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行进着一支奇特的队伍。一支镖队护着两架华丽的马车缓缓前行,后边儿紧紧跟着一辆小车,围着四五个僧人。
远山镖局是黄州最大的镖行,大当家雷远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传到今日也有百八十年了,这一单是护送王家老夫人和二夫人到洛阳。镖头何万千刚及不惑之年,为人刚正仗义,一身遒劲,在黄州名声响亮,这次带着七个兄弟,马车不慢,到洛阳也得花上近俩月。
大些的马车里坐着一名妇人,约五十岁,穿金戴银,微有倦意,侧位坐着个俏丽的娘子在浅浅饮茶,对面坐着个小丫鬟在摇晃的车厢里瞌睡。后面的马车里装着几人的行李,车沿上坐着几个仆妇。此次是到东都洛阳,探望王家的大公子和初初怀上的大夫人。
后面的四名武僧,为黄州云盖寺护送法器入洛阳,行程相仿,便与远山镖局的队伍一同北上。觉通、觉洪、觉慧、觉元四位,乃寺内武僧中的翘楚,出发了几日,脚程不输马车。
马车里虽可通风,但仲夏也甚是闷热,还未出黄州,冰便用完了,常年不出深宅的老夫人,若不是思子心切,也不愿车马劳顿受这份罪。娘子晃着素扇,微撩开帘,“高妈妈,问问前边儿的何镖头,眼看着也过了寅时,何时才能到驿站呀。”车夫旁的蓝衣仆妇应了,便侧着身去问。“回二夫人话,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便能到。”
太阳在西边被浓云遮着,天色渐渐暗下来,马车终于驶到了驿馆。镖头到店里付了银子,女眷们一个个摇晃着下来,显是累坏了。一行人爬上楼梯,匆匆进了客房。大厅里稀稀拉拉坐了几桌,靠墙一桌的几个汉子本在聊天啄酒,见着这行人都没了声响,直到见着绫罗绸缎的老夫人和一抹杏色,领头的三角眼才嗤笑出来。
夜里有点山风,众人总算睡了好觉,想是前几天累坏了,老夫人发话,辰时三刻才启程。一行人有条不紊地上路,两旁俱是参天大树,官道行至山间有些颠簸。倏地听见一声闷响,须臾间又是一支箭羽飞到了人前。
倒下了一个镖师,何万千拔出刀应声挡下了飞来的箭,大喝“勒紧缰绳,有埋伏!”两架马车堪堪停住,林间突然跳出十几个人影,领头的几人直扑向镖队,后面几个执大刀的凶匪围住了马车。车夫如抖筛糠,竭力稳住受惊的马儿,几个仆妇叫作一团。后面的僧侣见势不好,在前的觉慧、觉元握紧僧棍,冲向马车。
小娘子最先从翻倒的车厢里掉出,只见外面喊杀声一片,张皇间不知躲向何处。一个刀上染血的黑髯大汉瞧见这抹杏色,淫笑着走近,没想到今日能尝到这等货色。正瞧着小娘子惊惧着想躲到横梁下,一阵劲风袭来,直扑面门,大汉急急跳开,见是个和尚,一招横扫六合击向下盘。
觉元转身向着梁下勉强定下神的小娘子道:“施主,这边来。”便扶起女子到路边的草丛里休息。小娘子这才见到僧人的正脸,很是俊毅,汗水合着呼出的热气让她满面潮红。女儿家大多都幻想过英雄救美的桥段,只是对方是个和尚,难有些可惜。
还未等两人缓过劲来,刚才的黑髯大汉并一个蒙面的凶匪,便冲了上来,觉元转身迎击,几个回合堪堪稳住。小娘子只觉心都到了嗓子眼,一道暗器闪过,僧人猛地后退,撞上了她,没管肩上生疼,两人竟双双掉下了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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