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芬没心没肺的笑起来,嘴里说:“这些人就该这样治治他们……”
陈奇朝他老婆瞪了瞪眼:“胡闹什么……”挤挤眼睛,让她看施卫忠、许海山忧心忡忡的样子,这么说不是给他们心里添堵吗?
刘芬笑着说:“多大的事,农机厂不是连工资都不能足月发?这样的厂长早就应该给赶下台……”
许海山叹了一口气说:“该不该下台,不是我们这些小工人能说得算了……”没想着去责备张恪,却朝许思瞪了瞪眼睛,怪她没有及时制止张恪瞎闹,“唉,事情已经这样子了,先吃饭吧,让这两个王八龟蛋折腾到现在……”
看着许海山、施卫忠到前面去,张恪笑着对许思说:“听你爸的口气,好像也有将这两人渣丢河里去的冲动?”
许思横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小老百姓个个都跟你似的敢胡作非为……”从张恪膝盖上抱过一个孩子放在自己膝盖上,她认不出哪个是惜容,哪个是惜羽。
除了施卫忠、许海山两人忧心忡忡,其他人对这样的c曲都觉得大快人心,九十年代的酒席菜肴没有十几年后那么丰富,不过斗酒的风气要浓重得多,但是今天许多好酒的人都压着性子,酒席到九点钟就散了。
惜羽、惜容两小丫头早就开始打瞌睡。傅俊夫妇没有时间,都将小孩子交给他妈看着,他们现在换了住处,这么晚了就不便将小孩子送到父母家去,刘芬就让两个小女孩子先到妃蓉床上睡觉去。
张恪没有先走,坐在陈妃蓉家堂屋里喝茶。陈奇与临时请来的厨师、小工才得空吃饭,陈妃蓉帮着许思跟她妈妈收拾残席,等施卫忠将亲戚朋友都送走,陈妃蓉、许思她们也收拾了差不多,陈奇也吃好饭,将临时请来地厨师、小工送走,还让他们带了些剩菜回去。
这年头家里有冰箱的人家少,天气又热了起来,酒席多下的菜肴多半让人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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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既然发生了。过了这么长时间,施卫忠心思也定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张恪说过的话。真要能隔天让疮疤脸狗屎都不是,那真是没什么好顾忌的。
认识张恪也将近一年了,去年八月许思家里正为二十几万的欠债急得j飞狗跳,施卫忠也为此事奔走不停。求爷爷告乃乃到八月中还短缺十二万,张恪这时候出现在许思家人面前,一抖手就将差额补足,给人地印象弥足珍贵,
认识将近一年,张恪家里的情况。施卫忠跟许思父母却是一点都不清楚。只从张恪为他家里做的一些事上看出他家里非富即贵。而且是大富大贵的那种,要是跟这种的人家结下关系。自然不用担心什么。关键是张恪他今年才十七八岁,还是半大未成年的少年,他家里也未必将他当回事啊,但是想到许海山跟他说过,连城南区区委书记宋培明都让张恪使唤着解决刘芬公费医疗的事,说不定真能帮上忙。
施卫忠跟许海山回到陈奇家的院子里,看见张恪、刘芬、陈奇、傅俊还有许思坐在陈奇家的堂屋里喝茶,走进去正听张恪跟陈奇详细说办流水席地事情:“你每天就拿八样大菜出来,门外挂招牌就称‘八大碗’……”
张恪看着施卫忠、许海山进来,将他独坐的一张条凳往外挪了挪,让施卫忠坐下,许海山跟他女儿许思坐一起。张恪笑着说:“小舅有没有怪我惹是生非?”
“怎么会?”施卫忠心里虽然担忧,面子倒不会服软,“农机厂也没什么好干的,外面有厂子一个月一千地工资请我过去,没答应。就图在农机厂安稳些,虽然工资低一些,但好歹是国家干部的身份……”
刘芬嗤鼻一笑,说道:“国家干部?你一个月拿多少钱敢说自己是国家干部……”
施卫忠尴尬的笑了笑:“不干也没什么可惜的,不破不立,也不愁找不到新饭碗,说不定对我是一次机会。”
“农机厂不是在搞厂长竞聘吗?”张恪笑了笑,“海州控股那边,我能打得上招呼,小舅想竞聘副厂长地事,我听许思姐说过,相信小舅的能力,我就没想着要去多嘴多舌,但是小舅你放心,那两个家伙绝对不会出现在竞聘人的名单上……”
“啊!”施卫忠还有些疑虑,“他们很会钻营,跟农机局的几个局长关系都很好,海州控股那边对人事的安排也要听农机局的意见吧?”
刘芬笑着说:“敢情你真想当农机厂地厂长,幸亏我跟你姐关系那么好,你还瞒着不说,改天还要在我这里请客吃饭……”
施卫忠苦笑着:“八字都没有一撇,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敢想就要敢为,你不是说过了,外面厂长有人出一千地月工资请你,做不成农机厂地厂长,出去打工难道会比在农机厂差?”
“就算当上副厂长,还要交三万多的保证金,我哪里拿得出这钱?”施卫忠笑了笑,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也不藏着掖着。他跟爱人地工作都不算差,农机厂虽然不能足月发工资,但是他们车间主任一层管理人员倒不会缺,家里原也有些积蓄,为许思去年的事情,将积蓄都拿了出来,还帮许思借了许多钱。
刘芬知道许思家情况,笑着说:“等你当上农机厂的厂长,还愁借不到这些钱?”普通老百姓借钱总是难的,干部借钱总是很方便的。
张恪就留下来说句安慰施卫忠的话,见他这时候还有心思去想竞聘的事情,知道他不会将今天的事情太放心里去,对傅俊说:“我们走吧……”起身走进陈妃蓉的房间里,两丫头并排睡在床上,拿毛巾被压着肚子,惜容手捏着拳头,摆在粉嘟嘟的小脸两侧,惜羽睡觉喜欢皱着眉头,娇润的小嘴唇还微微的噘起着。陈妃蓉还坐在书桌前温习功课,台灯泄下的明黄色的光芒罩在她的上半身,她感觉到有人进屋,侧头看了一眼,见是张恪没有说话,又低头看她的书去。
张恪手捧着惜容的小脸蛋,轻轻往上挤着,将小家伙搞醒,惜容睡眼惺忪,小手拼命想拨开张恪的手,挣扎了一会儿,却不依不饶的搂着张的脖子,像树獭一样起来,惜羽连睡姿都没有变。
“你就不会去吵醒惜容?”
张恪捏了捏惜容的小脸蛋:“你是妹妹,皱眉头都没有用。”转过身,看见陈妃蓉正收敛起笑容,清丽脱俗的精致脸蛋敛起笑容,眼睛里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散掉,张恪笑着说,“过两天唐婧生日,你去不去?”
陈妃蓉转过身去继续百~万小!说,没有理张恪。
惜容扯着张恪的耳朵说:“张叔叔很没有用呢,连小辉哥哥都有女孩陪他玩。”小辉是傅俊大哥家的男孩,才十五岁。
张恪尴尬的笑了笑,抱着惜容、傅俊抱着惜羽出了屋。
许思家人都在,张恪没敢跟她太亲昵,告辞离开,车从沙田前街往西开,还没有沙田街市口,就听见高音喇叭嘈杂的声音,深更半夜正宣讲市里的拆迁政策,傅俊笑着说:“高音喇叭竖起来有两天了,钟楼角那里都隐约听得到,住这附近的人家夜里吵得根本睡不着……”
“这是着拆迁户搬走呢,你看着吧,以后的手段还是层出不穷。”
对于街市口前段时间的火灾,虽然市里以及像邵至刚这些人都对锦城地产有所怀疑,但是都相当默契的保持沉默,因为这只是开头,他们估计沙田西片的拆迁很快就会启动,这时候给锦城制造拆迁上的困难,很快困难就会轮到他们的头上。
对于普通市民,在他们看来,市里划出这块地,并将这块地划拔给锦城地产是火灾发生之后的事情,没有明眼人点拨,普通市民怎么会怀疑到锦城地产头上。
经过街市口,临时南街给火灾烧毁的地方竖起高杆,悬挂着高s灯,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偶尔有玻璃给砸碎的声音,看来在拆迁户没有完全搬离之前,这种事情会一直延续下去。
第168章 父子夜谋
邵至刚做餐饮之前,曾在农机厂当厂长,那时农机厂的效益还不错;进入九十年代,为了适时的让农业生产向规模化、产业化发展,国内开始加大对农机补贴的力度,促使农民购置农机和应用新技术。在这种产业背景下,受农机局分管的农机厂会受到最大限度的照顾,农机厂却在这几年陷进入不敷出的困境,管理上的问题相当严重。
李明学是坚决要求将农机厂的领导班子全部换掉,但在与市农机局的谈判中,采取厂长竞聘的折中方法,有资格参加的竞聘人选也只限于原农机厂领导层,又在竞聘人员的资格上加以限制,种种条件限制,农机厂的厂长也只能在原来几个厂长、副厂长之间择出。
张恪让傅俊先让他回家,下车时看着两个小丫头都在后座睡着了,笑着对傅俊说:“芷彤这个周末会到海州来,看到你家的丫头,一定会高兴坏了。”
回到家,爸爸也刚到家里,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张恪探头看了看,是王志文与姜珊主演的《过把瘾》,这电剧视九三年就在海州电视台播过,没想到会有重播,看手表都快十一点:“怎么熬夜看这个?”张恪跟爸爸都习惯晚睡早起,妈妈就不行,属于那种嗜睡型的中年妇女,今年才四十二岁,比同龄人要年轻得多,张恪也是遗传父母漂亮基因的缘故,长相很讨女孩子喜欢。
梁格珍说道:“你爸现在掐着这个点回来,二套这段时间在十点后的电视剧都不错。过段时间要重播《s雕英雄传》……”将电视报拿给张看,有二套十点档电视剧重播安排地介绍,还有《上海滩》,都是不错的电视,张恪要有时间也不会拒绝重温一下,《s雕英雄传》还是八三年黄日华、翁美玲版本,相比之下,十年后国内翻拍的版本简直就是渣滓。
张知行也有兴致坐下来看一会儿电视,张恪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没有提施卫忠请客的事情,说不定爸爸对施卫忠会有印象,只说道:“今天在龙华宾馆看到农机局的两个领导在那里赌钱,作陪的好像是农机厂的厂长,脸上是疮疤的那个……”
“哦,周健、周麻子……”张知行轻轻叹了一口气,“农机局不肯将农机厂的人事权放出来……”
“人事不动。所谓地体制改革要打多少折扣?”张恪知道有些时候各方势力平衡下来的结果很让人无耐,“既然是变革,就不能只考虑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得罪一部人是难免的,我看海州控股要更加的强势,扛着市里的大旗,难道要让农机局挡住路?就拿农机厂开刀。李明学不是希望将农机厂的领导都换掉吧,让他放手去做……”
“今天怎么主动关心起海州控股地事情来?”张知行奇怪的问,“别是在外面又惹事了?”
张恪嘿然一笑,说道:“海州控股是市里的试点,没有放太多的权,你们要自己争取,人事权与财权抓在手里,才能真正谈经营权的问题。我也是难得支持你们……”
“这次已经跟农机局谈妥人事变更的方案,管理层采取竞聘上岗的方法,突然变化,只怕不太好……”张知行有些犹豫。
张恪笑了笑,说道:“还记得上次在四凤桥那边吃夜宵时,坐我左手地那个邵至刚,他现在是世纪餐饮的总经理。他之前是农机厂的厂长。就是给这个周麻子搞下台的。我想他手里会有一些材料,材料无论交到市信访局还是检察院信访接待局。只需要在材料转交给农机局之前抽出来得到认真的处理就可以了……”
九十年代通常的举报程序都是信访部门收到相关举报材料转送或交办相关单位处理,所谓的相关单位绝大多数是被投拆人或部门的主管单位,举报材料说不定隔天就落到被举报人或部门地手里,接着就是举报人受到打击、报复。
在这样的背景,很少有人敢实名举报,匿名举报,多半不会被认真处理,这便是九十年代国内一些地方信访工作的状况。
张知行手抚着额头想了想,说道:“这样也行,至少被调查期间,可以将他们从竞聘人名单上拿下来……”
梁格珍侧过头说了一句:“农机局不会要求推迟竞聘?”
张恪说道:“我看金叔在海州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做,他做事,农机局的领导要顾忌会不会引火烧身,谁会跳出来要求推迟竞聘?就算农机局真有人这样要求,难道海州控股就没有自己的立场?”
梁格珍推着丈夫跟儿子的肩膀:“你们坐餐桌上讨论你们地y谋诡计去,我看电视剧都让你干扰了。”
张恪无奈跟爸爸从沙发上站起来,坐到餐桌边。
张知行说:“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其他企业都这么管,非乱套不行。”
“国有企业体制转变目前最重要地就是行政撤编,那些厂长到底是企业地经营者还是政府派出的官?这些官不一个个坚决地砍掉,体制怎么转变过来?政府要对企业监督可以,但都要集中到海州控股里面,不能任意延伸到下面的企业去,不然监督成本太高,还会干扰企业的正常经营,就算在海州控股里面,经营权与监督权也要截然分离,可能的话,海州控股需要转为股份公司,李明学出任总经理,爸爸你出任董事长就可以了,监督权只能限制在董事会与监事会内部,而且在董事会里,政府的监督权也不能不受限制,有两三个董事由市里直接任命就可以了。”
“这样转变会不会太激进?”张知行担忧的说。
张恪笑了笑,心想大概还有过一段时间中央才会明确提出对国有企业进行“经营权与所有权分离的”现代企业制度转化,但是在国有企业的产权问题要拖到九七、九八年之后才会打破传统思维的坚冰,现在很多地方只做不说,但大中型国有企业的产权问题绝对是雷区。海州控股虽然没有涉及极其敏感的产权问题,但是依张恪的思路,会极大的限制政府对企业的控制权。
虚置国有企业所有权在九五年依然是相当敏感的问题。
张恪说道:“既然是试点,就要进入雷区,触及敏感问题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李明学对这个有研究,你只要坚定不移的支持他,真要有雷霆加身,也让他先帮你扛一会儿,你还担心你的仕途因此受阻不成?”
张知行手揽过张恪的脑袋,狠狠的揉了揉,说道:“要是一味的勾心斗角,还不如早几年退休,也没必要像你说的那样,拿李明学当挡箭牌。”
“指不定李明学自己乐意呢,”头皮让他爸搓得生疼,张恪头偏着挣扎开,“农机厂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我马上给人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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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恪到房间给邵至刚打电话,听电话里沉闷的音乐声,估计他还在陪万勇在外面消谴,晓得邵至刚这人心机深沉,表面敷衍万勇倒有可能,绝不会轻易倒向万勇那边,在电话里直接提到农机厂厂长周健得罪自己的事情。
邵至刚给赶出市农机系统,当然对周健一直怀恨在心,他没有能将周健一举扳倒的材料,但是张恪只需要稍微有些真材实料的材料,先将周健与几个副厂长从竞聘者名单里划掉,之后再慢慢调查他们的问题,反正金国海到海州挂职也没有太多的事情,让他追一两件案子,正好帮他打发时间。
邵至刚忙不迭的答应,这些材料他手头早就准备好,只是想着不能一下子将周健扳倒,就是将这些材料送到市里,最终也会转到农机局内部处理,说不定农机局最后还是会让周健自己处置。
张恪要c手这事就会迥然不同,只要举报材料最后不转到农机局内部处理、不让他们官官相护,张恪要揪周健,就凭这些材料,也足够给周健一个撤职处分,接下来还不得轮到自己慢慢收拾他。
邵至刚多问了张恪一句:“周麻子怎么得罪你了?”
张恪没有提及海州控股与农机局对农机厂的人事之争,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今天闹酒的事情,让傅俊将周健丢疏港河里的事情,临了又说:“听说你也给他摆了一道,顺便帮你处理一下。”
邵至刚知道张恪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睚眦必报的人,更不知道当中还涉及到张恪想帮许思小舅施卫忠一把,只当张恪真是考虑他的旧仇,心里自然十分承情。
第169章 芷彤开口说话
邵至刚他虽然今天才努力跟万勇接触到,但对市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很清楚,再说年前张恪在盛青的酒吧里逮到机会就教训万勇他儿子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邵至刚不知道张恪看到他跟万勇接触的事情,包厢门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敲打在人心脏上似的强烈音乐从门里传出来,邵至刚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心想张恪在电话那头也能听得见,就怕张恪在电话问他在做什么。
说起来邵至刚能跟万通接触上,还是世纪餐饮有限公司上面扛着锦湖的招牌;邵至刚也清楚知道这一点,没有锦湖,他还接触不到万勇这层次的人物。
万勇再骄横,也不敢不把徐学平当回事,他甚至希望谢晚晴的锦湖公司也来参与到沙田旧城改造项目中来,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从省里得到更多的好处,可惜邵至刚只代表他个人,所幸伺候还算周到。
在万勇看来,张知行是唐学谦忠实的追随者,但是海州市里任何知道张知行与徐学平关系的人,都不希望与张知行的关系搞僵,再说他把张恪欺负他儿子万天才的行为只当成少年人之间的争执,并没有将这问题看得多严重,他也不认为唐学谦与他万家的关系就一定水火不容,至少周富明与他万家关系一点没受到年前紧张关系的妨碍,至少周富明与唐学谦表面都十分客气。
说白了,在万勇的字典里,没有所谓的原则与立场,一切的复杂关系都是因为利益地纠葛。
替锦湖负责世纪餐饮、前段时间因为四凤桥饮食广场而名闻海州的邵至刚不也求到他门下了吗?
谁知道邵至刚会不会是锦湖的问路石?
连张知行之前都给瞒在鼓里。万勇更不可能会知道张恪在整个锦湖体系的重要位置,当然没有一点提防的心,看着邵至刚拿着手机进来,问他:“谁啊?”
邵至刚笑着说:“四凤桥那边的电话,有些小事情,不关紧的,不要这小事打扰万市的好兴致。”
“既然你那边有事情,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万勇也不想初次就给邵至刚留下不通情理的印象,毕竟邵至刚后面站着锦湖。
邵至刚当然急于脱身。扳倒周健地机会不是随时都等着他,虽然他不再在乎农机厂的厂长一职,但是闷在心里的恶气不能不出,嘴里说“万市长体谅我们这些苦命的”,随后将这边的费用结了,让三名小姐陪着万勇跟他的秘书继续留在这里快活。
邵至刚出了夜夜笙歌的夜总会,驱车直接回家。为了张恪能顺利将举报材料在转送农机局之前截下来进来调查,邵至刚在准备已久地几份材料上都署上自己的名字,第二天早晨亲自驱车分别送到市信访局、市检查院信访接待室、市纪委信访接待室。市信访局属于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分管,后来张知行忙于海州控股,才由一名副秘书长协管;金国海昨天接到张恪的电话,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也是一大早就到市检查院信访接待室视察工作;张恪接到金国海的电话,他已经指示市检查院那边专门立案调查此事。张恪便给爸爸打电话,市信访局那里的那份材料就可以以正常的手续流向农机局,让市信访局追踪农机局处理就可以了,投向市纪委的那份材料去踪,也无需关心了。
邵至刚准备地材料里涉及到周健渎职犯罪的嫌疑,这属于检察院直接立案侦查的范围,周健被请到市检察院接受调查之前不久,才从农机局那里知道他给邵至刚署名举报了。这是他给丢到疏港河、肚子窝着一肚火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找回脸面的第三天。
邵至刚的这份材料,除了周健,还涉及农机厂四名副厂长中的三人,如张恪所料,李明学提出从农机厂基层再选拔四人参与这次厂长竞聘,市农机局没有人跳出来反对,市农机局里的头头脑脑只希望检察院的调查适可而止。
张恪无暇关注这些细节。这个周末。谢晚晴没有赶回省城。而是由周叔惠带着芷彤到海州来。其子徐志明丧生海州之后,周叔惠还没有再踏入海州地土地。年初刚满五十五岁的周叔惠也没有到政协、省人大任闲职就直接退休回家照顾芷彤。
张恪将傅俊家两丫头惜羽、惜容丢小锦湖别墅里。在那里吃了顿中饭,就去益隆镇忙爱达电子的事情,爱达电子正在筹备试生产的事情,千头万绪。虽然丁槐、苏津东不分白天黑夜的做试验、调试、组织生产,张恪也不是仅仅鼓励他们,也跟着一夜一夜的睡不着,一有空就往厂子里跑。
张恪在厂子里耗了一下午,晚上还赶到小锦湖别墅吃饭,却看见惜羽、惜容两姐妹跟芷彤玩她们习惯的那一套识人游戏,两姐妹藏起来一阵子然后跳出来,问芷彤:“谁是惜容?”也不晓得芷彤从哪里看出来,只要咬着嘴唇沉默一会儿,就手指着惜容。两姐妹见给识破,马上又躲起来,还换了衣服出来,问芷彤:“谁是惜羽?”芷彤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就手指着惜羽。
周叔惠笑着说:“她们都玩一下午了,还玩得这么起劲,这两小丫头,我偏偏认不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芷彤倒是一眼都看得出来……”
张恪看了几次,才晓得从两姐妹地问话里看出破绽,惜容只会问:“谁是惜羽?”惜羽一直问:“谁是惜容?”看着芷彤从两姐妹开口问话就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她偏偏要装作思考一会儿。得,芷彤就是不肯开口说话,倒不是惜羽、惜容两姐妹老实,张恪戳穿她识破两姐妹地窍门,惜容一脸不置信地问:“真的,你真这样认出我们来地?”
芷彤娇羞的藏在张恪的怀里,惜容拉着惜羽到一旁继续琢磨骗人的技巧,傅俊苦笑着说:“再这么下去,连她们妈妈都要认不出她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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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学平要去北京开会,周叔惠与芷彤要在海州多留两天,她希望傅俊将惜容、惜羽两小姐妹留下来陪芷彤,虽然大人再将芷彤照顾好,没有同龄的玩伴,都不可避免的感到孤单。
海州市就没有比小锦湖别墅区这边治安更好的社区了,但是省长夫人周叔惠小住之后,市里还是专门安排了警卫。
周叔惠对两小姐妹也喜欢得不得了,让傅俊去接爱人一起来吃晚饭。张恪让傅俊快去接人,随路将唐婧直接从学校里也接过来吃饭。这个社会谁都无法脱俗,傅俊他爱人想到娘家人的原谅,重新修复破裂多年的父女关系,最好的捷径就是攀上省长家的关系。
李明瑜还在市中药厂上中班,傅俊赶到厂子里去接人来吃晚饭,张恪趁着这空当儿,将傅俊与他爱人事情说给周叔惠听。周叔惠人心软,赶着傅俊、李明瑜过来,眼圈都红了,看着李明瑜标致鹅蛋脸上几道疤痕觉得十分的痛惜。
张知行没在市里耽搁,到下班时间就跟妻子梁格珍赶过来吃晚饭,顺路把顾建萍接过来。唐学谦晚上要赴市企业家协议组织的晚宴,只说那里结束得早就赶过来。
唐婧看到惜羽、惜容两小姐妹,完全没想到会有长相、说话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还都这么漂亮可爱,仿佛一对复制的芭娃娃,喜欢得紧,这时候惜羽、惜容骗人的技巧又提高的一截,芷彤一时半会也认不出来,老猜错,唐婧看了半天,也就蒙对了两三次,别人坐在楼下的客厅里说话,她拉着芷彤迷上这个疯狂的辨人游戏。
张恪跟爸爸说李明瑜跟李明学是堂兄妹,略过那些让沉痛的往事,只说李明瑜为了跟傅俊结婚,跟家里断了往来。听到傅俊竟然是劳改释放分子,梁格珍多少有些不乐意,张知行性情豁达,虽然张恪没有提原因,能让一个姑娘毁容等候,自有悲壮动人的故事在里面,笑着说改天让李明学劝劝傅俊岳父母。
人活一世,要是让亲生父母视为仇敌,也太可悲了。
厨师在厨房里准备菜肴,大家坐在客厅里拉家常,等谢晚晴从公司里往回赶,唐婧突然跳着奔下楼梯,人在楼梯口就开始喊:“芷彤开口说话了,芷彤开口说话了……”
大家都愣在那里,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张恪眼睛眨了两下,就跳了起来,兴奋的拉着唐婧就往楼上跑,他都不相信唐婧说的是事实。
第170章 好事大家分享
张恪三步并一步的窜上二楼,看见芷彤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眸凝视自己,嫩白如葱的手指指着惜容、惜羽两小姐妹之一:“她是惜容。”将近一年来初次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涩,张恪不怀疑这是他今年来听到最悦耳的声音,禁不住喜极而泣。
周叔惠爬楼梯时一时心急膝盖磕台阶上,也不觉得疼,听到芷彤真的开口说话,眼泪哗哗直流,搂着芷彤,嘴角颤抖着,手不断抹眼泪,却又在不停的笑,不晓得说什么好。大家看了也唏嘘不已,徐学平与周叔惠官居高位,但去年夏天以来遭受丧子之痛,跟普通遭受变故的人一样,也饱受痛苦,芷彤的失语症这一年来更是悬在他们心里的巨石。
张知行说道:“张恪,快打电话告诉徐省长,快让他知道这个好消息。”张恪抱着芷彤到楼下的客厅里,又说道:“要让晚晴姐一回家就听到芷彤的声音。”
听唐婧说,让张恪揭穿芷彤从她们说话的方式辩别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之后,惜羽、惜容两人就改变说话的方式,芷彤一时适应不了,但到底她们俩人说话的声音有细微差异,张恪听不出来,唐婧听不出来,芷彤却分辨得出,猜错几次就又将两人辨认出来;惜容、惜羽接下来索性闭嘴不说话让芷彤猜,芷彤还没有开始习字,又没有习过哑语,没人开问她谁是谁,她就是猜得出来仅凭手势也无法表达她想表达的意思,给这一,她竟开口指着惜容说:“你是惜容!”
芷彤之前经过很多心理治疗,省里的专家、北京的专家不晓得请了多少。都不见效果,周叔惠跟徐学平都焦急得很,哪里能想到让芷彤开口说话竟是这么简单地事情?对惜容、惜羽两小姐妹越发喜欢,只是这时候喜不自禁,心思都在芷彤身上,眼睛巴望着芷彤,希望听到她多说些话,哪怕简单的一个字眼、一个词都给她带来无比的欢乐。
打通徐学平秘书李义江的电话,徐学平正在参加会议,周叔惠管不了这么多。让李义江找丈夫出来接电话。徐学平从会议室出来,接到电话先听到芷彤沙哑的声音。高兴得直抹眼泪,在电话里哄着芷彤多说两句话。虽然芷彤刚开始说话时的声音还很生涩,他听了却如天籁,会议还在进行,他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心情激动的听到一会儿,才不舍的将电话挂掉。
谢晚晴从公司回到小锦湖畔的别墅时,从车里下来。抬阶而上。看着客厅里众人半蹲半跪围着芷彤,芷彤扭过她精致而小巧的头颅。有些犹豫地喊了声:“妈妈……”
这一刻,谢晚晴内心所有的坚强都让泪水冲垮,扶着玻璃门框。竟生不出再迈出一步地力气,软软的坐到台阶上,张恪将芷彤抱到她身边,她不争气地放声哭泣起来,泪水、鼻涕,完全不顾形象的将芷彤搂在怀里,大哭特哭。芷彤让她妈妈伤心的模样吓着,也跟着大哭起来。
周叔惠好不容易收住泪水,让她们这一引,又跟着哭了起来。
梁格珍走过将她们搀起来,眼睛里含着泪水,却笑着说:“这样的好事,还哭什么……”
闹腾了好久大家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张恪将芷彤抱在怀里,转身看见唐婧的眼圈也是红通通,却是惜羽、惜容两小姐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芷彤哭得可怜,拉着张恪的衣角,疑惑不解地看着芷彤,又伸着手去够她地小手。
情绪激荡,大家都没有吃饭的心情,坐到大厅地沙发上,都想方设法让芷彤多说话,生怕这一刻会稍纵即逝,等到明天会成为空欢喜一场。
张恪又跟谢晚晴复述芷彤突然能说话的缘由,周叔惠拉着惜容、惜羽两小姐妹入自己的怀里,对着傅俊夫妇说:“多亏这两个小姐妹,长了这么精灵,我要她们跟芷彤一起做我地孙女,也让芷彤从小有两个伙伴……”
李明瑜待人应对要比傅俊和缓婉转,她虽然跟着傅俊没什么后悔,对惜羽、惜容两姐妹以后的生活怎么可能没有憧憬?听到周叔惠的话,顺着她的口气,欣喜的说:“有你做惜容、惜羽的乃乃,是她们天大的福气……”
周叔惠只想把她心里的喜悦跟别人分享,扭头对张知行说:“明瑜现在还要上中、夜班,多不方便照顾两个小孩子,我从来都不开口问这些事情,今天破一次例,你不能让我两个干孙女没有人照顾,你要不答应,我去求唐市长……”
李明瑜的工作调动要唐学谦出马,岂不是要闹出大动静?张知行连忙点头答应马上就帮忙解决李明瑜的工作问题,开口问李明瑜希望从什么样的工作。李明瑜、傅俊夫妇毕竟脸皮薄,张恪介绍她是从省财经学院肄业,在九十年代也属于半个知识分子。张知行只担心李明瑜是普通工人,有些工作不好安排,听说是因为家庭原因从省财经学院肄业,就说:“那行,我明天去问一下,选几个工作让你挑,总要保管你满意……”
换一份舒适的工作,对于普通人可能是一辈子都做不成的事情,在周叔惠、张知行等人看来,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李明瑜慌乱而不掩饰心里的惊喜,忙说:“不要这么劳烦张秘书长,惜羽、惜容她乃乃的身体也不大好,傅俊现在给张恪开车,我要上中班、夜班,惜羽、惜容就怕没人照顾,我要能在中药厂换成常日班就可以了。”
张恪笑着说:“只是换常日班,岂不是显得我爸没什么能耐?让我爸先找几个工作让你来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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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俊言语不多,心里感激也不善表达;他妻子李明瑜惶恐不安,推辞不敢劳烦。张知行为她的事情大动干戈,却是顾建萍从她的话听出些东西来,笑着说:“张恪现在有专车接送,可比他爸还要威风,”劝李明瑜说,“你也不要推辞了,芷彤今天能开口说话,不晓得让大家多高兴,换工作的事情,算不上多麻烦的事。”
张恪听顾建萍说他有车接送的事,笑着说:“天气要热起来了,顾姨出门也不方便,唐伯伯在市里抓公车改革,顾姨总要支持唐伯伯的工作,锦湖正好还有辆车多着,你要用车,随时通知锦湖就可以了……”
顾建萍笑着说:“我就平时跟你妈逛逛街,你这么说是心疼唐婧吧?”
“妈……”唐婧娇嗔含羞,绝美的脸蛋染着淡淡的红晕,毕竟经常给人拿她与张恪的关系说事,承受能力也强了许多,拿眼睛瞄着张恪,嘴里却说,“妈,你瞎说什么?”
唐学谦缩减行政开支,首抓公车私用问题,春节后唐婧也不得不乘公交车往返师院与一中之间。天气冷的时候还好,天气渐热,人穿衣服也单薄,公交车难免会有占手足便宜的龌龊人,张恪怕唐婧吃亏,真想调部车接送唐婧上下学,见顾建萍这么说,他厚脸皮也不怕别人笑,顺着顾建萍的口风就说:“那我就让锦湖司机班那边每天安排接送唐婧上下学,顾姨要用车自己解决吧。”
顾建萍笑着说:“大家看看,我就说吧,张恪总不能讨好我们这些中年妇女。”
大家哈哈大笑。
唐婧不甚娇羞,俏脸渗血似的红艳,谢晚晴的心思稍稍从芷彤身上收回来,看着唐婧少女娇羞的模样,无论谁都会认为唐婧与张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到许思,心里只是微微一叹:她甚至连暴光的机会都没有。
闹腾了很晚,等到唐学谦那边匆忙应酬完赶到这里,大家才思量起晚饭还没有吃,这时都感觉到腹响如雷,急忙让厨师准备开饭;用餐时,徐学平在北京那边的会议结束,又打来电话想听芷彤的声音,大家都停下手,听着免提电话里徐学平激动微颤的声音,无不在想:徐学平也是有普通人的情感。
徐学平明天就回省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到看到芷彤,他又不能随随便便到海州来,就让周叔惠明天带着芷彤回省城,还想见见惜羽、惜容两小姐妹,他在电话里也认了这两个干孙女。
周叔惠便让李明瑜也请几天假,好好领着两小姐妹到省城玩一玩去。
第171章 离间
周叔惠留惜容、惜羽两姐妹夜里住在小锦湖畔的别墅里,刘文兵送唐学谦一家回师院,傅俊载着张知行一家与他爱人李明瑜先回市政府机关大院,张恪到地让他爸妈先下车。
张知行问:“今天怎么还不睡家里?”
“本来打算后天送芷彤回省城,我也正好到省城有事;明天要赶早,我先去把资料拿过来……”
梁格珍抬头看了夜光腕表,都过子夜了:“明天拿不行吗?”
“明天心急慌忙的,说不定会有什么事情给落下。”张恪想到一件事,问道,“农机厂竞聘厂长的事情还有没有结果呢?”
“我们这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后来从职工中推选出来的四名竞聘人,全部在里面,现在的名单等着农机局那边确认之后就正式公布。”
怕他爸爸多心,张恪没有问施卫忠在不在确选名单里面。施卫忠原来就是农机厂的车间主任,他原先只能竞聘副厂长的职务。周健与其他三个副厂长因为涉嫌渎职罪给市检察院立案调查从竞聘人名单中划掉之后,海州控股放宽竞聘厂长的限制条件,施卫忠改竞聘农机厂的厂长。听许思转述农机厂厂长竞聘的情况,施卫忠在农机厂普通职工中的威望本来就很高,周健在他生日宴上给丢疏港河里的事情,让他的人气在农机厂达到顶点,从职工推选情况来看,施卫忠的前景很乐观,但是厂长最终的人选,海州控股还会有更全面的考虑。
周健与其他三名副厂长渎职致使农机厂损失惨重地事实得到证实。张恪心想农机局这时候不会跳出来阻挡海州控股确定出来的管理层名单,这件事情差不多已经定了下来,就让施卫忠自己等名单最终正式的公布吧。
市检察院还没有对周健与其他三名副厂长采措措施,农机局已经宣布将他们开除公职,等市检察院的进一步处置。
邵至刚为此还特意请张恪出来吃了顿饭表达谢意,颇为怨恨的说:“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虽然说周健与农机厂三名副厂长身上不会仅仅渎职这么简单,但金国海只是到海州挂职而已,还没有能力推动案件继续往深处调查,即使是渎职罪,最终也会从轻处置。农机局党组甚至没有将这三人开除党籍,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由邵至刚接手处置。
邵至刚后来也主动提及他跟万勇接触的事情。张恪意识到万勇有讨好锦湖这边的用意在里面,心里想:要是让周富明知道。他心里会怎么琢磨万勇的心态?他会不会担心万勇给唐学谦拉拢过去,他会不会担心他所有地打算可能会成为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只要能让周富明与万勇之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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