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6-10

  ☆、6、流星般短暂的梦
  为什麽他要这麽听话?要他说就说吗?!
  郑予辰瞪着龚昊熠,原本想就这麽跟他僵持下去,一想到那哥等下就回去找不到他,不禁面露忐忑之色。
  「予辰。」龚昊熠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疲倦。
  这家伙一定要用张牙舞爪的形象伪装自己吗?明明脆弱到让人想揽在怀里保护。
  郑予辰真的很像猫,倔将的让人痛恨牙痒,却又不得不在意。
  这样说来,他自己也很贱呢。他在心底不留情面的取笑自己。
  「我被人跟踪了……昨天在马路上差点被撞,刚刚那人躲在那哥家……」郑予辰终於开口,声音小到像在自言自语。
  龚昊熠全身一紧,此刻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个反应是因为身为警察的职业病,还是单纯的因为郑予辰有危险。
  「甚麽时候开始的?」龚昊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像在调查案件,脑子里却千思百转的闪过很多推想。
  「两个礼拜了,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人跟踪,直到昨天才开始有明显的动作。」郑予辰说着苦涩一笑,「那哥说可能是我拒绝过的客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可能很难找出幕後黑手,因为范围太大。」
  龚昊熠无声望着他,这句话里透露的资讯让他的心一颤。
  「你……你会拒绝客人?」他问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很奇异,但郑予辰垂着眼睫没有发现。
  「你也不打听看看,我只接熟客的,这应该算是我可有可无的坚持吧,我只接看对眼的客人。」述说着自己的接客坚持,他反常的露出温和的表情。
  「所以我算是……让你看的上眼的人?」龚昊熠望着他,眼睫微扬。
  「你是我的菜,光看外表的话。」想起这几次两人的接触,郑予辰损人不留痕迹。
  「说得好像我开口就毁了的样子。」龚昊熠忍不住失笑,郑予辰哼了声似乎说着你才知道?
  沉默猝不及防的闯入两人之间,郑予辰望着龚昊熠的侧脸,不知道此刻这家伙在想甚麽。
  在他决定硬挤出甚麽打破僵局时,龚昊熠突然转过来深深望着他:「你搬到我的公寓来,如果运气好把那家伙引出来,正好可以把他擒住。」
  郑予辰差点一口气顺不过来:「你开玩笑的吧?」
  但龚昊熠的表情跟开玩笑差了十万八千里,郑予辰不知怎地竟无法直视他,最後只能仓皇转开。
  「让我住进你公寓,你要怎麽跟左邻右舍交待?」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赶紧找个话题。
  「你是小真的哥哥,我不觉得有甚麽问题。」龚昊熠斜睨了他一眼,突然发动车子。
  「要……要去哪?」後震力让郑予辰声音有点颤抖,其实他的心颤动的远比一切更多。
  竟然会想去保护一个连职业不都堪入耳的家伙,还把他接进自己家,这人神经是怎麽长的?
  「去你住的地方收拾行李,马上搬过来。」龚昊熠熟练的在拥挤的大城市马路上高速飙车,郑予辰不禁想如果一个计程车司机跟这家伙比车速,谁会比较快?
  「等等,你为什麽要为我这麽做?」郑予辰紧抓椅垫,忍不住抛出心中疑问。
  「我是警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市民遇险却不做甚麽。」龚昊熠语气稀松平常,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越收越紧,「而且听你说差点被车撞时……我心脏也差点停止了。」
  郑予辰的心被重重一击,只好把头转向窗外假装欣赏风景,其实他的脸已经红透了。
  好悲哀,他竟然会对一个g本不爱自己的男人心动;好悲伤,他连跟那个人表白的资格跟机会都没有。
  「对了,你怎麽知道我住哪里?」片刻,他突然想到。
  龚昊熠明显的顿了下才开口:「不要生气,因为县长的案子,我奉命调查你,所以对於你常去的地方都做了彻底的调查。」
  「说调查,其实是跟踪吧。」郑予辰平静的接过话梗,「这任务应该是秘密执行的吧,你却把一切都告诉我,这样好吗?」
  「我只是不想骗你,其他的,真的没办法考虑这麽多。」龚昊熠艰难一笑,「况且你这麽聪明,应该也瞒不了你多久。」
  郑予辰闻言不着痕迹的露出微笑。
  那哥跟他五年的交情,却不是真的了解他,眼前这男人才跟他见面没几次,却准确无误的看穿了他。
  「警察的直觉都像野兽一样吗?」他忍不住这麽猜测。
  果不其然,龚昊熠无言的瞄了他一眼才继续开车:「这是观察得来的,直觉并没有这麽好用。」
  观察。郑予辰扁了扁嘴。明明就是个跟踪狂。
  「我搬进你公寓的事,要告诉小真吗?」接近住处时,郑予辰突然开口。
  龚昊熠专注的注意前方路况,慢条斯理的回应:「说不说都可以,不过我通常不会把工作的事告诉她,你应该也不希望她担心吧。」
  羞愧突然扑天盖地的袭来,上一刻,他竟然因为能暂时独占龚昊熠而沾沾自喜,甚至产生了想跟小真争夺男人的丑陋想法。
  但是龚昊熠爱上的、想一辈子共度终生的人,名叫郑予真,是跟他同时出生的孪生妹妹。
  他终於垂下眼睫,眸子里浸润着浓沉的痛楚。
  一直以来他总是被他的客人捧得高高的,自从高中那场单恋以非常悲惨的方式结束後,他再没轻易把自己的心交给任何人,那样撕心裂肺的痛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面对客人甚至不惜倾家荡产也想把他留在身边的想法,他打从心底不屑嘲讽。
  g本不了解对方就想跟他共度一生,这样的承诺能经的起多少考验?应该连承诺本身也轻薄的跟纸一样吧。
  他想到邢大渊即将入狱前曾流泪抱着他求他不要走,那时他只回他一个冷冷的笑。
  邢大渊那个呆子,为了他搞的家破人亡,还依旧执迷不悟。
  第一次见到邢大渊时,那人还是个正常人的模样,曾轻执他的手对他表白。
  『你的告白我很感激,但我拒绝。』那时郑予辰这麽回他。
  『没关系,因为我深信只要努力,有一天你一定能感受我的真心。』刑大渊也不怒不脑,笑的像个孩子。
  过往如划过天边的流星,偶尔脑中会突然出现一些鲜明的画面,但也无力挽回甚麽。
  大渊,我终於知道你对我的喜欢有多深了,因为我也遇见了一个这样的对象。在车子转近住宅区时,郑予辰在心底低喃。
  只可惜你说错了一件事,你说任何事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但这世间其实存在着再怎麽努力也无法得到回报的感情。
  眼前的景物在视线里渐渐模糊,他用手背不着痕迹的抹过湿润眼角,终究露出一个淡淡笑意,旁边的龚昊熠正在接手机,窗外的阳光灿烂,幸福的感觉就这麽无预警的充满了x腔。
  在回到现实之前,就让他多做一会儿梦吧。
  作家的话:
  ☆、7、无法触及的你
  站在这个二十坪大的小公寓里,郑予辰好奇的四处张望,没想到龚昊熠的套房会是这麽模样。
  大片的落地窗让阳光稳稳的光临屋内,墙上贴着很多似乎是他拍摄的照片,多是以太阳为主的天空,有时万里无云;有时晨曦瑰丽;有时馀晖万丈,各色之美,美不胜收。
  阳台竟然还被拼装出一个很小的书房,地上摆着几个可爱的软骨头布偶当做坐垫。
  房内的家具摆设都是白色系,墙壁却被漆成青翠的绿色,一眼望去,竟有落入葱茏森林的错觉。
  「住在灰色的水泥都市里,只能用这种小伎俩骗骗自己离大自然不远。」龚昊熠从厨房走出来,顺着他的视线落在绿色的墙上。
  「这些都是你拍的?」郑予辰从他手上接过杯子,指了指墙上的照片。
  「嗯,我很喜欢拍照,曾经以为自己会成为职业摄影师。」龚昊熠站在他身侧,面对满墙的照片。
  「摄影师这个职业好,後来为什麽想不开当警察?」郑予辰啜了口乌龙茶,用眼角斜眼他。
  「你真的很讨厌警察,」龚昊熠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可以说说我们哪里惹到你了吗?」
  「讨厌就讨厌,还需要理由吗?」郑予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只慵懒的猫,「好舒服的沙发,我可以马上睡着。」
  「那你好好睡,我帮你把东西搬去客房。」龚昊熠笑了笑提着东西进去。
  郑予辰仰躺在沙发上望着那片墙上的照片,他看到几张昊熠跟小真的合照,他搂着她的腰,她笑的明净秀美,像降落凡间的天使。
  跟龚昊熠在一起的小真是他所不熟悉的,那个总是爱缠他跟他的妹妹变成了一个女人,因为爱情的缘故。
  目光再往上移,是昊熠跟警校同学的合照,大家都穿着清一色军绿制服,照片里的龚昊熠英姿飒爽、眸如星辉,身旁的夥伴完全被比了下去。
  这家伙到底对自己的脸跟常人不同有没有自觉啊?郑予辰不爽的嘟着嘴孩子气的跟照片里的他互瞪。
  再往左看就是一堆青少年跟儿童照,可见这些照片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
  细细把照片看完,一股无法纾解的滞闷感充塞x腔。
  龚昊熠的家人、朋友、从小到大的同学、工作夥伴、未婚妻……每一个都在他的生命里占有无可取代的地位,那麽,郑予辰呢?
  他曾经在昊熠心底留下过痕迹吗?还是对昊熠而言,郑予辰只是一个在脱离单身前夕疯狂一次的对象,天亮以後,两不相干?
  他以为走进龚昊熠的生活,更加认识他後,想知道有关他一切事的饥渴感觉就会消弭,但知道了这一切不过让他觉得更加寂寞而已,因为他终於明了自己在这个男人的生命中g本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予辰,我跟你说一下浴室里的盥洗用具……」龚昊熠的声音嘎然而止,客厅沙发上空无一人,视线环伺一圈,也没有郑予辰的踪影。
  他的心突地一沉,没有思考就抓了钥匙冲出门去,连家门有无关上都没去管。
  小时候养过一只猫,那只猫总是离他很远,连吃饲料都喜欢躲在角落,完全不亲人。
  但每晚关灯睡觉时,那猫都会蹑手蹑脚来到他的枕头边,扶在他身边,用头顶他的手臂撒娇,还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有一次死命抬起颈子想看他的猫在撒娇时是甚麽表情,因为他g本无法想像。结果他看到他的猫晶亮的眼眸半闭着,露出一种无法言述的满足感,他突然觉得内心被胀得满满的,连眼眶都湿了一圈。
  人家都说猫比狗无情,其实猫的感情,只会义无反顾的给那个最特别的人,而且,并不会让你知道。
  白天的郑予辰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夜晚的潇却完全是另一种样子,虽然反差很大,但却是同一个人。
  夜晚的潇应该才是郑予辰真正的模样,那个躺在床上用一双比窗外明月更璀璨的双眸望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因为一句话咯咯笑着,诚实的表达着喜怒哀乐,笑容乾净无暇。
  只有一晚,却在龚昊熠的心底留下隽永明晰的铭刻。他无法忘记他。
  那晚之後他只要闭上双眼就会想到那个月光下弯着眉眼笑的潇,想到猫只会对特定的人显露温柔的故事,他的心一片暖。
  冲出大门,他的视线快速的望向巷尾,果不其然,郑予辰的身影在转角处闪动了一下。
  龚昊熠百米赛跑的速度是12秒,但那是高中时的成绩,他不知道原来岁月是不饶人的,即使他一直有保有健身的习惯。
  在他抓住郑予辰的手腕时,他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x口。
  被抓住的人转过脸来,他清楚看到那人面颊上挂着的晶莹泪珠。
  人家都说,猫比狗无情。
  是吗?
  他无法控制内心翻倒而出的汹涌情愫,只能用毁天灭地气力把郑予辰拥进怀里。
  「不要再跑走了。」这句话一出口,不仅怀里的郑予辰僵住,连他自己都怔住了。
  这是他第三次看到郑予辰哭,龚昊熠发现他的眼泪有着跟枪一样的威力,会在他的x口开洞,让他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们站在转个角就是大马路的巷口,无视马路上的行人,旁若无人的紧紧相拥,彷佛这一辈子就为了此刻而存在。
  两人走回公寓的时候,龚昊熠甚麽都没说,只是紧紧牵着郑予辰的手,像怕他再度出走一般。
  郑予辰好几次抬头望着龚昊熠伟岸的背影,猜测他此刻是不是在生气,他拉着他走的飞快,有种把人犯拖去刑场的气势。
  因为完全猜不透这人现在的想法,郑予辰只能垂着头,无声被他扯着往前走。
  刚刚龚昊熠那句话真的让他脑子昏茫了几秒,所以他没有推开他,还乖乖跟他回来了,这样是不是很没出息?自从认识龚昊熠之後,他真的越来越不认识自己。
  从前的他怎麽可能为一个男人牵肠挂肚?从前的他怎麽会斤斤计较自己在一个人眼中的地位?从前的他怎麽可能在决定离开一个人的时候还在内心深处偷偷祈求那人追上来,甚至那人真的追上来时他的内心竟喜悦到差点爆炸?
  沉重的关门声瞬间把他拉回现实,龚昊熠终於转过身来,伫立在客厅里静静望着他。
  郑予辰心魂一震,他很想问男人为什麽强行把自己带回来,但他没有勇气,他怕又听到与自己期待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答案,他怕龚昊熠对他的在乎源自於小真,这个想法让他马上就後悔刚刚为什麽不拔腿就跑。
  他一直以为失去父母跟亲人的信任之後,他已经没甚麽好失去的,他一直以为他在世上最重要的人是他的妹妹。
  但他现在竟然满脑子想的都是妹妹的男人!如果人会因思想被定罪的话,他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偿还吧。
  「我不知道你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想逃走,你说你讨厌警察,我没话说,因为我就是警察,所以你会讨厌我也是人之常情……」龚昊熠终於开口,沉重的吐出一声叹息。
  郑予辰错愕的望着他,原来昊熠把他的离开归纳为这个理由,看来他当真不知道他对他的感情,究竟是这人太过迟钝还是他把情绪隐藏的太好?
  挫败感让他突然全身无力,砰一声跌坐在地上,几秒後他哈哈笑起来,龚昊熠像看神经病一样瞪着他。
  「昊熠,你说要保护我,我很开心,但你知道吗,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跟你上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档子事……」郑予辰望着地板,神情黯然失色,「如果你觉得恶心,我也无话可说。」
  空气里悬浮着沉闷,郑予辰内心翻天覆地,等待着龚昊熠下一秒把他撵出门,或鄙夷的望着他。
  就像当年教务处里的父母亲一样。
  良久,他听到龚昊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郑予辰霍地抬起头,对上男人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孔,那双注视他的眼睛如今荡着他不熟悉的压抑与苦涩。
  之後龚昊熠没再说甚麽,把他领进客房後也回自己房里,轻声关上房门。
  郑予辰躺在客房的床上想着龚昊熠就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地方,但他却碰触不到他,不是不能,而是不行。
  窗外的月皎洁无暇,但只要靠的够近,应该就能望见月球表面千疮百孔的坑洞了吧?
  是不是人跟人也是如此?远远的眺望比咫尺的凝视更有美感?
  可惜他永远也无法拉近跟他的距离,因为他爱上了一个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人。
  郑予辰突然想起那晚龚昊熠唱给他听的歌,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旋律之後他启唇轻唱,却因为不知道歌词的内容唱得零零落落,他唱着唱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前就模糊成一片。
  作家的话:
  ☆、8、醋海翻波
  「你给我过来!」
  望着那哥明明语气愤怒表情却八卦十足的诡异模样,郑予辰知道他今天在劫难逃,只能任由那哥把他扯到角落的盥洗室。
  「那哥,蓝月的规定应该有一条是不能动店内商品吧?我好歹也算最贵的商品……」郑予辰赶紧声明自己的权益,因为眼前这男的真的很像要强奸他一样。
  「要死了!谁要碰你啊!」那哥不屑轻斥,转瞬间又兴味十足的扯着他手臂,「我看到那个警察送你来店里,快招,你这小狐狸该不会是……」
  「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了吗,昊熠现在的工作是监视我,别忘了,我还没摆脱谋杀县长的嫌疑呢。」郑予辰第一百遍重申,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不对不对不对,这件事有鬼,大大的有鬼!」那哥突然诡异的左右一瞄,十足间谍执行任务的夸张表情,「那个警察刚刚送你来时脸上的表情,我想想,很像……反正不像只是把你当成嫌疑犯,差很多好不好!」
  郑予辰看他一副想掀起流言蜚语的八卦样,很遗憾的摇摇头:「你不明白那家伙在执行任务时有多六亲不认,如果我真的是杀人凶手,他才不会顾念我是不是他大舅子,照样把我送去吃牢饭。」
  「潇,有人指名你喔。」有人走进来唤他,郑予辰应了声,回头朝还想探问甚麽的那哥嫣然一笑:「今天我找了三个熟客,帮我开二楼的大包厢。」
  「一次三个?你要死了啊!缺钱也不是这麽搞的。」那哥尖叫。
  「死的是谁还未可知呢,说不定是他们欲仙欲死。」潇露出魅惑笑容,眼波流转着千万种魅色。
  那哥望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对於郑予辰近日突然疯狂的接客很是担心。
  这家伙是不是有甚麽想不开的事啊?不然一向讨厌疲累的人怎麽突然工作的这麽勤奋?
  例行汇报的日子总是忧喜半参,如果案情有突破x的发展会让人心振奋,如果停滞不前也会让人感觉烦闷,尤其是被调去监视牛郎的男警们。
  「那时候在他家门口看到他跟男人在那拉拉扯扯的,我恶,两个大男人是在搞甚麽青菜萝卜啊!」小许在汇报时总喜欢用这句话开场,一脸嫌恶貌。
  在交换了这阵子的调查报告之後,大夥鱼贯走出会议室,龚昊熠怀里的手机响起,他取出来读着上面的简讯:
  『今天我会很晚下班,不需要来接我,我住那哥家。辰』
  一个经过的女警朝他打趣道:「未婚妻寄来爱的简讯?好甜蜜喔。」
  他虚应的笑笑,手却紧紧握住手机,力道强到手机的硬壳竟然发出细微的喀嚓声。
  郑予辰最近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去蓝月接人常看到他一身酒味倒在店门口的沙发上,那哥都会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
  虽然他不想这麽怀疑,但郑予辰似乎有意躲着他,不是工作到天光大作,就是喝得酩酊大醉,谁也认不得。
  他不知道是不是曾说过甚麽话得罪了他,讽刺的是他俩g本没甚麽机会讲到话,时光在看似安稳的日子里流逝,自从他亲自接送郑予辰上下班之後,那个歹徒似乎不再出现,其实他手上也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郑予辰不是买凶杀人的犯人,只是他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县长谋杀案跟郑予辰被跟踪的时间发生得太过凑巧,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可掉以轻心。
  半夜两点,他的车停在蓝月对面,透过玻璃窗跟室内y暗的黄灯隐约可见那哥在跟几个客人谈笑喝酒,没见到郑予辰,他应该在里面的包厢接客。
  他知道郑予辰的职业是牛郎,所以陪客人喝酒甚至到陪睡都是无可避免的,但每每看着客人心满意足的从蓝月跨步而出时,他都忍不住想着郑予辰刚刚在这人怀里是不是得到了满足,是不是叫得很大声,是不是跟两个月前在他怀里有着一模一样的表情。
  他没有忘记那天晚上潇在他怀里笑的多麽纯净柔和,但这说不定只是潇取悦客人演的戏,那些微笑、话语、甚至听他唱歌掉下的眼泪都是逢唱做戏,在下一阵风刮来时,彩蝶轻盈的从这朵花降落到下一朵,孑然一身,毫无牵挂,更不会留恋。
  半夜三点,店里的自动门终於打开,郑予辰穿着皮裤马靴朝客人挥手道别,他的两颊因为酒j酡红如彩霞,双眼迷蒙,一个客人忍不住扯住他的下巴跟他在门口吻的难分难舍。
  龚昊熠在车子里看着,看着男人猥亵的侧脸,看着郑予辰巧笑倩兮的容颜,看着这个能够把x与爱彻底分开的疯狂世界,正想转开视线,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异状。
  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视线里,他扯住郑予辰,两人激烈的拉扯起来。
  龚昊熠眯起双眼仔细端详了下那人的脸,只觉十分面善,但情况不容许他细想,下一秒他已经推开车门跑了过去。
  「潇,我亲爱的潇,有没有想我啊,最近都没来找你,应该很寂寞吧?」
  那个男人似乎也喝的很醉,声音几条街外都听得见,郑予辰望着他的模样只剩惊惶,双唇煞白。
  龚昊熠拳头捏紧就朝他脸上挥过去,空气中只听见r搏的重击声,响彻云霄。
  邢大渊被一拳打在地上,他吓得差点尿出来,四肢并用拚命往前爬,但下一秒又被龚昊熠重重踹回地上,他的脸上都是血,围观的人多起来,有人指着龚昊熠似乎认识他。
  郑予辰面无血色的看着龚昊熠完全不手软的痛扁邢大渊,他突然害怕起来,因为龚昊熠脸上完全看不到怜悯,下手一下比一下重。
  「昊熠够了!」他忍不住用力从後面抱住他,不知道那个素来总是带着温润笑意,举止总是绅士有礼的男人到哪里去了。
  龚昊熠一愣,虽然捏紧了双拳却不再出手,他像突然从深海里冒出头来,茫然望着眼前那个刚被自己狂扁的不成人形的男人,好似不知道这是出自他的手。
  「你这个警察竟然想杀人!我要告你!我要告死你!!」一看那个杀人兵器不知何故停下动作,邢大渊逮到机会从空隙间逃了出去,一边不忘回头撂狠话。
  作家的话:
  ☆、9、带罪的结合
  龚昊熠望着他的背影一会儿,郑予辰的脸突然出现在咫尺的距离,他好似吓了一大跳,须臾间退了一步。
  「你拳头有点破皮了,傻瓜,干嘛为了一个牛郎扁人啊?」郑予辰捧着他的手仔细端详,他的睫毛在眼窝处轻轻扇动,一双星眸幽深似水。
  那个晚上的潇又回来了,绕了好大的一圈,他还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他了。
  下一秒郑予辰发出了惊讶的轻呼,因为龚昊熠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牢牢拥进怀里。
  「昊熠……?」看身旁的那哥一副眼珠快滚出来的滑稽样,郑予辰有点担心的轻声嚅嗫。
  龚昊熠只是紧紧抱着他,力道完全没有松懈。
  这辈子他只有两次完全失控的扁人,一次是高中的时候发现女友劈腿,他把那男的扁到住院一个月,还有一次就是刚刚,那个邢大渊并不是第一次见,在他跟潇初识的那个晚上,他也是把潇从这家伙身边抢了过来。
  在车里看着这家伙一副跟郑予辰很熟的模样纠缠不休就恼火,其实他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他也知道刚刚的失控只是一种发泄,发泄这阵子郑予辰刻意躲他所蕴酿出来的闷气。
  他无法控制自己,他知道郑予辰在说出想跟他上床之後旋即刻意远离是为什麽,郑予辰跟他想保护的人是一样的,那个人是郑予辰最重要的妹妹,是郑予辰在远离家园之後内心唯一的慰藉。
  而她对他同样重要,甚至在遇见郑予辰之前,她是他此生唯一想共度一生的女孩。
  为什麽那个晚上他要跑去蓝星?为什麽要让他遇见他?为什麽他的人生从小到大都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一个彻底大翻转?
  他顺着郑予辰的意,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交集却少的可怜,但这已经够了,他必须不断努力在心底抹煞郑予辰对他产生的彷佛万有引力般的吸引力,看着他每晚投进一个又一个男人的怀抱,看着他在那些人怀里露出柔情万种,却无法再对他露出的那种微笑。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忍受多久,他不知道自己攥紧的拳头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松开,而这一天终於到了。
  但是这样子的他能承诺郑予辰甚麽?他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吗?他要把郑予辰在这世界上唯一珍惜的东西毁掉吗?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一颤,下意识竟然推开了他。郑予辰安静的望着他垂着的脸,转身朝那哥交代:「今天我先跟他回去,明天见。」然後拉起他的手,朝停在对街的车子走去。
  龚昊熠感受到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心跳渐渐平复,他感激郑予辰甚麽都不问,因为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该怎麽为自己的失控找理由。
  莫名其妙的失控,其实出自再简单不过的想望,他希望郑予辰变成他的,他希望两人可以这样牵着手永远不放开。
  但他却是最没有资格这样奢望的人。
  郑予辰很小心的帮受伤的手缠上纱布,垂着的眼眸很专注的做着眼前的工作,彷佛那是一个神圣又易碎的艺术品,应当谨慎处理。
  龚昊熠被他影响的也不太敢呼吸,从他的视线正好可以望见郑予辰轻抿的唇瓣闪着润泽的光,眼窝处敷着淡淡黑眼圈,神色看着有些疲累。
  「那个邢大渊,他才刚放出来没多久,就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跑来缠你?」蹙了蹙眉,龚昊熠发话,声音低沉震动空气。
  「故技重施。你知道他以前对我做过甚麽吗?」郑予辰抬起头瞥了一眼,视线又移回他的手上。
  「他不是一个很烦很不会看脸色的熟客吗?」龚昊熠警戒的眯起眼,内心却突然有甚麽明亮了。
  如果只是一个格格缠的熟客,郑予辰每次看到他会吓到脸色发白吗?
  「他曾经软禁我长达一个礼拜,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这辈子可能就这麽完了,若不是那哥带着人闯进来救我,我本来打算自我了断,也不想继续便宜那家伙。」郑予辰用稀松平常的语气描述着过往,像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龚昊熠竭力克制内心深处痛苦到极致慢慢麻痹的的感觉,郑予辰在讲述这件事时看似平淡轻松,但那帮自己上药的手却抖的有如秋天落叶。
  他一直觉得郑予辰跟潇之间存在着极大反差,而他也一直以为这不过是牛郎工作必备的技能,演一出戏让客人爱上你,甚至让客人以为自己被爱上。
  其实郑予辰跟潇从来都是一个人,在经历众多极大的痛苦之後,内心深处相信人x本善与人x本恶的两种认知一分为二,白天的郑予辰必须存在着刺一样的强势外表,为了保护晚上那个纯真柔弱的潇。
  因为如果不自我保护,没有人会保护自己。
  龚昊熠的眼角突然酸刺到无法忍受,一眨一睁之际,一颗晶莹泪珠终於溢出眼眶。
  他想到郑予辰朝他喊的那句:你不了解我,凭甚麽在我面前说教?
  他的确不了解他,不了解这个人习惯把痛苦咽下肚,习惯让所有的希望被现实搅碎,然後站在心的断壁残垣之中,云淡风轻的笑着。
  「昊熠……你真的很傻耶,干嘛为了自己以外的人哭啊?」郑予辰专注的望着他,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脸,盈盈晃动,「你是警察,应该看多了比我惨的人吧。」
  「答应我…….」龚昊熠深深望进他的眼底,包扎好的手轻抚他的脸,「在我面前,不需要强装笑脸或假装甚麽,至少在我面前,我希望你是郑予辰。」
  「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潇。」郑予辰闭上眼任由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不亏是警察,你终於发现潇才是演出来的?」
  「不,你没有演戏,潇也是你,而且是我认识的最初的你,是我爱上的你。」龚昊熠低下头,两人的唇在相碰的刹那,原本炙热的温度随着吻的深入恣意散开,郑予辰原本还顾忌着龚昊熠受伤的手,当那只手从後面伸进自己裤子里轻柔的搓揉他的臀部时,脑子里仅存的矜持顾忌就全都飞的不知去向。
  他们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像两个失散几世纪的半个灵魂,亟欲将对方寻获并融进身体里,不计代价,至死方休。
  因为动作过於激烈,郑予辰跨坐在他身上时竟然一个不小心往後仰去,龚昊熠赶忙挺起身用手想拖住他的後脑勺,但还是听到一个闷钝的撞击声,他心急如焚的出声询问:「有没有怎麽样?!」
  郑予辰先是一愣,躺在地上无声注视他几秒,终於很不客气的喷笑出声。
  「我们两个饥渴到家的……刚刚你的表情好好笑……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俯後仰,龚昊熠先是脸上三条线的望着他,下一秒乾脆翻过身来把郑予辰压在自己身上,好整以暇的望着他,郑予辰趴在那回望他:「怎麽了?昊熠?」
  「你笑起来很好看。」龚昊熠的声音压抑的从他颈窝处传出来,「但我却常常让你哭,对不起……」
  郑予辰的表情柔软下来,他闭上眼睛,嗅着空气里不分彼此的情欲气味:「但是只要想到你,就会让我有非常幸福的感觉,谢谢你。」
  他们就这样安静无声的躺在地上,交缠的躯体不愿分开,因为即使怀抱着对方的躯体,还是无法看见任何,关於未来,关於他们两人的未来。
  作家的话:
  ☆、10、梦醒之日
  睁开眼睛才发现窗外的阳光正好有一小簇s在眼皮上,这就是让他转醒的原因。
  龚昊熠坐起身望着没关的房门,他的眼睛突然睁大,迅速的翻身下床走出房间,一股浓郁淳香的咖啡香从厨房传来,有一瞬间他以为会看到她,因为他们相恋之初她天天都会来这里帮他煮咖啡,送他去上班。
  想到这,他的心猛地下沉,连即将迈出去的步伐都迟缓不前。
  一个人从厨房闪出来,郑予辰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下身穿着一件运动短裤,手上拿着两杯咖啡。
  他见到他时眼睛一亮:「咖啡好罗,我正想帮你送进去。」
  龚昊熠被动的从他手中接过杯子,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我不会做菜,虽然你可能期待闻到香喷喷的早餐味。」郑予辰端着自己的那杯往餐桌旁一坐,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还好我不是你老婆,有没有松了一口气啊?」
  结果咖啡凉了都没人管,龚昊熠把他压在餐桌上非常勤奋的做起"晨间运动",直到郑予辰仰头痛快的s了出来才终於甘愿的放开他,还在他耳边轻喃:「吃不到早餐,吃你也是一样好的。」
  郑予辰躺在餐桌上虚脱的喘着气,心里总觉得那里怪怪的。
  他印象中的龚昊熠应该更……成熟一点吧?
  还是男人真的只要待在可以放心相处的人身边,就会彻底放下平日武装,变得比小孩子还任x妄为?
  「对了,你刚刚睡着的时候,小真有打你的手机,要记得回。」从餐桌上跳下来,郑予辰一边用卫生纸擦拭自己大腿内侧一边提醒,龚昊熠望着他的背影,发现看起来如此单薄瘦削。
  他们还能若无其事的提这个名字几次?在小真对他俩全然信任且毫不知情的背後,他们跟野兽一样,完全顺从本x相拥做爱,原本的内疚感也随着时间渐渐麻痹,甚至荡然无存。
  他们能够继续顺应自己的任x直到一切毁灭的那天到来吗?
  「昊熠,今天我不想上班,我们去哪里走走好吗?」郑予辰突然转过来望着他,刚刚的落寞神色彷佛只是海市蜃楼。
  他望着他,刚刚为止飞快滋长壮大的痛苦突然被平复,明明是痛不欲生的愧疚,却因为有两个人一同承受所以得以减轻一半。
  站在他眼前的郑予辰,是一个跟无数男人睡过的牛郎,也是他即将结婚女孩的亲哥哥。
  但他选择牵起他的手。
  他们站在即将毁灭的世界边缘,颤抖的、迟疑的,但却坚定的,牵起彼此的手。
  「昊熠!」接到心上人的电话,郑予真笑颜逐开,「啊,你在执勤吗?」
  「嗯,找我甚麽事吗?」
  她噘了噘嘴:「哼,你胆子好大这样讲话,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打给你吗?该不会你g本不想我吧?」
  电话那头没有搭腔,她也装不了多久,噗哧一声笑出来:「好啦好啦,不闹你了,只是要提醒你这周我爸生日,你答应过要陪我回去一趟的喔。」
  龚昊熠持着手机,眼角望着正利用车上镜子打理仪容的郑予辰,小真的声音还是那麽好听,他只要闭上眼就能将她的形象准确的回放在脑中。
  但现在越是意识到她的完美,那名为愧疚的荆棘就越是把他的心刺的鲜血淋漓。
  「当然,明天一起去帮他老人家选个礼物吧。」他让自己的声音与平常无异,他自忖还好小真没有警界的测谎器,否则一定能察觉他x腔的心跳频率g本已经反常的加快。
  「好!真希望这次生日哥哥可以一起回来,那麽我最爱的人都到齐了。」小真叹了口气,尾音因幻想的美好轻轻扬起,龚昊熠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自己出声鼓励她:「你可以打电话约他啊,予辰他应该会很乐意的喔。」
  小真双眼圆睁,终於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啊,我有点吓到,你叫他予辰,怎麽好像你跟他很熟的样子?」
  血色瞬间从龚昊熠脸上褪去,他不动声色的把话梗转回来:「因为後来发现我大他四岁,跟你一起叫他哥哥应该很奇怪吧。」
  「这麽说也是。」小真完全不疑有他,转瞬间又开心的吱喳了一会儿今天工作的甘苦谈,龚昊熠微笑倾听,不时安慰开导她几句。
  「谢谢你,昊熠,我想我妹一个人在那个古板又严厉的家能够不崩溃,你功不可没,我看得出来她有多倚赖你。」望着龚昊熠收起手机,郑予辰真挚的朝他道谢,夕阳馀晖轻轻浅浅洒在他的脸面上,造成错落疏密不一的光点。
  「我没那麽伟大,也说不出甚麽鼓励人的话,不过当个观众听她吐苦水这一点还做得到。」一手c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往旁边制物箱掏出一叠照片,「你看看认不认得照片上的人。」
  郑予辰先是狐疑的瞥了他一眼,才就着窗外夕阳的馀光翻阅起来。
  每一张照片都从非常隐晦的角度拍着同一个人,那人长相普通,穿着保守平常,带着chu框眼镜,出现在便利商店、百货公司男装部、跟路边摊小吃这些不起眼的公众场所。
  「没见过,他是谁?」他抬起头望着龚昊熠。
  「局里之前查的县长谋杀案昨晚有了突破x发展,这家伙可能是被买通来杀县长先生的杀手。」龚昊熠稀松平常的说明,郑予辰双眼一亮!杀手,这个人竟然是杀手!
  「为什麽杀手不像电影或小说里描述的那样英俊、高大、神秘啊?这人长的好普通喔。」郑予辰惨叫。
  「你竟然注意这种地方。」龚昊熠无语的瞄了他一眼,额间冷汗两颗。
  「拜托好不好,我可是很崇尚杀手这种行业的,尤其杀的是全民公敌的杀手,那简直是神啊。」郑予辰一副小粉丝的模样,眼中星光闪耀。
  「不过,你为什麽会觉得我会认识这个杀手?该不会……」该不会你还在怀疑我?话没说出口,但他的脸已呈现霁色。
  原来龚昊熠从头到尾都觉得他跟县长谋杀案脱不了关系?他觉得内心好像被甚麽尖锐的东西划过,阵阵抽痛。
  龚昊熠本来还在注意前方路况,突然敏感的捕捉到他最後一句话,赶紧转过头来解释:「不,你听我说,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看郑予辰的脸色慢慢回复正常,他才继续说下去,「只不过这个男人跟你的那哥的现任男友阿宏都在同一间成衣店打工,我才会想问你是不是曾经透过那哥见过他。」
  原来如此。郑予辰终於心神一定,继续把注意力放回照片上。
  原来比起被邢大渊那种人纠缠,或者背叛小真,他最不能忍受的,竟然是被龚昊熠怀疑。
  这个男人究竟要入侵到他内心多深的地方呢?他中的这个名为龚昊翊的毒究竟有没有解药?
  翻动照片的指头突然一个颤动,他的双眸定定的,无措又不敢置信的瞪着照片左下角一个男人的侧面。
  「……不会吧……这个人是……邢大渊…….」
  他的声音瞬间吸引了龚昊熠的注意力,他轻轻从郑予辰颤抖的手指抽出这张照片,端详了一会儿,视线转回他脸上,「你确定?」照片中的男人仅露出左半边脸,正跟那个杀手闲聊着甚麽,两人手上都拿着便利商店买的便当。
  「他化成灰我都认得。」郑予辰幽幽开口,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
  龚昊熠把车无声停在路边,放下手刹车,身子横越过另一边搂住郑予辰。
  「昊熠……?」他不理解男人为何突然这麽做,小声询问。
  「想到邢大渊的时候……也想想我,不要让那家伙占据你的思绪……想想我,我就在这里。」
  郑予辰先是一愣,旋即理解了龚昊熠的心意,一股温暖又绵长的感动从那个温暖的拥抱传递过来,他反手搂住他,轻声低喃:「谢谢你,昊熠。」
  「这个怎麽样,功能很齐全。」小真晃到龚昊熠身边,手指着角落那台按摩椅。
  「嗯,让我看看它的功能说明……」他想弯下腰读上面的文字,却突然被一个身影挡住。
  「昊熠,不是我想催你……」郑予真的脸上难得的挂着清晰的忧愁,「但是我父母也在问……我们的婚期不要再拖了好不好?」她的眸子尽是恳求之色,在他面前,她总是愿意卑屈自己,以他为天。
  龚昊熠望进她的眼底,脑子有一秒不知如何反应。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竟然还有闲暇功夫在心底惊叹小真跟郑予辰神似的容貌。
  所以看着她就想到他。
  如果今天是郑予辰恳求他尽速跟小真结婚,他该用甚麽表情来回应?
  郑予真看着龚昊熠,没听到他的回应,突然心一横,怯生生的开口:「今天晚上,我想去你那里过夜……」
  龚昊熠望着她,很明白她话中的含意。
  他俩在交往的时候,郑予真就严严谨守着婚前不会跟他发生关系的坚持,因为她是个虔诚的教徒。
  如今她竟然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打破自己信仰的规条,只是因为,她很在乎他,她的内心很不安,不知是身为女人的第六感还是怎样,她似乎察觉到眼前的男人稍微的改变了。
  不安在最近跟龚昊熠约会时渐渐扩大,他在她面前变的安静沉默,即使脸上习惯x挂着绅士的浅笑,即使他对她总是这麽温柔不逾矩,她就是能感觉到有甚麽东西不同了。
  日益增长的恐惧感让她想狂叫,打电话给姊妹淘寻求帮助时,她们都这麽说:
  「绑住男人啊,不只绑住他的心,还要绑住他的身体,你们都交往半年了还没那个,难怪你男人想跑啦。」
  挣扎了几个晚上,向主祈求赦免,她终於决定献出自己。
  这是她的决定,因为比起失去他,暂时的背弃信仰g本不算甚麽。
  「小真……今天晚上局里要开会,我不知道会到多晚。」他终於吐出这句话,心被沉沉的压住。
  「没有关系,我会等你,不论多晚。」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犹如垂死挣扎般,在空气里回荡着久久不散的涟漪。
  「哎呀今天真是来对了,我不知道蓝星有这样的大美人。」秃头男人是当今商场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王行谷,行事作风荒诞大胆,凭藉着天生的超强直觉,每每都能搭上市场最in风潮的顺风车,是近年来股票收益率飞升最快的公司。
  「王董,我不是女的喔。」郑予辰帮他倒酒,回应一个皮笑r不笑的笑容。
  「所以我没说你是美女,说你是美人啊。」王行谷油腔滑调的回应,手放在他大腿上,暗示意味明显:「听说一定要得到潇的青睐才能成为他的客人,如何,我过关了吗?」
  「你觉得你易於常人的地方在哪里?」郑予辰轻轻放下酒瓶,微笑反问。
  「我很有钱,我的钱多到会让一个女人想到就笑,笑到死。」王行谷喝得多了,一股酒气在周身围绕。
  郑予辰凝视着他几眼,突然拿起酒瓶往旁边一砸,匡一个轻脆声响,瓶身碎裂成千万片,王行谷错愕的瞪着他,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大美人怎麽会突然发疯暴走。
  「笑到死有甚麽了不起的?我如果用这碎掉的瓶子朝你捅过去,你一定会痛到哭死,同样是死,谁的死比较有威力?」说完竟然唇角微掀,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
  「神经病!你搞不搞得清楚自己甚麽身分?做这行的就乖乖让人上就好!」已经醉到失去理智的王行谷突然被欲望征服,冲上去抓住他,另一只手chu鲁的撕他的衣服。
  郑予辰咬着牙没开口求饶,也没有按警报铃让保镳进来救,他只是死死的被压在地上,完全没有挣扎,像具死尸。
  「哼,有自知之明就好,放心,事後少不了你的好处。」王行谷x急的边脱自己裤子,手边猥亵的在他身上m来m去,郑予辰忍受着他的酒气喷在自己脸上,然後是强行进入的巨大男g,他感觉下体被充饱到几乎裂开,他在王行谷一下一下的冲撞下不由自主的前後摇晃,他的双眼渐渐失焦,却依旧望着放在远处椅子上的手机。
  一个小时前,他接到这样一通简讯:
  『小真今晚会来我这里过夜,如果可以,请你去住那哥那里。熠』
  该面对的,并不会因为他或昊熠的故意忽略而被遗忘,他们同居了两个礼拜,像做梦一样的美好。
  梦醒之後,还会剩下甚麽?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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