勒未加评论便将照会递给里宾特洛甫。他这一镇静自若的反应令施密特很是诧异。汉德逊接着的一个行动更令人惊奇。他采取攻势,话说得比希特勒还多——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要是在平常,他之此举,必然令元首咆哮如雷;但此时他稳如泰山,只偶尔瞧瞧室外黑黑的花园——这是他的先驱俾斯麦时常漫步的地方。
  与此同时,汉德逊宣布,英国说话是算数的,她“从未也永不会自食其言”过去,德国的诺言也有同样的价值。他引用了陆军元帅冯·布鲁克在飞师滑铁庐支援威灵顿时劝告他部下的一句话:“前进吧,我的孩子们,前进;我已向威灵顿许下了诺言,你们不能指望我会自食其言。”
  希特勒心平气和地评论说,125年前,事情是有点不同的;他坚持说,正当他准备在合理的基础上解决他与波兰之间的分歧时,波兰却在继续用暴力反对r耳曼人。英国人对此种行径似乎无动于衷。
  也许是香槟酒在起作用,汉德逊认为这种说法是人身污辱,激烈地回答说,为了阻止战争和流血,他已尽了能力范围内的一切努力。他说,希特勒先生必须在这两者中作出选择:与英国友好或对波兰提出过份的要求。是战是和由他选。希特勒依旧保持镇静,说,时局的正确图景并非如此。他的选择是,是保护德国人民的权利呢,还是以与英国签订协议为代价将他们抛弃。而其他选择是没有的,他的责任是保护德国人民的权利。
  谈话结束时,希特勒再次表达了愿与英国签订协议的愿望。这使汉德逊产生了点儿乐观。临别时,施密特说了一句话,使他颇为高兴:“你相当了不起。”
  但是,总理府里却出现了悲观情绪。恩格尔在r记中写道,元首“特别生气,特别尖酸刻薄”明确地告诉他们各位副官,在战争和和平的问题上,他不会听从军方的意见。“他就是不了解一名害怕战争的德国军人。腓特烈大帝若看到了今天的将军,他在九泉之下都会睡不着的。”
  他所需要的就是取消波兰人的不公正条件,而不是要与西方同盟国打仗。“如果他们竟蠢到参与战争,那是他们的过错,他们也难免被消灭。”
  在冬园内,希特勒正在草似给英国人的答复。沮丧和焦急的情绪加剧了。中午,报纸以醒目的标题报道说,在波兰至少有6名德国侨民惨遭杀害。消息传来,冬园内的焦急和沮丧的情绪便成了惊慌。这节报道不管是真是假,希特勒是相信的,且为之气得七孔生烟。于是,当汉德逊于当晚重新出现在总理府内时,不管是在客厅里还是在走廊上,人们都有这种感觉,就是说,差不多只有奇迹才能阻止战争。汉德逊大使仍往最好处着想;因为,如同r前一样,他佩戴了一朵红s的荷兰石竹花。这个只有知情人知道的秘密信号表明,他们怀有希望。然而,在他步入希特勒的书房并拿到一份德方的答复时,他觉察出,德方的态度比昨晚更不妥协了。在元首和里宾特洛甫的注视下,他开始阅读德国的照会。照会开头是很讲道理的。德国准备接受英国的调停,希特勒将在柏林高兴地接待波兰的全权谈判使者。但是,后边的那句话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德国政府拟请“这位代表于1939年8月30r即星期三抵达”“这听来像最后通牒”汉德逊抗议说,“你们只给了波兰不到24时去做计划。”
  在里宾特洛甫的支持下,元首慷慨激昂地否认了这一攻击。“时间是短促的”他解释说,”
  原因是,还有出现新的挑衅的危险,这可能触发战斗。”
  汉德逊不以为然,不能接受这一限期。这是巴德·哥德斯堡苛刻协定的翻版。希特勒辩解说,总参谋部在他,“我的军队要我说‘行’还是‘不行’”陆军早已作好了打仗的准备,军官们已在抱怨,说一星期已白白被丢掉了。若再等一个星期,雨季可能就来了。
  然而,汉德逊大使寸步不让,终于把希特勒给弄火了。他生气地作出反驳:无论是你汉德逊还是英国政府,对有多少德国人在波兰受到屠杀,你们是漠不关心的。汉德逊大声回驳说,无论是发自你希特勒还是别人的口,这种语言他不听。
  大使也好像发了火,但在他的汇报里他解释说,这不过是个把戏;用自己的办法与希特勒先生周旋的时刻终于到来了。他目光直他的对手,高声怒斥希特勒,如你希特勒要战斗,那就要吧!英国那一点都与你德国一样坚决,而且,“比德国更能坚持长一点时间”对英国的新外j步骤,元首是比较宽宏大量的。吵闹渐渐消逝后,元首说,他历来就希望得到英国的友谊,尊重大英帝国,也喜欢英国人。然而,尽管希特勒对英国人的钦佩看来真诚,但在汉德逊看来,两国显然已进入了僵局。在他离开总理府时,“内心充满了最y暗的预感”告别时,他y郁地对德国陪同人员表示,他恐怕不会再在德国佩带石竹花了。
  当晚晚些时候,戈林把达勒鲁斯召到他的官邸,并向他披露了一个秘密:希特勒正在为波兰搞一个“宽宏大量的建议”包括用公民投票的办法一举正确地解决“走廊”的问题。
  此建议将于次r上午递j给波兰人。戈林再次撕下一页地图,用绿铅笔匆匆勾划出将由公民投票解决的地段,用红铅笔标出希特勒认为完全应属波兰的地域。
  戈林叫达勒鲁斯立刻飞赴伦敦,再次向英国人强调德国进行谈判的决心,并“偷偷地暗示”希特勒将向波兰人提出一项建议,因为建议非常慷慨大方,波兰一定接受无疑。
  次r上午,系张伯伦需再次下决心的一个上午。r程上最紧迫的一件事是希特勒对波兰人发出邀请之举。首相的外相认为,“以为我们今天就能在柏林拿出个波兰代表来,这种想法是不讲道理的”德国人也休想我们会这样做。首相驻华沙的大使来电话说,叫波兰人立刻派贝克或其他代表到柏林去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他们宁愿早打并灭亡,而不愿蒙受这种耻辱,特别是有了捷克斯洛伐克、立陶宛和奥地利的前车之鉴之后。”
  现在,张伯伦本人已下定决心与希特勒抗衡,连问也不问一声波兰人他们是否愿意屈服,待达勒鲁斯来到唐宁街十号时,谈判似乎已不可能了。对这位瑞典人的讲话,张伯伦、威尔逊和贾德g都洗耳恭听,但他们对希特勒的“宽宏大量的建议”的反应是,这不过是纸上谈兵,是为了取得时间而玩弄的把戏罢了。“为何不给戈林挂个电话,问问这份建议是否已打印出来了?”
  达勒鲁斯建议。不到几分钟他便与帝国元帅通上了话;对方向他保证说,给波兰的照会不但已经打印好了,其条款比他预言的还要慷慨。
  达勒鲁斯大受鼓舞,借戈林勾划过的地图之助,将建议条款讲了一讲,极力要打消英国人的怀疑。这些条款听来虽然合理,但英国人却仍对希特勒坚持让一名波兰代表于30r即当r抵达柏林一事表示不安。除时间界限外,张伯伦及其同僚也反对所定的地方——柏林。看看提索神甫和哈查发生了什么事吧!
  达勒鲁斯再次打电话给戈林。这一次,他建议将谈判地点改在柏林以外的地方,最好是在一中立国内。“胡说八道!”
  戈林恼怒地回答说,“希特勒的总部在柏林,谈判必须在柏林举行。把使者派到柏林去,我看不出波兰人会有什么难处。”
  尽管受到挫折,以及他们自身不断在加深的不信任感,英国人还是将和平的大门敞开。他们催促达勒鲁斯立刻飞返柏林,并告诉希特勒,英国依然愿意谈判。再者,为了证明他们有良好的信用,哈利法克斯还电告华沙,告诫波兰人勿向r耳曼少数民族中的捣乱分子开枪,并立即停止电台的煽动x宣传。
  波兰的回答是下令实行总动员。希特勒非常生气,因为他的外j部一整天都在草似一份给波兰的建议——条款之慷慨大方连客观的翻译施密特也觉得惊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建议在一国际委员会监督下在“走廊”内举行公民投票外,还给波兰人一条将通过德国未来领土内的国际公路和铁路。“这才真是国联的建议”施密特回忆说,“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r内瓦。”
  尽管波兰的总动员使希特勒非常愤怒,他仍指示勃劳希契和凯特尔将开始入侵波兰的时间延长24小时。他说,这是最后一次延期了。除非华沙接受他的要求,否则,9月1r凌晨4时30分进攻将开始。天快黑了,华沙还是没有消息前来,而来自伦敦的消息又是如此含糊:英国正在“紧急地”考虑希特勒的最新建议,并将于当r晚些时候作出答复。与此同时,他们又通知贝克上校与德国谈判,“勿再拖延”在他们自己长期拖延后,这个要求是具有讽刺意味的。英国之犹豫不决,可能是由下面这一情况激起(而不是引起)的:一个与陆军关系甚密的文官于当r早些时候向英国人披露了许多密况。此人名叫埃瓦尔德·冯·克莱斯特—施门津。他向英国武官泄露了许多德国的军事秘密,还说希特勒新近精神崩溃,陆军总参谋部企图趁机进行军事政变。
  汉德逊最终获准将答复j给德国人时,已是晚上10时了。他打电话给里宾特洛甫,建议深夜会晤。这刚好是波兰代表抵达柏林的限期。里宾特洛甫觉得,英国人是故意这样的。会见是非常率直的——因为需要时间去破译伦敦的密电——但气氛却不健康,充满了怀疑。汉德逊建议德方通过正常途径,将他们的建议通过波兰大使馆发回本国。里宾特洛甫跳了起来。“在发生了这些事情后,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喊着,自我控制的最后一件伪装都剥光了。“我们要求波兰政府派特命权代表到柏林来!”
  汉德逊气得满脸通红。但此次会晤前,伦敦曾告诫他要保持镇静。在宣读英国对希特勒的备忘录的正式答复时,他双手颤抖。里宾特洛甫怒气冲冲,好像是在胁迫下听他宣读似的。毫无疑问,答复的内容他是一清二楚的,因为英国使馆的电话,特别是通伦敦的电话,都被一名叫“研究所”的德国情报机关窃听。照会的调子虽是和解的,内容却与r前电话里所说的相差无几。
  “这种建议没听说过!”
  当汉德逊读到,英国建议在谈判期间不采取军事行动时,里宾特洛甫c话说。他怀着敌意,双手j叉在前胸,双眼瞪着汉德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或许他是在为昨天汉德逊敢与元首顶嘴而进行报复。汉德逊对此无礼态度作出了反应,说,英王陛下的政府得到情报,知道德国人在波兰搞破坏活动。
  这一次,里宾特洛甫可真正是火了。“这是波兰政府散布的他妈的无耻谎言!”
  他喊道:“我只能告诉你,汉德逊先生,局势他妈的异常严重!”
  汉德逊半立半坐,以牙还牙。“你刚在开口闭口‘他妈的’”他像发怒的中学教员那样,手指点着里宾特洛甫说,“这可不是一个政治家在如此严重的局势下该用的字眼!”
  里宾特洛甫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被浇了一杯冷水。霎时间,他成了震惊和愤怒的塑像。挨一个傲慢的英国人的斥责!他一跃而起,“你说什么?”
  汉德逊也站了起来。两人面面相视,活像两只斗j。“根据外j的常规”施密特回忆说,“我也该站起来,但坦率地说,我当时并不清楚,双方由动嘴到动手时,一个翻译该怎么办——那时,我怕他们真的会这样做。”
  他仍坐在位子上,假装在往笔记本里写着什么。当他听到头上的沉重的呼吸声时,他生怕德国的外j部长会把英王陛下政府的大使连头带脑整个儿扔出门外。作为一个翻译,多年来,他经历过许多奇里古怪的场合,且觉得津津有味,但这样的一个场合却是异常痛苦的。他听到左右两方还有急促的呼吸声;但,最终两人,先是里宾特洛甫后是汉德逊,都坐下来了。施密特小心谨慎地抬起头来。天已大晴,风暴已经过去了。
  谈话在相对平静中又进行了几分钟。里宾特洛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希特勒向波兰作的建议——就是令施密特惊奇的那份建议。里宾特洛甫用德语宣读了16个要点。汉德逊听不太懂——他后来抱怨说——原因是,里宾特洛甫快速地将此文件“不清不楚地一读而过”他要这份文本,以便将它发回英国。这完全是正常的外j程序,施密特认为汉德逊根本无需开口。但他接着听到的话简直不能叫他相信。“不行”里宾特洛特甫心平气和地说,脸上出现了不自然的笑容。
  他无从解释,因为元首曾明确禁止他将此份文件从他手中泄露出来。
  汉德逊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自己的要求重复了一次。里宾特洛甫再次拒绝——此次他动了感情,将文件往桌子上摔打。“反正,它已过期了”他说。“波兰使者到现在还没有来。”
  施密特心情紧张地观察着,猛然醒悟到这是希特勒玩弄的一个把戏:他怕的是,如果英国人将此建议转给波兰人,他们可能会接受。作为一个翻译,若发表什么评论得到的将是杀头大罪。他只好双眼望着汉德逊,默默地希望他提出将之译成英语的要求。这种要求,里宾特洛甫是无法拒绝的,而施密特也下决心慢条斯理地翻译,好让汉德逊逐字逐句记录下来,但是,汉德逊并没有会意,施密特只好在笔记本里划下一条粗大的红线——这是他私人的记号,意思是战争是打定了。
  这样,这次激烈的会见便到此告终。据里宾特洛甫说,在此次会晤中汉德逊“相当无礼”他自己则是“相当冷静”虽然时候已晚,外长仍立即在总理府向元首作了汇报,建议给汉德逊一份书面的建议。元首拒绝了。
  (3)次r一大早,汉德逊便打电话告诉波兰使馆的秘书,他“从准确得毫无疑问的消息来源处”获悉,“在尔后2至3小时内,波兰若不承担些什么,战争便可能发生。”
  希特勒的电话窃听者把每个字记录了下来。15分钟后,汉德逊给伦敦去了个电话,除将上述情报重述了一遍外,还加了自己的看法,就是说,这虽然可能是个恫吓,但也有可能不是。这次通话也被完全记录下来。德国人虽不完全熟悉英国的密码,汉德逊行为不慎,竟使用电话,这样一来却把他们的任务变得容易些了(顺便提一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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