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第七十五章 黑衣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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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元寺今天大门紧闭,正是金秋游客如织时节,大门却紧闭着,几名知客僧在大门外合什迎客,却不知道等着的是何方人物。
  易天行安静地随着斌苦大师走到大殿之上。
  罗汉像或狰狞或肃穆或活泼可爱,他随手拾了块蒲团,便依着大和尚的吩咐在殿后一处坐了下来。
  等着吉祥天的来人。
  “见过大师。”两个人在知客僧的带领下走进归元寺竖匾大门。瞎子竹叔手握的青竹杖点在寺石板地上,笃笃作响,他向着站立迎客的斌苦大师一合什,行了一礼。
  而他身后那个却没有动作,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就这般安静地站着,却让躲在幔后的易天行感到神思有些恍惚,有些忍不住探头出去看了一眼。
  只见那人一身极合身的黑se山装,身形不高,黑发如丝被一顶极雅致的无檐帽拢着,浑身透出一分清洌感觉来,很怪异的清洌感觉,就像一块黑se寒玉一般摄人。
  易天行微微皱眉,他一直有着贾宝玉的嫡传怪癖,总认为世间须眉乃是浊物,为什么面前这男子却让他感到心神如此清爽?
  斌苦大师也注意到那人。他微微一笑合什道:“敢问这位高人?”
  竹叔翻了翻自己的瞎眼,唇角有些古怪地牵扯一下:“好教主持得知,这是本门小公子,今ri专程前来拜会归元寺大德。”
  那个全身作黑se,面目看不清楚的小公子微微一颌首,身上清洌气息渐渐散开,让大殿上众人均感心清气爽。
  归元寺的诸多僧众却面上露出了凝重之se,小公子?这便是传闻上三天内天资最为聪颖,实力最为难测的小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此时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举手一投足,却让殿内众人受气息牵引,心生感应。
  易天行本来皱着的眉头,此时皱的更加厉害了。
  他一直把这位小公子当作自己的假想敌,所以看见这位全身作黑的家伙后,本来还在腹诽此人像块黑炭头,但不知为何,此时感应到对方气息,却有种熟悉的感觉,更是生不起什么对敌之念。
  他有些好奇,于是不顾斌苦大师的眼se拦阻,笑眯眯地从幔后走了出来,一面走还一面笑兮兮地打着招呼。
  “老竹?好久不见了,那天早上吐了几碗血?”
  “叶相,来贵客了,怎么不搬几个板凳来请客人坐?就算寺里没板凳,也该弄几张蒲团,让大家坐在石板地上喝喝茶嘛。”
  “噫,这位便是吉祥天的小公子?久仰大名,啧啧,瞧这身行头,那叫一个帅啊,versace什么时候也开始做山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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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啧啧称赞着走入殿内,全不顾满寺僧众哭笑不得的眼光,迳直走到小公子面前,这才发现这位神秘的小公子竟比自己还要矮半个头,加上这位黑衫黑发黑帽的小公子始终像个大闺女一样低着头,竟是看不清楚他的面目。
  斌苦大师喝道:“休得无礼。”
  易天行回头嘿嘿笑道:“哪能哪能。”脑却在暗笑,心想你这和尚私下对我倒是恭敬,一到人前便摆出主持样子来了。
  “无量寿佛。”竹叔轻轻摩挲着自己手的竹杖,听着这个小子散涎无状的说话,心气不打一处出,手指微微颤抖着:“这位仁兄,既然你肯出来,那是最好,免得伤了我们吉祥天与佛宗之间的和气。”
  这位盲叟倒是傲气,只肯把吉祥天与佛宗相提并论,却不肯单与归元寺作比较,似乎觉得那种比较会降了自家身份。
  易天行又是一皱眉,这才发现最近这几天皱眉的次数比前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一些:“吉祥天果然很霸道啊。”
  “阁下何出此言?”竹叔双眼望天,当然,他什么都望不到。
  易天行见他作状,呵呵一笑,正想说话,斌苦大师已经站到他的身旁,对着小公子合什一礼道:“不知小公子今ri前来本寺有何贵干?”
  易天行一笑,心想这便是宗派间打交道的虚伪xing了,明知道对方是来挑场子要人,但面儿上也得摆出一副特无辜特迷茫的样子。
  小公子安静地站着,给人清洌的感觉,似乎像一块拒人千里之外的玄冰,但见斌苦大师说话,仍是颇有礼数地合什回了一礼,只是头更加低了,离他颇近的易天行更看不见他的面容。
  易天行昨夜新认了个胆大包天的师父,似乎被师父的怨念一灌顶,自己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对着这位省城修真界号称最强的小公子,他竟是涎着脸把头凑了过去,全不顾礼数地要去看对方长的什么模样。
  不料这位全身素黑的小公子也是很有意思地一回身,负手于后,淡看殿外风光,只将如离鞘剑刃一般挺拔的后背亮给了易天行。
  易天行只觉身前空气一阵纹动,一股温和的力量阻住了自己的前行。
  他知道对方施了神通,不由尴尬一笑,不再冒昧。
  竹叔侧耳听着这边的动静,忽然说道:“易先生,今ri冒昧前来,便如三ri前那夜所言,是要向您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什么人?”易天行也学会了斌苦大师的装茫然本事,心头却是一动,知道正题开始了。
  “我吉祥天门下弟子,姓宗名思。”竹叔满是皱纹的面上煞气渐起,“月赴昆仑取地jing之火,近ri回城,前些ri子忽然失去了踪迹。”
  “竹应叟。”易天行前些天在七眼桥边的夜里,知道这个瞎子的名字,他摇摇头道:“这与我又有何干系?”
  “杀人者当偿命。”
  “反击至死,错不在我。”易天行冷冷道:“更何况那个叫宗思的人死了没有,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死不见尸,你们便想冤我一椿命案?”
  斌苦大师轻宣一声:“阿弥陀佛,易天行既然是我佛门弟子,这件事情,自然是由我归元寺与贵方交涉,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ri。”
  一直沉默的小公子此时正背着手看着殿外四处跃飞的小麻雀,忽然开口道:“你凭什么和我们交涉?”声音清雅,却没有半分感情,让闻者隐约有难以捉摸之感。
  叶相僧今ri又换了他最得意的那一袭白se袈裟,听见这小公子骄横,不由冷笑道:“上三天好大的名头,也不过只有一个甲子的传承,我土佛宗上下千年,难道还不能与贵方谈上一番。”
  小公子仍然不转身,细长的手指轻轻伸到身前缓缓划着,原本在殿外飞舞自在麻雀鸟儿忽然间似乎被天地间某种怪异的力量cao控着,无力再飞,晕头转向地在石坪上来回扑腾着……小公子冷冷道:“外来胡教罢了。”
  “南无阿弥陀佛。”殿内众僧齐宣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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