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日子过成段子》第 6 部分

  电话、手机……可以说人类的一切的发明都是最终让人懒。
  王小柔:你要安于这种懒,就差往床上一躺弄点儿管子往身上一c,连吞咽和呼吸的劲儿都省了。
  苦菜花:从科学的意义上讲,这倒是一种进步,机器最终替代人类劳动,使人有着更多的时间去享受,这何乐而不为呢?
  王小柔:俗话说,懒人有懒福。soho们的生活不就很舒适吗,一切都能在家办公,让我们更自由地存在。我们家的所有角落都连了网线,90平米的地方都能当个小网吧了,朋友带了笔记本来,厨房客厅厕所卧室的任何地方都能连线在网上打游戏。
  大喇叭:可是这其中的内涵是什么呢,人懒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让科学更加发达,让人类更加无所事事,如果说享受这还好听点,可大多数人早已把享受变成沉沦,物质生活的奢侈最终能让人堕落,难道不是吗?
  苦菜花:现在北京公共汽车上也有盒饭卖,只要你能想得出来,社会服务就已经深入生活,这是一种方便啊。
  风月无边:看在你身材不错的份上,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以前的我也不是这个样子,上中学时爱踢球,大学那会我还是校队的先锋呢,现在懒得运动了,一来没时间,工作太忙,二来烦心事太多,没心情,三来的的确确是现代科技把我造就的,我一把卡,连花钱都那么简单,试想在这样以人为本的社会里,只要有钱,一切都变得那么简单,你能勤快的了吗?
  王小柔:能有懒的机会多不错啊,以前到这季节买大白菜要一二百斤地往楼上扛,买了煤也要一筐一筐地自己搬上楼,以前买米买面谁会给你往家里送,那些搬运工作都是我们自己的体育锻炼。现在这些记忆逐渐淡了,能让我们流汗的机会也少了,只是心里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在水一方:这不是现代科技惹的祸,照你这么说,回归到石器时代,被野兽追着我们人类浑身才有使不完的劲吗?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属陀螺的,抽一下,转一圈”。要知道,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
  大喇叭:科技使人进步。我们手里的遥控器就是指导生活的c纵杆,你不得不说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强多了,就算我们不适应洗pp机里喷出的热水,可我想,要是有一天整个装饰市场只卖这一种马桶,你还是会最终接受的。人适应舒适的能力往往非常强。
  王小柔:以前上学的时候拾废铁,打苍蝇,做模型,都要自己动手,哪听说过家长帮忙的。就连我们的游戏用品都要自己做,叠方宝,窝铁环,削木头,那时候人人都跟个小工人似的,什么工具都能使。现在的孩子玩的东西都在商店里摆着。
  在水一方:是啊,小时候我和妹妹想买一副羽毛球拍,妈妈说没钱让自己想办法,我们在山上采了一暑假药材,每天背一大捆回来然后到集市上卖,十几块钱就这样挣够了。生活好了,我根本不会为一万块钱以下的花消皱一下眉头,可是就像小柔说的,花钱的时候内心只能感到满足,却没有了快乐。
  苦菜花:懒惰让我们丧失了很多内心的东西,我们连感受都不愿意去体会了。
  风月无边:你们怎么突然伤感起来,其实失去感觉不是科技的错,是你们自己的心理问题。解放你们的双手,谁让你们连脑子都不愿意动了,嘿嘿。
  王小柔:也许有一天,物质丰富得一塌糊涂,我们的内心却荒芜一片。
  大喇叭:英雄啊,女施主,你是我心中的明灯,明天我就归依你,做个思想家。原来懒并不可怕,怕的是连思考都不愿去做,这么说,我尚可救。
  在水一方:什么都垂手可得未必是件好事,它让我们身体的某些功能开始退化,富贵病出现了,连一岁的孩子都患上了忧郁症,突然出现的情况让我们开始手足无措。吃好的喝好的过得舒舒服服的,现在实现了,然而因为闲下来懒下来引起的问题也不少。
  越来越完善的社会服务几乎把我们从各种劳动中解救出来,比起前几年,生活确实舒服了,就连大马路上的胖子都多了起来,以前人们开玩笑不是都以体型来衡量生活水平如何吗。我们现在花点儿钱,一句话就能支使别人干活而自己翘着二郎腿做沙发里看电视,偌大的房子不用我们自己爬在地上给地板打蜡,我们连手都不用湿就能看着玻璃明亮起来,现在的女孩很少有人会织毛衣了,连会切菜的都少,她们说现在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是优越的生活让我们更加优越,是懒惰的享受让我们更加懒惰。
  我们越来越懒,社会分工细化能让我们从很多劳动中解脱出来,这是一种进步,但在留出的更多时间里,如果连我们的思想也越来越的话,那将是一种退化。
  卡拉是个甜心
  文/王小柔卡拉刚生出来的时候只有五斤二两,是个女孩儿,一个标准的甜心。当我们无比兴奋地在为我们班第十六位女生终于生出个女宝宝而兴奋不已的时候,满大街却开始贴着葛优胡子拉茬的海报,非说“卡拉是条狗”,在我的建议下,我们把念叨了多半年的“卡拉”换成了“阿拉丁”。
  其实说起我们的小卡拉也算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我经常仰望着她妈妈送给我的大照片感慨万千。也不知道是基因问题还是我们吃进去的东西太雷同了,身边的同学、朋友纷纷幸福地孕育生命,但最终就跟说好了似的,生的都是男孩。我们偶尔的聚会也像开妇救会,大家开导那些刚怀孕的准妈妈们生个女孩吧。其实小生命的性别早在j子卵子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但我们太渴望奇迹了。卡拉的妈妈从查出怀孕的第三个星期就成了大家的帮教对象,她一直微笑着点头,可私底下跟我愤愤地说:“凭什么她们自己生儿子,非让我生闺女不可?”我没敢搭腔,明明她领会错了大家的好意,因为我们都觉得生男孩好听,生女孩才是福气。
  卡拉的名字是我给起的,当初也没想到会跟一只狗产生冲突。她妈妈怀上她只是偶尔吐了几回,其余都挺正常,能吃能睡。作为他们夫妻俩的好朋友,我每次都要问寒问暖,听卡拉他爸爸幸福地说老婆害口,我赶快买了两斤上好的红果还有果丹皮话梅r,反正是酸的几乎都给她买齐了。到了她家,卡拉她妈正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肚子,“你说肚子尖是男孩还是女孩?你仔细看看,我的肚子属于尖的还是圆的?”这问题真是尖刻,除了她那么大方地撩起衣服给我看,我也不知道生男孩的肚子是什么形状的啊。我说月份不大根本看不出来,再说古训不是讲酸儿辣女吗,你喜欢吃酸的还不明显?你猜卡拉她妈说什么,她说:“我压根就没害口的感觉,这些日子吃酸的牙都快倒了,我是想多吃点儿酸的给孩子一个心理暗示,希望我们家卡拉是个儿子。”
  从那天开始,我就为一个没出生的孩子开始担心,因为她妈几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个女孩,可是不幸的事终于发生了,在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我们同学上亲戚的医院做了b超,显示卡拉是个甜心。卡拉她爸爸特别高兴,而我们同学却满脸愁容。
  有一天我买了一些水果经过她家门口,看见我们同学正把她二六的自行车往肩膀上扛,我赶紧大呼而至。她挺着肚子示意我往后靠。怀孕将近七个月了,她还挺利索,天天骑车上下班,而且每天自己把自行车从一楼扛到五楼,偶尔还趁没人的时候在楼梯上做两下兔子跳;别人告诉她睡觉最好朝左侧躺,要不孩子缺氧,她知道了却天天朝右睡。我们同学问我,这样能不能让孩子自然流产。因为她这句话,我差点儿跟她掰了。将情况反映给了他老公,那个戴眼镜的文化人说要给女人的愚蠢举动拿笼,我们同学问:“什么是拿笼?”他老公说:“就是要抽你丫的!”好在肚子里的卡拉听不懂这些,所以无论她妈妈怎么折腾,人家还是坚持到了预产期。
  我到医院的时候卡拉她妈已经进了产房,大夫建议顺产让我们同学自己使劲儿。屋子里不知道有几个人,都在大呼小叫,属我们同学声音大。后来很长时间也没生出来,我进去看了看,问她:“你真那么疼吗?”卡拉她妈抹了把汗说:“人家都喊,我干吗不喊?”后来他老公进去说卡拉她妈太累都睡着了。
  当疼痛真正来的时候,卡拉折腾得很厉害,大概还把脐带绕在自己脖子上两圈儿半,于是只好手术。我发现我们同学的老公签字时候手直哆嗦。被汗水浸湿冒着雾气的眼镜片、一根接一根叼在嘴上的烟透露着一个男人的脆弱。他也不说话了,一圈一圈在手术室外面走,时不时地骂那些同样处于等待中却打着手机谈笑风声的准爸爸们两句“真没人性”。
  孩子终于生出来了,20分钟。卡拉白白的,小单眼皮像她爸爸,可爱得简直没法形容,我看见卡拉她爸爸接过自己的孩子满眼含泪。后来我们同学也从手术室出来了,直到现在她没有再说一句女孩不好,作为我们班第十六位终于生出个女宝宝的女生,她无比骄傲地告诉别的同学,生女孩是福气。卡拉是个甜心,尽管今天她的名字变成了小阿拉丁,可还是我们所有人的甜心。
  周渔的狗骑兔子
  文/王小柔周渔这女人现在挺火,到处都能看见大海报上的激情定格,角度恰到好处地让人浮想联翩。《周渔的火车》据说是一部女人成长史,我觉得很少有女人能那么豁得出去,爱让她疯疯癫癫,也让看电影的人看得迷迷糊糊。不断颠簸而过的火车,不断重复两点间的距离,直到那个自闭、懦弱的诗人落荒而去,直到最终周渔生命止于路途。
  梁家辉演的诗人,c着一口港台腔,朗诵的那些写给周渔的诗,不要说感人肺腑,能让人听得明白就不错了。再说孙红雷,一口痞气的京腔,很难让人信服他就是西南小镇上穿行于乡间为猪啊牛啊接生治病的兽医。反正电影嘛,全当是个搞消片看好了,最有趣的就是那个表情很臭p的女人,周渔爱完诗人,又爱上了农村兽医,她找对象的标准倒挺宽泛,雅俗共赏什么都不挑。对完美爱情的追求变成了周渔的一种惯性,她在火车上幸福地颠簸着,终点对她来说已没有了任何意义。我看谁家要是摊上这么个闺女,非让她妈愁疯了不可。
  “我的话有时候变得纤细/微风吹起鳝鱼的冰裂/仙湖陶醉的青瓷/在我的手中/柔软得如同你的皮肤/它溢出了我的仙湖/由你完全充满”,这是《周渔的火车》中反复出现的诗句。这是诗人眼里的女人。而生活中的女人到底什么样呢,他们未必很清楚。
  女人喜欢结伴去厕所或是去洗澡,然后在那个狭小空间一吐姐妹情深的小道消息。女人喜欢做什么都拉个垫背的,就算一起上当,也要求个心理平衡,女人的不安全感就像紊乱的内分泌系统一样,一时还调不过来,所以要常备一块护垫急用,而最合用的安全护垫莫过于好的生活方式妹。可惜周渔没有,周旋于两个心爱男人中间,她的火车更像来自偏远农村的狗骑兔子,嘟嘟嘟地暴土扬长,开得还比较带劲。
  你抬眼看看时尚生活里的女性可不那么老土,尤其最近新滋生的女“优皮”一族(优皮yuppie,是young
  professional的缩写形式,大致是指大都市中青春焕发的专业人才,特指继嬉皮士之后崛起的一类精英人群),她们白天分散在城市的中央商务区、高新技术开发区,比如上海的浦东新区、北京的中关村及长安街东段沿线、深圳的华侨城周边地区、广州的环市东到天河北一带;夜晚则集中在高档酒吧、咖啡馆、西餐厅,她们手里的打火机噼啪作响,嘴里不挺地出现“理念”、“定位”、“沟通”、“客户”、“策略”这些很男性的词。她们可看不上什么诗人或者兽医,她们也不结伴去厕所,她们一般会相约去健身或者做美容。人家要开辆日本车都会觉得自己跌份,想那周渔怎么会想到一天要吃一个西红柿、喝8杯水?怎么知道送不同的礼物给男上司和男朋友?时尚杂志培养出来的物质女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主张。她们用灵巧的手敲击笔记本键盘,人家去哪约会情人不做火车,坐飞机,去买东西都有专业名词,叫“到欧洲血拼”。可怜的周渔是看不见这一切了,为了她追求的缺乏实惠的爱情理想奉贤了生命,那飞扬的尘土,那远去的狗骑兔子逐渐被人们遗忘。
  我们沉淀在今天的时尚里,尽量忘记昨天,尽量让自己活得像女“优皮”那么体面,尽量在人多的时候不至于露怯。这就是倒霉蛋儿周渔给我们的提示。
  瞧你那口牙
  文/王小柔电视里都是牙膏的广告,尤其那个管乃乃叫阿姨的孩子整天问“那些叔叔们在干什么?”以前确实看见有园林部门的人往树干上抹像白灰一样的东西保护树木,可把树根也刨出来“防蛀”的还真没见过。因为我们的目标也是——没有蛀牙,所以那些把自己描述得跟脚气药一样立杆见影的牙膏我都用,而且使最贵的品牌牙刷,然后用力刷。可终于有一天,在雪花梨上留了个牙印儿后,排在我腮帮子最后面的牙开始疼,我对着镜子把嘴拽走了形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后来决定找那个当牙医的同学看看。
  人家诊所的效率就是高,一进门寒暄的话没说两句就让我张嘴,“智齿。拔了吧,要不挤了别的牙,你整个脸都会变形。”他冷静地一边敲我满嘴的牙一边说,“像这几颗有蛀点的可以做个烤瓷。拔牙一颗50,烤瓷的我们这儿有西班牙风格和德国的,价格可以给你优惠。”听了他的话我的牙忽然就不疼了,心开始哆嗦。
  我看了他递过来的报价单,无论是国产还是进口的烤瓷牙都要好几百一颗,牙倒都比我现在使的漂亮得多,个个均能“一颗恒久远”。可花几万块钱把满嘴的牙都磨尖了再套个外国的烤瓷套儿,还能像以前那么豪爽地张嘴就起瓶子盖儿吗,吃稍微不烂的牛r都觉得对不起这口来自德国或西班牙的牙。再说了,偶尔激动起来kiss一下,不光小“瓷器”碰得啪啪响,弄别人一嘴小牙套儿也够尴尬的,吐出来还好,不小心咽进去还要给胃来上一刀。在公共场合就餐也要小心,低头的瞬间本是满含柔情,咣当一下盘子里掉个牙套,捡起来套上也就罢了,要让服务生跟垃圾一起端走,500元一颗的损失可大了去了。这是我拿着报价单想到的,也许不全面,但已经排除了我去给自己还算整齐的牙整形的心思。
  “我还是来那50块钱一颗的吧。”我特真诚地看着我的同学。
  他点了点头,“反正你那几颗牙早晚也要做。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心里挺温暖的,毕竟是自己的同学,“挺好的,除了牙有点不舒服。”
  “那今天就拔两颗吧,你下周来,咱们再拔另两颗。”他开始准备麻药。
  “我就一个牙疼。”我开始冒冷汗。
  “必须得拔,智齿能让你的口腔变形,为了你好。张嘴。”我觉得自己的嘴好像是给捏开的,麻药打在牙床上,很快嘴都木了,说话也不利索。我同学大概是怕我下次不来,疼的那面连动都没动,说了句牙根太靠近骨头需要照个片子再看怎么拔,就把就疹时间定在了下周。不疼的牙是连撬带挖出来的,嘴里被塞了团棉花,我用牙床子叼着,嗓子里都是血的味道。
  终于花完了200多块钱,发了一个星期烧才能正常进食。又过了几天,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同学请我吃饭,在必胜客门口她冲我笑,笑得我眼花缭乱。后来坐稳才看清楚,她在牙上拴了“钢丝”,她比我镇静得多“我前些日子给牙整了形,拨了四颗牙,然后把所有牙都往回收收,为了变成美女呀。”她又笑了,可我觉得那样子挺凄惨的。钢牙妹告诉我洗牙是按颗算的,像我们这样比别人少四颗牙的还能剩不少钱。
  进餐的时间,我尽量回避她的嘴部,可她那里像个黑d似的,每个牙上都绑着个小钢锭子,嘴唇与其摩擦必定不舒服,所以她嚼什么嘴的动作都很夸张,像个驴似的,当然,我没好意思这么跟她说。我特后悔点了超级至尊比萨,因为有一条绿辣子丝一直挂在钢牙妹的小钢锭子上,位置很蹊跷,她自己弄不下来,我也没那个手艺。她为人开朗,觉得这不算什么,照样在沙发上大笑并从不捂嘴。
  我觉得我快崩溃了,陆陆续续又遇到跟自己牙过不去的朋友,大家坐在一起痛说当初,经常在这时候我忽然想起那个广告:“那些叔叔们在做什么?”谁知道呢!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文/王小柔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因为我已经过了任泪水横流的年纪。再说了,为了那么高级的眼霜也不能想哭就哭啊,痛快了情绪可鼻子堵了,最尴尬的是流了眼泪又流鼻涕,还找不到什么东西擦。转天还要带个大肿眼泡儿上班,不跟看见的人解释一遍是没办法安生工作的,即便这样没准再转天关于眼睛的问题就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了……一想到这种种痛哭的后果自己还是忍着吧。所以,我包里的面巾纸除了当过手纸、擦过嘴和桌子以外还真没擦过眼泪。
  我是一个冷静的人,在生活里除了被委屈,在电影院里除了看做好套儿的电影,会眼圈儿发红以外,还真没被什么感动过。我特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刀枪不入的人。
  我们住的小区没什么风景,可冬天无论多冷楼下都聚着一群以狗会友的老年人,隔壁的赵乃乃就在其中,还就属她嗓门大,谁谁谁的狗没经过同意就和他们家的乐乐配,谁谁谁家的狗太不正宗多余养等等,我们即便是看着新闻联播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我有一个发现,狗穿得都比它们的主人讲究,你看那缎子面的小棉袄多合身啊,你再看那些满身狗毛邋哩邋遢的主人们,除了亲切地唤着狗儿的小名,倒好像他们是被带出来见大世面的。
  习惯了这种每天必然的聚会,偶尔还会站在阳台上以学习宠物好榜样的目光往下看看小区里又有什么陌生的狗脸了。狗通人性,这点我坚信不已,因为每次回家赵乃乃家的狗都要在我的腿上蹭几下,就这样它们似乎还特不够本儿,把我300多块钱一条的韩国裤子下面咬得满是口水,而我还要用爱抚的语气安慰它,每每次时赵乃乃都会说“让姐姐走,回头姐姐给乐乐好吃的”,我冲狗点头称是匆匆上楼,其实心里巴不得这些穿小棉袄的家伙吃点死耗子什么的。
  那天回家,走在路上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因为每次“爱狗俱乐部”聚会狗叫的声音都没这么大,就算穿了小棉袄它们也不是人啊,没户口还敢明目张胆地瞎嚷嚷,这不找着让警察叔叔发现吗?当我绕过楼口,先看见一辆带笼子的车,旁边是穿制服的警察。我熟悉的狗都上了警车,我熟悉的人大多围着笼子和自己的狗说告别的话,旁边楼的李大爷握着狗的小爪子说“到那一定要好好吃饭,别耍脾气,我明天就去接你……”,我心窃喜。
  就剩赵乃乃的狗没上车了,旁边围得都是人,大概那只穿缎子面花棉袄的狗也没见过这大阵势,目光明显有点胆怯。警察生硬地催促着交罚款领狗的事。突然,赵乃乃抱着狗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这狗是我的命根子,你带它走,干脆也把我装笼子里得了”之后是苍老的哭声。我也是第一次见这大场面,目光也有些胆怯。我站在赵乃乃身后想把她扶起来,她怀里的小棉袄都哆嗦成一团了。警察依然在做思想工作,忽然小棉袄从赵乃乃的怀里冲出来,我手疾把它抱起,警察比我更快,一把就给抢走了。手背疼了一下,是狗的牙印。车开走了,赵乃乃抱住我号啕大哭,我觉得我哭得比她更厉害,她是伤心,我是害怕。当天晚上我就去注s狂犬病疫苗了。
  大话邻里
  文/王小柔花钱买房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不需要吗?大概是问的次数太少了,至今让住在新房里的我有些神情恍惚。
  说到邻里,先要从一楼说起。103有一条狗,黄色,男,名叫黄飞鸿,主人对它恩爱有加,所以养成了它平时受不得半点儿气的秉性。黄飞鸿喜欢看门儿,而且尽忠职守,尽管隔着防盗门和屋门,只要一听到楼道里有陌生脚步,黄飞鸿都要狂叫不止提醒主人注意。后来,103的主人到各邻居家走访了一圈儿,告诉大伙走到他们家门前要先安慰狗儿几句,等它适应了众人的脚步自然就懂得安静与乖巧了。这办法还真管用,但时隔不久103又多了一只白色母狗,叫西门吹雪。这让住在五楼的我回家时不仅要脚步轻盈,还要对着人家紧闭的铁门说:“黄飞鸿乖,西门吹雪乖。”
  一次拜访完中学老师,下楼时猛然闻听一阵犬吠,赶忙下意识地应声“黄飞鸿乖,西门吹雪乖”,吠声未断,身后的师长却拍着我的肩说:“想要孩子还是等把身体调养好吧。”
  两条狗逐渐熟悉了全楼人的气息就变得安静多了,但它们成了看楼门儿的狗,不认识的脚步一定会遭到怒斥,其中,已经交了五千元定金打算买我家楼上的人被两只狗生生骂变了主意。
  301有一只怀春的猫叫花花,我叫它花满楼。因为这只猫总处于不分季节与时间的对爱情冲动之中,尤其越到半夜叫得越凄惨,简直撕心裂肺,甚至让我怀疑楼下一直住着个忧怨寻夫的女鬼。
  在我楼下住着一对夫妇,喜欢晚上炖r,每到夜半从我的窗户缝里都能挤进一股奇异的r香,因为这对夫妇很少与楼内的人有什么交流,所以让我有了更多的想象,那一锅又一锅吃也吃不腻的,大概是唐僧r吧。
  再说我的对门儿。这家为孩子请了个声乐老师,专门在周末进行家教。有一支歌,我听了快一年了,总是断断续续地唱“半个月亮爬上来……”而且没有一次是完整的。每到周末我就发愁,什么时候月亮才能爬上来,我已经变得五音不全了。
  上星期六,一好友来我这欢聚,刚一进楼就被狗叫吓得惊魂未定,之后听了一整天的声乐教学,晚上我们埋在沙发里看刚租来的《山村老尸》,突然,鼻间泛起一阵奇异的r香,仿佛是沉寂潭底多年的尸油味儿,耳畔弥漫着凄厉的猫叫声,屏幕上则是那个满脸是头发每走一步全身骨骼都发出“咯吱吱”断裂声的女鬼。
  好友突然惊恐万状拍案而起,“你们家这儿以前是个坟墓吧。”之后,仓皇而逃,再之后是我熟悉的犬吠。
  现在,邻居们依然乐此不疲地生活着,我住的楼里又接二连三地传出婴儿的哭声、装修声和吵架声,而我,也在神情恍惚中习惯了这里的新生活。
  看你那毛绒绒的手
  文/王小柔我都29岁了,可还在经历风雨,至今没见到过彩虹。我一直在总结失败的经验,一直在等待偶遇,只是成功的几率像在大马路上等着拾钱包一样难。
  在形象上,我狠下了一番功夫,多年空空荡荡的脑门儿上加了几丝十分风情的金黄色刘海儿,马尾辫用嫩粉色发卡系住,还在看不见什么指甲的脚趾上方刷了一层樱桃红,再加上一身淑女打扮,我相信自己给别人留下了一个16岁的背影和一副仅有20岁的神情。
  终于又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了。
  见面地点定在八里台立交桥下的小花园里。因为最初以为会在麦当劳或肯德基之类的快餐店,所以设计了很多表情、暗示以及喝可乐时用什么口型更吸引人注意,但是现在都用不上了。我得重新设计,因为29岁了,我妈说要是再找不着对象就得嫁个二婚的,这句话就像地狱一样让我有了一种豁出去的决心,一定要在30岁之前有一个固定男友。
  我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只爱情鸟,可爱度就差在嘴里叼一根草g儿了,简直满分。坐在卫津河畔,没5分钟我脸上就被蚊子咬了两个包,又不敢挠,可我明显地感觉到嘴唇上的包在慢慢使我的唇型变样。我一边掏出化妆镜,一边想找个微笑的角度。时间就快到了,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身体微前倾,脚充满期望地垫着,臀轻轻翘起,仰头,双目微闭,嘴微张。我觉得这就是一副等待的、舍身的、不轻易出招但很容易上钩的,充满阅历的姿势。男人们会喜欢的。
  介绍人是从我身后出现的,我的余光还扫到两条汗毛很重的腿,说实话,那些毛让我有些堵心。这是一个胖墩墩的人,看上去约有近40岁,可介绍人说他才28。那个“毛孩”说“坐”,之后用一面是毛一面是汗的手抹了抹我刚坐过的椅子,我立刻看见椅子面上留下两缕湿迹,我没坐,我想吐。
  我都29岁了,光经历风雨不让我见彩虹,我该怎么办呢?
  装修是个祸
  文/王小柔本来买的房子就够让人堵心的了,丈夫说:“依旧依旧吧,装修咱们自己设计。”为了能顺利完成我们的梦想,我们决定去找一批老实本分的外地装修工。大概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股怀旧情节,丈夫看见蹲在马路边的民工都觉得特亲切,再一听口音还是自己的老乡,激动得几乎没问他会什么就把他领回了家。
  那是一张朴实得有点窝囊了的脸,战战兢兢好像不是来给我们装修的,倒像被我丈夫骗来,明天就要卖到偏远山区一样。我们就这么客气着也不知道他看没看懂我画的草图。到晚上再来,听见门里已经有了人声,我还挺高兴。敲开自己家门,朴实的人很热情地让我们坐在他的草垫子上,并介绍了一下突然从厕所里出来的一个姑娘。我们并没在意,只是问他什么时候能动工,他说:明天。
  转天再去的时候,屋里只有那个女的在吃饭,我左右环顾没发现有什么变化,倒是她咀嚼的样子让我好奇,见我看她,她夹了口菜说:“我从来不用后槽牙嚼东西,那样瓜子脸就不好看了。”
  再转天,我着丈夫把用门牙嚼东西的两口子还有他们惟一的草垫子请出了家门,也是那一天,我的自行车丢了。
  有了第一次经验,我们挑装修队的时候就照精神的找,再次入住我们家的是一群小伙子,干活真利索,图没看清书架就打上了,每天都能让我们进门吓一跳,那些怪里怪气的东西是我设计的吗?丈夫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狂奔回家抖着我画的图问那些工人“你们有脑子吗?”小伙子们脾气好得让你没辙,所有的家具拆了改,改了拆,光木头就用了3立方。可突然有一天这些人就不见了,甚至我跟朋友借的一把日本小电钻也没了。丈夫四处给他们打传呼,电话通了“你们这儿光查三证,我们没办,怕被公安把人收走,你们再另找装修队吧。”
  我们家又先后进过3个装修队,每一批人都把上一家骂得狗血喷头再把自己的手艺夸得跟鲁班似的,我们知道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所以一年之后,我们家的双窗户全漏风,门根本关不上,木地板有了曲线,墙上出了裂纹,厨房窗户框上的油漆像头皮一样哗哗往下掉,卧室挪了地方的电路根本没电……我们一点都不吃惊。我们甚至庆幸终于走出了一个噩梦,现在我们就住在大冬天也要一直开着窗户的房间里,因为我妈说:“你们家有股怪味,我一闻就想流泪。”我们呢,经过一年来的训练似乎连声音都变得粗了,那天邻居家孩子来我们家玩,我在厨房咳嗽了一声,那孩子很认真地跟他妈妈说:“阿姨家怎么养骡子?”
  后来婆婆家买了新房,把装修的任务教给了我们,二老到遥远的地方旅游去了。人在花钱的时候总是充满激情,以为钱是魔术棒,上下挥舞就能心想事成。
  房子钥匙下来了,装修成了一件大事,逢人便问哪儿瓷砖便宜哪儿品种多,是全包合适还是包工不包料省钱之后,就是想寻找一个可信面善的施工队伍,因为别人都说现在装修队最不可靠。
  天气越来越热,我的业余时间就是拎一瓶矿泉水考察各个亲戚朋友介绍的装修队,“看活儿”的日子倒也快乐,和一群农民兄弟打得火热,记事本上一下子挤进十几个传呼。我的第一支施工队伍就这样被招进了家。
  第一天报到的有4个人,全是河北省人,说着含混不清的普通话,他们一来就互相吹棒贴瓷砖的技术如何高明,尤其一位身高不足1米6的秃头师傅,讲自己少小离家挣钱的经历竟让我差点儿落下泪来,伤感之余顶着烈日回单位驮了一箱快过期的饮料给他们避暑,这可是我一夏天的待遇。因为是亲戚介绍也就少了几分防备,看着他们忙里忙外地开工心里还挺感动。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就剩下两个五十开外的师傅铺砖,他们说别处又有开工的地方人手不够。而我的屋子也变得跟最初的设计越来越远。
  我先是发现最昂贵的一种亚光陶制墙砖被当成地砖铺在阳台的地上,进而发现他们居然自作主张地把厨房和厕所的瓷砖换了个个儿。没等我开口,含混不清的语言已经安慰我了:“大侄女,这样调配我们好干活,看着也舒服。”
  偌大的房间,被涂上最堵心的几笔。按照我的要求,他们重新修改,瓷砖一块块被砸碎也一点点敲击出我对这些面似朴实人的仇恨,扬言干不好话一分钱不给。
  邻居出门把他们最怜爱的一只京叭交我暂养,这只狗远看跟猪没什么区别,胖得走路就喘粗气,他们对我惟一的要求就是每天带胖胖跑步。我领胖胖到我的新家,它谦逊地急促呼吸莲步轻移,小心翼翼好像进的是狼窝。突然面对铺瓷砖剩下的砂子堆上的一滩水渍狂吠不止,愤怒让它全身赘r抖动,与此同时我也闻到一股臊味。胖胖没有在家大小便的习惯,它为这个发现而气急败坏,我们也是在这种情绪下赶走了第一个施工队。
  楼群里弥散着快乐的装修杂音,天色渐黑我就寻着灯光寻找下一支装修队。
  一个年仅22岁的山东工头以他的设计和精明博得了我的好感,谈好价之后,他直接抱着自己的花被子搬到了我的新房。工程又要开始了。
  第二天因为有事直到晚上9点才来到我将久住的楼群。出于礼貌我敲了敲门,门开了个缝,未见人影却惟有暗香来,说不出的魅惑让我使劲推开了门。一个膀阔腰圆的林莽女郎站在我面前,脸像个初熟的水密桃,虽然胖点儿倒也青春人。我说我是户主,看看工程进度怎么样,她笑着说工头不在,看看房可以。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没看出什么变化,地上的花被子变成两床,大热的天儿,我在心中徒呼奈何。那女人倒是客气,一直把我送到楼口。连说“对不起,那明天见。”我恍如串门儿没赶上好点儿。
  第二天丈夫亲自去督战工程,回来大呼上当。他也看见那小俩口在我们粗装修的房子里过起了小日子。他们的理由是等回老家麦收的人来了再开工,所以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们来替我们看材料。丈夫说,那女人是好像有什么妖气,跟她一说话就浑身起j皮疙瘩。为了家人不被迷惑,同时将工程进行到底,我们婉言辞退了来此度假的小夫妻,那对青春小鸟也从此一去不回来。
  眼看着屋里满满当当的装修材料和手里的设计图纸,心里空空荡荡的,甚至很少去新房子再看一眼。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早买的木料已经开始开裂,而我们的装修故事却远远没有结束。
  喝完咖啡再说
  文/王小柔我发现现在的人都挺爱显摆,层出不穷的模仿秀让大家忙得像个听见铃声的狗,吐着舌头东奔西跑,直到快累瘫了还不知道丰盛的午餐在哪儿。前些年流行“格调”,一本翻译的书给我们列出了格调生活的样本,所有的人突然在那一年变得风情万种活得有滋有味,等转过年来,“格调”们就成了“恶俗”,它同时还有了一个动听的名字,叫“小资”。
  我不知道“小资”指的是什么人,因为我也经常尝试着去假装一下格调,它们在我平淡无奇的生活里占据着一席之地,我和我的朋友们经常会在特格调的情绪里突然发现自己的庸俗本性,但我还是喜欢时不时地感受一下生活的情趣。比如我每月都会买《世界服装之苑》和最近一期的《time》,当身边有人的时候翻阅这两本杂志的频率就会多一点,而且杂志里的图片大多是在公众场合看完的,我深刻剖析过自己的这一特征,而且发现很多跟我一样看着铜版纸杂志的年轻人都比较喜欢临窗而坐,把杂志翻得山响,在翻着一种有别于小市民的感觉。后来才知道有人管这叫作秀,生活真是大学校,没学就会了。
  可那些铜版纸杂志和港台电视剧确实引领着我们的消费,甚至成为行为的命题。我就爱尝试陌生的外国品牌,上个星期刚花180元买了一块美国的原装香皂,售货员说连朱丽亚•罗伯茨都用这个香型的,可我一直不明白外国人身上怎么有那么多油,因为我刚用一次浑身就被洗得生疼,全身除了一股连狗闻了都皱眉头的香味以外,我就只能趴着睡觉。我现在拿朱丽亚•罗伯茨用的香皂洗脚。
  生活总是丰富多彩,在大环境里我如鱼得水寻找着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我往往会像蜜蜂一样找到一个新鲜事物就拼命叮咬吸吮,星巴克就曾是我的目标。在北京,满大街都是这种小咖啡店,也没多少人,我从不进去,嫌俗。可据说天津才刚开一家就火得不得了,于是约了几个朋友在那见面。居然没座了,我们像等红焖羊r一样站着闻咖啡味,有个朋友感叹地说,用咖啡豆煮出来的咖啡就是香,其实我们看到的只是摆着的几粒咖啡豆样品。我们仰头看着价目表,照最贵的要,服务员不知道说着哪种外语,起哄似地喊着咖啡名,我们就在大呼小叫的声音中各自举着有名的异国咖啡临窗而坐,看夏天里依然跳跃着火苗的假壁炉哈哈大笑。我嫌星巴克的咖啡糊嘴,还有人觉得像吃了一块咖啡糖,一个朋友已经不自觉地卷起了裤腿说,咱还是吃羊r串去吧。我们还是尽情享受了一会儿天津最火的咖啡馆风情,直至恶俗的大毛尾巴再也藏不住才走出星巴克。我们边走边说,这地方既不安静又让人拘束,下次可不来了。一个朋友从北京来天津,约我见面,她问:“有什么明显的地方?”我连想都没想就说:“南京路星巴克吧。”
  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挑剔得像个贵族,其实骨子里是个小市民,学着过高级的生活还经常露怯,可是我喜欢这样。跟朋友们交流一下露怯的趣事也是我经常呲牙大笑的理由。
  穷老公 富老公
  文/王小柔现在立志类和发财类的书多得看不过来,那上面描述的世界简直到处都是金币,你上趟厕所没准鞋底儿上还能沾俩,挣钱在人家外国人的书上怎么就跟吹泡泡似的,轻巧极了。你说谁愿意当穷人呢,尤其男人。于是在我的身边出现了很多有志青年,他们的目标远大,说为了让一家人过上富裕生活卖血都成,当然,他们中没一个真去卖血的,因为没时间,他们大都为了宏伟目标卖命去了。
  男人们结了婚似乎才开始进入成熟期,一个朋友攥着酒杯无限感慨地说:我的目标非常简单,就是能在中国过上外国人的好日子。我想他指的一定是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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