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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挣扎更换来了他意味深长的一眼,但觉揽着她的手臂突变得火一般灼热,突然便收紧过去,把她卷入他怀中,顺手将她面具扯落,不由分说,已将他清俊的面孔贴了下来,在她唇上狠狠一咬,在她失声呼痛之际,将舌头长驱直入,恣意碾转。
他的唇中流溢着九酿春的余香,还带点微微的苦涩,传递过来,刹时叫楚楚恨意全消,准备去掐他的手指慢慢缩了回来,又慢慢扶上了他的身体,却又犹豫着是推开他好,还是抱紧他好?两相权衡,竟然无法取舍,只得虚虚搭在那里。只觉一口气差点度不上来,不得不乞求地看了他一眼。总算他顿了顿,略略拉开两人的距离,别转头去,深深太息了一声。
风吹得松针不住摇晃,仿佛是她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楚楚从来但愿自己什么都不要明白,什么都避免去想,免得徒生烦恼,可是,这是否将一切都生生推给了别人?眼前人形销骨立,胸前肋骨在道袍下隐约凸现,消瘦得叫她将适才萌生的恐惧之心都最后化成了内疚,双手终于攀爬过去,轻轻环上了他的腰。
只有廊下清泉淙淙,发出和缓的哗哗之声。她正以为这静默要一直持续下去,突听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如果不是今日……………你是否打算一直躲避我到底?”
当然。……………但这话可不好如实回答。楚楚绞尽脑汁,准备翻出一句敷衍过去,谁知他突然转过头来,那清澈的目光直直投s过来,叫她的心思都无所遁形,只能张口结舌呆在那里。
但听他苦笑道:“果然…………原是我高估了自己。”
但觉他的手慢慢松开去,突然反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咬牙道:“我只问你一句,那些日子……………果真对你全无意义么?”
他的手指深深嵌入她肩胛骨内,叫她只觉一阵刺痛,而那目光直直盯盯着她的眼睛,看来若是她装聋作哑,根本没可能蒙混过关。
但这句话其实本身就没有问的必要。这些日子再有意义,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她想起渺茫的前途,心灰意冷,更觉得言语贫瘠得可怜,竟然没有一句能表达她心中的愁肠百结。而他见她面有难色,良久无语,渐渐浮起一个冷峻的笑容,道:“原来我根本不必问,能有什么会长久在你心里?”
他手指绕着她的人皮面具,惨笑道:“化影千千万,片花不沾身。心在九天外,世人自多情。那明珠,我不必问你了。我只恨自己,管不住这颗心。……………罢罢罢,我岂能强求人意,何必为难你,又为难我自己?”
他将面具塞入她手中,本待抽回手去,又停在那里,低声道:“不管你究竟是谁……………我只求你,索性无情到底,再不要流露出这种眼神。叫我痛个彻底,也许还更畅快。……………为何我就是忍不住,还想问你,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如此不愿意?”
依然是一片死寂。他只觉得是心片片裂成碎片,猛然别转头去,不肯让她看见面上滑落的泪水。突听她低哑的声音道:“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她将他一把拎转来,一字一句道:“涵真,你听好了。我已经娶了三房夫郎,你若要和我在一起,便只能做我的侍夫,而且,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且不说你还有婚约在身,只怕真若如此,你会被天下人耻笑。”
她看他似中雷噬,呆立在那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越发下定决定,垂下头去,将话说完:“所以,请你忘了我。就算是一场过往罢,何必深究其意。总之,前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等璇玑阵破,我也就回家了,咱们再不相见,你也不会痛苦。月尚有y晴圆缺,事岂能尽如人意?”
但听廊上脚步声踉跄,她抬眼看,果然是张涵真失足狂奔而去,转眼已消失在长廊外。这时支撑她的勇气全部卸去,她无力地倚靠在长廊上,觉得眼眶一热,已缓缓垂下泪来。她举袖擦拭,心想:若能学太上忘情,该能省却这红尘烦恼,换得金刚不坏之身吧。
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夜凉如水,习风轻送,正是江南好时节。本来春困之时,最宜卧榻酣眠,然则如果无心睡眠,就觉得这春夜无比难捱。楚楚默数更漏,看欧阳在那里好梦正甜,蹑手蹑脚,轻轻起身。她不欲惊动别人,只披了外衣,在长廊默默徘徊。
新月如勾,静静伴着她纤长的身影,她只觉胸中块垒难销,居然脱口而出:
“辛苦最怜天上月,
一夕如环,
夕夕都成决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
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
燕子依然,
软踏帘钩说。
唱罢秋坟愁未歇,
春丛认取双栖蝶。”
她声音本来极低,想来应无人听闻。突听有人含笑道:“好句好句。可还有么?”
却是谁也难以成眠?她迷迷瞪瞪,未去分辨那个声音,懒懒道:
“谁翻乐府凄凉曲,
风也萧萧,
雨也萧萧,
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
醒也无聊,
醉也无聊,
梦也何曾到谢桥。”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突笑道:“青娥姑娘果然能够出口成章,可惜宁远并无佳句可酬唱应和。”
楚楚讶然抬头,只见萧宁远半倚在窗棂上,向她含笑凝视。她猛然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拣了这么一首词吟诵,慌忙道:“这可不是我作的。”
他却不理会,将那“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又念了一遍,笑道:“幼时义父就称宁远为萧萧,却不知还有这样一阕词,只可惜这阙词未免太过悲伤了。青娥姑娘到底有何心事,不妨说出来,宁远至少可以提供一双好耳朵。”
这人平日里冷冰冰的,居然还有这么j婆的时候。她随口道:“自然我有心事了,都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你到底准备何时去破那个什么璇玑阵?”
他失笑道:“原来为了这个。你放心,待明日将送往璇玑山庄的礼品点齐之后,我们就上路了。不过,璇玑阵中亡魂无数,青娥姑娘当真一点都不畏惧么?”
楚楚笑道:“所谓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我这等蠢人。想得太多于事无补,不如静心以待明日。既然如此,我就回去补觉去了。告辞了。”
但听他闷笑道:“青娥姑娘若是蠢人,我等就是白痴了。青娥姑娘每有惊人之句,这无知者无畏,大有深意阿。宁远突然发觉自己原是个糊涂人,这就放下包袱安睡去。别过,别过!”
两人分别合窗关门,未察觉园外一抹丽影隐在夜色中,已静静聆听了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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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礼品,看起来根本就是拟行婚仪,这么几天准备完了,效率已经足够惊人。
楚楚在将军府,还从未为这种事c心,但也听说过大唐婚仪沿袭周礼,共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上次她佯装昏迷,倒错过了好多热闹的场面。如今只见得忠义堂上摆放了不少金银、细帛,还有各式奇珍异宝,想是纳征之礼。但见曾柔美目无波,站在那里陪洪长老细细清点,在礼单上逐项添加,直叫她不由不佩服其涵养,果然十足是大家闺秀的风范。若是换了她慕容楚楚,只怕即刻便将这些东西掷到萧宁远面上去了。
他们在前面点得热闹,而欧阳霏和萧宁远顾自在后堂笑语连连。楚楚昨晚没有睡好,看了良久,只觉得一阵阵春困止不住泛上来。待到欧阳霏来寻她时,正窝在椅中香梦沉酣,身上盖了件薄裘,不知是谁放上去的。
她暗暗好笑,将她推醒。楚楚睡眼惺忪睁开眼来,看见是她,长叹了口气道:“我不在。”拉过薄裘将自己盖了个严实。
欧阳霏使劲晃动她,道:“别睡了,我们这就要起程了。”
这句话顿叫她惊醒过来,立从椅上跳起,讶异道:“现在?”抬眼看窗外,分明残阳如血。
欧阳霏点点头道:“萧盟主说,不可惊动众人,要趁夜色走。辎重会循水路送去,各掌门已在庄外等候送行。”
楚楚一下子来了精神,笑道:“原来这些老人家还这么有兴致,我们且去陪他们耍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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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外已设祖帐,设帏祭祀路神谓之祖。少林空智大师,武当道义真人,昆仑掌门顾三圣,峨嵋掌门妙真师太,点苍派掌门谢长亭,青城派掌门秦聪,洪帮马五爷,唐门唐柬及唐秀均已到齐,服饰严整,神情肃穆。曾柔推着红花夫人立在一旁,神色惘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得萧宁远等一行走入,红花夫人示意下,曾柔捧过鎏金银盘,其上酒注酒杯,都为掐丝团花银器。空智大师亲为执酒,妙真师太周转奉觞,应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情景。楚楚一口饮尽,听得欧阳霏在那里低声道:“太少……………”
红花夫人笑道:“就怕你吃酒误事。”正色对几人道:“此番前去,前途艰辛,自不必说,阵中凶险,还需时刻留意。萧盟主与几位少年英雄为天下不辞劳苦,老身先在这里谢过。我等将在山庄中静候佳音,恭祝列位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帐中众人,都向萧宁远深深施礼。
萧宁远含笑还礼,突听唐秀笑道:“劳歌一曲解行舟,红叶青山水急流。小秀就以此笛,为萧大哥一壮行色如何?”
萧宁远瞧见唐秀已取出一支翠笛来,笑道:“玉屏笛乃笛中精品,唐公子亦是风雅之人,宁远倒有耳福了。请!”
唐秀微微一笑,将玉屏笛贴到唇边,变徵之声便起。众人侧耳细听,竟是一首琴曲,却被他以眼花缭乱的颤、叠、振、打之法,演奏得极为高亢激越。曲调声中,如见夜雨江涛,云雾迷漫,波浪汹涌,壮士远行。这曲子本极应景,争奈其中竟有无限悲伧之意,只听得众人觉得愁云惨雾,不住顶压。一曲既毕,众人只觉胸口沉甸甸的难受,楚天行怒瞪了唐秀一眼,突听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却是萧宁远含笑拊掌,道:“好一曲易水,大有先秦遗风。唐公子拳拳之意,宁远铭感五内。”
众皆知易水乃是荆轲临行辞曲,后荆轲便亡于秦宫,此时奏来,实大有不祥之意,红花夫人面有不悦之意,突听曾柔低声道:“远哥此去,小柔不能相随,亦有一曲想奏于席上,却恐污了众耳。”
红花夫人笑道:“小柔太过谦了,谁不知道你是琴棋书画样样娴熟的才女?怪说你今日倒取了玉玲珑过来。既如此,就快些奏来罢。”
曾柔摇摇头道:“此刻我却改主意了,倒想为诸位弹一曲琵琶,可否?”
红花夫人失笑道:“怪说小女孩的心思瞬息万变,你新习了琵琶么?也好,快些奏来罢。”
但见侍女呈上紫檀龟兹琵琶,曾柔调弦之后,素手纤纤落于弦上,竟响起一片金戈肃杀之声。众皆侧目,但见她竖抱曲颈,明明是芊芊弱质,却弹奏出剑光袭人、群马嘶鸣、乱蹄激越。节奏由慢渐快,听得琵琶模拟战鼓声,浑厚雄壮;随后号角声,仿佛在排阵、点将。突然间伏兵重重,风起云涌。但听得琵琶声声,隐约可辩得人仰马嘶,兵刃相击,马啼声碎,呐喊阵阵,惊心动魄,其中竟有琵琶长轮模拟箫声,犹如四面楚歌。众皆惊心,只听曾柔终于抚完尾声,靠在琵琶上微微喘息,向萧宁远嫣然一笑。后者笑道:“小柔的琵琶技艺果然高超,此曲全曲气势恢宏,莫非演绎的竟是楚汉相争?”
曾柔笑道:“远哥总是最知我的。此曲已然不全,也未有名,被小柔辗转得来,倒是第一次在人前弹奏。小柔就以此曲,祝远哥马到成功,称雄天下。”
众人赞叹不已,红花夫人笑道:“小柔这样的才情,才堪配宁远这样的少年英豪……………”突听一个低哑声音道:“欧阳姐姐,你的琴技不是不错么?就借了素女姑娘的玉玲珑,向大家演奏一曲如何?”
欧阳霏吃了一大惊,失声道:“我?”红花夫人笑道:“欧阳丫头从来只喜舞刀弄枪,怎么如今居然长进了么?这却不易,我们倒要侧耳细听了。”
欧阳霏还没警醒过来,已听楚楚一叠声吩咐在帐外搭设琴案,转头对几人道:“列位有所不知,我这位姐姐从来怕羞,所以不肯在人前抚琴,其实虽则比不得素女姑娘神乎其神,也还勉勉强强过得去。如此良辰,自少不得为诸位献技一番。就让她在帐后为大家抚上一曲如何?”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拉出帐外。
难得她对自己如此推崇,不由得欧阳霏信心百倍,正准备落座。却见她早将替指戴上,瞪了她一眼,端坐到玉玲珑前。
帐内众人正不知她们弄的是什么玄虚,已听得慷慨之声骤然响起,赫然是广陵散。此曲本早遗失,在大唐重现后,因其结构庞大,技巧复杂,一般琴师都不敢轻易尝试。红花夫人禁不住侧过头去,但听得琴音澎湃激昂,“倚涓”、“大间勾”、“小闾勾”、“双弹”、“拂滚”、“锁”、“历劈”等指法运用得炉火纯青。广陵散本是愤叹之词,却被奏得跌宕、自由、中正、悠远,将那悲愤之意化去大半,却反而增添了那种不屈之意,只听得堂上人皆热血澎湃,觉得纵然是血雨腥风,亦难减胸中豪气,几要拔剑而起,扫尽不平意。待听得会止息意、意绝、悲志、叹息、长吁、伤感、恨愤、亡计等后序八段,空智大师一掌击于案上,怒道:“贫僧拼了这颗头颅,也誓要踏平天绝宫,荡尽妖魔!”见众人注目于他,才猛然惊醒过来,忙看青铜案,早留下诺大一个深深掌印。
琴声已杳,但却余音袅袅,在众人耳边铿锵回响。曾柔叹曰:“这哪里是凡间的音乐?想不到欧阳姑娘的琴技,已到达神仙境界。”
张涵真垂首而立,低低道:“了然风雨意,照见天地心。”风吹得帐门半开,在他站立的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楚楚摘下替指,款款站起身来,感觉有人在凝视她,抬眼一看,不觉呆了。
萧宁远叹道:“风雨一留宿,关山去欲懒。淮南木叶飞,夜闻广陵散。宁远要到今日,才明白此中之意。”笑对众人抱拳道:“三阙妙曲,余音绕梁。本朝多出奇女子,曲中大风激扬,是何等壮志凌云。还请各位前辈就此留步,纵有千难万险,宁远与诸位兄弟姐妹定不负所望,取得至宝。就此告辞!”
红花夫人与群豪立在山头,看五人策马而去,突然笑对曾柔道:“这青娥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最惜杜鹃花烂熳(一)
这段路程对楚楚来说是段神秘之旅,因为一开始虽然是策马往西行去,到后来那路就崎岖难行,几人都下马步行。萧宁远静静在前头领路,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闻得水流潺潺,走得几步,便见白沫翻滚,竟已来到一条大江边。天色已暮,江面上黑漆漆一片,静默无声。楚楚正在纳闷,已见萧宁远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哨子,轻轻吹响,竟发出类似子规凄啼之声。突然之间,江面上已行来一叶扁舟,仿佛无人掌舵,飘浮在江面上,如鬼魅一般的不真实,上有一灯如豆悬挂在帆上,灯火被江风吹得半明半灭,犹如鬼火般闪烁不定,叫人看得心里都暗暗发毛。那船迅速靠岸,终于看清船头船尾都有两个玄衣老人在那里把持舟楫,根本未抬眼看几人一眼,其服色与天色好像溶为一体,故难以分辨。萧宁远引着几人登上小舟后,那小舟便静静开驶。楚楚开始还在那里留意两岸景色,却是千篇一律的崇山峻岭,都黑黝黝隐在夜色里。小舟行了良久,楚楚只觉得上下眼皮渐渐搭合在一起,后来只记得江风呜咽之声不绝于耳,鸣响了一夜。
船舱单薄,她本来觉得寒意入骨,但后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倒做了一个甜甜的梦。醒来时只闻丛林间鸟鸣之声此起彼伏,朝阳将万丈光芒洒在江面上,分明是欧阳霏将她搂在怀里,但身上却不伦不类地盖了件道袍。
小船终于静静停靠在一片沙滩边。几人下得船来,但见两座山峰遥遥对峙,高耸入云。前面一座山峰尚有石径盘旋而上,后面那山峰与四周隔绝,鸟兽难度。却有一条粗壮的铁链悬于两座山峰之间,历年已久,上面都结了满满的青苔。楚楚失声道:“莫告诉我璇玑山庄就在那上边。你们自然没有问题,我可是万万不能够的。”
楚天行冷笑一声道:“总算你有自知之明。”却听得张涵真在后面静静道:“我背你上去。”
萧宁远笑道:“涵真从来是古道热肠,但我估计以你的修为,若背了一人,只怕反而拖累自身。”
楚楚忙看一眼欧阳霏,却见后者凝目山峰,亦面露难色。她泄气道:“红花夫人白活了百余岁,怎么做事这么不牢靠?难怪此地不为人知,原来不是绝顶高手,根本不可能登得上来。看样子我根本不可能进入璇玑山庄。”
一老者突然出声道:“或许可以把这位姑娘绑在运送粗重的藤篮上。”楚楚大吃一惊,正准备出声拒绝,却听萧宁远笑道:“那倒还不至于,我自然有计较。”
楚楚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团彩丝,有绿、黄、白、红、褐等5种颜色,长七八尺有余,多层结彩,在阳光下光彩夺目,他含笑拉了一拉,居然坚韧如钢。欧阳霏失声道:“莫不是传说中的天蚕丝?”
萧宁远笑道:“欧阳姑娘好眼力。”对楚楚微笑道:“青娥姑娘,得罪了。”楚楚尚未明白过来,已被他轻轻安放在其背上。但见他双手不停,将那天蚕丝将她牢牢缚定在他身上,虽然是捆缚,那天蚕丝竟然还有一定的弹性,不会让肌肤觉得抽痛,楚楚在那里拉了又拉,大为眼热,道:“这么个好东西,我居然以前没见到过。”却觉楚天行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扭头先向山上行去。
楚楚伏在萧宁远背上,看几人均施展无上轻功,如猿猴般轻巧地往崖上攀爬而上。张涵真几次默默看她,那目光难辨其意。楚楚本来还回瞟了几眼,看欧阳霏在那边窃笑,索性别过头去。萧宁远果然是轻功卓绝,背负一人,步下丝毫不滞涩,不紧不慢跟在楚天行身后几步处。张涵真后来大略是放心了,掠过他们身边,当先赶到了山顶上。
楚楚看张涵真闷不作声,如飞鸿般落于铁链之上。谁知那铁链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剧烈震动起来,把张涵真吓了一大跳,步下不由得滑了一下,竟从铁链上失足跌落了下去!楚楚失声惊呼,看半空中银芒一闪,却是张涵真百忙中将腰中软剑抽出,卡在链上铁环之间,止住了下坠之势,再凭借这点借力,一个轻盈的翻身重落于铁链上,满面通红,向萧宁远投来了感服的一眼。
萧宁远微微一笑,看张涵真当下提足小心,凝聚全身真气,缓缓在铁链上行去。此番那铁链不再上下震动,但见他一身青色道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看上去颇有出尘之意,一步步移到了对岸。
欧阳霏笑道:“太乙缥缈步果然不负盛名,倒害得白担心了一场。”横了楚楚一眼,随后轻轻盈盈飘落在铁链上。她的步子虽然不快,但步态更为优美,起伏之间,犹如在急浪上随波逐流,衣带飘动,恍如仙子。萧宁远笑道:“南海门的凌波步也是天下一绝。天行,事不宜迟,你也快些过去吧。”
楚天行点点头,举步欲行,又不放心地回首道:“宁远,你的功力当真恢复了?”萧宁远点点头道:“暂时内力全部凝聚了。你莫要担心,先过去吧。”
楚天行看那丑女向他翻了老大一个白眼,那意思好像在说他真是婆婆妈妈。他哼了一声,将身形纵起,转瞬间便停在铁链之上。他举步与众不同,手负于身后,将那张俊美的脸抬得老高,看起来如在铁链上滑翔一般,不久便飞落在对岸,向萧宁远点了点头。
楚楚但觉三人都凝神盯着他们,目中都隐有忧色,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而萧宁远已是一个飞身落在铁链上,那铁链轻轻一颤,已有一声吱阿之声钻入了楚楚耳朵。
楚楚忐忑不安,忍不住向四周看去。但见脚下云雾缭绕,不能见底,两面都是悬崖峭壁,高达万仞,山风穿梭其间,甚是凌厉,低低呼啸,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将他们掀落下去。那铁链估计还没有同时度过两人,在不断轻轻颤动,更叫她胆战心惊,若是一个不小心跌落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她吓得死死揪住了萧宁远的衣服,一叠声道:“算了算了,我愿意绑在藤篮上。”
但闻萧宁远笑道:“青娥姑娘原来对宁远没有信心。”不慌不忙,举步行去。他的声音听起来自有一份从容,可如今楚楚只在怀疑他是不是自视过高。楚楚心想豁出去了,闭上双眼,又想他如果敢害自己,那死也要找个垫背的,伸出双手,紧紧揽住他脖子,但闻他低低笑了一声。
他的背倒极其宽厚,那温度也恰恰正好,让楚楚渐渐安下心来,终于忍不住张开双眼,但见他犹如闲庭信步,不紧不慢,走到了铁链尽头,一个飞落立在崖上,其余三人都重重出了口长气。
最惜杜鹃花烂熳(二)
待他将楚楚解落放下,楚楚已觉两腿发软,若不是他搀扶了一把,差点要直直跌落地上。她看欧阳霏又笑嘻嘻挨在后头,怒道:“枉费妹妹我为你多番冲锋陷阵,你竟然还好意思袖手旁观?”欧阳霏连忙上来搭了她的手,笑道:“来了来了。妹妹呀,萧盟主几曾背过什么人?这么快就下来了,姐姐都替你觉得可惜。”
楚楚老实不客气地拽住她道:“谁稀罕这个,我当然情愿自己走,难为做不到罢了。刚才可吓出我一身冷汗,既然总算过来了,就快进去吧。”
萧宁远微微一笑,举步向前行去,几人跟在后头,只见古木参天,荆棘密布,绿萝缠绕,看上去犹如渺无人烟。只有从那随意捆扎的高高竹篱笆上还看得出一点人迹,萧宁远轻轻推开虚掩的竹门,几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
但见漫山遍野,恣意开放着山踯躅,花形较普通的杜鹃花更为高大,花色除红色的外,还有纯白、橙色、金黄、淡绿和浅青等颜色,五彩纷呈,鲜艳夺目。即便是红色,也有大红、紫红、桃红、粉红多种,多姿多彩,美不胜收。几人跟在萧宁远身后,循着花丛中小径前行。其他人倒还罢了,欧阳霏和楚楚都是女子,不由发出阵阵叹羡之声。
此地人迹罕至,几人行步虽然已经放轻,那林中鸟雀闻得陌生人声,都纷纷惊起飞掠过去。突然一物蓬的一身跌落在地上,破碎开来,却是一个还未成形的鸟巢,里面的树枝羽毛都散落出来,掉了一地。已听一把娇俏的声音从树上传来,闷闷不乐道:“都怪你们,就这么贸贸然闯进来,害得小黑小灰的窝都掉下来了,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几人闻声向上瞧去,却见一个头梳双髻的秀丽少女,苹果脸上一双剪水眸子灵动无比,穿了件粗布衣裳,看这打扮,应该是山庄内的丫鬟,正从一棵高大的柳杉树上滑落下来,挡住几人去路,向他们怒目而视。几人哑然失笑,欧阳霏先笑道:“小妹妹,那你倒说说看,要怎么着才放我们走?”
那少女转了转眼珠子,指着那个破碎的鸟巢道:“自然你们应该赔小黑小灰一个原样的才是。”
那鸟巢虽然不大,做起来却极费工夫,几人啼笑皆非,已听得花丛深处传来了阵阵清亮的钟声。
楚天行看萧宁远在那里沉吟,急道:“这分明是璇玑山庄的迎客钟,想必那诸葛青虹已经在庄内等候,此人脾气极大,宁远万不可在这里和这胡搅蛮缠的黄毛丫头再纠缠下去。”
萧宁远心道他说得正是,但以他的脾气,断不会推开她向前行去,看那小丫头仰头站在路中,根本没有让步的打算,不觉意下踌躇。
突听一个和缓的声音道:“我留下陪这位姑娘垒巢便是,萧盟主办正事要紧。”萧宁远讶然道:“涵真?”却见后者微微向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萧宁远心想以诸葛青虹的性子,若是久候不至,说不定拂袖而去,倒白费了几年的心血,眼前也只能如此,当下对张涵真颔首道:“如此辛苦涵真了。”
张涵真默然不语,低头捡拾地上的鸟巢碎片,忽听那女子低低道:“怎么他就是萧宁远么?”
张涵真抬起头来,只见她目注几人离去,露出迷惘的神色,回头触及他的目光,突然抿嘴一笑,一掌击在他手上,将他手中碎片一把击落,未等他回过神来,笑道:“你笨手笨脚的,哪里做得了这个。你快些跟他们去吧,我不用你了。”指了指几人去的路,向他嫣然一笑,身形闪动,很快便隐没在花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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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四人循了钟声,沿着蜿蜒的小路行去,在一片绚烂的花海中,看到十几座木结构庭院错落其间,形态各异,俯仰生姿。其建筑都采用榫卯结构,形态各异,光屋顶就分有庑殿、歇山、录顶、悬山、硬山、攒尖等好几种,看起来年代虽然久远,但风雨不能侵蚀,修葺一新,顶上铺以琉璃瓦,饰以黄金,富丽堂皇,光彩夺目。正中的空地上端坐着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服饰华丽,年轻时必定是个美女,但五官看起来有止不住的尖锐感,太阳x高高耸起,显然是内家高手,面上果然已经有些不耐,自不必说就是如今璇玑山庄的庄主诸葛青虹。旁边簇拥着一干奴仆,都在那里焦急张望,看到几人现身,方松了口大气。
欧阳霏看了又看,笑道:“萧盟主,这些人中,怎么不见你的未婚妻?诸葛芙蓉夙有艳名,未知比素女姑娘如何?”
萧宁远明知她在开玩笑,面上还是一红,答道:“诸葛夫人家教甚严,其实宁远也没有见过。”
楚楚嘀咕道:“反正是只老母猪你也照娶。”她因见张涵真停步,满心不快,又不能去拦他,心中有说不出愤懑,正想找个地方出出气,不觉出言无状。欧阳霏噗嗤一笑,萧宁远面上大窘,纳呐道:“原来在青娥姑娘眼中,宁远是这样的小人。”忽听得后面脚步匆匆,回头一看,已是张涵真赶步前来,不由大喜。后者向他施礼,看了一眼他旁边的楚楚,见她冷冷转过头去,不觉心头又是一阵黯然。
诸葛青虹等到几人行到面前,齐齐向她施礼,面上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几人只觉她的目光如刀锋在几人面上划过,临到楚楚,顿了一顿。楚楚只觉得心里发毛,强撑着没有错开眼光,总算那目光移了开去,将几人巡视完毕后,平平伸出右手来。楚楚几人不解其意,但见萧宁远早恭敬地趋前搀扶。诸葛青虹就着他的手起得身来,转头问道:“林姨,怎么还不见小姐出来?”
但听一个站在最前面的蓝衣妇人俯身道:“早着人去请,但园荷说小姐还在梳妆。”
诸葛青虹哼了一声道:“几时见她对这些上心过?莫不是女儿大了,总算明白了些?”吩咐道:“再给我去重重催赶。宁远又不是外人,同来的也是武林中的贵客,怎能扭扭捏捏,却失了璇玑山庄的体面?”
突听一个娇俏的声音静静道:“女儿已经奉命来了。”那声音竟是似曾相识,几人惊异地抬头去看,但见几个头梳双髻,身着淡黄宫衫的少女,引着一个云鬓高挽的绿衣宫装女子,款款而来。那女子本来低垂臻首,临到几人面前,抬起一双灿灿明目,露出的竟是园中那张刚缘一面的苹果脸,此刻浓妆淡抹,妩媚非凡,目光从几人面上移过,及见张涵真,不由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来。
最惜杜鹃花烂熳(三)
诸葛青虹打量爱女,但见云鬓上翡翠珠花灿灿流华,绣罗花衫珠光璀璨,珠压腰衱,态浓意远,亭亭立在那里,眉目间依稀可见亡夫的影子,又是欢喜,又是酸楚,心想:若不是璇玑山庄历代男主都英年早逝,我也用不着煞费苦心,为你精心筛选天下英才,好容易才择中珍珑阁主萧宁远,还好一切机缘凑巧,萧宁远果非池中之物,良缘眼看转眼就能成就。不觉异常欢喜,含笑挽过爱女,对众人道:“这是小女芙蓉,才过及笄之年。”
拉了诸葛芙蓉,一一为她引见道:“这喜着白衣的是修罗门主楚天行,是木修罗和玉罗刹的爱子。这一身道袍的必是武当后起之秀,现今掌门人张涵真。这男装丽人自然是南海门的欧阳霏姑娘,至于这位………………”
楚楚又觉那凌厉的目光盯上了她,犹如鹰隼一般,叫她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正在那里担心她是否看穿了她的人皮面具,莫不是要当下发难?不觉紧紧攥紧欧阳霏的手臂。却见她微微一笑,冰霜化开,道:“这位就是红花夫人最为推崇的五毒教青娥教主了,虽然容颜非常普通,但却是武林中亘古未有的天才少女,才智无双。原来宁远能得到青娥姑娘相助,难怪千百年来,庄中第一次卜得吉卦。”
楚楚万料不到诸葛青虹看起来如此高高在上,竟然对她如此青眼有加,不觉愣在那里。而璇玑山庄众人都投来钦佩的眼光,诸葛芙蓉抿嘴一笑,已向她盈盈敛检衽,慌得她连忙还礼不迭。
诸葛青虹最后拉了萧宁远的手道:“芙蓉,这就是你的夫婿珍珑阁主萧宁远,如今已取得玄铁令,成为武林盟主,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宁远,我今日就将芙蓉交托给你,希望你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两人夫妻恩爱,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萧宁远依然是那一贯的淡淡笑容,七情六欲决不会表现在脸上,欠身施礼。诸葛青虹极为欣慰,向爱女看去,却见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母亲一片爱子之心,芙蓉感激。可惜在芙蓉心中,另有他人。”
举座皆惊。诸葛青虹失声道:“怎么可能?芙蓉你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外人……………”转念一想,顿有所悟,指了楚天行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宋玉潘安,世人皆赞。玉修罗确是天下无双的美少年,莫非你竟喜欢上了他?芙蓉,看人万不能光看表面,宁远天纵英才,有胆有识,要远胜一般男子多矣。”
楚楚与欧阳霏未料居然有这种状况发生,相视而嘻。只听诸葛芙蓉淡淡道:“母亲此言差矣。珍珑阁主确实完美无缺,但他眼中只有天下,并无男女情爱,只不过是个无瑕的假人罢了。玉修罗眼睛只长在天上,何曾将别人看在眼里?”
楚楚与欧阳霏差点要大呼痛快,却见她转向张涵真,美目中流光溢彩,道:“唯有武当张掌门,心存善念,与世无争,秉怀悲悯之心。与此人相守一生,才不会担忧世事变幻,必能一心如一。芙蓉此生,只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甚么武林称雄,天下第一,都有什么用?芙蓉只喜欢这个人,母亲若要将芙蓉转配他人,芙蓉宁愿青灯古佛,伴此残生。”
张涵真怎料得会有此时此景,满面通红,忙向楚楚看了一眼。果见她目中闪过嘲讽之色,看了诸葛芙蓉一眼,又向他上下打量,冷光毕露,后转为一丝不屑,扭过头去,索性闭上了眼睛。他觉得百口难辨,当下窘得只崩出一句:“姑娘,涵真…………今生不会娶妻。”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将不能为人所知的剩下那句念完:没有她。
诸葛芙蓉闻言一愣,来不及再说出一言半语,突觉面上已然一痛,两耳都嗡嗡作响,已是母亲重重给了她一个耳光,清脆至极,叫所有人都呆在当场。但见诸葛芙蓉白嫩的脸上登时浮起五道深深的红印,诸葛青虹面色铁青收回手去,喝道:“将她关到柴房里,不给吃喝,日夜看守。真正地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
那叫林姨的女子应了一声,一挥手,已走出四个粗壮的仆妇,行走无声,来到诸葛芙蓉前。但听她冷笑了一声,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母亲你也太一意孤行了。好,我自己会走!”昂起头,先行走去。
诸葛青虹气得浑身颤抖,心想这父母深远之计,碰到不懂事的小儿女,徒然两伤,我辛辛苦苦,却为谁来?顿觉万念俱灰,全身真气仿佛都抽了去,一个站立不稳,险险向地上倒去。一旁奴仆,一因她喜怒无常,又道她武功惊人,哪里想到她会真的摔倒?诸葛青虹眼见要跌落下去,突觉一双有力的手臂伸过来一把将她搀起,却是萧宁远出手相救,还对她微微一笑,波澜不兴。
果然是她千挑万选出的好男儿,但见他先开口笑道:“芙蓉年幼,若有失当,夫人莫怪。如她不愿,宁远决不强人所难。如她能回心转意,宁远可以等。还有的是时间,夫人何必动怒,反而伤了自己的身体。”
诸葛青虹极为欢喜,已被他搀进庄内,绝口不提刚才之事,妙语如珠,哄得她重开笑颜。楚楚跟在后头,对欧阳霏道:“姐姐,这人果然是个人精。咱们耍耍他也就罢了,再折腾下去,就不知道谁玩谁了。”欧阳霏笑道:“此言深得我心。似萧盟主这样有城府的男子,还是只有素女姑娘才吃得消应付。我等俗人,还是敬而远之吧。”
…………………………………………
满眼是珍馐翠釜,偏偏这宴席叫人食难下咽。
楚楚如今知道这诸葛老夫人有多难缠了,但不知这些仆从平日里却是如何应付的?堂上虽然不按桌席,每人跟前摆一张高几,一个什锦攒心盒子内盛放各种菜式,并一套珐琅酒壶及酒杯,自斟自饮,倒也别致。可诸葛青虹皱了眉头,不是说驼峰炖得不够入味,便是素鳞尚余其腥,也不想想这么偏远的地方,做出这些来已经很难得了。连筷子前前后后都换了金、银、象牙等三种,眼看那松醪酒也要即将换去,急得她连连抱在怀里,诸葛青虹展颜一笑,方才作罢。
挨得这顿午餐吃完,连楚楚这么喜欢美食的人,都觉得吃在口里全不是那番味道。如今她不得不佩服萧宁远,但见他端坐席上,举觞如故,谈笑风生,全没受到半点影响。既不随声附和,也不至于扫了诸葛青虹的颜面,总算叫这宴席能够维持下去。侍宴仆从,都向他投去感激涕零的目光。
可惜这样长袖善舞的功夫,最后只得了诸葛青虹一句:“今日不是吉日,卦象不吉。明日再卜。”
要知道他们只有十天。数数武林大会筹备到开完,已用了两天,最后在聚贤山庄又耗了三天,回去还要一天,如果诸葛青虹的卦象一直不吉,莫非还要继续耗下去?
楚楚但见萧宁远丝毫没有不悦之色,施礼道:“夫人考虑周全。”
等到几人被领到寓所,楚楚忍不住将萧宁远上看下看。萧宁远苦笑道:“青娥姑娘又准备怎般调侃宁远?”
但见她庄重地点了点头。楚天行刚松了口气,突听她道:“卖笑也是需要技巧的。”欧阳霏闷笑一声,已被她拉进了房内,蓬的一声合上房门。听得门外楚天行怒道:“就是你将这丑女惯得无法无天。”
璇玑阵中日月长(一)
不用卜卦,连楚楚都开始觉得大不吉利了。
春天孩子脸,说变就变。到午后,山中便开始沥沥下起雨来,开始还是绵绵细雨,到后来越下越大,将两座山峰都笼入了岚雾中。楚楚和欧阳霏看着窗外云雾缭绕,听着雨声,度过了在璇玑山庄的头一个晚上。
及至第二日,那雨也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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