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队的人扒着小窗户喊:“马管教,我们屋有人不行了,您快来看看,有人发疯了!”
隔壁另一个屋也在喊:“马管看我们屋,大虎吐了好多,病得不行了!”
一大队这边,顺子扑到窗口,眼神焦急,低声吼道:“马管,您到我们屋看看,我们老大犯病了。”
马小川一看这么多人犯毛病,他一人儿根本照顾不过来。他犹豫一下,扭头想去叫人。
梁子这时候摽在小窗口上,歪瓜苦脸,可怜兮兮地喊着:“马警官您不能不管我们二队人的死活啊,我们屋贾老头看样子快不行了都口吐白沫子了!得赶紧抬出去送医院不然这老头子忒么眼瞅着要挂了!……”
马小川就是这么一迟疑,一耽搁,伸手掏钥匙。
新来的小警官还是太年轻,没经验,哪斗得过牢号里那一个个老谋深算的江湖老油条子?
牢门打开的一瞬间马小川让几条蹿出来的身影扑倒,拖进屋里……
顺子扭头喊道:“大哥,二队炸了!”
罗强伸手抄起备好的家伙,眉骨泛红光,冷冷地吐出一个字:“翻。”
胡岩按屋里的警报器,拼命地按,监控室那边儿竟然就没人回应。胡岩麻利儿蹿到上铺,站到床栏杆上,一张脸几乎扑到扩音器和摄像头上,声音尖利:“来人啊,炸号了!!!监区长邵队长有人炸监!!!!!!!!!!!”
对面半条监道,好几个门都已经打开了,贾老头尤二爷这么长时间的串联与谋划,早配好几把关键的钥匙。
有犯人带头冲了出来,多少年没有过出狱越狱的机会,一时过度亢奋和疯狂,不管不顾,撒丫子就想跑。
张大虎梁子那几个人,可没乱跑,早算计好了。就这么跑出去有个p用,能轻易过得了那四道大铁门吗?那伙人拖着小马警官一拥而上,几乎把人打晕,就是要得到能帮助他们顺利通关的东西。
罗强冲刺猬吼:“你小子快点儿,手脚利索!”
刺猬蹲在门边,眼睛趴在钥匙孔附近,脑门上汗都流下来了,手指紧张又灵活地捣腾,用铁丝和刀片折腾门锁。
刺猬当年是因为这一手绝活儿混道的,也是因为这副手艺判刑坐牢的。
罗强脸红脖子粗地吼着:“你小子他妈打得开打不开?!马警官怕是快不行了!”
刺猬也心急火燎。这孩子这么些年没做过活儿,没机会开和一把,手艺都他妈生疏了!要不然就是久不闻道于江湖,做锁开锁这行业早都更新换代了,不赶趟儿了。
铁丝“咔嚓”一声几乎卡在锁眼里,胡岩急得从身后拼命摇晃刺猬的脖子,你快,你快啊。
罗强推开旁人。他手臂上青筋暴凸,粗糙的手指弄出了血,一点一点从里面生生掰断了细金属条做的锁齿……
门弹开了,七班的人一跃而出!罗强迎面扑倒从对面蹿出来的人,胳膊一甩,将人凌空抛起来,狠狠掷回对面牢号……
这一夜的清河农场,爆发了震动京城的大规模炸监暴动,场面惊心动魄。
罗强宽阔的肩膀堵在监道正中,黢黑的背影在长明灯的光晕下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脉。
顺子、刺猬领着他们七班一群人冲出去打,手里拿着脸盆,擀面杖,扫床的笤帚疙瘩,卸下来的抽屉板子,与二大队的人对殴,把满脸是血的马小川从二大队牢号里拖出来,抢回来……
监道里的警报器不失时机地也响起来,发出怪异的“呲呲”鸣叫声,分明就是没电池了,让换电池呢。邵钧听见了,皱了皱眉头,突然觉着不对劲,快步跑上楼梯。警报器应该24小时不间断运转,怎么能没电了,不转了?
警报器的电路盒早让人做了手脚,所以胡岩报警没人响应,无法通知监区的警备室和守卫外墙的武警。邵钧一路循着声音飞跑上楼,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得说不出话!
一个摔成麻袋似的家伙兜头盖脸朝着邵钧砸下来,邵钧猛地一挡,把麻袋随手扔进墙角。
“罗强!你g什么?!”
邵钧双眼圆睁,吼。
“二大队炸号,叫人,叫武警来!!!!!”
罗强堵住好几个人,两拳砸趴一个,因为恶战而眼球发红……
邵钧下意识赶紧去按墙上的警报,按了很多下没反应。
七班几个人被到监道尽头死角,拼命护着被打晕的马小川。张大虎、梁子那一伙狂徒,这时候是杀红了眼,狗急跳墙,炸到这个地步,不成功则成仁,已经没第二条路可走。他们扭头瞥见邵钧,如同豺狼发现目标肥羊,调转火力,一齐扑向邵钧……
邵钧此时手里拎得是一把墩布!
刚从机场回来,他甚至没机会回一趟办公室,就迈入险境。
他也没穿制服,没戴他平时每回值班都戴的武装带,那上面挂着一溜物件,电警g,辣椒喷雾剂,哨子,强光手电,警务通。
张大虎扑上来,邵钧甩动着墩布劈头盖脸一顿敲,将飞舞的墩布条子杵上张大虎的脸,让这厮吃了一脸一嘴的黑水。
又一个人扑上来,让邵钧一记凌厉的劈挂腿,劈到肩膀颈椎处,就地瘫倒不省人事。
邵钧堵住监道口的铁门,躲闪腾挪,打倒一个个企图扑倒他逾越他的疯子。一些犯人本来提前不知内情,临时起意,在深牢大狱中蹲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人,在那一刹那很难抵挡逃狱的巨大诱惑,罪恶与疯狂的念头在每个人心中滋生,邪恶在血管里流窜。绝处求生的渴望排山倒海地涌出来,让形势更加危急和混乱……
邵钧隔着无数条人影看到被打倒在地的马小川,看到陷入恶战的罗强,怒火在他胸口燃烧,眼球烧得疼。
他用墩布杆子狠狠砸向一名企图冲击铁门的犯人,杆子撞上板凳,生生地折断。
张大虎捡起带着锋利断头的墩布杆,恶狠狠得,一步步近邵钧。
四五名凶残的恶徒,围成半圆,将邵钧团团围拢,到墙角。
二大队的贾老爷子一直隐蔽在人群最后面,就没参与恶战群殴,没跟罗强j手,从牢号里探出半张脸,冷冷地盯了一眼。这人面无表情,摇了摇头,难得露出几分遗憾和可惜。
“邵警官,说好了不是你值班,你偏要来送死……真对不住了。”
尤二爷哑声喃喃地唠了一句,盯着邵钧,扭头又盯了罗强一眼,神情复杂……
“门卡你们已经拿了,还差啥?就差手指和眼膜!!!!!”
尤二爷在人丛里突然嚷开了一句。
打斗的人群蓦地安静了,极为短暂而惊心的片刻静默,所有人的注意力和火力,齐齐对准邵钧!
邵钧的脸因为眼前的残酷绝境而发白,眼眶深邃充血,周身突然燃起一层恐惧,随之而来吞没他的是雷霆的愤怒。
所有住在清河监狱里的人都知道,这座最坚固的现代化监狱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围城,绝不可能从内部被人突破,从内墙到外墙需要通过四道岗哨,这伙人想冲破那一道道不可逾越的电控铁门,除了从马小川身上扒走的门卡,他们还需要拿到一名狱警的手指和眼。
罗强扭头发现邵钧被围,愤怒地大叫一声。他让几个人缠住,对方手里有铁家伙。罗强右手是赤手空拳,手背上突出的一排硬骨全部打到血r模糊,露着r。他左手耍着从食堂厨房偷带出来的一把刨子,就是他平时用来擦胡萝卜丝、土豆丝的刨子,凶狠地照着人一刨,生生从对方脸上撕掉一大片r……
“邵钧!!!!!”
罗强喉咙嘶吼出血……
“邵队长,邵警官,对不住了!”
张大虎手里夹着刀片,想要动手。
邵钧万分震惊盯着眼前的人,浑身发抖。
邵钧从牙缝里吐出俩字:“甭想。”
梁子威胁道:“邵队长,我们根本没想伤你,你乖乖合作别反抗,跟我们走,我们就让你的手指头和眼珠子留在身上!”
邵钧火冒三丈,毫不妥协地大骂:“你敢!!!……我c你们八辈儿祖宗的!!!!!!!!”
罗强掀翻堵在他身前一个又一个的人,从监道这一头扑向另一头,身后是一条横七竖八躺着人的血路……
狭长的一条监道狼藉一片,两面墙上布满血滴,让邵钧肩头愤怒的焰火熊熊燃烧。他的脾气,他的烈x,他的叛逆,甚至他与生俱来高人一等的娇气与骄傲,都不允许他面对这样一群人妥协屈服,在这一群烂泥一样的人面前屈膝苟且。
“邵钧!!!!!”
罗强看到邵钧面对那一群虎视眈眈凶残至极的暴徒,伸出了手指。
邵钧伸开左手食指和中指,一字一句说:“你们就甭想。”
邵钧说着,二指伸到嘴里,一口咬下去,毫不留情。
罗强狂怒地大叫,直扑藏在人丛里的尤宝川。尤二爷抓起一人扔过来挡,罗强跃起来一刨子将眼前的人脑壳砸出一块坑。
那是邵钧在电控大门上打指纹的两只手指。他用他那一副能啃断手指甲还能吃掉制服裤子的尖利的门齿,将自己左手二指生生咬掉一层皮,连皮带r,带着他的指纹,咬下来,直接吞了。
“没老子的指纹,你们谁也甭走。”
“你三爷爷今天,就让你们,一个都跑不出去。”
邵钧黑眉立目,俊脸苍白,下嘴唇残留一抹鲜艳刺眼的血红,那是他自己手指上的血。他精瘦的身形立在铁门前,牢牢地捍卫整条监道唯一的出口……
95、第九十五章神兵天降
邵钧吞掉指纹;张大虎一伙人气急败坏;抡起带着尖刺的墩布杆子;捅向邵钧小腹。
木棒子根本没机会接触到邵钧身体;张大虎身后一道黑影铺天盖地带着狂暴凶狠嗜血搏命的气息扑向他击飞他手中的武器!
张大虎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音简直不像从他自个儿声带里攒出来的。
一根只有小指粗细的竹筷子——显然又是食堂总厨偷带出来的家伙——如同一道锋利的匕首撕裂凶徒的气焰;“扑哧”一声,狠狠c进这厮企图袭击邵钧的那条胳膊的肘关节;扎进上臂和前臂两块关节骨之间最脆弱的接缝儿;又准又毒!
罗强眼球冒火,一掌扇飞瞬间废了一条胳膊的张大虎。
罗强用山一样雄浑结实的脊背横堵在监道口;把邵钧严丝合缝挡在身后。
“哪个敢伤邵警官一根汗毛;老子今天跟他换命。”
“一帮小兔崽子;王八羔子,想从邵警官身上取东西,先要问问老子答不答应。想碰他一下,今儿个得先从老子身上踩过去。”
罗强粗哑的声音在声带上磨出伤痕,一字一句,就是道上不要命的架势。
邵钧下嘴唇上沾的那一丝鲜血,让罗强浑身的血都涌上脸……
邵钧这时候才逮着机会跟罗强掰扯,也是气急败坏:“老二,这他妈都怎么回事?!”
罗强来不及细说,脸s铁青:“老子先收拾了这帮兔崽子再说。”
对面人已经扑上来,罗强和邵钧一起怒吼着,两条猛虎下山的身形,抄家伙与对手战成一团……
邵钧一g子击退一个崽子,扭头吼道:“怎么就这么巧,咋就能这么巧?!我前脚刚一回来,牢号里就炸了?!”
罗强将胡萝卜刨子当做盾牌抵挡和还击,怒气冲冲回嘴道:“谁他妈让你回来的?老子让你走你为啥不走!”
邵钧再回想前两天罗强的异常,突然就明白了:“罗强你个混蛋!你个王八蛋忒么早就知道有人要炸号,你瞒着我?你哄我走?!”
邵钧震惊:“你丫早盘算好了?你自个儿也想趁乱跑出去是你想越狱?!”
罗强:“……”
两人四目相对,瞥见对方眼里闪动的最隐秘的神情,罗强只是细微的一个迟疑,就被邵钧精明地捕捉到,气得大骂:“罗强你活腻歪了你他妈不要命了!!!”
罗强眼睛红了,也吼道:“邵钧!!!……”
邵钧:“……”
俩人一边抵鼻子对吼,一边背后有灵似的,同时扭头一掌劈倒扑上来的匪徒……
“越狱”这俩字,沉甸甸地压在罗强心口,缠在他脑子里,枝枝脉脉,勾勾联联。
邵钧那时候曾经声嘶力竭地跟他吼过,老二,你什么时候能减刑,你什么时候出狱?你啥时候能出去,我等着你出去了再来找我。
邵钧说过的这话,烙在罗强心坎上了。罗强不想真耽误馒头大半辈子,不是只有姓尤的老头子惦记出去,罗强做梦也想早点儿出狱!
要说罗老二这号人脑子里,从没想过暴力越狱这条路,那是瞎扯。罗强骨子里不是什么圣人,不是正义之师,他把每一条出路都翻来覆去设想过思考过无数遍,尤二爷做的这个局,说到底,也是帮他做了一个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不是没想过,不是没犹豫过。只是邵钧回来得忒不是时候,罗强盘算的无数方案随着邵钧冒然入彀,只剩唯一一条路:自己出不出得去无关紧要,护着馒头,不能让馒头再遭罪、受一丁点儿伤害。
两个人都是急赤白脸,胸中憋了一口恶气,恨不得抓着对方狠狠地啃咬。
邵钧脱掉长风衣,将风衣在胳膊上一卷,当作现成的武器,左冲右突,用甩动的风衣抵挡对手手中的木棒和利器,身形敏捷。
罗强一刨子将企图偷袭突破监道口的梁子砸倒,邵钧紧跟着扑上去。俩人都憋一肚子火,不需要打商量,动作十分默契,左右开弓一顿拳打脚踢,将那小崽子砸晕了事。
两口子肩并肩,背靠背,牢牢地堵住出口,横扫所有企图逾越的暴徒……
整个过程的爆发说起来离奇混乱,其实也就五六分钟工夫,从罗强站在窗口发出吼声点燃酝酿的火苗,二大队预谋越狱的崽子们下手很快,很急。
他们只有大约一刻钟时间。在外墙放哨的武警小战士完成换岗之前,他们必须跑出去,在武警枪口下赌一把运气,赌命。
这帮人事先琢磨好地形和路线,甚至暗中观察发现了武警哨位的漏d。深夜监区陷入一片寂静,犯人们这时候都应该在睡觉,武警夜哨通常要换一个班,换班的时间就在每晚12点钟。小战士们很辛苦,来回摸黑走夜路走两三里地,上一班的人下哨位,下一班的人登上墙头,这么一来一回,一上一下,有时c作不严谨,就会留下那么十几分钟的盲区时间,筹谋越狱的人就是想要捡这个漏。
罗强吼叫着吩咐他手下人:“警报器!拉警报!”
角落里,胡岩一推他身旁的小眼镜:“大学生,警报器电路盒让他们弄坏了,能不能整?”
小眼镜抱着头,猫着腰,本来吓得哆哆嗦嗦的。没混过道,哪见过这种真刀真枪见血群殴的场面?这人爬起身,溜着监道墙根,从打斗成团的人缝儿里战战兢兢钻过去,打开墙上的电路盒,满头冒汗。
对方瞧见有人企图报警,拎着钳子就上去了,朝着大学生后脑勺举起凶器。
胡岩眼明手快,一声不吭,拎着板凳扑上去狠狠地砸!
混乱,扭打,板凳和钳子互抡……
胡岩脑袋上让钳子砸出血,血流下来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倔强地拎着凳子腿,一步都不退让。
二大队暴动的几个班人多势众,七班这边势单力薄,形势危急,快要顶不住。
监道另一头三班的牢门摇得哗啦哗啦响,老癞子血红着眼怒吼:“把门打开!罗老二,把我们的门打开!!!!!”
其他那些锁着牢门的班级这会儿早都疯了,无数条手臂从窗口里伸出来,想要出去……
这些人如果全都放出来,谁知道是敌是友?这条监道无论如何也守不住。
罗强扭头看着,突然吼道:“把三班门打开!”
刺猬手忙脚乱得,眼神里犹豫了一下:“老大,真的开门?”
罗强吼:“开门!!!”
刺猬从外面用铁丝拨开三班的门,赖红兵从牢里跃出来,手里一根拐杖狠狠砸出去。胡岩让一个人压在身下掐住喉咙憋得满脸通红,差点儿被掐死,千钧一发,那崽子后脑勺被这一拐杖砸个正着,立刻匍匐瘫倒……
赖红兵当年是吊鬼李手下战将,如今年纪不小了,采石场上又炸瘸一条腿,然而混道上作风凶狠剽悍,也是一条硬汉子,丝毫不输罗老二。
这人跛着一条腿,挥舞拐杖,与人鏖战,一杖袭向躲在暗处门边的尤二爷!
两条身影裹在一起拳脚眼花缭乱,尤二爷手指上的刀片狠狠戳进赖红兵小腹!赖红兵嘶吼痛叫一声,一把掰住对方暗算他的刀片,手掌掰出了血,把刀片生生地撅了出来,反手一掌拍向尤二爷面门……
三班一群人加入战斗,战局天平迅速向一大队这一方倾斜,二大队不少炸刺儿的人被打翻在地。
罗强眼底喷血地嚷着:“警报器你妈的修好没有?!”
邵钧为了堵死这群暴动的人,孤注一掷,将监道门从里面用电控装置锁住了,与罗强俩人守住大门。里面的人一个也出不去,但是他们自己人也跑不脱,必须迅速报警让武警出动平暴,不然双方恶斗伤亡难料。
大学生以前就是学电路的,名牌大学电机系出来的,毕设做的就是警报器。他跪在墙角,将拗断错置的电源线重新接起来,让罗强催着骂着满头大汗鼓捣了半晌,警报器呜哩哇啦地响了!
胡岩捂着冒血的脑袋,扑上去狠拍警报按钮,电铃尖锐的鸣叫声响彻监区上空……
与此同时,邵钧的手机响了。
他没带警务通,没法用最快的途径联络驻监部队。手机铃声让他猛醒。
深更半夜把电话打进来的,竟然是邵国钢。
前后也就一刻钟时间差,邵局就晚来这么一刻钟,却也算来得及时,如同神兵天降。
他驾着公安的车,带着一群灰头土脸情绪懊丧的便衣,一路狂追,追着邵钧的车追到清河监狱。不偏不倚就是这么个关键时刻,邵局长就站在监狱大铁门外,拨他儿子的号码。
“邵钧,我是你爸,你出来,我有话说。”
邵国刚这时候还端着架子,口气严肃冰冷,想着如何跟儿子摊牌,怎么收拾这头桀骜不驯的小豹子。
罗强挡住邵钧身前,邵钧抓起手机狂吼:“爸,爸,我现在出不去!!!”
可算抓住了亲爹,邵钧断断续续地吼着,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胡乱喊得是啥。
“爸,有人炸监!……犯人越狱!”
“爸,爸!!!快叫人,叫武警上来!!!!!”
邵国钢面孔缓缓陷入震惊,猛地回头,清河监区上空警铃声大作,远处监舍大楼蒸腾着一层炙热喧嚣的气氛。
邵国钢梗着脖子冲手机里吼:“邵钧!……钧钧!……”
他再喊,手机里就没了回音。邵钧的手机掉在地上,邵局长听到拳脚纷飞激烈打斗的声音,邵钧的叫声,还有罗强的吼声……
邵国钢一脚踹上监狱大铁门!
外墙哨位的武警接到警报,已经集合动作。
邵局危急关头没乱方寸,自己手底下这几个刑警队的便衣,恐怕摆不平监狱的事儿,本来也不是管这摊的。邵国刚就地迅速拨通沈博文他爸爸的电话。
邵国钢在电话里跟沈博文他爸扯着脖子吼:“我儿子在里面!钧钧现在陷在那里头!”
“你的人在哪?!”
“派你的人过来救我儿子!!!!!!!!!!”
如果没有他邵局长策划的这一出“调虎离山”,没有那个赴美考察团瞎掺合,邵钧今天原本就应该放假歇班,这时候安安稳稳留在县城租房里,被窝里撅p股睡大觉呢。
邵局长如果知晓他愚蠢的一招间接致使宝贝儿子陷入险境,绝境,几乎伤了x命,r后一定痛不欲生悔恨终生。
他千方百计想要拆散的那两个人,此时一身浴血并肩作战,守在那条狭长监道的唯一出口,生死一线,x命攸关。
这一夜,附近某支队驻地接到总队命令,往清河监区出动了一个营的武警战士,足有三四百人,全副武装,携带步枪冲锋枪与防暴g,迅速包围监狱……
96、第九十六章狙击手
警报声终于惊动监区狱警管教的大部队;周队长戴着防暴头盔;拎着电警g;带人赶往监道;神s匆忙震惊。
大批警帽钢盔的现身让监道里形势迅速翻转;尚有一丝反抗余力的暴徒抱着脑袋被按在墙角……
罗强一转头;监道尽头瘦削的黑影一闪而走,尤二爷钻回牢号。
罗强脑袋一懵;这人为啥一直不往外跑;竟然往回跑?等着让狱警一拥而上,瓮中捉鳖吗?
罗强突然明白了。
他纵身追过去;临走紧捏一把邵钧的腕子;匆匆搁下一句话:“馒头;快离开这儿。”
邵钧:“……嗳!”
邵钧多担心罗强,急得吼:“老二!……你回来!!!”
罗强拧身蹬上楼道一侧墙壁穿越一片乱局,飞身直扑尤宝川,猛禽扑食的凶猛力道。对方就地一滚,一双剪腿与罗强在空中对脚,借力使力,纵身撞向窗户!
尤二爷瘦小的身躯竟然撞破牢号窗子上的两道铁栏杆,纵身从二层楼跳了下去。
罗强扑到窗口,眼前铁栏杆的断裂处现出明显人工磨损切割的痕迹,用胶勉强粘住的,一撞就开,不知道的人无从察觉。这窗户才是尤二爷早设计好的逃脱生天的路径。
罗强爬窗想要跟着跳下去,侧身挤进铁栅栏之间,竟然挤不出去。
姓尤的不愧是老辣江湖,磨铁栅栏竟然只弄断两根,拆开的空隙不偏不倚容下这人极其精练省地儿的身形,别人都不成。罗强肩膀强壮,身材厚实,生生被卡在窗台上,根本出不去,只能眼睁睁瞧着尤二爷飘忽的小脚身影落进楼下树丛中,回身甩给他一枚凌厉的眼神,借着浓墨夜s迅速潜逃!
罗强一掌懊恼地砸在铁栏杆上……
他现在才明白过味儿来,监道里被狱警制服伏法的张大虎他们,不过是尤二爷引开大部队注意力的障眼法。此人布好了这个局,利用二大队一群狼心狗肺图谋不轨的崽子,与狱警火并拼杀,两败俱伤,自己渔翁得利。
即使偷到门卡,绑架狱警弄到指纹眼膜,由武警把守的四道大铁门能这么容易让这帮狂徒突破?
尤宝川是什么人?这人潜伏了这么久,隐藏这么深,能乐意冒着让武警一枪爆头的危险,去冲击四道钢铁关卡?
必然不会。
这人势必会有另一条不为人知的隐秘出路。
罗强转身从监道口冲出去。
他不能让尤二爷跑出清河农场这座牢笼,绝对不行。此人一旦逃脱,翻身报复,罗强自个儿随即就会变成砧板上一块鱼r,到时候任其宰割,毫无反制对方的手段。
对于尤宝川和罗强这两个人,都是手握数条人命的服刑犯,一根线儿上蹦跶的两只蚂蚱,都极怕让对手搞死。尤二爷的命案甚至比罗强更加严重;罗二杀谭五,x质上不过是道上帮派火并黑吃黑,而尤宝川手心儿里攥的警察的命。这人这些年在狱中隐姓埋名,谨小慎微,不到万不得已被人识破的关头,绝不露相,就是为了保命。他只要露头,就死定了,当年东湖大酒店爆炸案是近十年内影响最大最为惨烈的警察遇袭遇害案,十里长街漫天飘雪。公安的人倘若知道罪魁还活着,不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分尸才怪!
双方都牢牢握着对方的把柄,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哪一方有个冒然的举动,都是要把对方到绝路难免狗急跳墙,因此,尤二爷在等,罗强也在等,不到越狱最后关头绝不出手。
要么自己闭口,要么就让对方永远地闭嘴不再讲话……
邵国钢这时候带着他手下人扑进监区,冲向大楼。
他手里提着枪,手掌都在抖。不是因为惧怕恶战,邵局长刑警大队长出身,这么些年身经百战,打过的遭遇战可多了。他是担心他儿子,他要找他儿子,确保邵钧安然无恙。
他一双锐利的条子眼,一眼瞅见罗强从监舍楼冲出来,身形像一道闪电,又像一头鬃毛凛冽的狮子。
邵国钢就跟看见仇人似的,遥遥地朝罗强举起了枪,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怨愤,枪口已然瞄准罗强,却没击发。
罗老二在哪儿,他儿子一准就在哪儿。邵国钢看见邵钧紧跟着冲出来,衬衫上都是血,一头黑发浸渍着汗水在灯下灼灼发亮,追着罗强狂奔而去。
邵局长提枪而上,紧跟着也追了过去……
罗强虽说慢了一步,几乎让尤二爷甩掉,他转念一琢磨,立刻就想到了。
食堂!
食堂一定动过手脚。
尤二爷不会去闯四道电控大门。这人一定是往食堂方向跑,那里才是越狱的真正出路。
尤宝川在前方跑,罗强其后咬着,穷追不舍,就是不放过对方。二人闪电般穿越昏暗的小树林,路旁的街灯幽幽地目睹一场殊死的搏斗。
罗强飞身直扑尤二爷,一掌斜劈后心。尤二爷反身虚晃瘦削的身体突然腾空蹬上水泥路灯杆子狠辣的一脚劈上罗强头顶!
罗强收肩,双手反绞对手脚踝,二人就地一滚迅速暴起,刚猛的拳脚狠狠地碰撞,都使出全身的解数。
二十年的一对老冤家,再次j手关乎身家x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尤宝川在监道里那一喊,致使邵钧两根手指剥一层皮,罗强心疼着呢,彻底动了杀念。
道旁的小柏树哗啦啦响,被掌风削掉一层侧枝,水泥灯杆微微摇晃……
路灯y影下滑过一道精瘦敏捷的影子,尤二爷砸向罗强颈骨气管的手臂突然遇袭,让坚硬的皮靴头一脚踹开几乎脱臼,痛嚎了一声。
邵钧的突然现身加入恶战让双方武力值对比迅速向一边倾覆。他的拳脚功夫凌厉而潇洒,两条鞭腿像边缘带着刀锋的齿轮旋风般削向对手,削得尤二爷步步后退。罗强本来不想让邵钧瞎掺合,邵钧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让罗强一人犯险?道上势均力敌的两派掌门j手搏命,二打一实在胜之不武,没这么打的,可是邵三爷完全不管江湖人那一套,谁欺负罗强他就打谁!
罗强一记铁拳爆发十成十的力气撞击对方心口,这一拳足以将一般的小鱼小虾打到当场休克抽搐。
尤二爷中拳后难忍得吐出一口血,扭头深深盯了罗强和邵钧一眼,无心恋战,转身想跑……
邵钧年轻气盛脚步虎虎生风。他衣服上都是别人溅上的血,自己没受什么伤,以前从未逮到这种机会与罗强并肩,跟对头搏斗,此时正打在兴头上。尤二爷在监道里煽风点火企图致他于死地,亏你三爷爷以前还照顾过这贾老头子,被蒙蔽的耻辱和愤怒让邵钧怒火中烧,不抓住此人绝不会罢休。
四周有持枪的武警战士加入围捕,开阔地上,包围圈逐渐缩小。
邵钧起身正要追击,半空发出一声像是经过某种屏障过滤的闷响,对面几丈开外的一名武警,应声倒地。
蹲伏树丛后伺机实施抓捕的邵局长,眼明嘴快,头一个大吼:“快卧倒!!!!!!!!!!!!!!”
邵钧脸s吃惊熬白身形僵硬在空中却刹不住脚步向前冲去。
生平第二次亲眼看到爆碎的脑浆,仿佛十六年前那场噩梦在眼膜前重现,让邵钧呆住了……
罗强让那记闷响惊出一身薄薄的冷汗。
那是狙击子弹穿云破雾的声息,令人心悸,耳膜振颤。
多年前行走边境地带在丛林中浴血野战的经验,罗强对那种声音太熟悉了,埋伏在深山老林中如同魔魇般从数百米之外用一粒子弹抹掉一条x命,杀人无痕,悄无声息。
“邵钧!!!!!”
“快趴下!!!!!”
罗强眼睛圆睁,怒吼着,扑向邵钧。
几乎就是同时,微秒毫厘之间,紧跟着的一粒子弹,是s向邵钧的。
死神般的呼啸声划破夜空,邵钧在中弹一刹那突然以一个趔趄的诡异姿势向前扑倒——他被罗强从身后抓住一只脚腕子,直接撂倒掀翻。
子弹擦着邵钧头顶而过,在他引以为傲的一头乱发上燎出刺眼的火星。
“邵钧!!!!!”
“钧钧!!!!!”
两个男人从不同方向同时怒吼狂吼,罗强和邵国钢一齐撕心裂肺地嚎叫。
邵国钢离他儿子有十几米远,只能吼却够不着人,现扑上去想护住小崽儿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邵钧倒在那片开阔地上,整个人暴露在狙击枪视野之内。多年的实战经验让邵局长迅速判断,监狱高墙外围某个地方埋伏了狙击手,就等着在此处下手狙杀,掩护那名老犯人越狱突围。
邵钧面朝下重重摔倒,一张俊脸几乎拍扁在水泥地上,鼻梁都要歪了。
罗强狠狠扑在邵钧身上,把邵钧连脑袋带脖子和肩膀一把摁在身下。
就是那一秒钟枪口再次瞄准的机会,邵国钢目瞪口呆地看着,看到罗强把邵钧裹在身下,护住要害,像一头暴怒的公狮子勇猛地护住小崽儿。罗强抬起头,一张脸正对狙击子弹发s过来的方向,眉心暴露在枪口下。
罗强面无表情,目光冷硬,坚如磐石。
邵国钢那一刻僵硬了,难以置信,怔忡地看着……
……
狱警大部队控制整栋大楼,精g的制服身影在各条监道扫荡,跑出牢号闹事的崽子们一个个都成了炮灰。接到警报第一时间从外面冲进来的武警小战士,那下手真叫狠,跟普通条子的路数完全不一样,直接拿枪托砸上。
武警端枪对准监道尽头处的七班一伙人。大学生眼镜碎了,瞎么俩眼眯缝着,哆嗦着。顺子和刺猬趴在地上高举双手喊“别开枪我们班没炸号”。顺子高喊“马警官在我们这儿快救他”,几个人身后一直护着头破血流被打昏迷的马小川。
只有胡岩不在其中。
胡岩跑了。
外围山坡上的隐蔽处,黎兆辉从狙击镜里瞄准罗强眉心,身躯静伏,沉稳得仿佛不需要呼吸。
“大哥!!!!!”
“哥!!!!!”
一丛紫s头发在暗夜灯光闪烁映衬下熠熠发亮,斜刺着闯进枪口视野,十字准星在黎兆辉手中猛地一晃。他手心竟然出汗了。
黎兆辉眯细一只眼,重新瞄准罗强。
胡岩撕心裂肺地吼:“大哥,当心!!!快回来!!!!!”
黎兆辉一动不动,食指仿佛卡在扳机上,动不了了。
“辉哥,开枪啊?”
“辉哥,那是食堂里给你捣乱的那小娘炮,开枪把那小鸭子秒了!”
黎兆辉突然扭过头,俩眼直勾勾盯着给他瞭望的手下。
手下:“……”
黎兆辉抄起手里的枪,一枪托,在那小崽子脑门上刨了一道大血疤,牙缝里甩出冰冷的几个字:“老子先秒了你。”
逮着这么个空挡,罗强薅起邵钧的衣领子,拖着人,踉跄着双双扑进树丛隐蔽带。
俩人几乎一头撞进邵国钢怀里,把邵局长扑了个结实,仨人裹着摔成一团,一排小柏树哗啦啦掉了一层针叶。
邵钧:“……爸?!”
罗强:“……”
邵国钢:“……”
邵局长狠狠甩了罗强一眼,骂道:“姥姥的王八羔子。”
他说着一把摁倒俩人,压低位置,低吼道:“卧倒,隐蔽!!!”
“大学怎么给我念的?不认识狙击枪吗!看见枪子儿不知道躲?!……”
邵钧仰面朝天让他爸爸摁在身下,瞄瞄他爸,再瞄罗强,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没吭声,最终从鼻子里喷出一腔鼻血!……刚才让罗强扑倒,磕的。
就这时,食堂后身的山墙“轰”得一声,炸了。
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让整个大地上下抖动,碎石铺天盖地砸下来,土渣子争先恐后灌进鼻孔,几乎把仨人埋成一个大土包。
包围圈附近两名武警战士,猝不及防,让爆炸的强大冲击波掀晕倒地。
罗强从土石堆里扒了几下,扒出头,抹一把满脸的灰土,吼道:“姓尤的想跑!”
墙整个儿炸开一道大缺口,这才是黎兆辉混进监区食堂办事儿的真实目的。这座监狱最坚固厚实牢不可破的位置就是正门,而其他地方相对薄弱。食堂后门附近的院墙让人做了手脚,有引爆装置,直接炸出个d,规避高压电网的拦截。
“不能让他跑了。”
罗强不要命般冲出隐蔽带,从一名晕厥的武警身旁抄起冲锋枪。
“老二!”
邵钧大叫。
尤宝川的身影在硝烟中闪过,冲向围墙缺口,高墙之外就是接应他的车子,早已等候多时,带着他远走高飞。
邵国钢用膝盖抵住邵钧不让儿子露头,自己迅速起身,蹲踞的姿势平举起枪,烈火硝烟中瞄准前方那两枚跃动的身影。
“嘭!”
手枪一声清脆爆响穿透夜空……
罗强猛然抬起头。
邵钧也把自己从土坑里刨出来,震惊地抬头。
透过浓重的烟雾,尤宝川扑倒在乱石废墟上。
“啊!!!!!!!!!!!!!”
百米开外山坡上黎兆辉疯狂地嚎叫,十根粗粝的手指嵌进泥土,指甲挖出了血。
隐忍潜伏深牢大狱这么些年,距离逃脱樊笼自由之路就只有一步之遥,却功亏一篑。尤二爷倒下去时费力地扭过头,视野里是罗强硝烟中提着枪的浴血身影。
“老二,终归还是你……你小子真他妈有种。”
尤二爷嘴角涌出血块,表情平静,盯了罗强最后一眼……
一个营的武警端着冲锋枪,漫山遍野都是人,地毯式搜索,围追堵截高墙外接应越狱的匪徒,抓捕在半山腰上开枪偷袭的那名狙击手。
97、第九十七章钓鱼立功
这一夜发生在清河农场的炸监暴动;震动了中央。
毕竟是在京城;距离中南海天安门也就不到一百公里;市区人口稠密;机关单位众多;倘若真让三两个x情凶悍的匪徒越出高墙;潜到城里撒野,后果不堪设想。
那晚跑出牢号参与打斗的人员;全部被关禁闭;隔离审查,接受严格讯问。清河监区戒严一个月;所有人不准迈出牢门一步。
还有若g口子人;横着让担架抬着送去医院抢救。
马小川脑震荡;呕吐不止。
赖红兵胸部腹部多处中刀,下半身染红。
张大虎肘部让筷子刺穿,小前臂吊在胳膊肘上晃荡,关节套不上了,脸让胡萝卜刨子刨出瓜皮似的花纹。
梁子那小崽子是最精明的,让罗强邵钧打倒在地时这丫的装死逃过一劫,然后趁狱警大部队冲进来清监,从监道门溜了出去。这小子在夜s中爬上高墙,发出“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第二天凌晨武警打扫战场发现这人,是挂在高压电网上的,衣服和一层皮都烧焦了勉强剩个人形儿……
当然还有贾老爷子,倒在成功越狱的最后一道关卡上,后心中枪,让人抬进急救室。
另有两名武警被炸药残片击伤,一名武警被狙击子弹打穿头部当场身亡。
……
出这么大事儿,死伤这许多人,监狱长监区长和各大队队长难辞其咎,一个个就地停职接受调查。
侦讯室里,公安机关和检察院调查组的人,把犯人挨个儿提来,审问情况。
魏传林(刺猬的大名儿)抓着他自个儿的刺头说:“是,是我把七班、三班门锁撬开的。”
“警官同志你们明察啊,当时啥情况啊?我不撬门不成啊,他们对面的人有钥匙,我们没钥匙,那我们只有撬锁了!”
“我们班就没想越狱,我们是起义的我们好人!我们就是要拦住二大队那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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