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紧了一下脑袋上包着的青布,夏侯仰天长叹:“的确被破相了。你真的要看?我可不能给你看到这模样。”
刑天玄蛭哈哈一笑,突然对夏侯身后叫道:“大哥,你看篪虎的脸。”夏侯一愕然间,刑天玄蛭飞快的伸出手,一手撤掉了夏侯脑袋上蒙着的布。’惊愕的看着仿佛一头大熊猫,嘴唇肿起来老高的夏侯,刑天玄蛭嘴角抽动了几下,一口气呛在了嗓子眼里,突然‘咯’的一下笑出声来。“哈,哈哈哈,篪虎,谁能把你打成这样?〃
刑天大风他们听到了刑天玄蛭的笑声,刑天大风连忙挥挥手,大吼道:“兄弟们,去。都去山上给老子砍树、整石头,趁着西疆的大雪还没有落下,赶块给老子把那营房加固了。想要暖暖和和的过个冬,趁着还有一个月的好日头,给老子都忙起来!尤其劈柴.都准备足够了。”四十万黑厣军、玄彪军的士兵同时大声应答‘喏’,震得整个山岭地动山摇,一队队士兵整齐有序的散开。瞬间就没入山林里了。
刑天大风、刑天磐、刑天鳌龙、刑天罴(pi)、刑天荒虎几个匆匆的跳下高台j在夏侯重新抓起那青布蒙住脑袋之前,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抓住了他的膀子,仔细的打量起夏侯那仿佛被一千头犀牛践踏过的脑袋。刑天磐几个很没有良心的大笑起来,差点没笑得趴在了地上,刑天大风则是怒道:“看这样子,却是被人打的,他娘的,谁敢找人揍你啊?我带人去抄了他们的大营誉是相柳胤呢,还是谁?〃
几个刑天家的好战分子一下子格神起来。一个个嗷嗷乱叫的要点起兵马,和相柳家的人分个胜负。在他们想来,在西疆这块地方,能够把夏侯打成这个样子的。也就和他们对着干的相柳家的人吧?
夏侯脸上肌r一抽一抽的,脸色无比难看的盯着刑天大风叫嚷起来:“够了!不是他们!算我篪虎暴龙倒霉,带人巡逻吧,还碰到鬼了!”
刑天大风愕然,一手抓住夏侯问道:“好,好,到底是谁动的手?我非揍掉他满嘴大牙!”
夏侯含糊的咕哝了几句,用手摸摸自己的牙床,含糊的说道:“这个事情,就这样吧,总之和相柳柔他们无关,就当我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了就是。”他可是不敢说是黎巫把自己打成这样的,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姑娘揍成这样,他丢脸不丢脸啊?尤其如果他说出了黎巫的名字,还不知道招惹出什么是非来。不说也许会影响刑天大风他们的备战心理,就是黎巫抖落出自己和她签署的那些近乎丧权辱国的条款来,夏侯的脸上也挂不住啊!在黎巫的暴力威胁下,夏侯几乎是把自己囫囵个的给卖给了黎巫殿了。
十几个高级军官也嘻嘻哈哈的凑了过来,对着夏侯那张花花绿绿的脸蛋是左看看、右看看,说不出的稀罕。夏侯那个羞羞恼啊,可就不用提了.正寻思着要不要学以前见的那些被人抓j在床的女人,当场晕倒以避过羞耻的时候,突然几个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大声案告道:“军尉、诸位制官、篪虎都校,那艾苇带着几个手下来了。”
刑天大风他们立刻严肃起来,大声喝道:“人在哪里?带她们直接去中军。”
夏侯趁着机会用青布蒙住了脑袋,就露出了两只显得特别深邃的眼眶,拉着那墨麒麟的角,跟着一行人到了中军营房。
刚刚进营房坐定,艾苇已经满脸风霜的带着几个属下大步走了进来,用那说不出滋味的古怪眼神看了夏侯一眼,艾苇朝刑天大风行了一个当地的贵族礼节:“刑天将军,我这里有很重要的军情禀告。”
刑天玄蛭轻咳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来人,上座,上茶汤。慢慢说,不要急。海人又给我们准备了什么麻烦?〃
艾苇也不客气,在刑天大风他们正对面坐下,端起一盏茶一饮而尽,冷冷的说道:“猎会之后,海人总督安道尔在海人执政院的声望突然提升了很多,受到了海人执政院的嘉奖,并且提升了他在执政院的执政等级,拥有了更大的权力。可以调配更多的军队和武器。”
夏侯瓮声瓮气的说道:“这样也能升官?他在猎会上的表现可不怎么的.他有亲戚在执政院罢?〃
艾苇冷冷一笑:“安道尔的父亲是执政院的执政官之一,他的亲舅舅更在神殿拥有很强的势力.所以,敢于出席‘野蛮的、邪恶的、残暴的、无耻的’大夏军队设立的宴会的安道尔总督,已经被他们宣扬成了海人的英雄。”她看了蒙着脸的夏侯一眼,淡淡的说道:“只是,他手上的战争资源越来越多,对你们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打听到了什么?”刑天大风很不客气的打断了艾苇的话。
耸耸肩膀。从面前大茶盆里舀了一盏茶汤又是一口气喝下,艾苇冷笑道:“海人的数百万援军,请注意:是纯粹由海人的精锐组成的海人正规军,并不是从他们征服的领土内选拔的征召军。援军已经从东部领的后方防区赶到了呼伦河流域一线,他们正准备构建一条防线。”她站起来.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张地图面前,狠狠的在地图上画了一下.“从呼伦河源头的山口一直到下游的大湖这里,一条阻拦你们进攻的防线。”
刑天磐大笑:“防线?这群海人吓坏了吧?〃
一众夏军军官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的。没有什么比看到敌人在自己面前构建防线更能让他们高兴的了,敌人害怕了,他们不敢发动正面的攻击,他们只能被动防守了。而夏军,夏军不就是在一波波浪潮一样的进攻中,打下了如今九州这么大的一块疆土么?
“随着援军到来的,还有两百五十套战略级武器系统。海人的战争工具中威力最强大的武器。”艾苇的话,仿佛一柄利刀,让这群夏军将领的笑声嘎然中止。她扫视了一下坐在那里面色冷肃的夏军将领们,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以前海人军队从来不使用战略级武器.可是自从安道尔出任了东部领的总督。他似乎己经用战略级的武器攻击过你们?〃
刑天大风、夏侯同时摸了模自己的下巴,鼻子里重重的喷出了两团冷气。
就好像夏人的七鼎、八鼎、九鼎大巫,向来只是定点铲除一些敌人之中极其强大的个体存在,从来不出现在常规战场上对普通士兵加以屠杀一样。海人的战略级武器,也是备而不用,只是留作威慑的一种最终手段。可是安道尔,为了报复刑天大风他们对海人巡逻队的攻击,就使用了一次。很显然,行事手段激烈的安道尔,很可能在后面的战役中,把这些武器投入实用。那么,一百万夏军。经得起战略级武器的轰炸么?
“,这小子发疯了么?是不是我们也要向家里求援,把本家的九鼎大巫弄来几十个,施展终极巫诀,把整个呼伦河灌到他海人的总督府去?”刑天玄蛭也忍不住骂出了脏话,一掌捏碎了面前放着的石砚台。
艾苇还是有点惊讶的看着文质彬彬的刑天玄蛭一掌捏碎一块当地最结实的山岩,但是她还是继续说道:“他们是不是准备放弃他们被攻占的领土我不知道,但是我只是看到,他们的那条防线,并不仅仅是准备防守。海人的大量军械已经存储进了这几条峡谷中开凿出来的山d。我看,他们是准备依托防线,对你们发动主动的进攻。”
夏侯低声咕哝道:“一个标准的前进基地,借助天然地理地势和海人的武器在主动防御中的优势,消磨我们的兵力,在我们的进攻力衰竭时,给我们以沉重的打击。很不错的想法,你们说是不是?〃
刑天荒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狠狠的朝着虚空劈出了一拳:“那就要看他们的防线是否能顶得住我们的攻击份在老子率领的玄彪军兄弟们攻击下,只要一个冲突,我就能冲到他们的总督府去。”
夏侯看着刑天荒虎,淡淡的说道:“玄彪军中,有多少士兵能够顶住海人武器的s击?我见过东夷人的一个部落夷狼族和我们篪虎一族的厮杀。他们的箭矢始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密集冲突的时候,兄弟们躲闪都没有地方。尤其他们视线设定了火力点。不可能有火力死角,兄弟们只能用血r之躯去填他们的防线。要死伤多少才能突破那防线?〃
刑天大风抓了抓鼻子,看了看夏侯,嘿嘿笑起来:“篪虎啊,那火力点和火力死角是什么东西?〃
夏侯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把自己前世学来的一些东西,又当作这辈子自己的领悟,现场教授给了这群刑天家的军官。说得兴起,夏侯跑到外面搬来了十几块大石,在营房内摆成了一个碉堡群的样式。
“你们看,如果海人他们用他们袭击我们营房的那种威力极大的武器自空中袭击我们冲锋的队伍。而这里、这里和这里,他们的普通兵器也可以对我们的士兵造成威胁,最后能够冲到他们防线上去的,可能就只有我们这些做军官的。”夏侯在石块之中转来转去,解释着海人如果借助地势的优势,可以对冲锋的密集团队造成多大的威胁。
海人的火药动力的枪械,可以对五等以下的士兵造成伤害,而海人的能量枪械,就算九等的巫武都不一定能讨得好去。如果海人动用了大口径的高能火炮之类,那么能够在枪林弹雨中保住性命的,也只有在座的这些拥有一鼎或者一鼎以上实力的军官。而面对海人威力更大的武器,恐怕就连夏侯的r身,都要被炸成粉碎。
不能冲到海人的防线里,夏军的士兵对海人就无法造成有效的威胁。防线前十丈到一千丈的距离,是海人的杀伤点。只要靠近到了十丈的距离,海人的士兵就只能成为被屠杀的对象。
“我们唯一取胜的希望就在于,我们的巫士能否用大威力的巫咒压制住他们的火力。”夏侯看一眼沉思中的刑天大风他们,重重的拍打着一块石头说道:“如果我们有五万名巫士,集中在一个峡谷前用巫咒进行攻击,除非海人使用战略级武器,否则我们可以轻松的在海人的防线上划开一个大口子。问题是,我们有五万巫士么?〃
刑天玄蛭干巴巴的说道:“如今整个西疆战区,巫士只有一万多人。”他苦笑着看着夏侯:“篪虎啊,你每次说话。都让我们心里一阵害怕,这要是真的按照我们在安邑的想法,不加紧训练兄弟们。到时候就直接往海人的防线上冲,我们会害死不少兄弟啊。”
夏侯觉得有必要提醒刑天兄弟们,他有意无意的说道:〃也许这就和你们在安邑斗得死去活来一样,你们的父亲、祖父、曾祖,有意让你们在战场上也分出一个胜负来。只是你们很幸运,刑天苍云大帅。似乎并不在乎那些安邑的乱七八糟的祖宗规矩。”
刑天大风、刑天玄蛭眼里寒光一闪,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眼角跳动了几下,冷笑起来。他们自然有笑的理由,他们这里的士兵在被暴熊军经验丰厚的精锐士兵训练,并且有夏侯这个得到了天巫全部智慧的友客做参谋。他们这一次,肯定能胜过其他几家的子弟。
“那,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如何在明年开春,给海人狠狠的来一下。我们不仅要和海人打,还一定要胜,只有胜了,我们在大王和家主面前,还有面子。还能掌握更多的权力,才能在大夏王庭中出人头地,”刑天大风目s棱光,威严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们,大声说道:“所以,我们必须想出一个好的法子,怎么应付海人的防线。”
夏侯突然走过去,一手拎起了听得聚精会神的艾苇,在艾苇愤怒的叫骂声中,把她一手从门口丢了出去。“好了,艾苇小姐,感谢你给我们带来的军情,作为回报,你的子民会在今年冬天,得到我们大夏军队的粮草接济。如果他们受到暴风雪的灾害,我们也会出手救助他们。可是现在么,请你离开,我们要商量一点你们不能听的东西。”
夏侯大吼道:“卫兵兮把整个中军营房围起来,敢于靠近者,杀,〃
在艾苇愤怒的吼叫声中,夏侯关上了营房厚厚的木门,拎起一块石头顶在了木门上,大步走向了墙壁上挂着的地图。
刑天罴怪笑道:“这艾苇倒是一个美人,篪虎兄弟对她也太粗暴了点。若是温柔些.说不定今天还能搂着她上床的。”
夏侯嘿嘿冷笑了几声.看着刑天罴说道:“我不敢相信这些当地的百姓。尤其是这些抱着复国念头的贵族和王族。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海人还是我们夏人,死得越多越好.我甚至怀疑,艾苇假如听到了我们的军策,会立刻出卖给海人。这种事情,嘿嘿。”
他看着刑天大风和刑天玄蛭笑道:“总之这是一条明哲至理,有些时候,除了骨r亲人,谁都不能相信,哪怕这些当地的百姓,表现得和我们的奴隶一样顺服,也不能相信他们。”
刑天大风、刑天玄蛭会意的点点头,但是嘴里很细微的嘀咕起来:“篪虎现在说话,让人心里发冷,怎么就像天巫那几百岁的老不死一般?〃
夏侯站在了那军事地图前,手指着未来即将成为海人防线的呼伦河流域以及呼伦河西边的那条巨大山脉,冷笑道:“打败负险固守的海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们的士兵再也没有兵器可用。一句话,毁掉他们的军械库。”
“我们大夏的士兵,一柄刀、一袋粮食,甚至赤手空拳的,都可以在山林中连续作战数月。而海人士兵呢?他们受不住风寒。挡不住风雨,他们要衣物。要粮食,要武器,离开了这些,他们就是一群废物。”夏侯冷笑道:“海人的军队是一支拿着尖刀的手。那刀,捅在我们身上是很痛的;那手,却是软弱的,只要那手没有了刀。我们就能把他斩成碎片。”
刑天玄蛙也站了起来,走到夏侯身边笑道:“海人的士兵想要和我们作战,他们必须有充足的武器才行。一旦武器接应不上,他们就会立时溃败。”
夏侯点头:“所以,我们一旦进攻。就必须在进攻的同时,毁掉他们的军械库房。”他重重的在那地图上指了几下,冷笑道:“西疆冬天的风雪,可是有名的大。海人构建防线的时候,却又是很杂乱的。他们不可能在大风雪中发现我们小股精锐渗透的军队。”
长吸了一口气,夏侯看了刑天大风他们一眼,冷冷的说道:“还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在两个或者三个重点进攻的地段,勘探那里所有的道路和险要地点。并且做一些针对海人的布置.他们修建防线,可以。我们不去打扰他们,我们只要查探清楚,他们防线内是什么样就可以了。”
“我们要派出精千可靠的士兵,混入海人的工地去查探情况。这事情,不能让当地那些百姓来做,他们,不可靠。”
“海人构建这么长一条防线,简直就是愚蠢!我们可能在这么大的范围内发动攻击么?”
“只要做好准备,等到开春,刑天苍云大帅的命令传来时,我们就给海人一个厉害看看。”
刑天家的军官们同时跳了起来,朝着天空挥动起拳头,大:“喏!”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战前
隆冬大雪。
来自暖和湿润的云梦泽山林里的夏侯,从来没见过这样大、这样张狂、这样肆无忌惮的雪。就算前世记忆中中国北方的冬天,也比这大夏西疆多了七八九分的温柔和细腻。比较起来,一个好似江南初春的稚女,一个却好似蛮荒沙漠的马贼了。
这里的冬天,巴掌大、盘子大,甚至还有锅盖大小的雪片,铺天盖地的突然就从那黑漆漆的云层里扑了下来,狂风呼啸而过,那雪片也就犹如刀锋一样,在风中发出了凄厉的破空声,打得那营房的屋顶一阵‘砰砰’乱响。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地上就积起了一尺厚的大雪。‘呼、呼、呼’,大雪纷纷坠下,天和地已经变得一片白茫茫。
这里的风,更好似有数万人在声嘶力竭的吹口哨一样,白色的风就这样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扫过了整个大地。这是比夏天大海上的飓风更加可怕的风力,夏侯就亲眼看到一块大石从山上被吹落,横着吹飞了百多丈,这才落在地上,砸得积雪乱飞。
什么碎琼烂玉之类的溢美之词,对于西疆的冬天,都显得有点过分了。这里的冬天可没有诗人s客笔下那样美好,这里的冬天,就是一个叫做暴风雪的恶魔在天地中嘶吼,在山林中穿梭,在平原上肆虐,疯狂的收割生灵的时候。每年的冬天,西疆数百小国,总有数十百姓熬不过去,在那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以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失去了性命。
暴熊军那些素有经验的老兵挥动着皮鞭,把躺在暖烘烘的营房内吹牛的士兵驱赶了起来,拿着木头制的工具,爬到了屋顶上去铲雪。大概每一个时辰,都要把屋顶和屋子四周的雪清理一次,否则那雪就有可能把屋顶压塌。这还是黑厣军、玄彪军的营房已经经过了好几次加固后的结果,相柳家的蚺军那边,已经有数十栋营房塌陷了。
比较起来,相柳家的蚺军在这个冬天的日子是最难过的。他们的毒虫毒蛇,都是惧怕寒冷的生物,而这里的冬天,第一阵狂风吹起来的时候,就突然降到了滴水成冰,起码零下二十几度的水准,就算相柳胤和相柳柔的坐骑,那两条异种大蟒,也都受不了啦。
而防风家、申公家的那些士兵,缺少了应付这里冬天大雪的经验,士兵们都还在营房内瞌睡呢,突然就屋顶带着厚厚的一层大雪塌了下来。疯狂咒骂的士兵想要推门出去找工具修整营房时,愕然发现营房的大门都被积雪给堵上了,哪里推搡得动?
也就是大夏的士兵,一个个都是皮粗r糙、生命力顽强的角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雪弄得晕头转向,除了黑厣军、玄彪军还好点,其他的几支军队哪个不在叫苦连天的?就连申公豹,都只能亲自扛起斧头,冒着大雪去山上砍树,拖回来加固营房。这申公豹还算和刑天家有了一点交情,可是那相柳家的几个,早就在肚子里把刑天家的老老少少咒骂了个死:这营房,怎么看就是豆腐渣呢?
这还是在避风的山谷中,在山外的平原和丘陵地带,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可以行走的了。海人的士兵,就算他们驾驶战车,也不可能在这个季节出来活动,而夏军的巡逻队,更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顶风冒雪的去找海人的晦气,一时间整个西疆战区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道尔他们忙着举行酒会和社交舞会,忙着勾引当地那些贵族的妻子、女儿、情人。刑天大风他们则忙着救助当地百姓,顺便狠狠c练一下队伍。
在满天的风雪中,只有一队十五六个人的队伍,在艰难的跋涉着。这是夏侯率领的一支精锐的队伍,绝大部分都是刑天家的亲友,最弱的也有一鼎以上的实力,在这种大风雪中,还能勉强正常活动。趁着海人的巡逻兵全部缩回了营地的机会,夏侯领着他们,在整个呼伦河流域奔波。一个山口一个山口的侦察,勘测哪里有可以供小队人马潜入的道路,海人的那些军械,又藏在山谷中的哪个地方。
辛苦,非常的辛苦,但是夏侯却不在乎。他彷佛又化身为前世那个铁血的特工,正在执行一件重要的任务,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可能的勘测细致一点,为开春后大夏军队的进攻增添多一点胜算。
无法解释夏侯这种很缓慢的转变,最少在拿到s日诀的时候,夏侯并没有这种为了大夏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觉悟。
但是也毋庸解释,总之现在夏侯已经把自己当作了大夏军队中的一员,一名为了大夏正在战斗的战士。也许这种转变的引子是那条小黄龙,加快这种转变的是自己欠下的人情,稳固了这种转变的是自己和刑天大风他们之间的友情,而最终激化了这种转变,让夏侯心甘情愿的留在大夏军队中的原因。呃,如果夏侯不说,也许没人会知道。
但是起码可以看到,夏侯如今正在履行一个军人,一个职业军人的职责。披着厚重的白熊皮外套,踏着暴龙皮鞣制的高筒皮靴,腰上拴着一根绳索,把自己和队友连了起来,夏侯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厚厚的雪地里艰难的前行。
一不小心,夏侯突然踩进了一个雪d内,整个人立刻从地面上消失。他后面的几个同伴立刻抓住绳索,把浑身都是雪块的夏侯从那深深的雪d中拉了起来。夏侯张口吐出了几块冰棱,大声的咒骂起来:“该死的老天,你这雪还要下多久?你们就没有一个会飞的?”
一众同伴大眼看小眼的看了半天,无奈的摊开了手。巫武可不会那些飞行啊、漂浮之类的巫术,纯使用巫力,他们也能飞起来,但是消耗太大,根本无法用于在这种天气里赶路。当然了,一名强大的巫士,可以带着十几个人轻松的飞出几百里地来,可是整个黑厣军、玄彪军中,就找不出一个能在这种天气里出门的巫士。他们一出门,就那身板,也许都被吹飞出去了。
夏侯抱怨了几句,扒拉了一下脸蛋,从脸上揭下了一块厚厚的冰片。刚才落下雪d,脸上沾了一点雪花,结果刚刚在风里说了几句话,那雪花就被变成冰片了,可见这旷野中,温度已经低成了什么样子。也就是夏侯他们这种r体强悍的巫武还敢于在这种天气出门,换了别人,早被冻死在了旷野上。
一行人无奈的站在荒原上,对着军内那群‘无能’的巫士大声问候了一阵。夏侯吐出一口冰渣子,大吼道:“兄弟们,坐下吃点东西了再走。要是运气好,等下可要找个小镇,好好的喝两杯。”呼伦河流域附近,有大大小小无数的村镇,大雪封路,罕见旅客,夏侯他们要是去了镇子里打尖休憩,每次都能得到极其热情的款待。
随便找了块能够勉强遮挡大风的巨石,十几个大汉坐在那巨石后面,就看着一名火属性巫力的巫武一声大吼,双手上已经冒出了三尺多高的红色火焰。一行人嘻嘻哈哈的从随身的包裹内抓出了一块块兽r,就着那火焰烧烤起来。夏侯大言不惭的坐在那里夸耀道:“还是我篪虎暴龙聪明,知道雪原里想找口热食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才选了一个火性的兄弟一起出来啊。”
那以自己双手充当篝火的巫武气得朝着夏侯叫骂了一声,怎么感觉着夏侯这话里不把自己当人,反而是当作一堆木柴了?还是自来火的。
r块在那温度极高的火焰上很快就被烧烤得例外熟透,胡乱抓起一把岩盐洒在了那r块上,这些家伙彷佛饿了几十年的饿鬼,大口的撕咬起来。也就是正常人一顿饭的功夫,他们每个人都吞食了十几斤兽r,又抓出两块粟饼加热了吃下,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站了起来,继续赶路。夏侯一边整理包裹,一边叽哩咕噜的抱怨道:“天气太冷,你们吃得太多,等下还要找头倒霉的野兽干掉,否则r可不够了。”
一群同伴没人理会他,吃得多?这么冷的天气,他们一天还要跋涉数百里,能不吃得多么?再说了,谁能比夏侯他吃得更多啊?
嘻笑叫骂了一阵,又凑在一起意y了一下安邑西坊内的那些姑娘,如今是在床上陪客还是在床下陪客的问题,夏侯一声大喊,相互检查了一下腰上的绳索的确绑得结实了,这才又朝着前方行去。此时的风更大了,就连夏侯这么大的块头,都有要被吹飞起来的感觉。夏侯他们的胡须、毛发,都被冻成了一根根雪白的冰棱,一口气喷出去,立刻就变成无数细碎的冰晶,随着狂风飞出去了老远。
一个和夏侯平级的都校突然仰天长笑,放声唱起了大夏的军歌。一人起头,众人相和,那粗犷充满了肃杀味道的军歌,顿时顺着狂风飞出去了老远老远。这小小的一队人,却好似一头洪荒巨兽,前行在积雪丈许厚的荒原上。
高空中传来了海人的重型攻击机那有气无力的喘息声。一名辖校随手掏出了一柄手斧在手心掂量了一下,吐了一口涂抹骂道:“他敢飞下来一点,我就干他下来。嘿,一个多月了,可算是见到海人的活物了。”
一领校嗤嗤偷笑起来:“海人的活物?说不得他们的活物如今就和西坊的姑娘一样,正在床上活动哩。嘿嘿,哈哈哈哈!”
再次后撤了数千里的海人东部领总督府,灯光通明。和夏军如今控制的地域不同,这里已经是被海人占领了数千年的传统势力范围了。虽然高傲的海人向来把当地居民当作另外一种生物对待,对他们的待遇,简直连奴隶都不如,更加不会传授他们任何有用的技能知识。但是最少数千年的耳熏目染之下,这里的生产力水平,还是不差的。
而发达的生产力带来的优渥生活所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生活的糜烂,作风的腐化,以及社会风气的败坏。
身穿一整套礼服的安道尔,如今裤子褪到了膝盖处,正把一名最多不过十五岁的少女压在了自己办公桌上,在那里奋勇的冲杀。一边‘呼哧、呼哧’的进行着最原始的人类繁衍运动,安道尔一边在那里高昂的近乎演讲一样的叫嚷着:“啊,亲爱的,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决定让你作我的情人,而你的父亲,可怜的侯爵大人,我可以考虑给他一个亚特兰蒂斯的平民权力。”
那少女媚眼如丝,一边用力加紧了安道尔的身体,一边不断的亲吻安道尔俊俏的脸蛋和红润的嘴唇。“总督阁下,亲爱的安道尔,这是真的么?天啊,那真的是我整个家族的幸运!能够成为伟大的亚特兰蒂斯的公民,这是多么的幸福啊。比起这个虚有其表的侯爵头衔,亚特兰蒂斯的公民称号,更加的光辉万丈哩。”
安道尔气喘如牛的大声吼叫着:“当然,当然,我的姑娘,这是当然。每一百年,整个东部领才有一千个特许名额加入我们亚特兰蒂斯,这是多么崇高的荣誉啊!成为亚特兰蒂斯的公民,你们就有权力享受亚特兰蒂斯的一切成就。”他看着被自己压得腰肢都快要扭断的少女,突然怪笑起来:“不过,如果你愿意介绍你的妹妹给我认识的话,我甚至可以,甚至可以考虑给你们家族一个荣誉称号。”
安道尔恬不知耻的笑道:“就这么决定了,今天晚上,宴会结束后,你带你妹妹来我的房间,如果一切都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父亲一个亚特兰蒂斯的荣誉称号,这是比普通公民享有更大特权的荣誉,你不会拒绝吧?”
那少女根本没有犹豫的,立刻点头应允,并且更加用力的把两条腿纠缠在了安道尔的腰肢上。她的臀部一阵急骤的扭动,安道尔突然睁圆了眼睛,脸部肌r一阵的扭曲,张口发出了剧烈的喘息声:“啊,让我们亚特兰蒂斯的光辉,洒遍东部领的每一个美女!嗷!”他的身体猛烈的抽搐了几下,突然整个人软了下来,软绵绵的趴在那少女的身上,半天没有动弹。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安道尔办公室的大门被人偷偷的推开,托尔脸上带着两个红色的唇印,偷偷摸摸的走了进来。凑到安道尔身边,他狠狠的拎了一下安道尔的耳朵:“哦,该死的,快点,快点穿好衣服,宴会已经进行到了中间阶段,轮到你做第二次致辞了。”
安道尔慌乱的从那少女的身上爬了起来,提起裤子就要往外面跑。可是托尔一手抓住了他:“哦,天啊,看看你干了什么?你的银色礼服,裤子上怎么到处都是血?你这个样子能出去见人么?你办公室内有更换的裤子么?”
外面已经传来了巨大的山崩海啸般的呼喊声:“总督阁下,总督阁下。安道尔阁下,安道尔阁下。”
安道尔乱了手脚,他现在上哪里去找裤子?可就是这样的慌乱,他也没忘记抓起办公桌上的长裙丢给了那少女,省得她被托尔贼兮兮的眼神沾了便宜去。他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安道尔,和自己全身银色的礼服不同,安道尔穿着的是亚特兰蒂斯军队的制服,上半身是黑色短衫,下身是银色的长裤!
银色的军用长裤!
安道尔飞快的去解托尔的裤子,急促的说道:“啊,我的防御官阁下,请您牺牲一下您的长裤吧。为了我这个总督的颜面,你不可能让我不穿裤子就这么走出去的,不是么?”
托尔麻木的任凭安道尔将自己推翻在办公桌上,把自己外面的长裤一手扯了下来。他愤怒的低声咆哮道:“那我怎么办?该死,我怎么办?”
安道尔一边手脚麻利的换上了托尔的裤子,一边拍了一下那少女滑嫩的大腿:“亲爱的,穿好长裙,然后随便去外面找一个我们的贴身仆役,要她们给托尔阁下送一条长裤过来。哦,好了,托尔,不要生气,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么?”
上半身穿着亚特兰蒂斯高级贵族常用的银色礼服,近似燕尾服那样的半长不长的外衣,下半身却穿着军用制服那紧邦邦的,绣了长剑和盾牌作为裤脚装饰的长裤,安道尔不伦不类的蹦跳到了外面的宴会大厅里,随手抢过了一杯果酒,一饮而尽。
“啊哈,诸位忠诚的亚特兰蒂斯的属民,高贵的亚特兰蒂斯的臣民,以及,我们东部领的军人,还有和我一样的可怜的文官大人们,大家欢呼吧!”安道尔随手把那酒杯丢上了天空,兴致勃勃的吼叫道:“很抱歉,我刚才去了会议室处置一些紧急的军情,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向大家致以新年的问候!是的,新年快乐,诸位!”
山呼声响起,无数人都或真或假的欢呼起来,但是无一例外的,每个人脸上的谄媚表情,那是实打实的千真万确的。
安道尔手一挥,顿时整个宴会大厅一片的安静。
“对,我刚才在处理紧急的军情。而这个紧急的军情就是,和我们亚特兰蒂斯的军队一样,那些邪恶的残暴的夏军,也无法在这个该死的冬天出动!啊,我真的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冬天。实在是太可怕了。但对于我们在座的各位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不是么?不用再担心某个晚上,那些该死的夏人已经把兵器放在了你的喉咙上。”
安道尔耸耸肩膀,轻松的笑了起来:“和那些畏缩在营房不敢出动的夏人军队不同,我们英勇的亚特兰蒂斯的士兵,以及那些忠诚可靠的工匠,正在狂风暴雪中奋力工作,正在建造我们东部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条防线。”他矜持的笑起来:“到了明年春天,大家会发现,我们的防线会让那些该死的夏人头破血流的。”
深深的一鞠躬,安道尔微笑道:“这就是我要告诉大家的,欢度新年吧,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希望大家多做点风流韵事,这是一件很让人心旷神怡的好事情,不是么?哈哈哈,欢呼吧,亲爱的臣民们,预祝你们愉快。”他点点头,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背后那巨大的欢呼声。
“啊哈,我的口才实在是太棒了,我真的太佩服自己了。嗯,亲爱的姑娘,不如我们再次进行一次深层次的交流吧,我突然又兴致勃勃了。夏人?嗯,这样的冬天,我们还用担心夏人么?他们那些原始的、野蛮的军队,怎么可能在这样的鬼天气里出动呢?就是我们的战车,也不可能呀。”
哼着欢快的小调,安道尔一时间心内欲火燃烧,飞快的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去。
安道尔、托尔全力打造的呼伦河防线最主要的一个战略通道内,通明,无数的工匠在海人士兵皮鞭和g棒的催促下,冒着严寒和大雪,在那里拼命的搭建各种防御设施。
他们的头顶上,那数百米高的悬崖峭壁上,夏侯他们正在轻轻的喘息。他们从山的那一边,冒着极其恶劣的气候爬了过来。此时他们趴在那冰冷刺骨的岩石上,仔细的观察着海人的这个工地。
“火力点七百八十五个,前后六层火力支撑。阵地用小型军火库三十五个,大型前进军火库两个。”一名辖校用夏侯所教授的那些古怪的名词,清晰的报出了他所观察出来的情报,而他身边,另外一名辖校正在用炭笔,在羊皮上用工笔画仔细的描绘着所看到的一切。
夏侯他们则是在山崖上到处巡视,寻找着方便小股部队渗入的通道,每一个人,都把那些可以容纳人攀爬的地方记入了脑海深处,这些东西,也许就关系着数百名、数千名士兵的生命。
而在黑厣军、玄彪军的大营内,留守的五千士兵,正在大声吼叫,彷佛游戏一样,拼命的铲除着屋顶的积雪。其他的大批军队,全部在刑天大风他们的率领下,携带工具、粮食,赶赴大营附近的那些城镇,救助百姓,分发粮草。各个大城镇的夏军驻军也在刑天大风的命令下行动了起来,替百姓疏通道路,运走越来越厚的积雪。
此时,海人的宴会正盛,安道尔和托尔的喘息声,以及海人那些高级将领的喘息声,几乎带着一股子浓浓的y秽味道,传遍了整个东部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序幕
西疆的天气是很古怪的。似乎天空还在飘着大雪,却突然一夜东风袭来,漫山遍野就是山花烂漫,那大团大团的花朵就从深深的积雪下冒了出来,整个山林一片清脆,到处听到积雪迅速融化、小溪潺潺的声响。那些南下的鸟儿又大群大群的飞了回来,整日价在山林上盘旋叫嚣,求偶婚配,弄得不亦乐乎。山林中的各种野兽也是春情勃发,还来不及寻找食物填饱空荡荡的肚子呢,就有一些心急火燎的搂在一起,开始生物最神圣的繁衍运动。x
也许是被这春风春意挑拨得春心s动,或者干脆是那积雪融化顺着山坡汹涌而来的大水让营房没办法住人,总之一夜之间,百万夏军突然离开营地,朝前迅速近数百里,已经到了呼伦河畔,直接威胁到了海人的呼伦河防线。
这一次,夏军的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让反应迟缓的海人大吃一惊。沿途数十个小型哨卡、前进据点被夏军轻松摧毁,海人立刻失去了对呼伦河东岸些许领土的控制,眼睁睁的看着夏人打到了自己防线的门口,开始安营扎寨。唯一可以让海人放心的就是:呼伦河因为源头巨量积雪融化,加之各条支流水流膨胀,河面已经扩张到近百里宽,飞鸟难渡。
在防线指挥的海人格林将军看着侦察机拍回的图象,露出了极其轻蔑的笑容:“我倒是看他们这些原始人如何渡过这条河。”
夏军没有渡河,他们只是在河边安营扎寨,狩猎捕鱼、采集各种药草树根等物,轻松闲适,彷佛春游。刑天家的黑厣军、玄彪军四十万大军顺着河流一溜儿扎下了数十里长的营寨,正对着海人最布置的防线中最宽敞同样也是防御力最强的那个山口,无数士兵每天在营盘里嬉戏打闹,斗狗遛兽,说不出的快活。
其他的数十万夏军,则是在呼伦河的上下两端,和刑天家的军队分开了数百里远,也是扎下了营盘,彷佛要在那里等着欢庆来年的新年一样,根本就没有出兵渡河的打算。无所事事的士兵,甚至都有人爬到树干上抓猴子玩,场面难看至极。
一众海人将领笑得前俯后仰,指着画面中那些近乎胡作非为的夏军士兵,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格林更是武断的判断到:“如果夏人的士兵,就是这种素质的话,那么我很怀疑他们能对我们造成任何的威胁。当然,他们的个人战斗力,是不容轻视的。”
一群站在防线指挥室内看侦察机现场传回图象的将领们,一时间突然脸色都发绿了。他们清晰的看到,十几个站在木筏上捕鱼的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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