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相为隐》第 8 部分

  “你少跟我在这儿装穷,你是什么家底子我还能不知道?”何娓妮伸出食指戳了廖党生脑门儿一下,咯咯笑了。
  何娓妮这回要嫁的男人是个姓林,凫州市的政法委副书记,从理论上来讲是个没钱但有势的主儿;但林书记麾下拥簇甚众,一来二去钱自然也是不缺的。廖党生在讼g时期算是林书记的追随者之一,从良后犯不着往老林那儿送钱了,两个人又开始惺惺相惜起来,隔三岔五地约在一起打麻将。说起来林书记跟何娓妮这喜事儿算是有廖党生一大半的功劳;廖党生金盆洗手之后在沈弼的调教下善心泛滥,见天寻思着修补点儿自己年轻时候的罪孽,一年前陪着老林搓麻的时候老林感慨了一下空闺寂寞,顺带着又夸了何娓妮几下,说这女子贤惠坚强,很是不得了,廖党生回头一琢磨,找个由头把何娓妮约出来跟老林在一块儿吃了顿饭,自己吃到一半就退场,等这俩大龄青年沟通去了。
  何娓妮这几年专心捞钱,没工夫搭理老林,架不住老林是个情种,一把老骨头了还天天开车守在何娓妮家楼底下接送。有一回何娓妮腿疼,老林硬撑着要背,何娓妮别扭了半天让他背了,谁知到老林刚走几步就把腰给闪了,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礼拜。
  何娓妮木着脸提了水果去老林家看病人,老林不由分说拉着何娓妮的手就把婚给求了。何娓妮一开始没答应,后头半年老林断断续续求了七八次,廖党生还厚着脸皮过去帮忙求了一次,何娓妮被轰炸得疲倦了以后,一不留神就答应了。
  廖党生说你能结婚我挺高兴,真的,我就希望你从今往后别再记恨我。
  何娓妮笑着翻了个白眼儿,说我哪儿有那个闲工夫来记恨你。
  廖党生挺乐呵,靠在太师椅上一阵憨笑。
  何娓妮末了抓给廖党生一把喜糖,挽上手包就准备走。
  廖党生看了看这时候周围没人,低声问了句:“侄女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何穆能回来吧?”
  何娓妮愣了一下,笑吟吟转身:“你说什么?”
  “……何穆。”廖党生抿了抿嘴,半晌又吐出两个单字,“……崖北。”
  何娓妮身体震了一下,两手抓着手袋皱眉看向廖党生,并不说话。
  廖党生看何娓妮这反应,不由站了起来:“有些东西我要给你看,娓妮,跟我上楼。”
  沈弼下了班回家,手上拎了个软塑料文件袋正在往灰城楼上走,正巧碰到廖党生扶着何娓妮从楼梯间上下来。
  沈弼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跟何娓妮打了个招呼。
  何娓妮勉勉强强笑了一下,带着红红的眼圈儿走过去了。
  沈弼有些不爽,回头见廖党生竖起食指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快步跟上何娓妮。
  沈弼抱起膀子站在原地瞧着这两个人究竟要搞什么名堂,见廖党生低头像是跟她商量了一阵,揽了揽何娓妮的肩膀送她上车了。
  沈弼一挑眉毛,提着公文包自己上楼了。
  五分钟以后廖党生跟上来,搂住沈弼一顿亲:“弼弼,回来了?”
  沈弼沉着脸想事儿,轻轻推开老廖:“回来了,你刚刚不是看见了么。”
  廖党生碰了一鼻子灰,哼哼着去含沈弼的耳朵:“何娓妮来送跟老林结婚的帖子,你也知道这事儿。”
  沈弼的耳朵比较敏感,这一下被廖党生咬得有点儿心神不宁,急急忙忙往一边躲:“哦,她要结婚了,送帖子的时候上你这儿来哭?”
  廖党生一愣,扶正沈弼:“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
  沈弼闷闷看老廖一眼:“我没想成哪回事儿。”说完,扔下廖党生一个人在沙发上自己进屋换衣服去了。
  廖党生坐在沙发上挠头发,不知道怎么跟沈弼说这事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说最好。廖党生打定了主意刚要起身去安抚沈弼,忽而一侧头瞄见了沈弼下班带回家的透明文件袋,一张滨湖花园酒店的双白金vip贵宾卡赫然夹在最上面。
  廖党生觉得自己的神经像是被谁猛地刺激了一下,抓起文件袋就去找沈弼:“弼弼,这张滨湖花园的卡是谁给你的?”
  沈弼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啊?”
  廖党生没说话,直接把贵宾卡递到他面前。
  沈弼眉毛一皱:“廖党生,你翻我东西。”
  廖党生哭笑不得:“我没翻,你自个儿摆在桌面上的。”
  沈弼不高兴:“一个律师给的。”
  “江秉宪?”廖党生眼睛眯了一下,“沈弼,你也有今天。”
  “不是江秉宪。”沈弼飞快把白金卡夺过来,砰一下把房间门给关了。
  “你开门儿!”廖党生执着地在外面扭着门把手,“沈弼我告诉你,你趁早给我把这卡还回去,姓江的那人你碰不得。”
  沈弼在里面半天没动静,廖党生气得想踹门,但刚暴躁起来沈弼就从里面一下子把门给打开了,目光如炬盯着廖党生:“你怎么知道这事儿跟江秉宪有关系?”
  廖党生一皱眉:“弼弼,你听我话把这卡弄回去再说。”
  沈弼递出白金卡:“真不是江秉宪给的,这酒店现在归在一个叫李又波的人名下。”他见廖党生表情茫然了一下,“两年前何穆在滨湖花园被抓后,这个叫李又波的弄了个空白签章合同把滨湖的股份全划到了自己名下,毛佑安跟江秉宪那边哼都没哼一声儿,你说是怎么回事儿?”
  廖党生盯着沈弼,眉间突然舒展开来;他沉吟一下,缓缓看向沈弼:“弼弼,这事儿你知道多少?”
  沈弼柔声反问:“那你也要告诉我,你到底知道多少?”
  8 李又波
  “一个破律师有什么好怕的,离了姓毛的他还是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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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又波在自家会所里搂着小妞风流快活的时候,会所经理过来耳语了两句,说杜豪打电话过来,让李又波抽空去一趟滨湖花园那边。
  李又波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想了想,掐了把身边小妞的大腿,觉得这事儿有戏,精神抖擞地就招呼着司机上路了。
  滨湖花园酒店是李又波这两年才起的新名儿,从前这地界是在毛佑安的手下,那时候政府还没对卧龙湖周边进行旧房改造,出了这小旅馆就是菜花儿田,人迹罕至得很。
  毛佑安开这家小旅馆是他自己还叫三猫儿时候的事儿了。那会儿毛佑安刚刚从深牢大狱里放出来,弄得整个凫州地下势力很是轰动;三猫儿毕竟是当年郭老大身边的心腹,当年叱咤风云的那一批狠角s死的死逃的逃,整个小西南也就只剩下三猫儿这种元老级的人物。郭一臣和邱羽山的年代对于凫州地下势力来说是个传说,很多后生们并未亲眼见识过,只是从自家老大那里虚虚实实地听说过;死无对证的故事总是会被后人越描越黑的,郭一臣就是个例证。凫州的后生里流传着这位前辈神乎其神的英勇事迹,说郭一臣横扫黑白两道,烧杀y掠称霸小西南十多年,有一支私人武装,跟某位高官喝过血酒;说郭一臣被围剿时负隅顽抗了五六个小时,血洗小西厢,流尽最后一滴血时才睁眼倒下。
  在这些似魔似幻的故事里,三猫儿总是扮演着很重要的角s;三猫儿是一直跟在郭一臣身边并且最终活到现在的人,他的出狱对于整个凫州黑道来说无疑是个重磅炸弹。李又波那会儿还是个小愣头青,手底下带着七八个小啰啰在城南一带收小商小贩的保护费,见天琢磨着要怎么在凫州黑道上出人头地。在三猫儿的事情上李又波算是比较高瞻远瞩,他知道这会儿三猫儿就是凫州上一个时代遗留下来的最后一张王牌,这人的名字远比当下得势大哥有号召力;只要三猫儿一出狱,不管啰啰们乐意不乐意,凫州地下势力搞不好就会重新洗牌。
  三猫儿出了狱想从良,李又波第一个不答应。不过那时候凫州还没他李又波这号人物,不答应的声音是从当时的老大胡歪脖子那儿传出来的;凫州黑道缺一个德高望重的泰斗级人物,三猫儿已经爬上神坛了,这辈子就甭想再下来。
  三猫儿在一g后生们的鼎力支持下开起了月空侯,名字也正式改成了毛佑安。李又波那几年没皮没脸地巴结毛佑安,巴结来了一个城郊小旅馆的15%股权,折成现也就几万块钱;李又波没觉得吃亏,他觉得自个儿总算是在凫州黑道上c进去一脚了,他觉得这事儿挺光荣的。
  李又波突然发迹是在这两年,道上的传言是姓李的深受泰斗赏识,毛老板亲自把滨湖花园j给了李又波打理,姓李的在外面惹是生非也有毛老板在后面照应;道上更玄的说法是,毛佑安认了李又波当g弟弟,要把他培养成自个儿的接班人,李又波在短短两年里就俨然成了凫州黑道的一号人物。
  杜豪把这些小道消息翻给李又波听,李又波又得意又不屑,他说杜豪,你说那姓毛的凭什么就变成我g哥哥了,凭什么啊?
  李又波觉得毛佑安被凫州黑道的那帮二百五们捧得太高了;在李又波心目中,毛佑安这人y沉又多疑,年轻时候或许还称得上是心狠手辣,但怎么瞅着怎么不像是个号令群雄的主儿。李又波觉得只要后生们胆子够肥,毛佑安是很好掌控的,需要忌惮的是毛佑安身边那个神秘兮兮的江秉宪。
  李又波在两年前狠狠玩儿了一票,把整个滨湖花园都变成了自己的私产,这种张狂的自信源自于这个小人物偷听到的一段对话;江秉宪得意洋洋从旅馆319房间走出来时正看到李又波傻不愣登地蹲在房门口抽烟,江秉宪下意识地给了李又波一脚,李又波在地上滚了半圈儿后拽住江秉宪的裤脚,说江哥,我什么也没听到,真的。
  江秉宪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就走过去了。
  大半个小时之后何穆在滨湖花园落网,李又波倚在厨房窗台上看着这位局长被人带上车,脸上y晴不定。
  半个多月以后何穆的死讯传遍整个凫州城,李又波这时候起了个心眼儿,到处打听何穆在上头有什么靠山;后来是一个蹲过看守所的兄弟跟他说,何穆以前上看守所里来保过人,就那一次,开着车亲自过来,据说保的是个官宦子弟。
  李又波琢磨着这是谁家的官宦子弟,那兄弟隐约记得被保的人姓夏,进来就把同室的人给痛殴了一顿,后来被打的人出来想寻仇,一打听才知道这人上崖北去了。
  李又波颠儿颠儿地上网去查崖北市的市委书记,知道那人刚好姓夏,心里便有了谱——何穆在外头是有靠山的,他吃饱了撑的才会去跳河溺死。
  知道这一层之后,李又波就胆儿肥多了。何穆是不会放过毛佑安跟江秉宪的,毛佑安倒台是迟早的事儿;自己想要在凫州混出个名堂,顶好就是把毛佑安给扒拉下来,自己取而代之。
  李又波鸠占鹊巢的第一步走得挺险恶,毛佑安大概是知道李又波偷听的事儿,对侵占股权的反应很是隐忍;李又波知道江秉宪倒是很想一枪崩了自己的,但毛佑安主张和气生财,把这事儿给压下来了。
  毛佑安自个儿在神坛上待得久了,一心惦记着要下来;正好李又波上赶着要往上爬,他觉得自己顺便成全成全也不是坏事。殊不知李又波是白眼儿狼型的,过了河就惦记着要拆桥;这会儿李又波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g脆就赶尽杀绝。
  李又波赶到滨湖花园时杜豪一脸喜气地坐在大堂里抽烟,李又波抽了他一下:“早他妈跟你说了别在老子大堂里抽烟,仔细回头把老子真皮沙发给烫坏了。”
  杜豪掐了烟头,拍拍裤子上的烟灰站起来:“得,真烫坏了我照价赔给你。”
  李又波一边拉着杜豪一边狐疑盯着这人,小声问:“这回的事儿真有这么喜庆?”
  杜豪一笑:“你过来看,看了就知道了。”
  李又波抿了抿嘴,没说话,跟着杜豪上楼去了。
  滨湖花园最上面两层是李又波新装修出来的vip豪华套房,杜豪把李又波拉到其中一间空房的y台上:“就这儿。”
  李又波捡起地上的大信封,抽出来看是几张电话短信清单,他看了几眼,又看看杜豪,脸s一下子就变了。
  “谁的?”李又波皱着眉毛问。
  “不知道,这间套房这两天都没人住,今天打扫的时候发现的。”杜豪凑近看了看,“这他妈都是些命根子啊。”
  李又波激动地有点儿手抖了:“杜,杜豪,你说这是真的假的?”
  “管他是真的假的,咱又不拿这个上法院。”杜豪目光诡异,“咱们把这单子往毛佑安办公桌上一放,你说毛佑安有什么反应?”
  李又波笑了:“准备撤回上诉,咱们根毛老板约个时间慢慢儿私了。”
  杜豪细细把清单折回信封里:“毛佑安的钱好骗,得提防江秉宪。”
  李又波不耐烦去点烟:“一个破律师有什么好怕的,离了姓毛的他还是个p;找一个弟兄放个冷枪直接毙了,他死了也省得毛佑安蹦跶。”
  杜豪侧着脸看他一眼:“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成,”李又波吐了口烟,“江秉宪除了毛佑安是没什么后台的,这两年毛佑安吃饭做事儿都靠着他,两个人中间随便死一个都混不下去。”说完看看杜豪,咧嘴一笑,“再说咱现在手里有东西,真要闹起来毛佑安是会弃卒保车的,咱怕个d。”
  9 合作愉快
  “何穆,你他娘的王八蛋,扔了这么大个烂摊子给老子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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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党生大清早地从滨湖花园酒店摸回家里想睡回笼觉,沈弼叩叩叩地来敲门:“你昨儿晚上上哪儿去了,今天何娓妮结婚你到底去不去?”
  廖党生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突然想起了这茬,蹭蹭蹭套上长裤去开门儿,随口就扯了个谎:“没去哪儿,从北京回来一朋友,昨儿晚上陪喝酒去了。”
  “少喝点儿。”沈弼边进门边念叨他,“你肝硬化才有点儿起s,没事儿又去喝什么酒。”
  廖党生挠着头发进浴室洗脸:“啤酒,就两瓶儿,我知道分寸。”说完湿着脸探出个头来,脸上还有点儿迷茫,“诶,今儿何娓妮结婚,我还得喝。”
  沈弼倚在玄关白他一眼:“哪个脑袋被门夹了的会来敬你。”
  “别人不敬我可以,我得去敬人家。”廖党生低头拨弄着毛巾,表情有点儿不自在,“这是礼数……从前是我对不住人家。”
  沈弼抿抿嘴,抱起膀子不说话了。
  “你都穿戴好了?”廖党生撇沈弼一眼,伸出手指了指,“诶,你把鞋换一双深s点儿的还好看些。”
  沈弼低头看自己的脚,没觉出有什么不妥,看了半天回廖党生一句:“……人家结婚,我穿那么好看g什么。”
  廖党生大刺刺走出来:“反正大家都知道这事儿,你总得找个机会穿出去给人瞧瞧。”
  “你瞎说什么。”沈弼不高兴地看了廖党生一眼,别别扭扭地回自己屋里去了。
  廖党生半个小时以后收拾妥当了出门,沈弼换了双黑鞋跟着上了车;廖党生往他脚上瞥了瞥,不由笑了。
  “……你笑什么。”沈弼表情不爽,边系安全带边问。
  “没什么。”廖党生回正视线,发动车子滑出了车库。
  沈弼坐在车上沉默了一阵儿,忽而发话:“老廖,我觉得我还是得去滨湖花园看看。”
  廖党生不由笑了一下:“你去滨湖花园g什么,何穆当年那事儿要是真有什么证据也留不到现在。再说你手上拿着滨湖花园的白金卡,收卡那会儿还能说是碍于情势,这会儿何必上赶着过去给李又波落口实。”
  出什么事儿有我担着,犯不着你这小身板儿往枪口上撞;廖党生咽下了后半句话,心不在焉地继续驾驶。
  沈弼玩了玩自己外套上的拉链,皱皱眉头没说话。
  “再说,”廖党生面无表情,“我觉得月空侯这案子要撤诉,你犯不着往里面趟。”
  沈弼警觉地看廖党生一眼:“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廖党生直视前方,微微修了修方向盘,“月空侯股权纠纷原被告双方是李又波和魏博军,但角力的其实是李又波和毛佑安;这案子说穿了不就是狗咬狗么。魏博军是挺书生的一个人,不晓得其中的门道才起的诉。但凡李又波或者毛佑安在里面暗箱c作一下,只要把魏博军摆平了,撤诉是迟早的事儿。”
  沈弼侧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是觉得有道理,理了理额发就不说话了。又过了半晌,沈弼忽而忿忿开口:“我觉得江秉宪……”
  “江秉宪你能对付么?”廖党生看他一眼。
  沈弼哑然了,咬咬唇把头别向一边:“我心里头不舒服。”
  廖党生不由失笑:“弼弼,你得习惯,你不舒服的事儿还多。”说完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
  沈弼侧侧头,吸了口气便继续沉默起来。
  廖党生抿抿唇,觉得自己编得似乎也没什么破绽,唇角不觉抽动了一下,抬眼见着洲际酒店要到了,这才打了灯靠边停车。
  何娓妮穿着红缎暗织大团花掐金边旗袍站在门口迎客,脸上的笑容熠熠生辉。
  廖党生递了厚厚的红包过去,何娓妮接过来瞄了廖党生身边的沈弼一眼,侧首看看自己前夫;两个人对视一阵儿,倒是有点儿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弼很是不安,一直站在离廖党生有大约一百五十公分远的地方,点头冲何娓妮笑了笑,怎么笑怎么拘谨。
  “小沈,里面坐。”何娓妮做了个手势,唇角往上微微挑了挑。
  沈弼咧嘴笑了笑,高高兴兴往酒店里面去了。
  何娓妮摸了摸鼻子,回头看廖党生一眼:“你这小情儿怎么跟个娃娃一样。”
  “诶……”廖党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就是个娃娃。”走了几步又折回去,“何穆来了么?”
  何娓妮瞪廖党生一眼:“他怎么可能在这儿。”
  廖党生挠挠自己的眉毛:“我还有事儿跟他说。”
  “……吃完饭。”何娓妮眼神儿一飘,“你上一趟碧渊小区,我那儿有套小户型。”
  廖党生笑了一下,没接话就跟着前头的沈弼进酒店了。
  何娓妮的婚宴结束是在下午三点,几十桌亲戚好友们转战包房打麻将坐等晚上闹d房;廖党生找到老林跟何娓妮道别了几句,拖着沈弼就走了。
  廖党生把方向盘往灰城的方向打,轻描淡写地跟沈弼j代一句还要去陪那个北京回来的老朋友,把沈弼送回家之后调了车头就往碧渊小区开。
  何娓妮那套小户型买得挺早,早到连廖党生都去过。廖党生到了碧渊小区熟门熟路地找到三单元十六号,敲开门果然见到了何穆。
  廖党生在门口愣了一下,忽而有点儿像是见了鬼。
  何穆没怎么变,至多说是老了点儿,两鬓过早地有些白;不过何穆眼睛还跟从前一样很是有神,整个人很低调地站在那里,沉默又威严。
  廖党生张张嘴:“……哟,老何。”
  何穆一笑,一张脸变得生动起来,透出点儿愉悦:“老廖,你来了。”
  廖党生伸出手去触了触何穆的手臂,摸到了实体才猛地拍了一下:“何穆,你他娘的王八蛋,扔了这么大个烂摊子给老子收拾!”
  何穆笑了一下,稍稍显出点儿疲惫:“得,我欠你一个人情。进来吧。”
  廖党生边换拖鞋边念叨:“也别说人情,那姓江的就是一畜生。”说罢深深看向何穆,“我就是收拾了一畜生。”
  何穆拉上门,用脚帮着廖党生把皮鞋归置到鞋柜边儿上,低着头显出几分漫不经心:“我还怕你不上心……苏略也死了。”
  廖党生坐在沙发上g笑:“老何你别着我说,何瑨宁也死了。”
  何穆有点儿恍惚:“他是死了。”说着挠了挠泛白的鬓角,表情透出些木然,“其实我那时候要是早回家两三天……”
  廖党生赶紧凑过去拍他:“老何,你也别钻牛角尖,那什么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何穆垂眉一笑,走到餐桌旁给自己和廖党生倒了两杯红酒,眼神儿里空旷得很:“我倒不觉得我有什么后福。”
  廖党生g笑:“别瞎说,会有的。”
  何穆递了杯红酒给他:“那为我的后福g个杯。”他举着酒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老廖你也没亏,就算为了你们家沈弼,这摊子你早晚也得收拾。”
  廖党生会心莞尔了一下,接过杯子,刚要碰杯时听到何穆身上的手机响。
  “等一下。”何穆端着杯子去看手机,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二十来秒,忽而一咧嘴,无声地大笑起来。
  “怎么了?”廖党生挺好奇地凑过去看。
  “江秉宪死了,就在刚刚。”何穆举杯,目光里带着点儿若有若无的激动,“老廖,谢谢你,合作愉快。”
  廖党生不由跟着一笑,举杯回应:“咱不说这个,合作愉快。”
  终
  “穆怀瑨,你得活着!”
  沈弼礼拜一去中院上班,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李又波主动撤诉了。
  沈弼狐疑地盯着撤诉书,心说廖党生这老讼g有些时候还真的是料事如神。
  同合议庭的其他两个法官看了撤诉书心里挺不痛快,月空侯的案子一飞,意味着快到口的肥r也跟着飞了;当事人撤诉法官是可以想法设法驳回的,但架不住月空侯的案子瞧起来很是内幕重重,整个合议庭不爽了一阵儿后,一致通过同意撤诉。
  沈弼挑着眉毛打完了裁定书,心中也跟着不爽。他倒不是惦记着飞走的肥r,他是惦记江秉宪毛佑安背后那摊子破事儿;江秉宪是他长期以来的精神偶像,这会儿自己的偶像轰隆一声儿拦腰倒了,他难过得想哭。
  沈弼觉得这种郁闷是不能让老廖看见的,于是他一个人瞎想着这事儿y沉到天亮;他自己跟自己怄气。有时候沈弼觉着自己会突然疯狂起来,冒出个稀奇古怪的想法要把江秉宪毁个彻底;他常常y鸷鸷地端详着手上那张金光闪闪的白金卡,琢磨着能不能到李又波跟前去告江秉宪一状,让这两帮势力狗咬狗地厮杀个彻底。
  沈弼浑然不觉自己是那种,爱与恨都要发挥到极致才肯罢休的偏执型人格。
  对此老廖像是瞧出了点儿端倪,他琢磨着沈弼这孩子头脑向来简单得很,觉得世界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晓得中间还有个暧昧地带叫做灰s;沈弼这两年在廖讼g的调教下倒是变得稍微圆滑了些,一旦遇到大是大非还是坚定得很。为此廖党生很是脑仁儿疼,只能站在后面严加看管,怕这小二百五突然哪天就从根正苗红的好青年转而闯出什么惊天大祸来了。
  沈弼出好了裁定书找不到书记员,屋前屋后地转悠了一圈儿之后只得自个儿上院办去盖章。坐在院办负责盖章的小青年跟沈弼是同一个法学院出身,年资上长了他几级,每回见了面都挺有话聊。
  这回盖章小青年见了沈弼表情有点儿惊悚,说小沈你听说没有,咱师大法学院有个博导前天晚上出车祸死了。
  沈弼说不知道,罢了看那小青年一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青年回头去寻报纸:“旬y大道西段上跟东风大卡对撞,头天早报的社会新闻都出了,说死者是师大法学院的教授。我就估摸着说不定是熟人,上学院里一打听才知道是那个江博导。”说着就找到了头天的报纸,“就是那个教民商法的,你应该知道吧?”
  沈弼一愣,将信将疑地接过报纸,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小青年指着报纸感慨:“我就说他那车怎么会突然往双实线那边变道,结果一看j警鉴定果然是酒后驾车。所以说喝酒误事儿。”
  沈弼木木然盯着社会新闻上的车祸照片,一群围观群众中间摆着辆引擎盖掀起的新君威;报纸上说,东风大卡撞完人之后就逃逸了。
  沈弼神经质地一笑,抬眼看了看小青年:“诶,你看这卡车还逃逸。”
  小青年跟着笑:“肯定是怕事儿呗,其实那司机留下来也没什么,酒后驾车又压双实线,死者负全责。”
  沈弼折好报纸,自言自语似笑非笑地呢喃一句:“……那他还逃逸。”
  小青年帮沈弼盖好了院章,递了裁定书过来:“诶,不管怎么说,命最重要。小沈,你以后要是开车也小心点儿。”
  “嗯。”沈弼接过裁定书,不带什么表情地走了。
  沈弼回家时廖党生正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打连连看。
  沈弼凑过去盯着屏幕:“好玩儿么?”
  廖党生一松鼠标,搂过沈弼起腻:“玩儿久了还是觉得挺好玩儿的。”
  沈弼习惯x地推了推老廖,在他边儿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抿抿嘴开始问话:“廖党生。”
  廖党生一听沈弼喊他名儿就觉得不对劲儿,带着些戒备侧过头去:“弼弼,怎么了?”
  沈弼看看他:“何穆回来了吧?”
  “啊?”廖党生装傻。
  沈弼有些烦乱地胡撸了下头发:“老廖,江秉宪出车祸死了。”
  “哦。”廖党生移开笔记本,专心对付沈弼,“……这我知道,昨儿看的报纸。那什么,我就是考虑到……那什么,就没跟你说。”
  沈弼不高兴地踹了廖党生一脚:“你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廖党生作委屈状:“我什么事儿瞒着你?”
  沈弼又气又急:“我,我怎么知道!”
  廖党生乐了,沈弼气了一会儿,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无理取闹,半晌又转向廖党生:“何娓妮结婚,何穆是很有可能回来的……月空侯的二审又正在风口浪尖儿上,我是真觉得没这么巧。”
  “哦,是何穆让江秉宪去酒后驾车,还压双实线?”廖党生腻乎着凑过去。
  沈弼皱皱眉,似乎觉得也对。
  廖党生乘胜追击,过去抚了抚沈弼紧皱的眉头:“得,就你忧国忧民,行了吧?江秉宪怎么死不管咱们的事儿,再说了……这不是报应么?”
  沈弼呆着脸坐在廖党生怀里想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自个儿默默爬下沙发去寻报纸了。
  “你g什么?”廖党生怕沈弼又要整什么妖蛾子,急忙撑起身子密切关注。
  “我找昨天的早报,你这儿肯定有。”沈弼头也不回,“我给何穆寄过去。”
  廖党生愣了一下,终究是笑了:“行,你寄,我帮你投邮局。”
  礼拜三,何穆收拾了行李准备走。
  何娓妮跟老林这几天打着度蜜月的旗号深入简出,不怎么理外面的事儿。何穆走的时候何娓妮说要送,廖党生说你们送什么,在火车站一被人看见就完蛋了;我不一样,反正别人见了我跟何穆在一块儿就当是眼花。
  廖党生帮何穆从黄牛贩子那儿买了张到崖北的火车票,开着自己的旧宝马送何穆上火车站。何穆带了个鸭舌帽和墨镜,对着挡光板下面的小镜子正在整理仪容。
  “行了,别照了,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廖党生忍不住伸手帮何穆合上挡光板,“这会儿跟两年前不一样,在凫州老林是你侄女婿,别把自个儿还弄得跟个逃犯似的。”
  何穆牵动了一下嘴角,眼睛隐藏在墨镜背后不知道在看哪儿:“扯淡,我不本来就是一逃犯么。”
  “得,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大爷的逃犯。”廖党生笑笑,停好了车从置物箱里翻东西,“对了老何,有个东西给你。”
  何穆把头扭过来:“什么东西?”
  “我小情儿给你的情书。”廖党生挤眉弄眼。
  何穆接过信封顺势朝廖党生脑门儿上抽了一下,廖党生揉揉额头端正态度:“好好好,你自己看。”
  沈弼在信封壳子上写的收信人姓名是穆怀瑨,何穆看到这个名字稍微迟疑了一下,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径直把信封给撕开了。
  信封里只有一张剪报,时间在三天前,内容是凫州旬y大道西段上的一起恶x车祸。
  何穆拿着剪报沉吟片刻,抬眼去看廖党生:“这就是你小情儿对我的爱意?”
  “他觉得你看了这个会高兴。”廖党生不由失笑,“弼弼这人心思简单。”
  “不简单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你糊弄过去。”何穆低头慢慢收好简报,“我到了崖北就给他回信。”
  “你少勾引人家啊我告诉你。”廖党生敲了何穆一下,“回头寄个明信片表示你人确实在崖北,差不多就得了啊。”
  何穆说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自己家媳妇儿得自己管。
  廖党生嘿嘿一乐说这我知道,我们家沈弼挺好哄。
  何穆说你就记着吧,江秉宪这事儿是个坎儿,你兹要是不趁早给他说清楚,但凡有一天他觉出门道来了,家底子都能给你掀翻。
  廖党生抠抠脑袋:“我没做什么,就是往滨湖花园扔了封信;那什么,还是从楼上扔的,神仙都查不到我这儿来。要出事儿,估计还是从老林身上出。”
  “老林就是打电话关照了下车祸结果处理,政法委跟j警队关系远,真要查查不到他名下来。”何穆皱眉叹了一句,“不过我本来是不想把他卷进来……”
  “得得,是我多事儿。”廖党生随口附和,边偷眼瞄着老何,隐隐觉出那么点儿可怕来。他晓得何穆是什么都知道的,他觉得何穆是在下一盘棋,不管是他还是李又波都是何穆手上攥着的棋子儿。
  何穆几年前就y沉,这会儿便更y沉了。
  何穆沉默着没出声儿,不知道是想回避这问题还是真的在权衡大局,半晌才提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j警四分局归刘立志管,这人比你想象得精。”
  “啧,那还真是便宜了李又波那小王八蛋。”廖党生一咂嘴,“撞了人没人管,还有j警帮忙撇清责任。”
  何穆无声地笑了一下,开门下车。
  廖党生没多言语,跟着下车到后备箱去搬行李:“何大爷,您给搭把手,这玩意儿不是我要带上火车。”
  何穆依言转到车p股后面,单手提了提箱子,停了一下,换了双手:“过来帮我扶着。”
  廖党生上去帮着拖了一下:“不重嘛。”
  何穆似笑非笑:“我老得比较快。”
  “瞎说。”廖党生拍了拍他的背,“老何你这身板儿挺好。”
  何穆没搭话,兀自挠了挠自己额头上的抬头纹;廖党生就着晨光看了看,竟依稀觉得这人是真的老了。
  何穆抬腕看看表,说诶,我得走了,回去代我跟娓妮还有老林道个别。
  廖党生说好。
  何穆说我在崖北待着不能常回来,你跟娓妮他们没事儿多帮我去看看何瑨宁。
  廖党生说好。
  何穆想了想,说你跟何瑨宁说,我在崖北没别人。
  廖党生心里头忽而被何穆煽呼得有点儿酸,说老何你他妈的王八蛋,这话你怎么不自个儿跟他说去?
  何穆停了半天,把手指伸进墨镜里低头挠了挠眼角:
  “他有勇气为我去死,但是我没有。”
  廖党生上前去猛拍了何穆一下:“你他妈的瞎说什么,你得好好儿活。”
  何穆抿抿唇,做了个挥别的手势,拖着箱子转身走了。
  廖党生有点儿愣,站了半天后,对着渐行渐远的何穆吼了一嗓子:“穆怀瑨,你得活着!”
  何穆侧首像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一张脸隐藏在墨镜背后看不清表情;他抬手挥了挥,终于没有回头,慢慢地消失在汹涌的人潮中了。
  (全文完)
  曲水老师
  二〇〇九年七月
  同居相为隐番外 毛片儿
  “你比莺子叫还好听。”
  =
  何娓妮打电话来,说自己手上那套小户型打算租出去,过几天就有人来看房子,叫何瑨宁有空把自己留在屋里的东西给收拾好。
  何瑨宁一惊,想到自己往何娓妮那儿放的正是那个装满了要命材料的保险柜,当初刚发现有人偷自己笔记本儿的时候搬到何娓妮家去避风头的。何瑨宁寻思着保险柜自己一个人搬不动,g脆叫何穆一块儿来搬出去了直接拉到何穆自己家;那柜子现在放在哪儿都好,就是不能放在自己家。
  何瑨宁看看台历见第二天是周末,就跟何娓妮说明天就叫上何穆去小户型里把东西给搬出来。
  “就收拾收拾屋子你还得麻烦何穆叔叔,”何娓妮在电话里说他,“我又不叫你打扫,你在屋里放了什么值钱玩意儿自己带走就是了。”
  “没有,我搁了个保险柜在你那儿,叫何穆来搬走了直接放到他家去。”何瑨宁解释,“反正明天周末,他也不上班。”
  “好吧,那随便你。”何娓妮不说什么了,“不过何穆是叔叔,别老这么没大没小的指使。”
  何瑨宁没放在心上,笑了笑就把电话给挂了。
  第二天何瑨宁带着何穆去搬保险柜,何瑨宁当着何穆的面又把柜子里的东西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异样了,这才稍微放心地又把柜子给锁上。
  “等会儿。”何穆伸手拦住何瑨宁,眉头一皱拎出一张光盘来,指着封面上的童颜巨r,“这是什么?”
  “毛片儿啊。”何瑨宁眼睛都不眨一下。
  何穆很y鹜地盯着那对r房:“保险柜里放毛片儿,宁宁,你还真有创意啊。”
  “我这是障眼法。”何瑨宁伸手把何穆手上的光盘给抽了回来,“就是有贼来撬我保险柜,看见是毛片儿也不会偷,旁边放着现金呢,谁那么傻。”
  “你说谁那么傻?y贼呗。”何穆闷声闷气地下了定论,有点儿不爽地上一边收拾去了。
  何娓妮这套小户型常年没人住,屋子里的家具都用大块白布罩着,积了一层灰。何瑨宁知道姐姐这套房子马上得租出去,便起了个好心,拉着何穆一块儿把地板给拖g净了。何穆劳动了半天有点儿累,先把保险柜的事儿搁在一边,白布一掀坐在沙发上想看会儿电视。
  ——何娓妮没j光纤费,电视也看不成了。
  何瑨宁到楼下车里拿了两瓶矿泉水上来扔给何穆,笑嘻嘻地:“我说你老了吧,看这点儿运动量就把你给累的,还不如我呢。”
  何穆握着瓶子死不承认:“我不累,就是想坐这儿看会儿电视。”
  何瑨宁瞄了电视一眼:“都是雪花儿呢,你看什么?”
  何穆哼哼了一声儿,下巴一抬:“你那柜子里不是还有毛片儿么,拿出来放啊。”
  何瑨宁心里有些不爽,yy怪气看何穆一眼:“都是男人跟女人抱一块儿滚床单,你要看么?”
  “怎么不看呢,”何穆抬眼看看何瑨宁,“就是男的跟女的才好看呢。”
  何瑨宁眉毛一挑,黑着脸上一旁开保险柜去了。
  何穆坐在沙发上跷二郎腿,等着何瑨宁放毛片儿。何瑨宁私藏的是松岛枫的女教师系列,何穆其实看过不止一次;早几年何穆晚上跟刑警队那帮小子一块儿加班的时候,经常一群人一边宵夜一遍围起来看毛片儿。那阵子枫岛女王刚刚出道,玉体横扫整个凫州市地下出版界;何穆麾下的小子们见天地忙着扫黄打非,打完扫完就留着毒害内部战友。
  何穆觉得自己看毛片儿那是例行公事,而何瑨宁私藏就不对了,非常不对,大大地不对。
  何瑨宁别别扭扭地把片子放进影碟机,按了播放键,坐得离何穆八丈远。
  何穆见电视上两位男女主角还在闲话家常,扭头冲着何瑨宁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坐:“坐过来,一起看。”
  何瑨宁磨叽着:“我不爱看。”
  何穆和颜悦s:“挺好看的,过来吧。”
  何穆敞开怀抱,何瑨宁经不住诱惑就坐过去了。
  剧情正好进行到双方开始相互剥皮,何穆目不转睛,一手搂着何瑨宁一手拿遥控器。
  何瑨宁浑身不自在,眼看着男女主角开始互啃,男人一只禄山之爪直袭女人胸部,另外一只手蠢蠢欲动地就要去扯人家裤头;他身上燥热了一下,不由偷眼去看何穆,见何穆看得比自己还认真。
  何瑨宁不高兴了。
  瑨宁伸手放在何穆裆下,恶狠狠一握,抓到了证据似地扭头龇牙:“何穆!你硬了!”
  何穆吓了一跳:“诶诶,宁宁你轻点儿!”
  何瑨宁斜眼瞄到电视里两个人正趴着在做活塞运动,男人的腰肌一上一下地规律抽动;何瑨宁脸上没头没脑地一阵红,瞪着何穆嚷嚷:“是挺好看啊,你就抱着毛片儿过一辈子吧。”
  何穆正经地扯住何瑨宁:“先在保险柜里放毛片儿的人可是你。”
  “我又不看!”何瑨宁甩开他。
  “啊……啊啊啊——”女人开始叫了。
  “啊……”男人也跟着叫了。
  何瑨宁头一扭,脑子还想着那个腰肌抽动的画面,老是不自主地联想到何穆,心里不由s哄哄的。
  何穆一伸手揽住何瑨宁的腰,何瑨宁觉得身上就跟被过了电一样,当下就没劲儿了。
  何穆一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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