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箍住她,不让她动弹,低头吻吻那双快要喷火的明眸,笑道:“小姑娘,说实话也不行么?……………但是喜欢一个人,是没得选择的。不是你想要爱上什么人,而是你已经爱上了什么人。既然已经如此,那其中甘苦,皆是自己寻得,而与他人无尤,所以,哪里还有后悔的机会。”
烛光下,这张近在咫尺的玉容美得惊人,他看得叹息一声,道:“我其实情愿你长得过得去就好,莫这样魅惑众生。做你的夫郎,纵然是我自己选的路,但你宠着自己不肯长大,想起将来,可想而知,必定没有一天能够安枕。我知道你要我说什么,无论你如何,我都会在我能够容忍的范围内纵容你,但,你莫要忘记那白首盟,这是我的底线。”
她目中立即放出光来,欢喜地凑来上吻他,宛如一只试图讨好他的小狗。他不禁失笑,决定不放过上门来的美食,顺势搂紧她,只听她低低道:“到底里面写了什么?无非就是不再娶夫郎么,其实这条,最得我心了。”
这个自私的女人,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他总无法来改变她。好吧,其实博弈的关键,只在于谁更在乎谁,这才是赢家的秘诀。但,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但求不负我心,得得失失,何必计较太多?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决定不去管将来会有多少烦恼,先遂了自己的心意再说,便再不多话,缓缓抚摩她,想跟她贴合得紧些,再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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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考试的关系,本文将暂停更新。喜欢本文的诸亲,我与你们约定:十一月份,不见不散。此文一路写来,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如果能够在一百万字左右完稿,已经要谢天谢地。只是,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可能。
有个小编曾经说过:红尘就是爱情养成手记。这七卷,想通过一系列的传奇故事,描绘楚楚人生最美丽的时光,以及最终对爱情的感悟。在这之前,她是不羁的风,难免风流好色,恐怕是无法符合正统的道德观的。又及,本文架空的大唐盛世,在历史记载里,整个社会还没有受到宋朝程朱理学的影响,对贞节并不怎么看重,那是个开放的朝代,对女子没有什么束缚,所以唐代女子的服装,也是格外开放,不拘一格。
一个人得到爱其实简单,但要明白爱是怎么一回事,决不是这么容易的,往往这领悟会痛彻心肺。爱情,其实远不是生活的全部,懂得适时的放手,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谁都不可能什么都拥有,否则就完美得不真实。
ps:本人认为,爱情只有有或者没有,看起来般配的人不一定能相爱,而能让人燃烧的爱情,往往不一定做得到理智,经常是,明知道是不合适的人,却已经无法回头。目前,楚楚确实还没有遇到真爱。但她命中的夫婿,无论她配不配得上,确实爱上了她。
婚姻,有时候能超越爱情。失去,不一定就是不幸。
cj的姐妹勿入
她怕伤了他,不敢用力,只能顺了他的意思偎过去,靠在他的胸膛上,抓住他蠢蠢欲动的手,低低道:“萧萧,莫闹,眼下不成呢,不然这一病可不知道要多久。………………以后随你,嗯?”
他贴着她的脸摩挲着,在她耳边,耍赖般道:“我不管,这是我们的d房花烛夜,无论如何,都不能没有……………难道你要厚此薄彼?”
楚楚但觉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竟忘了去打开他去解她衣带的手,还听他在那里喃喃抱怨:“连合卺酒都没饮…………………”
这种孩子般的撒娇,在萧宁远身上,可是绝无仅有。楚楚不由噗嗤一笑,突然就想哄得他欢喜些,笑道:“怎么没有,你等着。”
她也不顾衣裳凌乱,随便掩了一把,斟了满满一杯饮下,回头俯身过去,口对口,合着他的唇,慢慢将酒喂给了他。
那辛辣又微代甜味的y体被他慢慢吞咽下去,那双凤眼更加璀璨,微微合起,迷离地凝视着她。
待这酒完全入了他喉中,他低声道:“甜。”更不多话,用了残存的力气,连拉带扯,将她亵衣一把拉开。身子勉强地一个翻身,早落在她身上,轻车熟路,啃咬她身上的敏感地带,赖在她胸前,只管去吮吸慢慢挺立的蓓蕾。手顺了那修长的腿伸过去,无论她怎样躲闪,都誓不罢休,非要抵达进极乐之地,慢慢探索着,c纵她不稳的呼吸。
但觉他的冷汗,一滴滴从他身上滚落下来。楚楚忙去探他额头,果然又开始发烫,可是,他还在她身上恣意轻狂,她又气又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身体在他娴熟已极的拨弄下,不由自主地开始迎合,窘得她满面飞红,连连躲避他的肆意,低低央求他:“萧萧,不急么,你身体要紧………………”
虽然在病中,他可一样不容人拒绝,笑道:“莫非妻主觉得宁远体弱,无法侍寝?”声线突然放低,道:“来,试试看。”竟然执了她的手,去抚摸他的身体。
触手之处分明已然濡湿,叫她更加觉得体内一股无名火窜上来。她恨不能运起冰魄功,又怕加重他的风寒,只能羞羞答答被他拉着在其上来回抚摩,只听他不住喘息,最后膝盖用力,将她双腿一把顶开,一个挺身,与她紧紧贴合住,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汗水顺了他的俊面不断流淌下来,根本就是体虚得很,他却非要得其所哉,只管在那里肆意迎送,但毕竟还未恢复,不久就趴在她身上,喘息不已。
她总算放下心来,反手去抱紧他,哄他道:“好了,下来罢,休息下。”
他哼了一声,咬牙道:“我偏不信,竟然不成。”靠在她香肩上磨着牙,突然低低道:“有了,你来,好不好?”一个侧身躺到她身边,竟然来推她。
她方要喝他,但看着那凤眼迷迷蒙蒙,分明是一副欲望不得抒解的模样,还带了几分央求之色,简直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小男孩,登下心里一软,迟疑了半晌,低低道:“好。”咬咬牙,坐了上去。
两人的身体才一契合,便听他舒畅地叹息一声。她满面绯红,不敢压着他,抓住床柱撑了自己,轻轻律动起来。她觉得自己仿佛在羽翼上舞蹈,每一个舞步,都得到他低声满意的喝彩。
但觉密密麻麻的汗水正从他身上流下来,她担心他的身体,更加将动作放得轻缓。结果他不满意了,乜斜着眼,含混不清道:“敷衍了事,不行。”
她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拍了他一记道:“都病成这样了,还逞强?”决定不去管他,径直翻身下来,在他身畔躺好。毕竟也累得不轻,连连吸了几口气。
他又伸手过来抚摸她的娇躯,她恼得转过头去,将自己弓成虾米状,嘟嘴道:“不行了,不行了,你不行,我也不行。”
只听他低笑着,贴了上来,紧紧抱紧她,突然低声道:“有了,这样就可以。”
她还没明白过来,只觉他在背后蠕动了几下,突然间便把他的昂藏从身后顶了进来。
这个姿势,竟然贴合得分外紧密。她但觉全身突如其来的一阵酥软,不由自主地低吟了一声,听起来糜离之至,叫她登下面红耳赤。他更加欢喜地箍紧她的纤腰,低低道:“很好。”停顿了一下,紧紧攀住她,便是一阵风狂雨骤的冲刺。
她无力地握紧那锦被,仿佛可以抵挡那感官掀起的层层飓风般的快感,一浪激起一浪,将她的意识逐渐席卷而去。他的呼吸粗重,不断啃着她粉色的耳垂,间或温柔地吻她浑圆的肩膀,但那癫狂的节奏,却反而更加加快到极致,非要她将最深处的欢乐摒到舌尖,在那里不住打旋,不时就发出一个颤音来。
天地自有y阳,男女间便从未停下寻找极乐的脚步,但何处才是终点?相爱的人,可以在这销魂时刻,觅得灵与r完美的契合。可惜人间的欢乐,从来短暂,此刻,是否就能够永恒?爱情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他这样骄傲的男人放下一切来跟随她?或者真的,一旦发生,就叫人再难有拒绝的能力?她奇怪在极乐的顶峰,她的意识突然与身体分离,好像浮在半空,冷静地思考起这样的问题。但她突然之间,觉得情愿不要懂,如果拒绝长大,便可以拒绝将来的苦痛,是不是更好?
尾声
这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自从---显而易见,就是某人需要卧病在床,非修养个十天半月不可。
她其实不该去管这人,但是――最终,在他床榻边上端茶奉药的,还真是她。每天对着的,都是任元冷若冰霜的脸,简直有如六月飞霜。可天知道,这可明明不干她的事?!
最开心的莫过于女官,虽然兴师动众了一夜,但发现两人在烟霞阁的,也是她(幸亏锦被还是盖得严严实实的)。好在宫中的女官,有什么没见过?她不动声色将门掩上,道:“下官鲁莽。”施施然告退出去,顺便瞪了几个还在红着脸回头偷看的宫女一眼。
翌日,女官心满意足,踏上了回长安之路。而萧宁远,命任元摊开了白首盟,指了其中的一条,道:“去留随意,原是在约定上的。这碧桃宫,我不喜欢。你跟我到聚贤山庄去。”
明明是他嫁给她,结果他倒比她更强势。
谁叫都在那条款上呢?红娘在旁,差点没有笑岔气。她可惜这么漂亮的宫院,但再不舍,也只能跟了他回丐帮去,还不敢露出懊恼的神情。倒是楚天行在一旁,发觉了她的细微神色变化,嘴巴蠕动了一下,毕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唉,自呱呱落地后,就算对娘娘,慕容楚楚还没有这么殷勤过呢。如今她亲手熬药,端到床边,再细细吹去热气,双手奉上。虽然有碧落和张涵真帮她,还是好几次烫了手,急得楚天行差点没把一整瓶玉肌霜,都厚厚敷在她手上。
萧宁远么,跟以往一样,对一切处之泰然,丐帮弟子,如今都重新挺起腰杆,嗓门也大了不少。可想而知,慕容楚楚惧内之名将更加落实,而且还变本加厉。
但是,怎么也放心不下他就这样缠绵病榻吧?----所以,虽然她很想将汤药都倾倒在他头上,再喝斥一声活该,但事到临头,还是居然继续煎着这似乎并无甚作用的药材。却不知这慕容府的通灵圣手,为何对他效用不大?
她那日照例在药房忙碌完毕,端了药进潜龙居,便见前头张涵真脚步一滞。她奇怪地探头去看,差点端不住手中的药碗。但见塌边,与萧宁远在那里谈笑风生之人,见她进来,那星目向她微微一转,笑道:“奇了怪了,居然还好好活着。”便若无其事收回去。不是单君逸,又是哪个?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亲热了?等等,这萧宁远,啥时候精神突然已经恢复得这么好了?
她来不及去仔细分辩其中是否有y谋的味道,已瞥得那熟悉的秀雅身影,忙将药碗递给张涵真,欢呼一声,扑进他怀里去。少年含笑将她搂住,还听她在那里低低道:“这下好了,少华不生我的气了。”
那星目又转回来,笑点了她道:“宁远,我早说过,三弟从来是她心尖上的人。不过,这丫头,除非我们来找她,否则她铁定龟缩在此,绝不会来哄我们一句的。”
她满面绯红,脱开身来,低低唤了声:“君逸!”想了又想,犹疑地问杜少华:“长卿现在如何了?”
单君逸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道:“总算你还记得要问他。放心,你一走,他就好了。尤其是得到萧盟主隔三差五送来的西域志及四海述,雄心一动,便好得更快。”
她失声道:“西域志,四海述?你怎么知道长卿一直想要这个――――”忙去看萧宁远,见得他微微含笑,也不来回看她。红娘在旁边,用了看神明的目光看着他。这个男人,永远是她琢磨不透的吧?
单君逸早扭过头去,对萧宁远笑道:“不过兄弟最佩服宁远的,却是那卷白首盟。唉呀,实在是高屋建瓴,惩前毖后,高瞻远瞩,人所不及。兄弟早与她夫妻一场,居然怎么就没想到还有此策呢?哈哈,这个最好,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了。”
她满面绯红,看着投向她的各种目光,不知道该回应哪一个才合适。却见杜少华怀中簌簌而动,他便醒觉,笑道:“这两个小家伙,又闹腾了。”探向怀中,捧出一个卷轴来。其上爬了两只小白鼠,看到她立即吱吱欢呼,扑了上来。
那卷轴如此熟悉,莫非――――杜少华见她转目过来,笑道:“这两个小东西,不肯离开这卷轴半步,所以我只得将它也一并拿来。这大概就是那璇玑心经吧?”
单君逸笑道:“这个东西最玄妙不过,据说其中的璇玑心法,只有宁远才能和楚楚合练。我却不信了,来,打开给大家看看。”不待分说,已向那卷轴伸手过去。
饶是萧宁远,也不禁面上一红,又不便去阻止他。好在楚楚一个激灵,醒觉过来,见他快将那卷轴打开,瞄得身旁桌上还有一壶茶,佯装不小心,碰了下桌案,那茶壶一个抖动,乒的一声落在桌上,壶中茶水顿时全倾倒在了那卷轴之上。
果然那其上的图像色彩立即模糊开来。楚楚暗呼侥幸,见单君逸业被茶水溅了半身,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目光分明是:好,你等着。
无论怎么样也比被他看到那璇玑心法好。楚楚心想着,笑咪咪去看他手中的卷轴,谁知一看下,吓了一大跳,扑上去抓过,递到萧宁远面前,颤声道:“宁远―――莫非这里便是那古蜀国―――璇玑阵的传说,难道果然是真的?”
众人凝目望去,但见那卷轴被水一浸,业显示出一幅地图来,但见得其上绘满了莽莽群山,沙丘密布。一座孤城,高高矗立在其上,式样古怪,看起来,竟是极端诡秘的味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番外之楚天行
引言:
修罗和阿修罗来自于梵文,修罗就是‘端正’,国人称其为天神,梵文‘阿’是否定冠词,阿修罗翻译过来叫‘无端正’。无端正自然长相丑陋,且凶狠而好斗,而修罗的长相倒可称作气宇轩昂。
佛经中经常讲到“修罗”。其从六道轮回之中就有了“阿修罗道”。 六道为一人道,二天道,三畜生道,四饿鬼道,五地狱道,六阿修罗道。人道和天道为善道,阿修罗本性善良,也是善道之一,但因其常常带有嗔恨之心,执著争斗之意志,终非真正的善类。
转生到阿修罗道者,过去生虽无大恶行,但是轻慢心很重,非常的骄傲,不是瞧不起别人,就是忌妒别人比自己优秀。《业因差别经》详细条列出十项业因,包括身行微恶、口行微恶、意行微恶、起骄慢、起我慢、起增上慢、起大慢、起邪慢、起慢慢与回诸善根。因业力的牵引,阿修罗可分为胎、卵、湿、化四生。卵生者身在鬼道,能以其威力,展现神通入空中;胎生者身在人道,投生的原因是原本在天道中,却由于降德而遭贬坠;湿生者身在畜生道,住于水x口,朝游虚空,暮归水宿;化生者身在天道,诞生谈起。
有诗云:男丑女美好战功,名列八部真天龙。佛子见我犹胆战,不与灵山诸神同。
……以上均为摘抄………
天山峰顶,终年雪飘。
世人不知,传说中最神秘莫测的修罗门,本就建在天山之巅。从小就习惯了这个世界,是一片苍茫的白。所有的丑陋、污秽、黑暗,通通都掩藏在其下,看起来,只是仿佛无比纯洁的世间。
身为修罗门主,我从未怀疑,终将一日轮回于修罗道中,永世不得超生。每日,都在练习着杀人的技巧,以及如何避免被人所杀。也看到过为了求生之人,将襁褓中的婴儿掷向刀锋。也看惯道貌岸然,享誉武林之人,骨子里却是男盗女娼,无恶不作。手足兄弟,尚能为利骨r相残;夫妻之间,大难临头,甚至可以生死相搏。杀手,自然不是光明磊落的活计;但这人世间,有光明么?如果不能事由我心,纵然修得正果,又有何意义?
杀手有杀手的规矩,修罗门亦有杀人之道。总之,纵然刺杀,亦要合乎天道,正所谓替天行道,否则,纵许万金,修罗门也不会接这个生意。
虽然要求苛刻,但奇怪的是,修罗殿年年都顾客盈门。来人由鬼使带入殿内,在往生签上写下需要暗杀的人名。我们不会问来人的身份、来历,当然更加不会问缘由。一般在十日内,告知其成或不成。若成,银钱放下,等待佳音。若不成,则此人不在可杀之列,银钱悉数退回。
守口如瓶,是修罗门的规矩。无论成或不成,都决不会泄漏往生签上的内容。千百年来,从未有变。
父亲常说,我是习武奇才。门中典籍,早被我逐一学遍,修罗掌达到七成火候时,父亲如释重负,立将修罗门传给我,与母亲携手,浪迹天涯,从此归无定日,快活逍遥。
修罗门到我手中,依然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且不论修罗门中好手如云,我们从来给门人足够的自由和庇护。再者,真有棘手的人物,我也自然会出手。
我还没有失手过,但我渐渐发现,让人烦恼的,是我的容颜。
杀手自然要掩盖行藏,我习惯戴青铜面具。但总有不小心的时候,我也不可能要杀掉每一个看过我容颜的人,毕竟亦有无辜之人。然而这种一念之仁,使得玉修罗之名,在江湖上渐渐鹊起。随之而来的,是数不尽的纷纷扰扰,最奇怪的,是来s扰我的,有女人,居然也有男人。
我变得越来越不愿意下山。我总是孤独的,我也习惯了这种孤独。这片冰天雪地,就是我和门人完整的天地。我曾经以为,除非杀人,否则我一定不会离开这里。
然而那日,天山依然白雪覆盖,我却突然多了个邻居。
那是一对师徒,为师者年事已高,仙风鹤骨,飘洒出尘。那弟子,年纪不会比我大多少,总穿着一身黑缎,凤眼潋滟,容颜竟也是出众的俊秀,刚毅挺拔,有如天山上傲雪的青松。
他们只呆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从来不多管闲事。那少年每日,都在雪地里日复一日练剑。我觉得好奇,明知道是习武者的大忌,还是偷偷过去看他练武。
一看之下,才知道,原来仪表这么出众的人物,资质其实很普通。那落潮剑法,我都看会了,他还没能习全十招。
不过这人的毅力倒是不错,从早到晚,不间断地修习着。我用过晚膳,突然想起他,一看,他果然还在那里练着,反反复复,还是那十招。
我实在忍不住,跳出来,抢了他的剑,将那剑法给他从头到尾比划了一遍。
他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半晌,方省起来夺回剑。我存心戏耍他,将他摔得鼻青脸肿,才将剑抛在地上,扬长而去。
我本以为他必然会知难而退,谁知第二日,我再去看,他居然还在那里练着。
我于是又故伎重施,他竟然也还是老方一贴。当然了,最后获胜的,自然还是我。
他那师傅,竟然也没出来阻拦过。于是,这变成了我们之间每日必修的功课。
我不知道他在背后花了多大的努力,但,日复一日,我明显地感觉,我虽然也能夺过剑来,但越来越力不从心。
终于有一天,我用尽了招数,也无法再夺取他手中的长剑。四周的树木因了我们的打斗,东倒西歪,枝断叶落。我们一起摔倒在雪地里,都呼呼直喘气。他脸上还挂着一块被我打起的淤青,突然笑了,伸出手来,道:“我叫萧宁远,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杀手应该是没有朋友的………………但是,鬼使神差,我居然伸出手去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掌,道:“好,我叫楚天行。”
那凤眼放出光来,笑道:“玉修罗?”
彼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天山之巅,我居然得到了今生的知己。
我们依然每天都过招,但渐渐就开始谈天说地,直至无话不谈。我终于明白,原来,在这个不比我大多少的少年心中,竟然有如许波澜壮阔的世界。他的博学,与他的坚毅、大度、百折不挠、凌云壮志,总让我折服。我早决定,要穷我修罗门之力,助他达成志向。
我终于有了第一个朋友,也渐渐走入他的生活,认识了他青梅竹马之交:素女曾柔。谁不喜欢美好的事物?素女不愧为武林第一美女,果然秉具闭月羞花之色,只可惜,她眉梢总有股淡淡的哀愁。这也难怪,据说她和宁远,都是孤儿,幼失扶持,其际遇可想而知。
她一听说我是宁远的朋友,也不问我的来历,立即待我犹如亲人一般,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这热忱,让人忍不住想投桃报李。
江湖风雨,总未休止,但我的心中,却有冰雪在融化。原来有朋友,是那么温馨的感觉。
入世之后,烦恼也多,痴缠之人络绎不绝,特别是那个五毒教的春三娘,简直是无孔不入,也不管我给她多少脸色,总是置若罔闻,死缠烂打。若不是念她无大恶,再则小柔在旁边苦劝,我早就送她归西。也幸亏没有杀她,否则,我怎会遇上命中的那个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直很羡慕宁远和小柔,郎才女貌,看起来是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也是武林中公认的神仙眷侣。当然了,人生的真相,往往残酷。
但我曾经固执地将一切美好寄托在他们身上,也许,因为自己就是黑夜的产物,所以会情不自禁向往光明。杀手总是寂寞的,我本来已经习惯了寂寞,但看到他们,我突然发现,人间不是只有冬天。
我诚然是出色的,但既然天地孕育了我,也许,总该也孕育了与我相配的那个人?
这个人,终于在那一夜,出现在我面前。她将我的人生从此照亮,又突然消失在我面前,教我刻骨铭心,从此梦萦魂牵,寤寐思服。
遇见的感觉,其实很像她后来吟的一首词:
“正是辘轳金井,
满砌落花红冷,
蓦地一相逢,
心事眼波难定,
谁省?谁省?
从此簟纹灯影。”
当时我没有想到春三娘竟然会疯狂至此,拚着中我的修罗掌,也要在我身上下那五毒教的情蛊,见自己不能得手,趁我蛊发功力全失之际,将我放置在青楼,要教我受尽屈辱。彼时全身如同火烧,但我的心中却是清醒的。我早就决定,如果抵抗不过去,我宁可自裁,也绝不给任何人占到便宜。
世间可以匹配我的人,恐怕难求。既然不是那个人,就算是孤独老死,也好过凑合度日。
但是,冥冥之中天注定,那个人,竟然在这等尴尬的情形下,来到了我面前。
一见钟情,到底缘何而生?又是什么感觉?这些,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坦白说来,当然首先是因为她惊人的美丽,在灯光下何等眩目,叫我在那一刹那有顶被雷击之感,只知道愣愣地看着她,生怕错过了她的每一个瞬间。小柔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但她在我眼里,却还更胜一筹:年纪尚幼,顾盼之间灵动无比;绝色倾城,天生仿佛就为了魅惑众生。
那一眼,真应得那句:“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此人常说这不是她所作,但世间却未尝得闻。这个人身上的谜,我要猜一辈子,所以,不急。)
看到她的刹那,我便知道,她就是我一直等待的那个人,并决定,要将我的一生,与这个人紧紧捆缚在一起,直至海枯石烂,此心不变。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得到她。我相信我也值得她的眷顾。果然,她看到我,也有一刹那的失神。那种眼光,本来是我最嫌恶的,但此刻,却叫我欣喜若狂。
情蛊在我体内流窜,我不顾她的惊慌失措,也非要在此刻攫取她的全部。我虽然没有经验,但门中再详细的典籍都有。更况且,我惊喜地发现,她简直是为我而设,我们好像天生就那么契合,非常自然地达到了鸾凤和鸣的一刻。
我是太满意了,也累极,拥她共眠,但觉心中突然充实无比。此生,将再没有缺憾了吧?
我哪里知道,世上还有乐极生悲之说,接下来的分离和重逢,都远远出乎我的意料。就差一点点,如果没有宁远,我恐怕就将在终生悔恨中度过余生。
梦幻般的一夜后,她便从此消失了踪影。“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只留下一颗罕见的夜明珠,还真将我当成了倌人?
我想苦苦寻觅她,又想着她应该不会就这样忘了我。我收好了她的明珠,准备用我的一生来等待。哪知道,她根本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其实,虽然做了最亲密的事,我却根本不了解她。我在她身上寄托了我所有的梦想,却原来没有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是我的浅薄,让我没有发现面前这个五毒教的新教主(谁能猜到她居然是这样的身份?现在回想起来,春三娘还是功大于过的),如此刁钻的丑女,竟然就是我念念不忘的仙子。由于她总是与小柔针锋相对,惹小柔伤心难过,多年相交,我知道小柔虽然看起来柔弱,却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我看不过眼,便挺身相护。
以貌取人,有眼无珠,终于让我错失了眼前的挚爱,让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其实仔细盘恒往事,小柔好像早就知道,也曾数次点拨过我,当然,她是为了宁远,但我居然还是没明白过来)。而宁远为她的才华倾倒,更叫我嗤之以鼻。如果一切可以从头,以宁远的骄傲,恐怕不会与我爱上同一个人。而当时,我却是无比厌恶这个化名为青娥的女子,她让小柔黯然神伤,让宁远步步退让,最后为这个女人疯狂,昭告天下要娶她。这样美满的姻缘,这么般配的一对,就这样实际上作了孔雀东南飞。心如果不在,婚姻有什么意义?
一切沿着固有的轨迹,不由人的意志控制,默默发展下去。小柔竟然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天绝宫主,最后死在宁远手中。我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她的夫郎寻上门来,我才恍然大悟。而她,就这样生生与我错过。
终于明白,爱一个人,是无论她生老病死,都誓死相随。红颜易老,岁月沧桑,纵然历尽磨难,此心不悔。
我再没有后悔的机会。就算为她舍生忘死,或者千里陈情,她都无动于衷。是太晚了,但没有她的世界,是如此荒芜。古佛青灯,是否可以为我解脱?
幸而,有一个人,我从来没有看错。
宁远心里的痛苦,应该不亚于我。这个女人的薄情,也确实是世所罕匹。但宁远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决不会放弃。他从来承认现实,并当机立断,想好了对策。
无论如何,我最终在d房花烛,等到了我梦寐以求的那个人。不错,婚姻只是,我有一生可以继续我的爱情之路,我犯过错,但毕竟还有机会,可以弥补。
纵然得到的,只是几分之一;但,连宁远都可以不介意,我又哪里会在乎?
路漫漫其修远兮,求仁得仁,何惧将来要上下求索?
偷偷取下她一缕秀发,结在我的发冠中。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自此,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献给罗罗的特别番外
北风刺骨,还不时有团团的雪抛落下来,天地间早积成白茫茫的一片。
这边陲小镇,名唤尔寨。本来居民就不多,碰上这等恶劣的天气,就更加都宁愿躲在家里,也省得出来受这份罪。
这冰刀霜剑里,竟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眯了眼睛,佝偻着腰在雪地里不紧不慢地走着。肩上还扑棱着几只白色的飞禽,走得近了,赫然是数只极肥硕的松j,脚爪都被用绳子捆缚作一团,极不甘心地在那里奋力挣扎着。
猛然间一缕刺目的红色飘入了老者的眼帘,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扭头去看,却分明是一角,半埋在雪地里,已沾满了泥泞,污秽不堪。隐隐辨得冰下竟是一具曲线玲珑的娇躯,竟仿佛毫无生息。老者深吸了一口气,忙将那几只松j甩到一边,蹲下身去,用力去扒那冰雪。好在这人被掩埋得不久,冰层还没有结厚,饶是如此,老者的手也被割破了几个口子。随着雪泥的渐渐扒开,现出一个红衣少女的面容来,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八年华,在雪里冻久了,面孔苍白得透明,瓜子脸上五官明秀,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投下深深的y影。
老者及见她的面容,猝然一惊,不能置信地看了又看,呆了半晌,才苦笑道:“我这是发什么痴,罗衣都死了十多年了……………………”摇摇头,伸手去探她鼻息,喜道:“还好,还有救。”
他不顾她身上泥泞,一把将她背在肩上,也顾不得去拾掇那几只还在试图逃脱的松j,加快了脚步,急急往南面赶去。
他匆匆赶路,并没有看到,趴在他肩头那似乎奄奄一息的少女,突然睁开一双精光四s的灵动双眸,带着嘲讽的微笑,看了那扑腾的松j一眼,复又蹙眉看着老者那满是补丁的布衫,最后闭上眼睛,重新回复成那僵硬的模样。
大雪下了整整六日,将尔寨通向四方的道路封成冻土。好在对这种天气,当地人都早习以为常。家家户户都储备了足够的粮食,闭门不出也不成问题。
到第六日,北风越发凄厉,天地间都是灰蒙蒙的,风中都是雪花和冰雹。时值黄昏,天色眼看沉将下来,空旷的冰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行人。
这是个身姿挺拔的男子,腰悬长剑,披了件银色的斗篷,露出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容,浓黑的剑眉修长入鬓,双目湛湛,灿若星辰。在暴风雪中独自行走,顾盼雄飞,神态悠然自得。这么烈的风雪,居然也对他无可奈何,任由他缓缓穿越了差不多整个村寨,最后来到塔河与白山交接之处,待见得山麓下,几间小木屋静静立在雪中,斜挑出一块“酒”字的三角形条幅,少年微微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在门上极有节奏地扣了三下。
便听得一个苍老的女声笑道:“小衣又来了。”木门吱啊一声打开,探出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人,眉开眼笑将那少年让进屋去,口中还道:“今年这么大的风雪,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少年人早将那斗篷摘下,露出一身同色劲装,笑道:“我怎么舍得下薛老伯的的清炖细鳞鱼汤呢?每年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到这里来。咦,老伯人呢?”
突听一把娇俏的口音懒懒道:“既然是饕餮,为的无非是美食,何必煞费苦心跟人套交情?太辛苦了。嬷嬷,莫睬他。”
少年愣了一下,但见帘外红色的衣角一闪而过,看老妇满面喜色,不觉奇道:“莫非是罗衣姑娘回来了么?”话一出口,醒觉不对,哪里有死而复生之事?正自懊恼,却见老妇毫不介意,笑眯眯道:“不是罗衣,是罗罗。”
那把声音在帘外笑道:“可听清楚了,不是你从小单恋的罗衣,而是罗罗。………………据说你爱她很多年了?十岁的男孩子也懂这个?”
少年猛然怔住,棱角分明的脸蓦然热血上涌,晕开如三月的桃花,窘然看了老妇一眼。后者微微笑着,用d悉一切的眼神看着他,笑道:“罗罗又调皮了。”
那声音愉悦地笑了起来,突然一变,道:“好好闻的味道,是我最爱的细麟汤啊!……………不管了,爹爹,我一定要先喝一口!”
便听得一阵吞咽的声音,才听老者笑道:“好了好了,你这丫头再喝下去,就要见底了。”
门帘一动,老者闪身进来,笑道:“好在小衣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来,小衣,这是你最喜欢的清炖细麟和狍子r,被小丫头偷吃了几口。那松子酒可是拿出来了?”
少年忙不迭取簪便下,一连吃了好几筷,笑道:“薛老伯的手艺更胜从前了。”
老妇微笑向门口努了努嘴,那声音便懒懒道:“好好,都给他。赶情他比我还亲呢,啥好东西都要端出来。算了算了,我让路还不行么?”脚步声轻盈,竟是顾自去了,帘下留下了一大坛酒。
老妇失笑将它捧起,打开帘看,早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回头看少年窘态未消,笑道:“小衣莫怪,这捡来的丫头,就是这么刁钻古怪的。”说着已将酒坛放到案上,一手将封泥拍开,空气中顿时溢开一股浓洌的酒香。
少年闭上眼睛深深一闻,方张开眼来笑道:“就是这个味道。”
老妇早给他斟上了一杯,笑道:“小衣喜欢,就多喝点。这些年,你每年都来看我们,真是好孩子,可惜罗衣……………………”已被老者横了一眼,方笑道:“我又糊涂了,尽扯这些陈年烂芝麻作什么?小衣,等罗罗高兴,我叫她来跟你见礼。你不知道,她长得简直跟罗衣犹如从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呢。”
少年手中的酒杯猛然一震,松子酒便溢了几滴出来,已听那把声音远远传来,娇声唤道:“哎呀,松j怎么跑了?爹爹你快来抓呀!”
老者摇摇头,正待出去,突听少年道:“薛大伯,我去吧。”
老者笑道:“远来是客,何必麻烦小衣?”却被那老妇在肩上用力一按,猛地跌坐在了椅上,便听老妇道:“好呀,小衣反正也用了会儿膳,正该活动活动才是。”早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老者顿明白过来,颔首道:“年轻人应该多动动。”已见少年扬身而起,向两人抱拳为礼,便出了门去。
门外是白莽莽的世界,厚厚的雪地里,纤纤的绣鞋印迹和松j的爪印交替而去,已然去得远了。
大雪犹在不住坠落,少年循着脚步而去,不期然行路越来越偏僻,最后,竟来到了一个山腰上。四周白雪皑皑,冰峰雪柱,他方在纳闷,突觉丹田中渐渐涌上一股极其诡异的热气,慢慢升腾上来,叫他全身都软绵绵使不出劲来。他心中大警,奈何全身不听使唤,竟不由自主往雪地里瘫软下去。突听那娇俏的声音响起,笑道:“轻衣侯,是不是觉得动不了了?”
他蓦然抬头,便见红色的衣角一闪,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已立在他面前,那秀美的面容,正是他永远都不曾遗忘的。他目光不禁痴痴盯着这梦里描画了千百遍的面容,却听她扑哧一笑,道:“这张脸果然吸引你吧?”伸手往面上一探,已取下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露出陌生清秀的面容,那双大眼睛异常灵动,看他在刹那呆住,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清脆无比,在谷中回响,道:“若非如此,我怎么擒得住天下第一剑客呢?”
少年一手勉力支撑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去,咬牙道:“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少女嘻嘻笑道:“轻衣侯,此刻功力都已全失了,又何必勉强自己呢?要知道醉花y和东风媒,都是世间最厉害的迷药和c药,哪里是你抵抗得了的?不信?试试这个。”身形未动,左手翩然迎风一展,一股劲风顿向他袭去,立叫他仰面颓倒在雪地上。
少年面上已泛起异样的红晕,身子在雪地里瘫软成一个大字,口中却冷冷道:“醉花y,东风媒,这么说,姑娘是百花宫中人?”
少女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道:“轻衣侯果然聪明,马上就猜到我的来历了。怪不得青冥的傅杀和修罗门的赤练,都成了你剑下亡魂。说起来,我得好好感谢你,若不是你这么难缠,怎么有人肯出百万白银,来求我出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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