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大清1》第 6 部分

  辉煌你有壮丽的日出
  ……”
  九阿哥和十阿哥跳起了共九折十八式的莽式舞蹈,一会儿摆水打渔、奔马打猎,一会儿怪蟒出d、盘龙戏水,肩二式,走一式,竟行云流水般煞是好看。好一派似水流年,花样韶华,如夏花般绚烂的阳光男子,竟能美的让人心醉神迷。
  宜妃的眼中盛满了喜悦,我也深深的陶醉起来,倘若这一刻能够永远,该有多好。
  第二十六章 死如秋叶之静美(1)
  满人“喜林莽,长骑s,喜凉爽,恶溽暑”。夏天的紫禁城躁热难耐,因此,康熙二十九年畅春园建成后,每逢盛夏康熙帝便带头搬进“四时皆春、八风来朝、六气通达”的畅春园,这年也不例外。列位受宠的皇妃以及皇家宝宝们也跟着他们尊贵的老公和爹地一块搬进了这座西郊的‘别墅’。从此,读书的地点便移师到了取意于《尚书·无逸》中的“君子所,其无逸”的无逸斋,无逸斋是一座自成体系的花园式院落,阿哥们占据了正堂三间,格格们则就读于其中的滟芳书屋。
  说实在的,畅春园比起紫禁城是堂皇不足而秀丽有余;晴云碧树,花香鸟语,锦水汤汤,红翠猗猗,园中依水筑有东、西两条大堤,东堤遍植数百株丁香花,故名丁香堤;西堤满种奇兰异草,名芝兰堤,又筑有琼林瑶蕊的桃花堤。鸢飞鱼跃亭、林香山翠院、苍然亭、晓烟榭、红蕊亭、观澜榭、蕊珠院……丰韵别具的景致是错落连绵,应接不暇,美好的甚至让我觉得穿越回来也不是件坏事了。(注:畅春园与圆明园一样于咸丰十年被英法联军焚毁殆尽。)
  一年之中,刨去新年五天、自个儿生日以及帝后万寿之类的重大庆典,阿哥格格们是没有假日的,但入了宫的伴读不同,每三个月有一次归宁假,可以回自个儿家休息一天。回到明珠府一噩耗竟劈头砸来,沈宛已于半月前染疾辞世,而夺走她生命的,只是一场来势凶猛的风寒!听外祖母讲,她存着求死之心全无存活之念,所以就算仙丹妙药也难以回天。由于沈宛曾出生“乐籍”(注:属于贱籍,贱籍中人,不属士农工商任何一类,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受到重重限制,只能做一些遭人歧视的工作。后来雍正即位后下令取消了天下贱籍,将其编为民籍。)入不得纳兰家“高贵”的墓场,所以遣人将之送回祖籍寻地安葬。觉得心里堵的厉害,难道,这个时代所遇到的第一位良师益友,便真的从此天人永隔了吗?
  庭院依然竹影憧憧,只是物是人非,静静的坐在青石凳上,多想用一串干枯的泪水蒸发掉此时的悲凉,眼眶却偏偏干涸的如贫瘠的旱地,天上尘,地上土,长风万里,不如归去。舅母,你知道吗?畅春园里有个得真斋,那天云淡天高碧空如洗; 斋外的银杏参天峥嵘,我独自倚着树干却看到斋堂里有人在默默的颂经,我便问她:前生可是明月?几世又修到梅花?她回答: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做者是。舅母,你知道吗?我和她成了忘年交,从那天起,我一有空便去得真斋听她讲解佛理和蒙语;舅母,你知道吗?她就是苏麻喇姑,她已经很老了,但眸子却是那么的睿智和空灵……舅母,我有幸结识了又一位良师益友,却不幸失去了您。
  不愿再触景生情、睹物伤怀,走出庭院,却见二舅舅揆叙正陪着九阿哥胤禟站在外面,九阿哥见我出来便笑道:“正想着进去找你呢,你就出来了。我奉旨出宫办差,八格格便千叮咛万嘱咐我办完差后,一定顺道过来把她的董鄂格格接回去。”
  我觉得有些疑惑,而二舅舅揆叙却喜上眉梢,忙不迭的说了几句客套的场面话,便将九阿哥和我恭送出了门。
  “九爷真是出来办差的吗?我怎么觉着是逃学出来的呢?”我狐疑的盯着他。
  “知我者,董鄂也,”他抚掌而笑:“现在是巳时末,只要赶在戌时下匙前回去就行,昔日唐朝的孟郊曾‘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可今儿时间有限,逛遍京都九门显然是行不通了,好在我有个好地方可供参详,那里离畅春园不远,林麓苍黝,溪涧镂错。春则百花吐芳,蜂飞蝶舞;夏则树葱草碧,蝉噪鸟鸣;秋则层林尽染,乱叶飘丹;冬则千峰万壑,积素凝华。”
  我道:“九爷说的可是西山?可西山连绵几十里,不也逛不完吗?十爷十四爷怎么没和你一起?”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仁智皆备的九爷我当然是要去依山傍水之妙地。老十睡觉落了枕,偏着个脑袋出不了门,十四和十三住在承露轩,而我和老十住在观德所,这次便没叫他。”
  第二十六章 死如秋叶之静美(2)
  说话的工夫有随从牵过来一大一中两匹马,九阿哥又道:“你的骑术不精,就骑这匹温驯的半大马,它自会跟随着我骑的这匹母马。”
  正要上马,却见又有两骑迎面而来,定睛一瞧,不正是歪脖老十和十四吗?一问才知,原来老九前脚刚走老十就后悔了,觉得与其僵着脖儿去读书倒不如出来透透晦气,便也有样学样偷溜出来,不料刚好又被十四瞅见,十四便也像牛皮膏药一样粘了过来,本想打趣他们是‘铿锵恶少三人行’,但心里始终像压了块石头似的闷的厉害,便没吭声骑着马默默的跟在后面……
  在被十和十四无数次讥笑为‘小拖油瓶’后,终于抵达了老九口中的那块钟灵毓秀的福天宝地,但见远峰横翠微,近瀑烟雨胧,佳潭映碧影,步步皆青霭,水声鸟鸣交织呼应,飞瀑清潭相映成趣。潭中已有几个半大小子在戏水,十四一看不禁欢呼了一声,脱去外衣冲过去一个猛扎跃入潭中,欢快的游了起来,歪脖老十不禁沮丧的叹起气来,我见他可怜便忍不住道:“奴婢曾学过治疗落枕的推拿之法,十爷可愿试试?”
  “你行吗?”老十居然斜睨我。
  我不禁有点来气:“推拿是运用特定手法或借助一定的工具药物作用于体表相应x位和部位的中医外治法之一,能起到疏通经络、行气活血、理筋整复、滑利关节、调整肺腑功能等作用。基本手法分摆动、摩擦、挤压、振动、扣击、运动关节共六类。其中摆动类又有一字禅推法、滚法和揉法;摩擦类有摩、擦、推、搓、抹、梳法;挤压类有按、点、拨、捏、拿、掐、捻、踩跷法……”
  洋洋洒洒一大篇把老十给彻底绕懵了,当即请我一试。我本来心里憋的慌,正好借此转移一下,便请他坐好位,先用滚法、一指禅推法作用于侧颈和肩部,接着用拿法提拿颈及肩使肌r放松,再轻轻摇动脖颈数次,按揉风池、风府、风门、肩井、天宗、肩外俞等x一会儿,最后拿颈椎棘两侧后拍打扣击数次收工。老十试着转了转脖颈,发现已经灵活如初,不禁大喜,道谢后也忙不迭的下潭游泳去了,岸上仅剩下九阿哥和我,但见水波盈盈如许,一时间却脉脉不得言语,良久,他柔声道:“你可好些了吗?俗话说‘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沈宛只是先一步得到了永恒的归宿,这样想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我哽咽道:“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我难过的其实并不只是这个。沈宛本是品若兰花香在骨的一代才女,可她生活的世界太窄太小,被局限在一个狭隘的象牙塔中,所以见不到青天高,黄土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她陷了进去便再也拔不出来,所以悲伤后面永远是悲伤,我为她难过是因为她的悲剧一半是命运造就,另一半是自己写成。”
  我把头埋进了膝盖,泪水终于倾泻而出,有一只手笨拙的轻拍着我的后背,过了一会听见他道:“真是糟糕,我可不会治疗哭鼻子的推拿手法,姑娘可不可以教教在下?” 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闷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为沈宛难过的?”
  “只要有心,自然知道。”
  我愣住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鱼玄机的千古慨叹竟不经意的划过脑际,可是,我可以动心吗?他是九阿哥呀,那个最终被削除宗籍的塞思黑,那个壮志难酬凄惨死去的皇九子胤禟?
  突然,清潭里一阵躁动,那几个半大孩子s乱成了一团,发生什么事了?
  第二十七章 尽人事而顺天命(1)
  原来有孩子的脚卡进石缝里了拔不出来,那孩子身材矮小,头几乎完全没入了潭水中,只是拼命的挣扎,众人七手八脚的去帮忙拔腿,但越使劲似乎就卡的越厉害,伤腿流出的血随潭水荡漾开来,令人触目惊心,那孩子挣扎的越来越弱,渐渐的竟不动了。危急之中九阿哥跳入潭中厉声喝道:“欲速则不达,全部撒手!”众孩子正六神无主,闻言都不自觉的松开了手,只见老九反其道而行,将那孩子被卡住的腿向下略微按了一些,然后顺着石缝的走势调整着一点一点的向上挪,终于,那孩子浮出了水面被众人捞上了岸。
  只见他面色青紫,上腹胀大,肢体冰凉,不醒人事,甚至已感觉不到脉搏和呼吸,必须立即实施现场抢救!我扑上去撬开他的牙齿,迅速清除掉口鼻中的泥沙等异物,然后让其俯卧,将其腹部抵住自己的膝盖,拍其背令积水从呼吸道和胃中倒出,再取仰卧位,每进行四次胸外心脏按压,便施以一次人工呼吸……紧张,焦灼,还有些许的害怕,但愿上天护佑了,我机械的重复、重复,终于那孩子的颈动脉处有了搏动,口唇的色泽渐渐转红,出现了自主呼吸,虽然还在昏迷中,但总算是抢救过来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好看到十四脱下的外衣就在旁边,便不客气的撕了一块下来对那孩子的伤处做了简单的包扎,最后依次按压起对治疗昏厥有效果的水沟、涌泉、足三里和内关x来,好一会工夫,那孩子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
  只见其中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上前一步,竟对着我和九阿哥磕起头来:“胡什礼叩谢两位恩人救了我二弟的性命,请告知名讳; 在下当为两位恩人立长生牌位;早晚供奉。”
  胡什礼?这个名字令我如遭电击般战栗起来,雍正四年六月,不正是一个叫胡什礼的人监皇九子允禟至保定,后奉直隶总督李绂之言‘便宜行事’,两个月后允禟以腹疾卒其幽所。
  这个少年,怎么和那个人同名同姓,仅仅只是巧合吗?却见九阿哥已将那少年扶起来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是速将令弟带去找郎中再瞧瞧才是正经,你可会骑马?”
  那少年不明其意,但还是毕恭毕敬的答道:“回恩人的话,会骑。”
  九阿哥便很大方的将我所骑之温顺马儿赠于少年,命其携兄弟速速下山。那少年感动的热泪盈眶,郑重的又叩了一个头道:“圣人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受人涌泉之恩当终生相报;恩人若不肯告知名讳,胡什礼又岂敢再受重恩?”
  “胡什礼,你附耳过来”我招了招手,那少年依言而行,我轻声告之:“俗话说大恩不言谢,长生牌位不过是虚礼罢了,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倘若二十六年后有一个叫允禟的人落在了你的手中,你,一定要放他一条生路!切记!切记!令弟的情况还未必稳定,请速速下山吧。”
  那少年疑惑不解的看着我,却见我神色认真而恳切,便深施一揖道:“恩人放心,胡什礼记下了。”随即扶幼弟上马而去……
  眼前有三匹骏马,骏马上坐着三位俊男,俊男十四笑眯眯的开口了:“你撕破了我的衣服,为了表示歉意,上来和我共乘一骑吧。”有点晕,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董鄂格格治好了我的落枕,为了表达谢意,请与在下同骑旋风回去吧。” 俊男十友好的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却被跳下马来的俊男九不客气的打了回去,“还是上我的马吧。” 俊男九见我只是颦眉却不动作,便挑眉笑道:“可别想些有的没的,动什么歪脑筋呢,上去吧,九爷来给董鄂格格做牵马坠蹬的马倌好了。”
  端坐在马背上,看着前面牵着马徐徐而行的九阿哥,挺拔的背影沐浴在晚霞中,真是格外的赏心悦目,可,可是……以他这个速度走下去,就算再晚上一个时辰下匙,也是决计赶不上的。
  “嗯哼……九阿哥,请您也上马吧。”我终于坐不住了。
  第二十七章 尽人事而顺天命(2)
  “这怎么好呢,男女授受不亲呢。”他头也不回,却明显带着笑音。
  这家伙!“英雄儿女,快意恩仇,又岂能受那些陈规旧俗、繁文缛节的束缚。您说是吧?”我咬牙切齿。
  “那……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贼笑着跳上了马,一副j计得逞的死样子。
  马儿痛快的跑了起来,风儿迎面拂了过来,畅快!“董鄂,咱们下回去看燕京八景吧。”耳边传来了低语,温热的气息将耳根子蔚的滚烫滚烫的。
  “哪八景啊?”急忙坐直了一些。
  “太y秋风、琼岛春y、玉泉趵突、西山晴雪、蓟门烟树、居庸叠翠、金台夕照还有卢沟晓月。”他一夹马肚;马儿嘶鸣一声;咻地冲刺了起来,我赶紧又恢复原状,臭小子,算你狠!
  “这么多,哪能一回看得完啊?”
  “笨!就不会分成几回去啊。”
  ……
  翌日,无逸斋的庭院里,齐整整的罚跪着三名逃课英雄,于是坐在滟芳书屋里的我有些坐不住了。
  “徐先生,菀葶有一事不甚明了,想向先生请教,不知可否?”
  “董鄂格格请讲。”
  “孔子因为厌恶‘盗泉’之名,所以宁肯忍着口渴难耐的滋味,也绝不饮其中之水。”
  “不错,因为孔夫子爱惜名誉胜过了爱惜自己的身体。”
  “孔圣人又曾云:君子远庖厨,也就是说,厨房可不是君子应该去侍弄的地方,那菀葶就不明白了,既然盗泉之水,孔夫子饮不下去,那小人做出来的饭菜,他老人家怎么就吃的下去呢?”
  “你……你……” 作为孔夫子的死忠追随者的徐夫子被气的全身颤抖:“怎么会说出如此的话来!出去,罚跪一个时辰!”
  正合我意!我赶紧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诚惶诚恐退了出去,到庭院中跪了下来,和‘铿锵三人行’组成了‘罚跪四人帮’,一时间四个人都呡嘴笑了起来。
  ……突然,外面传来了三声静鞭开道的声音,四人的面色都是一变,糟糕,乐极生悲了吧……
  第二十八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1)
  可能是临时起意过来检查龙子凤女们的功课吧,只见裕亲王福全,上书房大臣马齐簇拥于后,李德全等服侍于旁,康熙端坐在太监们搬过来的明黄凳上,目光如刀箭般直刺我等心扉,四罪人跪在下面个个胆战心惊。
  “你们的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吗?”陛下训话了:“胤禟,朕问你,你不修身,不明德,带着两个皇弟瞎混胡闹,成何体统!”
  “儿子知错,请皇阿玛责罚!”九阿哥认错态度良好。
  “知错?责罚?朕再问你,可有将十二面生肖水银镜以一千二百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你堂兄保泰?”
  保泰?不正是裕亲王福全的那个刚封了贝子的儿子吗?十二生肖?该不会是老九上次腆着脸儿硬要我画给他拿去做样版的卡通十二生肖吧?
  “请皇上息怒,那套镜子微臣也见过,把人影照的还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镜子后面的生肖花纹也是独一份,别致的很,别说保泰宝贝的不得了,就是微臣也是爱不释手。九阿哥能做出如此出色的物件儿,很了不起。” 裕亲王福全急忙打圆场。
  康熙帝置若罔闻,声色俱厉道:“几面水银镜!一千二百两!相当于本朝一等奉国将军整整六年的俸禄银子。还好意思卖给自己的堂兄弟,虽说龙生九子;九子各异,但朕却从未想到,自己的儿子中还能出个不成器的j商!”
  “儿子不是j商,儿子要做的是‘秉承孔孟之理,委身经济之道’的皇商!” 九阿哥拗着脖子道:“桑叶不值钱,但蚕食桑后吐出的丝则有了价值,将蚕丝做成绢,价值增长了,若再让名坊绣纹镶边,则又翻上几番,如果再将其运至安息(今伊朗)、犁轩(今埃及的亚历山大城)等地,价值则会翻上好几十番。这套十二生肖水银镜亦如此,目前大清国虽也有极少量传教士带来的水银镜,但都不超过半个巴掌大,而保泰的这一套不仅大小上独领风s,而且嵌的紫檀木雕套图也是天下无双。大清国里家财万贯的成千上万,但拥有此物件的仅保泰一人而已。”
  “九阿哥请听下官一言”马齐见康熙神色不善,忙开口道:“天下四行,士农工商,商排末尾,民间有言道:好女不嫁贾,好男不经商,世人往往视商为洪水猛兽,斥之为无商不j,无j不商,九阿哥乃是天皇贵胄,岂能入此行当?”
  “此言差矣。古往今来;重农抑商的偏见根深蒂固,世人也往往将商贾视为长袖善舞的狡诈之徒,但他们仅见其弊,未见其益!太史公司马迁在史记中专门为商道写下了有名的《货殖列传》,里面引用周书所说:‘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主张农工商虞并重,我大清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太行山以西盛产木材、竹子、野麻、玉石;太行山以东多有鱼、盐、漆、丝;江南出产楠木、梓树、茶叶、织品、朱砂、玳瑁;龙门、碣石山以北地区盛产马、牛、羊、毡裘……南北东西出产各有不同,商旅不行,则货不能通南北,物不能达东西,出产不能尽其用,民不能享其利!民无利则不富,民不富则国无税,国无税则兵不强,兵不强则天下危!可见,重商尊商用商也是富国强民的重要一环。” 九阿哥激动起来,面颊绯红。
  十阿哥也拧着脖子道:“什么无商不j,无j不商!民间还有传言说无官不去贪,无贪不当官呢,照此说法,难道天下便真的只剩下j商和贪官了吗?”
  “武丹何在!”康熙气的浑身颤抖:“把那把黄封的戒尺请来!今儿朕就要动用祖宗家法,教训这两个冥顽不化的逆子!”
  只见老九也不讨饶,只道:“儿子谢皇阿玛责罚!”
  裕亲王急忙出声劝道:“请皇上息怒,两位阿哥都是金枝玉叶,真的磕着碰着了,最心疼的不还是皇上吗?”又转向九阿哥道:“九阿哥快认个错罢,让皇上消消火才是。”
  老九双目蕴泪:“儿子惹皇阿玛生气本是不孝,但三军之帅犹可夺,匹夫之志不可夺!倘若受些责罚能让皇阿玛消火,儿子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第二十八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2)
  我听着差点吐血,九阿哥啊九阿哥,平日里不就数你最滑不溜秋、左右逢源的吗?怎么今儿个竟倔的像头驴呢?
  只见那边武丹已经开始用戒尺打手,可能嫌武丹打的太轻,康熙竟过去劈手夺尺,亲自狠狠数次落下,九阿哥的手登时红肿起来,饶是如此,他却一声不吭,康熙更怒,父子俩都犯了倔,众人看的呆了……
  这样下去,只怕老九的手会废掉,情急之中脑中终于灵光一闪,豁出去了!
  “皇上容禀!”我跪着上前两步:“皇上和马齐大人所言句句在理,语重心长,然两位阿哥年轻气盛,难免一时转不过弯来,奴婢斗胆恳请皇上,让奴婢试着一劝,定让两位阿哥心服口服,翻然悔悟。”
  康熙皇帝纵然再气,但见着九阿哥的手已红肿流血,皮开r绽,老子能不疼儿子吗?正愁没个台阶可下,如今来了个不要命的傻子要‘请命出征’,当然乐得个顺水推舟道:“劝得好则好,倘若劝不好,朕连你一块罚!”
  刻意忽略掉老九那不可置信的失望目光,我柔声道:“请九阿哥先听奴婢讲个故事吧。有位秀才第三次进京赶考,住在一个经常住的店里。考试前两天他做了三个梦,第一个梦是他在墙上种白菜;第二个梦是下雨天,他戴了斗笠还打伞;第三个梦是梦到跟心爱的表妹躺在一张床上,但却背靠背。这三个梦似乎有些深意,秀才第二天就赶紧去找算命的解梦。算命的一听,连拍大腿说:‘你还是回吧。你想想,高墙上种菜不是白费劲吗?戴斗笠打雨伞不是多此一举吗?跟表妹都躺在一张床上了,却背靠背,不是没戏吗?’秀才一听心灰意冷,回店收拾包袱准备回家。店老板非常奇怪,问:“不是明天才考试吗,今天你怎么就回乡了?”秀才如此这般一说,店老板乐了:‘我也会解梦的。我倒觉得,你这次一定要留下来。你想想,墙上种菜不是高种吗?戴斗笠打伞不是有备无患吗?跟表妹背靠背躺在床上,不是说明你该翻身了吗?’秀才一听,觉得有理,便精神振奋地参加考试,居然中了个探花。”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懵,怎么听着有点风马牛不相及呢?
  我继续道:“可见同一件事情,用不同的目光看便有不同的结论。孔子弟子中有‘七十二贤’,其中子贡端木赐便是出了名的大商人,奴婢倒想问问了,九阿哥对此人怎么看?”
  “端木赐提倡‘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讲究诚信经商,是一代儒商。他为历代商人留下了‘诚信为本’的端木遗风。”
  我继续问:“春秋末年的范蠡,史称‘陶朱公’,十九年中他三次财聚巨万,又两次尽数分散给穷人和远房弟兄。对此人你又怎么看?”
  “陶朱公富而行其德,讲究三分生意,七分仁义,是一代德商。”
  我又问:“战国时的白圭,世称‘治生祖’,他采用‘人弃我取,人取我与’的方法而富可敌国,对此人呢?”
  “白圭曾说:‘我干经商致富之事,就像伊尹、吕尚筹划谋略,孙子、吴起用兵打仗,商鞅推行变法那样。所以,如果一个人的智慧够不上随机应变,勇气够不上果敢决断,仁德不能够正确取舍,强健不能够有所坚守,虽然他想学习我的经商致富之术,我终究不会教给他的。’故,白圭是一代智商。”
  三问三答下来,我发现康熙的脸色变的y晴不定,糟糕,快被识破了!必须最后一问定乾坤才好,不禁深吸一口气,方问道:“按九阿哥所言,商人中有儒商、德商和智商,另据奴婢所知,靠池盐起家的猗顿,凭畜牧业致富的乌氏倮,坐拥朱砂矿而扬名的巴寡妇清,和从海上贸易而牟利的沈万三,都是在某一领域出类拔萃的商人,而九阿哥口口声声说的‘皇商’,却是闻所未闻,不知究竟什么才叫做‘皇商’呢?”
  “天下商人,按类分有盐商、丝绸商、木材商等;按地域分有晋商、徽商、浙商等,而‘皇商’,就是天下商人的领袖!”九阿哥双目放光:“要成为一代杰出皇商,必须完成三件大事。第一,疏通、整理和完善天下的商道,因地制宜的建立不同的商品集散地,如将‘药材之乡’祁州设定成‘药都’,将福建漳州龙海打造成‘花都’等,这样以星罗棋布的集散地为网点,以纵横交错的商道为网线,形成一张兼容全国的商网,从而行之有效的做到引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需;其二,恩威并重,锻造良好的商业秩序。一方面维护商界的正当利益,为之提供实惠和便利,倡导‘生财有正道,以义为利,诚信为本’的经商风气,另一方面利用国家职能和各地商会管理、监督以及制裁尔虞我诈、投机倒把等j商行径。其三,发展海外贸易,取邦外之利以富邦内之民。发源于西北的‘丝绸之路’、西南的‘茶马古道’,还有东南的‘香瓷海路’(亦称海上丝绸之路)便充当这样的职能,它们不仅将我中原与边远地区融汇贯通,还延伸至境外,源源不断的输出丝绸、茶叶、瓷器,输入外邦的香料、工艺品等。但,丝绸、茶叶和瓷器不应成为亘古不变的输出主题,我大清国有灿烂悠久的文化、博大精深的医药、源远流长的饮食和出类拔萃的各类人才,应该做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有所创新和突破才合情合理,最终‘用洋人的骨头熬洋人的油’,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
  第二十八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3)
  洋洋洒洒一席话,真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豪情,不禁眼圈一红,这样一位踌躇满志的热血男儿,最终却只能无可奈何花落去,真是千古一笑,同是梦中人!
  我对着康熙端正的叩了三个头道:“世上岂无千里马,人中难得九方皋,天家子孙真不愧为人中龙凤,奴婢折服,请皇上治罪,奴婢不自量力,不仅未能说服九阿哥,反倒被九阿哥说服,真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半晌,没听到皇帝吭声,也实在是没胆去观测‘天颜’的y晴,这回的祸,真的是闯大了,但我愿意一赌,毕竟康熙是位圣君而不是个昏君,不是吗?
  “胤誐,你怎么说?” 康熙将矛头转向了十阿哥。
  “皇阿玛,俗话说‘破锅子也有烂盖子’,儿子愿做九哥的烂盖子!”
  “胤祯,你也想做烂盖子吗?” 十四阿哥也被亲亲皇阿玛点名问话了。
  “儿子不愿意,古往今来,冲锋陷阵的士卒不缺,骁勇善战的猛将固有,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帅才则可遇而不可求,儿子想做帅才!” 十四阿哥正值男孩长大所特有的变声期,偏偏又说的中气十足,众人不禁莞尔,气氛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
  “这群不肖子,个个才疏志大,唉——,朕也懒的管了,尔等记住,要做就做出个人样儿来,不要丢了朕的老脸!”
  ……
  皇帝前脚刚离开,太医后脚就到,郑重其事的把老九的手包的像个猪蹄,怪难看的,更难看的是,猪蹄的主人正一个劲的冲我傻笑,拜托,纵然你倾国倾城,也别笑的跟个潘金莲似的!
  “你不疼啊。”我没好气。
  “疼,可心里舒坦的紧。”他突然凑到我耳边轻唱道:“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被);死同一个椁(棺材)。”
  心里猛然间五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剪不短来理还乱,只怕从今起,凝眸处,又添上了一段新愁。
  第二十九章 时光容易把人抛(1)
  时光容易把人抛,绿了芭蕉,红了樱桃。转眼已是暑去秋来,一年一度盛大的‘木兰秋狝’揭开了帷幕。
  木兰围场,占地约1万平方公里,此处丘陵起伏,林茂水丰,山高谷幽,峰峦叠嶂,被喻为水的源头,云的故乡,花的世界,林的海洋,珍禽异兽的天堂。入主中原后,娴熟弓马的八旗子弟逐渐骄逸自安,耽于游乐,战斗力日衰。而当时北方又战乱频仍,于是整饬武备,团结蒙古诸部,巩固北部边防成了清廷的当务之急。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康熙选中了这块南拱京师、北控漠北的漠南游牧地,通过木兰秋弥,“行围肄武”、“治兵振旅”,同时笼络和威慑蒙古各部,进而有效地巩固北防,遏制沙俄侵略北疆的野心。康熙于康熙二十年开辟围场后,规定每年至少要以12000人的规模进行秋猎,“秋弥”从此被列为 “弥猎习武,绥服远藩”的国家重要盛典。
  秋天的塞罕坝乃围场之精华所在,明黄的白桦流金溢彩,火红的丹枫灼灼欲燃,黛绿的松针错落连绵……处处层林尽染,异彩纷呈,还有那汩汩欢歌的吐力根河蜿蜒流淌,真是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我背着一大篓自己早晨亲采的蘑菇、蕨菜、黄花、金莲花等本地特产,对着初升的太阳陶醉的深呼吸,吐故纳新,养生之道也。
  康大叔外出必定带上宜妃随驾,宜妃也慷慨的为嘉彤和我争取到了名额,免费旅游耶!真好!承德避暑山庄多亏是在康熙四十二年才开始兴建,打那以后,女眷们便不允许进入围场,只能在避暑山庄内安置,赶早了几年,所以幸运的来了,真好!一阵‘哒哒’的马蹄音由远而近。
  “可算找到你了,一大清早就四处乱跑。”九阿哥一边跃下马儿一边嘀咕着抱怨。
  “我又不是你的腰带,你一大清早找什么找?”哼!第三者,破坏我和大自然的亲密接触。
  他立即东施效颦似的捧着心口嬉皮笑脸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张弦代语兮;欲述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我红着脸打断了他:“九阿哥今后别再说这些暧昧的话了!奴婢不爱听!”
  “究竟是怎么了,从那天起就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我做错什么了吗?”老九疑惑的走过来盯住我。
  我摇了摇头,怎么说呢,难道告诉他,在错误的时空遇见了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误的时空遇见了错的人,则是一场幻灭,既然缘起是劫,缘灭是殇,无论对错都难逃黯然神伤,倒不如一开始就掐灭掉这萌芽的火光。
  “为什么叫秋弥?”转移话题方为上策。
  “《左传》里把春猎叫“搜”、夏猎叫“苗”、秋猎叫“狝”、冬猎叫“狩”。所以人们就沿用了下来,你……”
  “那木兰又是何意?”赶紧打断。
  “木兰在满语中是‘哨鹿’之意,围猎的队伍在黎明前藏于密林,头戴鹿角身披鹿皮,吹起桦皮长哨模仿鹿鸣呦呦,引诱鹿群进伏击圈再将其合围,合围后齐声呼‘吗尔噶’,然后拥黄纛的中军缓至,高呼‘玛喇哈(围毕意)’,待皇阿玛发了第一箭后,皇子大臣、蒙古王公们便入围驰骋,各显身手。到那时,矢离弦、剑出鞘,战马啸啸,旌旗猎猎,身飞逐走,酣畅淋漓。”
  感觉有点暴虐,不禁颦眉道:“倘若每年都如此,那鹿群岂不要绝种了。”
  “不会的,木兰围场共划分为七十二围,每年轮番使用其中十二围,所以每围都有五年时间用来休养生息,又怎会绝种?”九阿哥边说边从腰间取出一物件递给我道:“你向来喜欢到处乱跑,围场又时有猛兽出没,这把雌的‘七雷连珠铳’送给你防身用。喏,这儿是保险绳圈,防止走火的,用时把它用力拔掉就可以了。”
  “雌的?那雄的呢?”老九还挺幽默的嘛。
  第二十九章 时光容易把人抛(2)
  “七雷连珠铳’本造了一对,雌的送你防身,雄的可是要用来救一位英才的。”九阿哥的神情凝重起来:“董鄂,今日的围猎我定要拔得头筹,再趁皇阿玛高兴时为戴梓讨情。”
  戴梓!戴梓冤案和‘马嘎尔尼’外交事件!他不正是近代史上两大令国人扼腕事件中的主角之一吗?他,杰出的军械天才,‘子母炮’的缔造者,在二征噶尔丹的昭莫多战役中子母炮曾以三炮堕敌营,神威大显。后来有荷兰使臣以一种称为蟠肠鸟枪的火器夸耀于康熙,于是戴梓奉命仿造十只反赠其带回国,令荷兰使臣是瞠目结舌,心服口服。戴梓还研制出了“连珠火铳”,可连续发s弹丸28枚,其构造原理和使用方法,算得上是现代机关枪的‘鼻祖’。戴梓本打算将‘连珠火铳’的制造图纸献给康熙,但是夜他做了一个怪梦,梦中人斥责他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若将此器献上使其‘流布人间’,他的子孙必遭报应。戴梓醒后感到害怕,遂作罢,仅将唯一一件实验成品窖藏。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这样一位天才竟被人诬陷‘私通东洋’,被康熙皇帝流放至东北铁岭最后郁郁而终!而‘马嘎尔尼’外交事件,则是在乾隆80寿辰,英王乔治三世派遣特使马嘎尔尼带着科学仪器、军械模型、乐器钟表等工业产品前来贺寿,要求通商,乾隆诏谕说:“天朝抚有四海,惟励精图治,办理政务,珍奇异宝,并不贵重。”不仅拒人千里,更可悲的是把当时最先进的工业产品视为“奇技y巧”,予以鄙薄,夜郎自大和闭关锁国的膨胀心态决定了后来国家一步步的滑向崩溃。
  如今,九阿哥竟要为戴梓奋力一搏,我不禁又惊又喜,又忧又怕,倘若成了,历史不就被改写了吗?“你,为什么要救他?”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激动的颤抖。
  “戴梓曾担任翰林院侍讲,入值南书房,我认识的第一张工程图纸是他抱着我教会的,我曾亲手抚摩过那被皇阿玛赐名为‘威武将军’、下旨永久珍藏的子母炮,上面还刻着制造者的名字——戴梓。小时侯曾央求他把窖藏的‘连珠火铳’带给我看一眼,可宫门森严,哪里带的进来?我撒着泼的赌气,他却笑呵呵的给我讲解起原理来,还约定等我长大可以出宫时去他家赏玩。可惜还没等我……他就……”声音有点哽咽了。
  “可以对我讲讲原理吗?”我赶紧引着他转换思路。
  “连珠铳形若琵琶,火药和弹丸皆装于铳背仓内,以机轮控制,其铳机有二,“相衔如牝牡”;当扳动第一个铳机时,火药和弹丸自动落于铳膛,与此同时,第二个铳机随之而动,撞击火石发火点燃火药,发出强大气流向前将弹丸推出铳管,如此循环不止,一次可连续发s二十八发。董鄂,这一对“七雷连珠铳’便是依此原理,但我等耗时耗力那么久方造出的成品,却只能连发七枚便必须废弃掉原枪管更换上新的,否则枪管因热变形便会引发意外,即使如此,也算当今最好的枪械了,今儿我就要用这件宝贝令皇阿玛记起咱们大清国还有一位戴梓,他曾为父亲的离世而哭瞎了一只眼睛,他曾变卖家当以赈济背井离乡的灾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叛国?他是被冤枉的!”
  远处传来了集合的号角,是出发的时候了,胤禟飞身上马,他回头看向我,眸子清澈如草原的湖水,不染一丝尘埃。“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我不禁向前跑了过去,清唱起大风歌,他微微一笑,双腿一夹,马儿撕鸣一声,扬鬃疾奔,留下一串激越的蹄音……
  围猎完毕后会是盛大的满蒙会宴,明明知道不可能回的那么早,可我的心却一直悬在嗓子眼儿,到后来太阳x也突突的跳了起来,几回都神经质的把风声误以为是归来的马蹄声,这样捕风捉影了好几次,我终于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嘉彤和我共同的帐篷。
  走到帐篷门外,却听见……“皇阿玛真的把额娘全忘了吗?”是嘉彤的声音。
  “黄花寂寞金樽满,都是人间不了情,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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