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在伤口上,那温润的唾y,流在其上,竟奇迹般减去了疼痛的感觉。
她模模糊糊记得多年前,她和夜媚在丛林里,看到两头狮子,雄狮健美,雌狮妩媚,也是这样交缠的姿势,原来…………………
但是她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这撞击的节奏中抽空,最后差不多瘫软在塌上,也不知道他何时将她侧搂在怀里。
反正是………………百无禁忌。
她应该在幻觉里,似乎是肋生双翼,居然在一刹那,飞上了云端。
人生,总是出乎意料。
罗蔓气哼哼坐在廊下,将腿跷得老高。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高空中,一只苍鹰盘旋良久,傲然翔离。
曾几何时,她曼陀罗,不也是最自由的一只雄鹰?
老妇人掀帘出来,见她望着天空发呆,笑道:“罗罗,今天的果子不错,你尝尝看。”
桌上是堆倒如山的各类吃食。她嫌恶地扫了一眼,懒懒道:“吃吃吃,我简直成猪了。”言未尤了,已止不住喉口泛上来一阵酸味,不由干呕起来。
…………………是的,幸或不幸的是,她怀孕了。
可怜百花宫费尽心血培养出的誓要将天下美男尽数纳入毂中的一代妖女曼陀罗,还没等展开轰轰烈烈的狩猎美男大业,就这样不得不跨入贤妻良母的行列,在事业的巅峰状态,撒手退隐。
她低头看着那越来越明显的腹部,那个气啊:这小东西,真是断送了她的光辉灿烂的前程。
没奈何,谁叫她一向认为:每个生命都应该被珍惜呢?
好吧好吧,每个宝宝,都应该有父亲母亲来呵护。
于是,她只能为了一棵大树和一棵小树,放弃了整片森林。
她的真容早就露出来了,根本和那薛罗衣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谁知道那对老夫妇怎么看的,居然一致认为很像罗衣,搞得她认为自己的眼睛花了。
早知如此,就不去定制那么贵的人皮面具了,真是亏大了。
过些时日,等她身体安稳了些,他就要带她回长安了。
在夕阳的余晖中,一个修长的身影慢慢靠拢来,从背后拥紧她。一股熟悉的芳草清香,慢慢环绕了上来。
任何爱情,都是传奇。
第三卷:天衣传奇
播仙镇
昆仑山顶,银装素裹,云雾缭绕,虽则六月,冻封雪裹。目末河自昆仑山脉中部蜿蜒而下,流淌过作为安西都护府最前沿的,昼夜不息,灌溉着沙漠中的绿丘。
多年的战火在古老的城墙上留下斑驳痕迹,瞭望台犹如饱经沧桑的老人,双鬓纵然斑白,依然炯炯有神凝望着神州大地。
西风吹动旌旗猎猎作响,烈日当空,当值的年轻兵士手执长戟,目中早露出几丝疲色。另一端立着一人年岁较长,满面络腮胡子,站得不耐,低低叫道:“乃乃的,老子在这里风吹日晒,倒叫那堆□养的,在城里锦衣玉食!”
少年微微一笑,道:“伍哥,你每天翻来覆去都这么几句,腻是不腻?!”
突听马蹄声声,虽然纷沓,却落声齐整,从远而近,奔腾而来。两人神色俱是大变,从台上望去,但见一纵队骑兵自西而来,银甲光彩夺目,骏马上皆彪悍精干之士,身姿挺拔,在马上如履平地,分明是远行而至,却军容端正,不显半分倦意。队中拥着一辆马车,帘幕低垂,急赶而来。
少年伸长脖子去看,奇道:“似乎是大唐兵马,但这个架势,倒不像是玉门关的兵马。伍哥,你瞧呢?”
忽见得当前一面旌旗迎风招展开来,赫然是个“杜”字,少年猛吃了一惊,已听得伍琨低低道:“不错,这是杜家的烈风骑,你瞧他们的胸甲,黑漆漆的,虽然不起眼,却都是精铁炼铸。”
少年失声道:“飞将军?”再也沉不住气,差点贴到城墙上去,恨不能飞身扑到下面,去亲眼目睹这大唐的传奇人物。
伍琨失笑道:“虽然是烈风骑,却未必是飞将军。奇怪了,烈风骑来到此间,莫非将有大事发生?”
少年接口道:“怪说近日来这镇上来了不少异乡客,我原说必然有故。”
已听得军号嘹亮,响彻大营。营门打开,兵甲严整,却是负责此地边防的归德郎将史云锦亲自出迎。但见其一马当先,已冲到马车前,下得鞍来,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马车内便有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史将军太客气了,此处多有不便,入内再叙。”声音虽然不大,却叫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史云锦满面恭色,垂手道:“杜太傅一路辛苦了,末将已聊备薄酒,愿为将军洗尘。”示意左右,接引入内。却听车中人笑道:“其它倒还罢了,这些儿郎,是幼弟调教的,还不成气候,想让他们在史将军麾下聆听教诲,也好长进几分,方不辜负陛下的恩德。”声音突然一厉,低低道:“你们都听明白了么?!”
骑士皆齐声唱喏,响彻云霄。史云锦一怔,已然明白过来,面上惊色,难以掩饰,还待开口,已见得车帘一动,却是走出来一个青衣少年,风姿秀雅,向他伸出手来,阳光下,只见青铜鱼符上嵌金铭文,清晰可辨。他缓缓接过,从怀中取出另一半,严丝密缝。
史云锦核验完毕,将鱼符双手奉还,跪伏在地,朗声道:“末将遵令!适才多有冒犯,还望杜太傅海涵。”
车内人笑道:“史将军精忠为国,何罪之有?是长卿冒昧了。少华,还不快扶史将军起身。”
史云锦在宦海中浮沉数载,哪里敢受,忙欠起身来,已向左右丢个眼色。左右皆面有骇色,却哪里敢违,便见转瞬间,已由烈风骑接管了军营上下。史云锦腹内疑惑不已,但见少年微笑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引路,时间拿捏得正是时候。
史云锦只觉冷汗自背上不断涌出,强作笑容,亲自上前来驱策马车,迎入营中。谁知走进车旁,便有一股淡淡的甜香萦绕上来,这香味与众不同,却沁人心脾,淡淡地飘散过来,竟然不是传闻中杜太傅最喜熏的龙涎香。史云锦皱了皱眉头,却又想起了关于杜长卿的另一个传闻,不由得心头一跳,才醒起他为何不下马车。正好西风将门帘吹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一段欺雪压霜的皓腕,转瞬而过,车内人轻咳一声,便有一个婉转的声音响起,撒娇般道:“怪我作什么,明明是风!”
这声音犹如银铃,声音虽杳,却仿佛还飘荡在众人耳边。杜长卿治军从严,营中将士,本都不敢直视他的车舆,此刻却情不自禁,直直向车帘瞄去。马车终于直驱中营帐前,门帘一动,只瞟得两条隐约的身形,已飞速闪入大帐中。众兵士都瞪大了眼睛在那里巴巴望着,只看到史郎将身形稍顿了顿,紧随其后的昭武校尉李琦却直接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毡上。众人可惜的当儿,突听那个女音又响起道:“这么个大热天,真真快闷死了。史将军,我们把门帘挑起来好不好?”
史云锦连声称是,已瞥见人头攒动,军士们向着中帐内,脖子都伸得老长,一个个呆若木j楞在那里。播仙镇地处边隘,西临北突厥,南接吐蕃,各种民族的美女,都曾在这里进出。但此刻中帐中的女子,穿了件淡蓝色的纱裙,头上只简单梳了个单髻,笑吟吟端坐在那里,仿佛是昆仑山顶的雪莲,又仿佛是山巅上的云彩,只叫人看了一眼,还忍不住想再看一眼。来不及看清楚她的眉眼,已觉得容色人,虽然被西北的烈日炙烤,有这样的美景入目,竟然觉得如置身在清凉峰上,浑身都说不出的惬意。以至于身旁名满天下的飞将军,倒是没人顾得及看。杜长卿轻咳了两声,那女子的手指早戳在他掌上,哼道:“现在还要戴面纱,难道要我捂出痱子来?!”
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下,总算史云锦还懂得要把握大局,安排其下将领上前拜见。史云锦在三旬开外,算得正当壮年。其下是昭武校尉李琦,年在弱冠,唇红齿白,本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可惜因为他刚才那下失态,没有得到杜长卿的青眼有加。再后是振威校尉罗密,却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一条可怖的伤疤,从额头划过左脸,杜长卿只见他右手腕略粗,关节粗大,犹如一段段的铁链连接而成,再瞧他腰侧的紫金背刀,不由暗暗点头。云骑尉宣德与 怀化中候陈勇都是精干的中年人,翊麾校尉 容颜却较不同,眉目深邃,五官英挺,身姿矫健,竟有浓郁的西域风情,见杜长卿凝目,毫不畏惧,抿着薄唇冷冷站在那里。史云锦心道莫非与他有关,但爱才心切,仍然挺身护道:“他叫藜子旭,其母是西域人士,其父是我昔年同窗,有勇有谋,可惜身世飘零,父母双亡,在末将帐下已6载有余。”
杜长卿收回目光,微微颔首,只听他清冷的声音道:“从此刻起,紧闭城门。所有出关人等,都必须经过严格盘查。这里原先的兵士,都即刻集合整编。我要让一只飞鸟,都飞不过播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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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白昼酷热,晚上却是y冷,且风沙满天,自瞭望台上望去,远远可看见一个个旋转的黄色漩涡,不住往戈壁滩上退去。瞭望台上此刻自然是由烈风骑把守。史云锦保持了早晚上瞭望台的习惯,慢慢踱步下来,眼见得沿途的铁甲骑士目露精光,竟似是不会觉得疲倦一般,心中暗暗赞叹。他平素身后,都是跟着藜子旭,这孩子由他教养大,犹如他子侄一般,但杜长卿瞧他的神色,却是明显的不善,史云锦只得提了小心,吩咐藜子旭在这段时候都呆在军中,不要随便外出。这样,他身边的人,便只剩下罗密了。静夜中只听得两人的脚步声遥相呼应,但总与往日有所不同。
忽然远远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正是从杜长卿所客居的中帐传来。史云锦停下脚步,罗密已知其意,道:“这三日来,飞将军一直呆在军中,其弟及慕容姑娘,也没有外出。”
史云锦沉吟了一会,道:“镇上的江湖客可还在继续增多?罗密,以你的眼力,你觉得这些都是什么人?”
罗密低低道:“来的都是大人物,据末将所知,昆仑、点苍、峨嵋、青城、洪帮,都有高手来到此处,但都没有什么动静,好像在等什么人。”
史云锦喃喃道:“可是要变天了。罗密,你跟着我,在这里也呆了十年了,不敢居功,但求无过。看来这也是奢望了,这几天我寝食难安,总觉得有大事将要发生…………………”
罗密仰头看天,并不答他的话。史云锦振作了精神笑道:“不过有你罗密在这里,我自然是不担心的,夕影刀当年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名头。”
西风唿哨,携着落沙,从两人间穿过,罗密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夕影刀早就死了。”
史云锦这才发觉自己心思恍惚,竟然把多年未提的旧事说出口来,大觉尴尬,忙去拍他的肩膀,道:“罗弟你放心,有我在一日,就只有振威校尉罗密。我只是…………………”叹息了一声,低低道:“我只是突然之间……………………”
言未犹了,突听得环佩叮咚,循着城墙一路而来,却是一个雪肤碧眼的西域少女,踉踉跄跄向着他们急奔而来。史云锦看得清楚,叫道:“樱珠,你怎么了?”少女已冲到跟前,一把抱住他,泪痕满面,泣道:“史将军,你救救………………救救子旭!”
史云锦心头一跳,连忙去扶她,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去,只指了中帐的方向,断断续续叫道:“子旭,他们抓了子旭去。”
史云锦向罗密递了个眼色,后者更不多话,一把把少女抄在背上,疾步向中帐奔去。史云锦只觉得眼皮直跳,心急如焚,突然前面的罗密停住了脚步,直直盯着辕门。少女凄厉地哭道:“子旭!”
史云锦顺了他的眼光看去,只觉得全身血y都仿佛凝固在头顶。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形被捆绑在辕门上,衣衫上分明被皮鞭打裂了无数个口子,血迹斑驳,那俊秀的面上都是血痕,昏昏沉沉吊挂在那里。不由他喊了声:“子旭!”抢步上前,突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冷冷道:“史将军!”
史云锦浑身一个激灵,看着面前冷峻的少年人负手而出,他本来满腔怒火,被那摄人的目光一盯,却不由得觉得气短了三截,最后变成了呐呐的一句:“杜太傅,究竟是怎么了,子旭犯了什么错?”
少年人冷冷道:“不服军纪,硬闯关卡。”
那西域少女哭道:“不是这个样子,表哥只是要送我回大勃律去。今早有信传来,娘她得了重病。无论我们怎么说,守卫都不肯放我过关。子旭才…………………”一把扯住史云锦,嚎啕大哭,道:“史大叔,你求求杜将军,放子旭下来,放他下来吧………………………”
史云锦看向杜长卿,见他目光冷森,胆寒了大半,却拚着残余的勇气,低声道:“杜太傅,末将敢以人头担保,子旭决不会背叛大唐,这孩子只是有点倔…………………”
杜长卿笑容未敛,道:“史将军这是说我没有识人之能了?”
史云锦一口气噎在那里,上下不得,啪地一下跪伏在地道:“末将不敢!”
突听得一把娇滴滴的声音道:“这么帅的小伙子,都打成这样了,再在冷风里吹半天,半条命就要没了。既然是个疑犯,就得好好看管起来,挂在那儿,算怎么回事?红娘,你可看得下去?”
又听另一个娇俏的声音道:“美少年,我自然最舍不得。不过动手这样粗陋的活儿,碧落比较合适。”
只见帐外多了三条娇美的身影,嘻嘻哈哈推作一团。当中那个,正是史云锦最希望见到的慕容府唯一的千金慕容楚楚,也是本朝轶闻最甚的美女。她穿了一身软烟罗,笑呵呵走到杜长卿身边,后者面容一沉,喝道:“胡闹!”
谁知道两条莲藕般的手臂,竟然顺势将他一环,死死箍了个正着,连声叫道:“碧落!”那青衣女子跺跺脚,一个飞身扑落到辕柱上,手中银光一闪,竟飞出一条鞭子,围着藜子旭一转,众人惊呼声里,绳索一段段碎开,藜子旭高大的身形,就直直向那个红色的身影扑了下去。
那鹅蛋脸哼了一声,向其上一裹,也不见她怎么个动作,已将后者拨入后面的烈风骑中去。慕容楚楚嘿嘿笑着,竖起食指,道:“一局,一个要求。我讨厌有人哭哭啼啼的。”
杜长卿冷哼一声,已瞥得杜少华示意几人将藜子旭收押下去。史云锦犹抖抖索索跪在地里,慕容楚楚若无其事,伸手将他托起,笑道:“他年纪大了,脾气不好,你们且去,万事有我,绝不会为难藜将军的。”
飞天翼
藜子旭默然坐在草堆上,暗暗苦笑。六载军旅生涯,倒未曾想见自己居然也有入狱的一天。这牢狱本是他亲手设计,建在军营西北角,犹如一个个组合而成的方块,高墙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外面都是铁荆棘围成的挡墙。地上草堆的霉味,夹杂着成年累月的血腥味,中人欲呕。房中是人的静仄,只听得老鼠出没的淅簌声。身上不住传来的刺痛,犹在提醒他这场屈辱。眼前的景物又开始模糊,喉咙里干涩难耐。但,既然知道无人理睬,便也不必要作无谓的呼唤。
他努力咬唇,直到一丝血腥味淡淡扩散开来,才能保持住清醒。眼前又浮现出杜长卿冷冷的眼神,那种鄙夷的神色,其实是熟悉的,原来一直不曾忘记。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是年幼的自己,被围在一群孩子中间,无数的石子落在自己身上,好多声音叫:“□,色目人的狗□!”
大唐最负盛名的飞将军,原来也是一个因循守旧之人。心中的不忿不住从心底泛上来,更兼有焦虑:抚养他长大的乌果儿姨妈,现在如何了?
他轻轻抚摸上身上的军服,本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如今破败不堪,仿佛在嘲笑他的失败:就算付出得再多,可惜你不是个汉人!
忽听得脚步声高高低低,由远而近,在甲胄声中,偏偏辨得有轻盈的步声,犹如露珠滴落在荷叶上。临得近了,已有股微微的甜香扑进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无端地面上一红,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装晕比较合适。关于这个女子,传闻太多,最集中的,除了她惊人的美貌,便是说她的风流好色。虽然此刻,平白无故,她倒算是他的救星。
没等他想好对策,已听得牢门打开的声音,一把熟悉的声音,低泣道:“子旭!”樱珠哭得通红的圆脸,已埋进他的怀里,口中断断续续的,都是哽噎之声,一下子便将他前襟打得湿透。他鬼使神差,不知为何抬起头来,果然见得门外隐隐站着个绰约的身形,兰花般的手指一划,已有一个食盒层层递到桌上。
那甜甜的声音在外面道:“吕将军,不过是个小姑娘,也出不了什么岔子。我们何必杵在这里,难道要听人家你侬我侬吗?”
有个低低的男声,在那里窘迫地应着,那个声音突然一尖,笑道:“哎呀,吕将军原来想要观摩………………………什么?不是?嘿,脸怎么这么红了?”
声音渐渐离得远了,仿佛什么空落落的。有什么挨近了他的唇边,他醒过神来一看,却是樱珠把一杯水递了过来,又让他用了些膳食。他今日神思难免有点恍惚,末了突然发现,眼前的少女竟然安静得异样,已拉开他的上衣,低头察看他的伤势,他将手挡了挡,却被她一把推开,干脆利落,将他的伤口清洁包扎干净。做完这一切,她垂首静静跪坐在他面前。平日里的娇柔,竟然一扫而空。
他方待要问,樱珠猛然抬起头来盯住他,声音还有哭久后的低哑,沉声道:“子旭哥哥,姆妈不行了。”
藜子旭浑身一震,道:“你说什么?”
樱珠一字一顿,道:“信鸽传来,姆妈已经陷入昏迷。子旭哥哥,今晚我无论如何,都要穿过边关。”
她缓缓站起身来,道:“我也知道,今时不比往日,决没有那么轻易过关。但是此刻却由不得我了。就算是以卵击石,我也要冲一冲。子旭哥哥,樱珠连累你了,等我看完姆妈回来,再向哥哥请罪。你…………………保重了。”
她终于没忍住那声哽咽,连忙转过身,疾步冲出门去。突听身后藜子旭道:“难道不等我么?”
樱珠闻言一呆,摇摇头道:“我一定是听错了,子旭哥哥,你若是跟我走了,难道还回得来吗?”
藜子旭深吸一口气,从草堆上站起来,道:“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是见不到姨妈的最后一面,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只是,外面必然有人,怎么出去呢?”
樱珠一个疾步,扑进他怀里,静静流了回眼泪,道:“这个你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藜子旭奇道:“你?”
樱珠微微一笑,就在那时,刺耳的军号,在夜空中突兀划响,很多声音高呼:“走水了,走水了!”
藜子旭简直不能置信地望着樱珠,后者从他怀里站起身来,淡淡道:“都准备妥了么?”门外便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竟然用着从未有过的恭敬语气,道:“北门已经打开,鹰骑已在关外三十里处接应。”
藜子旭失声道:“罗大哥!”
樱珠将一缕金发捋到耳后,凝望着他,道:“子旭哥哥,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但现在,并不是说的时候。无论我是谁,我都是和子旭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樱珠。我每年来这里,只是为了来看你一眼。但是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你若是不愿跟我走,樱珠就在这里,跟哥哥拜别了!”深深向他弯下腰来,成串的泪珠,已从她湛蓝的眼睛中滚落下来。
罗密沉默地望着门外不语,樱珠咬咬牙,头也不回,抢步向外奔去。罗密跟在后面,突听身后人道:“罗大哥,可曾取了我的刀来?。”
罗密目中泛起笑意,扬手向后一挥,双刀碰撞,发出金石之声,那声音低低道:“我希望,你们没有出鞘的那刻。”
熊熊火苗,正飞窜在中帐上空。杜长卿冷冷站在营中,史云锦半跪在地上,面上汗水与烟灰纵横交错,听面前人淡淡道:“这火起得蹊跷,史将军以为然否?”
史云锦还没来得及答话,忽听一声“报!”已有一骑冲过来,一把将辔头勒定,飞身下马,半跪道:“禀太傅,振威校尉罗密劫了翊麾校尉藜子旭,带领一些人想乔装出城,被发现后,正在硬闯北门!”
杜长卿哦了一声,看地上人浑身颤抖,微笑道:“史将军真是会给我惊喜,这次,你的性命还可以再担保吗?”
史云锦暗叫罢了,咬牙道:“末将先去提了那小孽障的小命!”
猛听马蹄声声,又是一骑冲至,声音嘶哑,道:“太傅,北门外,发现突厥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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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刀自然早就出鞘,藜子旭不想杀人,但是,他也不想被杀。
罗密潜伏的兵士,虽然打开了北门,但旋即,就陷入了烈风骑的重重包围中。
烈风骑名动宇内,其实并不是他们每个人的武功有多么高,而是他们不光骁勇,而且擅长合击。罗密的三百子弟兵,竟然没能够突破几十个人的游阵。而拖沓的当儿,已经有无数的士兵包围上来。
他最惊异的,却是樱珠。他从未认识过这样的樱珠,她平素最怕血,最爱哭,此际她置身在人潮中,不住有血迹洒在她镶满金珠的裙摆上,她却居然在微笑。她身边那两个笑起来甜甜的侍女,砍起人来就像砍菜,看这身手,竟然还不弱。在这当儿,停手变成了越来越不可能的事。
一阵尖利的哨音,猛然响起,就像钝刀刮过耳膜,越来越响,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樱珠仿佛感觉到他的不安,侧脸对他一笑,道:“子旭哥哥,我们可以回家了。”
只听马蹄声声,越来越近,却是一队黑甲骑兵乘月而至,弯刀在夜色下折s着嗜血的光芒,转瞬已冲至北门。唐营一片大乱,藜子旭脑中轰然一响,草草拨开缠斗过来的刀枪,厉声喝道:“樱珠,怎么会有突厥兵?”
樱珠笑道:“子旭哥哥,你怎么忘记了,你的母亲,不就是突厥人吗?”
藜子旭怒道:“但我父亲却是汉人!樱珠,我不会跟你回去。”
樱珠格格笑起来,清脆无比,指着他道:“子旭哥哥,开弓还有回头的箭吗?经过今晚,你在这里,无论如何呆不下去了,史云锦只怕会头一个杀了你谢罪。”
骑兵与唐兵冲在一起,喊杀声震天动地,藜子旭呆若木j,差点被一把长枪刺个正着,身体直接的反应,顺了枪将刀反拨,噗的一声没入其中,血沫扑面而来,他才醒觉过来。面前那个身形缓缓倒下去,四面八方都有士兵包围上来,看他那种眼神,正是他最熟悉的鄙夷与不屑,还有浓浓的痛恨。
他茫然四顾,见一突厥骑向他冲来,竟是要帮他上马,不觉怒吼一声,一刀拍在马背上。马上人惊怒交加,一跃而下,直击他左肩。罗密丢过来一个嘲讽的微笑,手中紫金刀一错,将他架开几步。那突厥人还在那里叽里咕噜地高声骂他,罗密冷笑道:“他是个傻子,别管他。”
藜子旭挡在他面前,嘶声道:“就算我是半个突厥人,罗密,史将军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这么做?”
罗密冷笑着劈翻几个兵士,道:“我么?我不过是个江湖客,谁出的价高,我就帮谁。”
藜子旭望向樱珠,后者嫣然笑道:“子旭哥哥,你忘记了么?哪一次,不是罗大哥陪着你的?平白无故,谁会待你这么好?”
藜子旭身形大晃,怒喝道:“我宁愿死在这里,也决不会回突厥。你休伤我大唐兵士,我跟你们拼了!”手中双刀飞转,已向着樱珠扫去。后者微微一笑,竟然反而一挺胸。刀锋挨到她胸前,藜子旭厉喝一声,啪地一下,反击开去。
樱珠笑道:“子旭哥哥,我就知道你下不了这个手。狼族儿女,怎么能够有妇人之仁?再说了,你真杀了我,要怎么去面对我的姆妈呢?”
藜子旭状若疯狂,冲入人群中,逢人便是一阵乱打,樱珠皱皱眉头,道:“事到如今,走是生,留是死,你自己选吧。”
突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姑娘说错了,是走是留,都是个死!”
无数的银甲,簇拥着一个标杆般英挺的身形,喝道:“儿郎们,去!”那声音犹如长啸,竟然引得战马都连连后退,烈风骑从他身后直奔而出,将他们包围其中,并逐步缩小了包围圈,突厥骑兵一个个倒下去,有人厉声大叫:“飞将军!”
杜长卿微笑道:“正是杜某,怎么,西突厥竟然没来个顶用的人么?”
正在此时,整个天空,突然仿佛被黑夜笼罩,连月光都一下子被遮去了光彩。杜长卿面色顿变,已有士兵高喊:“天狗吞月,是异象!”
杜长卿冷笑一声,喝到:“火箭来!”弯弓搭箭,对着夜空s去。
借着箭飞落前的火光,可以看到夜空中,分明是一具具巨大的铁翼,数量庞大,遮天蔽月,已飞速掠过西面的城墙。众人的惊呼声中,樱珠格格笑道:“飞将军,他们才算是飞人呢。你纵然神机妙算,可惜还是鞭长莫及。烈风骑都在这里,什么弓弩,都已经追不上了。”
杜长卿轻轻拊掌,道:“精彩精彩,姑娘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高明得很哪。原来藜子旭,就是你给我专门准备的障眼法么?”后者闻言猛然一震,史云锦正好赶到,二话不说,一把劈在他后颈上,将他砍晕了过去。
樱珠娇笑道:“这法子用在飞将军面前,确实是板门弄斧了。但是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达到效果就成了,飞将军你说是吗?”
杜长卿微笑道:“天衣老人的铁翼,果然是巧夺天工,难怪西突厥不惜花费如此人力,浪费在这里埋伏多年的人脉,誓要得之而后快。”声音突然一凛,冷冷道:“但只要我杜长卿在,天衣老人就算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得给我留在大唐!”
风雷引
西墙上,突然多了条身影,面容秀雅,身披银甲,左手稳稳托住铁弓,右手用劲,将弓拉成满月,但见得箭如流星,飞上半空,去势刚竭,下面又是一箭击在箭杆上,如此这般三箭,箭已去到高处,只听得一声惨呼,却是一架铁翼上有人被击中,坠落下来。
唐营中欢呼声雷动,樱珠冷笑道:“飞将军的兄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但有几个人有这样的箭法?且看是箭快,还是铁翼快?”
她的语音未落,突然见西墙上,已熊熊燃起烈火,两条婀娜的身形,一红一绿,飞落在西墙上,刷地一下,便将一幅锦缎铺开。随后一人将琴几铺开,另一人也将错金博山炉安置完毕,燃香其上,青烟袅袅。
但听得银铃清脆,已有一人缓步走上城楼。却原来是来人穿了件白色纱衣,肩上斜搭着一幅银色烟罗,衣角坠满了铃铛,伴随着她的脚步,叮当作响。来人面上敷着银色面纱,只露出光华四s的一双美目,抱琴而来,遥遥向杜长卿欠身一礼,目中都是笑意。
杜长卿亦弯腰下去,笑道:“夫人何必多礼?”
满天的铁翼下,两人款款礼毕,来人缓缓落座,将琴放下,深吸了一口气,宽袖一展,指法翩然,已飞泻出一串流利的音符。
琴声初时低哑,仿佛风雨欲来,渐渐只闻雷声隆隆,风声萧萧,天地间都被浓浓杀气笼罩,连风沙都越来越烈,呼啸声一阵强过一阵。
这明明像是一曲普通的风雷引,但天地已然变色,狂风怒号,猛然间一道闪电,突然长长划过夜空,最后便响起惊天动地的雷鸣之声,竟然连脚下的土地,丁跗乎在颤抖。
这情景如非亲见,根本不能让人置信。此地雨水稀少,雷雨更是罕有,众人目瞪口呆中,但见黄豆大的水滴从空坠落,渐渐连绵成串,伴随着奇纵突兀的琴音,最后变成倾盆大雨,雷鸣电闪,所有的铁翼都渐渐在风雨中失控,有些控制不住,向城外划了长长的弧线,猛地坠落下去。
众人目瞪口呆,望向城上的女子,她已全神贯注在曲中,手指不停。但是,向她落下的雨水,近得她身,竟然变成了雪花和冰团。不一会儿,天地间风雪弥漫,将不可思议的六月飞雪情景,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西门外,突然军号嘹亮,随即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将营中兵士震醒,却是他们最熟悉不过的突厥号角,夹杂了唿哨声,似乎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杜长卿面色一变,注目樱珠,后者微微一笑,道:“大漠鹰骑,愿向烈风骑领教!”
此时,已有一骑执令旗而至,高声呼道:“杜将军,城外出现数万突厥兵马!”
营中一片死寂,樱珠嫣然含笑,道:“杜将军,此地守兵不过万人,烈风骑来了3千,如何敌我突厥十万骑兵?贺鲁将军一直很挂心将军,愿请得将军入北突厥一晤。”
唐军人人变色,惟有杜长卿微微一笑,道:“贺鲁将军这份大礼,却之不恭呢。”
樱珠冷笑一声,侧耳倾听,却听城外声音虽然喧嚣,不知为何,迟迟不能靠近城门。她面上不禁变色,忽在满天风雨的咆哮中,听得一个清越的声音在西门外响起,笑道:“末将单君逸,接应来迟,还望杜将军恕罪!”
樱珠面无血色,望向半空。此刻空中却出现了异象,只见几艘居中的巨大铁翼,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调转了方向,向着南方,滑翔而去。而在同时,几座铁翼同时发难,密密的针簇,甚至还有火药,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对准城墙上抚琴的女子,直击下去!
红娘冷笑一声,心想小姐今非昔比,岂会在乎这点鬼蜮伎俩?只要我们不要伤在里面,反倒连累了小姐就好。看向碧落,后者与她心意相通,齐齐几个飞旋落下城墙,躲避开去。忙里偷闲一看,却惊得她面色顿成惨然。本已滑下城墙的杜少华面色一凛,将箭往墙上一刺,生生停在半空。
楚楚c琴如故,肩上的银罗已披泄开来,如同有灵一般,舞在半空。这可并不是寻常之物,是用天蚕甲织就,是珍珑阁中镇殿之宝。只听得空中叮当作响,军士们啧啧称羡。但明眼人都看得到,银罗并没有鼓足了气般张在半空,反而有几处皱巴巴的,使得她不得不一边持琴,脚步飞转来避开漏落下来的锋芒,身形虽然飘逸,落在杜长卿眼里,自然看得出调气不匀,再下去,只怕禁受不住。
这琴曲确实并非寻常,乃是璇玑心经所载的七部古曲之一,名字就是风雷引。楚楚自发现它有这种功效之后,也是第一次拿来正式演练。说来奇怪,别人弹这琴曲,纵然内力再深厚,也绝无半点效用,好像只有她能够施展。楚楚暗里寻思,大概只有她习练了其上心法之故,据其上记载,若以内力催发到极致,据说能移山填海。但此法耗内极甚,一次运用,要隔许久才能重新凝神。此刻楚楚的内力,刚刚借助璇玑心经获得小成,勉励能够催动风雷已属不易,更何况要一心两用,对付的又是天衣老人这样的通天妙手打造的顶尖器械?
楚楚暗暗咬牙,心道决不能功亏一篑,让天衣老人在此遁逃,长啸一声,催动真气,银罗被气一激,终于完全舒展开来。手中化水为冰,在琴弦上一拨,琴音愈发高亢,狂风呼啸,打下来石子儿般的冰雹。天地间灰蒙蒙一片,铁翼失去方向,在劲风中犹如风中之烛。
忽听女子y狠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忽高忽低,听得人毛骨悚然。伴随着这刺耳的笑声,铁翼上同时垂荡下数条丝缕,如幽灵般滑下数条人影,全身裹在黑色里,只露出眼睛,训练有素,立时已组成剑阵,将楚楚裹在其中。这其实都是一瞬间完成,只见到剑气纵横,杀气笼罩。那个女声狂笑不已,低低道:“血债血偿,今日始也!”
就在此时,远远忽然传来一声叹息,在风雪呼啸声中,偏生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人还未至,半空中青芒一闪,捷如闪电,眨眼间冲破剑阵,劲气不减,推着两个黑衣人冲到墙角,如断线木偶般跌落下来,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再无动静。杜长卿见得楚楚露出身形,脚步并未有半分滞涩,暗松了口大气。那个女声愈加笑得凄厉,高声尖叫:“萧宁远!”
冰雪簌簌而下,城楼上已多了一个黑衣少年。漫天的雪花,飘在他冠玉般的面上,仿佛是为衬托他的丰姿。刚毅的面上,凤眼横过阵中的女子,便绽放开一个璀璨的笑容来,闪烁得晃花了众人的眼睛。女子手不由一颤,琴音无端柔了三分,更加使得雪花飘飘洒洒,形成各种花瓣形。明明是硝烟弥漫的战场,竟让觉得仿佛置身在阳春三月,春暖花开,分外旖旎。她发现不对,连忙去调音,一时间哪里转得过来,不由嗔道:“你不是说不来么?”衣袂飞扬,已轻盈退出了剑阵,掠到他身边。青芒大盛,开合之间,得几个黑衣人一退再退,毫不留情,将其逐一斩杀。
只听城楼外厮杀声越来越远,分明是突厥兵难缨其锋,已开始逃遁。烈风骑已将樱珠等几人围困住。罗密还待顽抗,被杜少华一箭穿心而过。两个侍女也相继倒在地上。唐军高喊着:“抓住这突厥女人!”长枪成圈,指着她不住后退。
樱珠面色惨白,忽然冷笑道:“你们也配?!”杜长卿长眉一轩,已经会意,喝道:“击晕她!”但见其嘴角早溢出一丝黑血,突然扭头看向地上的藜子旭,淡淡笑道:“子旭哥哥,樱珠向你陪罪了……………………………”声音未落,仰面而倒。
杜长卿清啸一声,高呼道:“天衣老人,你如今前去无路,后有追兵。陛下交待,若你肯迷途知返,必不伤你家人性命。否则,等我令下,你全家都休想留得命在。我数三声,一,二……………………………………”
一架铁翼猛然俯冲喷火,杜长卿何等功力了,一个错身闪开,他身边的兵士却无此幸运,只听惨呼声声,已有几人霎时变成火人,凄厉的呼声久久不散。杜长卿怒火填膺,但听那个笑声更加疯狂,高呼到:“开弓没有回头箭。杜长卿,谁稀罕你的皇令!”声音一顿,复喝到:“变阵,遁!”
只闻得机械齿轮喀喀之声,不绝于耳,空中的铁翼已然有了变化,有部分逆风而上,拔起数十丈,齐集在一起,但还是有相当部分已滑下半空,在空中摇摇欲坠。杜长卿冷笑一声,喝道:“取箭来!”长伸猿臂,一箭击中最低的一架铁翼。但听得一声稚儿的哭声,哇哇不绝,铁翼几个翻转,已有一个环抱襁褓的女子跌落下来。早有人等在其下,预备擒拿。
说时迟,那时快,但听空中哧的一声,竟然有一支铁箭从顶上s下,来势汹汹,连着襁褓击中那女子。众人惊呼声中,但见空中已然泼洒开一柱血箭,那女子直直跌落下来,手中还紧紧抱着婴儿,再无声息。
已听得一个男声吼道:“你干什么?!”那方才的女声冷笑道:“你又不止一个儿子,是要陪他死在这里,还是逃出去再生一打?再迟了,你的心血,都要付诸东流!s!”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空中轰然作响,竟是数弹齐发,向那些摇摇晃晃的铁翼击去。只听得一声声惨呼,从那些铁翼中传来,有男声,也有女声,有老人,也有稚儿。半空中血花四溅,将天地间的飞雪都染成触目惊心的腥红。入目只有弥漫的血雾,连这些惯经阵仗的军人,都被这修罗场震惊得手脚酥软。那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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