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大对决》第 49 部分

  杜小月眼睛这才忽然回复了过来,神智也像一下子回到了她自己身上,整个人都似虚脱了,复又钻入被窝里,朦朦胧胧的道:“我是常常看到这情景……也不知……不知是不是梦……我常常睡不着,都听到有人磨刀……一旦睡去,又有人在梦的门外敲门……”
  声音慢慢微弱,也渐渐低沉了下去。
  铁布衫凑近杜小月,宽阔的胸膛肩膊,都快要塌了似的。
  言宁宁喃喃地道:“阿田为小月准备沭浴用的水,也弄得太久了吧?”
  张切切醒起,张望了一下,道:“我上去看看。”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似是猿啼、像是狠嗥之声,猝然而止──然后,笃笃,笃笃笃笃笃,有人敲响了门。
  杜小月说对了:
  有人敲门。
  真的有人在敲门。
  荒山野岭,有人敲门。
  ──敲门的,可是不是人?
  鬼关门 第二章 天涯何处无女鬼
  第一回 不是人敲门
  第二回 从棺底到井里
  第三回 识情狂
  第四回 一个j的美女
  第五回 余鱼不同
  第六回 梁家妇女
  第七回 洒醉的梦中情人
  第八回 房里没有人
  第九回 毛发
  鬼关门 第一回 不是人敲门
  如果不是人敲门,那么,该不该开门?
  ──如果是鬼敲的门,那么,他们该不该开门?
  客栈外,山上的枭啼猿鸣陡止。
  只剩下敲门轻响:
  笃,笃笃,笃笃笃。
  客店内也鸦雀无声。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该不该开门,应该由谁去开门的好。
  “开门。”
  大家望向张切切。
  然而下令的却不是张大妈。
  而是杜小月。
  ──一向看似柔弱胆怯,大声说话都会吓着她的杜小月。
  “如果是鬼,根本用不着敲门,要进来便进来。”她说,“所以敲门的一定是人。”
  有道理。
  大家打从心里都认同了她的意见。
  ──可是就算是人敲门.这时候来的会是什么人?
  却又应该由谁去开门?
  ──无论由谁去开门,都得冒点险,至少,定必首当其冲。
  叶告说:“我去。”何梵说:“我来。”罗白乃说:“当然是我。”
  叶告自告奋勇,是因为他要逞强。
  何梵也自动报名,是因为公子要他留守这儿,小余伤了,老鱼中毒,如果叶告上了阵,他再怕,也不该留在后头。
  罗白乃也抢着要去,是因为他看叶告、何梵都自动请缨,他就没有理由落于人后,这样,可又会让人小看了他。
  他已下决心不让任何人小觑。
  ──有时候,让人看不起,要比捱刀子还难受。
  没料,他的话才出口,叶告与何梵即刻让路。
  让路给他。
  ──让路给他去开门。
  这两个小免崽子!
  罗白乃十分悻然。
  可是事已至此,他已“卸”不掉,只好去开门。
  咿──呀──
  门开了。
  门外果然是人:
  一个女人。
  罗白乃突然有个发现:
  这荒山野店,女性可真多!
  ──就连闹鬼,至少,目前可以见得着的,还是女鬼!
  真是天涯何处无女鬼!
  不过,这个女人他却不认识。
  见也没见过。
  这女人不算极美,可是容貌姣好,身材修长,皮肤白皙,虽然已年近徐娘,但依然有一种风流韵态,别有韵味。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也是最吸引入之处,便是这妇人的神态。
  她一直像是迷迷茫茫,恍恍惚惚的,好像人犹在迷梦中未醒时。不过,她浑身上下,都沾着泥,且湿漉漉的贴着身子,虽然不及绮梦妩媚,可是她要比绮梦丰腴,缺一点少女情,却添上许多女人味。
  看了她酥酥的神态韵致,罗白乃的骨头先是酥了一半,再看这妇人身子轻飘飘的,仿佛是“飘浮”的黏在门外,脸上半醉半醒,罗白乃的骨头再轻了另一半,再看见她若隐若现的胴体,罗白乃的骨头全部仿似啃到狗嘴里去了。
  但他仍不失警觉性,问:
  “你是谁?”
  对方反问:“你是谁?”
  罗白乃戒备的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孰料那妇人也反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吱,居然是一样的旁路。
  罗白乃正想找个借口堂而皇之的发作一下,好让大家看看他罗喝问的神威,却听李菁菁、言宁宁、杜小月一齐叫了起来:
  “萍姐!”
  ──萍姐?!
  莫不是……
  罗白乃一时还未会过神来,言宁宁、李菁菁,甚至还有张切切都一起掠到门前来,就连杜小月,也半坐起来,被衾已落到腰际。
  罗白乃瞥了一眼,心里一震。
  这时候,三姝一起抢了过来。
  一个拉住那妇人的手,关切地唤:“萍姐,你可把我们给担心死了。”
  一个搭着妇人的肩,亲切地问:“萍姐,这些日子,你到哪儿去了?”只张切切看了妇人恍恍惚惚的神情,便问了一句:“阿剑,你没事吧?”
  ──阿剑、萍姊……原来她就是──
  罗白乃现在才有了头绪:来人是谁了!
  却见妇人迷悯的神情可更甚了。
  她摸不着头绪的说:“怎么你们的样子,变了这许多?阿娇呢?亚骄呢?小瑄呢?小姐呢?这些人是谁?这个大眼小子是干啥来着?我才迟那么一点回来。怎么这儿就变了这么多!”
  这妇人的问题一大堆、一大叠的,看来,比他们还多,而且还多上许多。
  一时间,大家都回答不过来。
  张切切点了点头,示意大家把这位“剑萍”请了进来,并且坐下了,她说:“我上去一趟。”
  她当然是要上去通知绮梦:
  这儿来了位“稀客”──
  失踪已久的程剑萍,居然回来了!
  ──她原来没有死,也好像没受伤,只不过,好像失了忆。至少,也是局部失去了记忆!
  鬼关门 第二回 从棺底到井里
  绮梦自楼上下来,非常轻盈,也带点匆匆。
  那想必是因为兴奋之故。
  她靥上的绯红更甚。因为她的肤色清白,吹弹得破,所以更显得绯色春艳。可是,也因为她脸上的桃花粉红,更衬得她肌肤如粉雕玉琢的那种白皙。
  她一下楼,见着剑萍,呆了一呆,剑萍正在用言宁宁递上来的毛巾抹揩泥垢和湿处,乍见绮梦,也愣上了一楞。两人旋即搂抱在一起。
  “你回来了。”绮梦平静的说,“你这么久没回来,我们以为你已经出事了。”
  “这么久?”剑萍狐疑地道,“我以为我只不过迟你们一阵子──”
  “难道,”然后她问,“我离开已经多久了?”
  她的样子就像一个刚刚还魂的人。
  她不是向绮梦提出问题。
  她也是向大家发问。
  可是大伙儿一时都不知怎样回答是好。
  这时候,绮梦虽只说了几句话,罗白乃却肯定判断出两件事来:
  一、她喝过酒来。
  二,她哭过。──至少,是曾饮泣过:她脸靥上还有泪痕未干。
  猿啸依然三两声,时远时近,既没先前密集,也再未闻呼应。
  绮梦发出一声喟息。
  有的女人喝过酒更好看,绮梦无疑就是这种女人:她星眸半掩,绯脸桃腮,吹气若兰,孜孜媚媚,香靥深深,花如颊,人如月,整整齐齐忒捻色,乱乱恣恣更添艳。
  “这儿说来话长,”她每次总在紊乱的场面中抓住重点,“不如你先告诉我:自从那次同上疑神峰之后,你发生过什么事?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回来?”
  剑萍茫然道:“现在?”然后苦笑道,“我是走那独木桥的时候,雾很浓,我小心翼翼地走着,忽然,看到雾里有一只眼睛,十分歹毒,正看着我,我心里一惊,忽然,脚踝给人扯了一把,立足不住,就往下坠落,心里还以为:这次是死定了,必死无疑了……”
  绮梦道:“我们当时来回在独木桥、鬼门关那一带寻觅过你,可是,都杳无痕迹,我们以为你已……遭不测了。”
  剑萍苦笑道:“连我也是这样想。我就这样坠跌了下去,轻飘飘的,晕眩眩的,也不知跌了多久,坠了多深,只觉一片昏黯……
  “之后,忽然,给一阵叱喝声惊醒了过来,刚回过魂,就看见一道青色的人影,绿色的手,向我抓了过来,接着,迎面就是一记刀光──”
  “刀光?”
  “青手?!”
  绮梦将信将疑。
  何梵忽然想起习攻红。
  叶告蓦地想起聂青。
  “我忽然发现,我人在庙里,而且,还是躺在一口棺材里。”
  “庙里?”绮梦向上指了一指,“仍在疑神峰上的那座庙里边?”
  “便是。”剑萍也犹有余悸的说,“我也做梦都没想到,兜了那么大个圈儿,花了那么多时间,费了那么大的气力,冒了这么多的险,结果,还是出不去,人还在庙里。”
  罗白乃差点没接了下去:在庙里还好,现在可是每况愈下,人还在棺材里哪!
  老鱼忽然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青色的人影是谁?拿刀的人又是谁?”
  剑萍摇首。
  老鱼闷哼了一声,也不知他是在忍痛,还是在负气。他受的伤本来不轻,虽然毒力还是无法攻破他的“铜墙铁壁”气功,可是,在他能完全恢复之前,能少说话就尽量少说话,能保留一口元气就尽量保住一口元气。
  小余却问了下去:“那么,那一刀和出手,是不是向你下毒手?”
  剑萍也摇头。
  “不是?”
  摇头。
  “是?”
  还是摇摇头。
  小余一向反应最快。
  快得可以比敌人向他发s的暗器更快,甚至快得可以追回他自己发放的暗器。
  但反应快的人往往都缺乏耐心。
  他问了三次,剑萍都摇首,他就几乎失去了耐性。
  幸好剑萍已马上作出解释:“因为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那棺材底层忽然翻跌下去──要不然,我只怕也避不了那记青手和那一刀。”
  绮梦问:“那么,你是怎么从棺材底下,找到出路回来这儿的?”
  剑萍有点愣愣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跌得荤七八素的,然后就一路摸黑着爬爬爬……往下斜滑爬了好久,弯弯曲曲、多处转折,终于,到了一处,半淹着水渍,只剩一个垂直往上的出路,我便一直往上攀爬,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就看见──”
  说到这里,剑萍又顿住了。
  她的眼神仍流露着惊疑与不信。
  她看见什么了?
  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大家都想知道。
  急着想知晓。
  “这里。”
  剑萍终于说话了。
  “什么?”
  大家都听不懂。
  “这儿。”
  绮梦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说──你在猛鬼庙的棺材底下,一直往下爬,爬了很久,再钻了出来,就看到了……”
  她用手往地上指了指。
  “是的,”剑萍接道,“就是这地方:绮梦客栈。”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像看到了鬼一样。
  然而这儿真的闹过鬼,所以,真的看到鬼,也不算是什么怪事。
  “你说你爬呀爬的,终于──”罗白乃发问了,“就忽然看到了这间客栈?”
  “是的,”剑萍道,“我看到客栈的时候,距离只不过几丈。它就矗立在我面前。”
  “什么!不通不通!”罗白乃抓住小辫子似的叫道,“你一路走了过来,之前怎会没看见!又怎会突然才看见客栈!”
  “我的而且确是蓦地看见客栈的,”剑萍说,“因为,我不是走过来,而是爬出来的──”
  言宁宁、李菁菁相顾骇然。
  绮梦更惊疑不定:“你说,你是从──”
  “是的,”剑萍叹了一口气,说:“我爬出来之后,才知道,我原来处身的地方,是一口井。”
  “我是从井里爬出来的。”
  大家都没有想到,剑萍冒身出来的地方,便是门前那口井。
  谁都不会想到,客栈的这口井,居然是通向疑神峰顶的猛鬼庙!
  ──如果早知道,要进猛鬼庙,还用得着去闯鬼门关,过独木桥吗!
  鬼关门 第三回 识情狂
  绮梦长叹了一口气,稍微整理一下思绪,然后才一字一句的说:“你是说,你自从在那一次跟我们同上疑神峰,入猛鬼庙之后,回程时度过独木桥,就摔了下去,然后一直昏迷,到乍醒时就青手刀光,你翻身落了下来,就一直爬入地底,爬出井口,所以现在就来到这儿……”
  “是的。”剑萍这次是点头,然后带着极大的惶惑,身子也有点抖颤,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日子了?发生了什么事?‘猿猴月’可有什么变化吗?”
  “剑萍,你应该……”绮梦用手指敲敲云鬓,迷茫了一下,才毅然道,“先做好四件事,我们再好好聊聊,好吗?”
  剑萍环视全场,忽然感到恐惧,似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话要问,但都压了下去,只说:“但请梦姐吩咐。”
  绮梦怜惜的说,“第一,你应该先洗个澡;二,应该先吃点东西──看来,你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两件事了。”
  剑萍看着绮梦,眼光有点湿润润的,声音也有点哽咽:“那么,第三和第四件事呢?”
  绮梦向言宁宁示意了一下,才答:“等你休息好了,吃饱了,你还得详详细细告诉我一次,从独木桥到猛鬼庙,从棺底到井里的巧妙和转折。然后,你得要听我们说一说,你失踪后这儿发生的事,以及我们将要应付和面对的变故。”
  然后绮梦问:“阿田呢?”
  言宁宁答:“她上楼去给小月准备沐洗的事。”
  绮梦皱了皱眉:“张大妈呢?”
  言宁宁回答:“她上去找何姊了。”
  绮梦“嗯”了一声,半晌才道:“那你去准备一下给剑萍沐洗吧,一定要有温水,可解疲劳。”
  言宁宁正要答应,剑萍却道:“不。”
  绮梦奇道:“你还有话要说?”
  剑萍急切的道:“我有话急着要向小姐汇报。”
  绮梦无奈,只好让步:“那你说呀。”
  剑萍却着急的道:“我是要报告的,”她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下,“但不方便在这儿说。”
  这的确是个问题。
  剑萍可不知道老鱼、小余是谁,她甚至也不明白为何有两个小孩和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在这儿,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绮梦也不知道她要跟自己说的是啥事,加上小余、老鱼余毒末消,伤势未愈,她总不好叫他们离开一下以便说话。
  所以她点点头:“那你先上来,到我房中,咱们聊聊再说。”
  罗白乃只觉有点索然无味,跟剑萍央道:“咱们也一起听听嘛,况且,梁飞鼠也将快赶来,独孤怕夜这个老怪可早已等不耐烦,不如俟他们到齐之后一并儿挠聒一番,抹月批风得个聊饱儿,岂不更妙!”
  剑萍却是看这小子不顺眼,沉住声问:“他是谁?我跟梦姐报密,也要你来问!独孤分明不在,飞鼠既然未到,我正好向梦妹细说原委,要你兀那小猢狲来管砸不成!”
  罗白乃听骂也气,反唇道:“我是小猢狲,你是马泊六,你好不过我,我比你好过。”
  剑萍气沉了脸,正待发作,绮梦一手拉住她,摇摇首说:“他也是来助拳的,别跟他怄气,咱们上楼说话去。”
  剑萍仍兀自不平:“这泼赖骂我是马泊六。”
  绮梦啐了一句,遂向剑萍婉转笑道:“他这张口要不得,就说你是马明王又怎地?至多不过是位蚕神。咱上去说底隐去。这当口儿有你及时助阵,我高兴得正艳心哪,别给小伙扫了兴儿。”
  说着,挽剑萍上了楼。
  看到罗白乃犹忿忿不平的样子,叶告凑过去细声说:“怎么?没你的份,心里不平是不是?尽管口罗舌沸,费尽心机,还是骂不着真火,听不到要害!”
  罗白乃有点烦躁起来:“关你p事!”
  何梵伸伸舌头:“罗少捕头可输不起,这回可发恶了!”
  罗白乃张眉弩眼的说:“我要听,怎会听不着!”
  叶告笑道:“我说罗少侠,你这就别口强了。”
  他拍拍罗白乃肩膀,表示同情。
  罗白乃虎着脸道:“我自有办法听到她们说什么。”
  何梵吃了一惊:“你别去偷听才好。”
  罗白乃反问:“为什么不能偷听!我还要去锄j哪!”
  何梵蹙起了眉心:“锄j?”
  “你不是想qg吧!”叶告双眉一扬:“你别惧心未了,色心又起,色情狂!”
  “我呸!”罗白乃忿忿地道,“我才不是色情狂!我是识情狂──是当今最懂得感情、爱情这回事的狂人。”
  “狂人?”何梵好像理解了,恍然道,“不就是疯子啰!”
  “我呸!”罗白乃气得鼻子都歪了,“跟你们讲话,九不搭八,菜缺了r,八辈子扯不到一体儿上!简直是对牛弹琴,不,对琴弹牛!”
  叶告没好气问:“那你刚说……什么j?”
  “除j!”
  “你连谁是忠的,谁是j的,都没个准儿,”何梵说,“却是怎的锄j去?”
  罗白乃一时为之气结,道:“你们上不上去──上去,就可以听个真分明;窝在这里,就只有给铁布衫臭死的份儿。”
  何焚叹了一声,道:“我是想去。”
  “想去,那就去啊!”罗白乃一把挽住何梵,就要开步走。
  他想,只要能拉动何梵,就孤立了叶告,哪怕上楼去听不着什么,至少也有个何梵作陪衬,不至于学做大花脸摔断了腿,下不了台。
  其实上楼去能听出什么分晓来,他可心里没个准儿,再说,他连上去后会不会给人揪下来都没个把定。
  看到何梵还在犹犹豫豫的样子,他就加把口劲:“我认识位俊姑娘,告诉过我一句话:要做,立刻做去!不做,就算对的,也会错失;做了,就算没做对,至少不后悔。”
  叶告冷笑道:“是哪家的俊姑娘,却跟你说这等傻大姐的话。”
  罗白乃一说起她,眼睛就发着亮,仿佛打从心里点着了火光:“她?就是‘小寒山燕’温柔温姑娘。她一向以来,做事都想做便做。人只有一生,蹉跎岁月,到底悔疚。说起来,这习姑娘倒跟那温女侠有点像,都一样任性可爱,只不过,温侠女刁蛮了个开头,但遇了波劫,就变得有时比谁都娴淑,有时又会突然暴躁焦虑,很难捉摸。这习小姐嘛……我总觉得──”
  何梵想听下去:“觉得怎样?”
  罗白乃支吾了半天,反问了一句:“你们又觉得怎样?”
  何梵道:“什么怎样?”
  罗白乃说:“觉得这习姑娘人怎样?”
  何梵道:“这……”
  叶吉忍不住说:“我觉得她?真要我来说?”
  罗白乃催促道:“你说嘛,说呀!”
  叶告正要说,忽然大口一掀,机警地道:“话题是你先开的,你先说才对!”
  罗白乃有点不是味道,只好敷衍道:“漂亮,习女侠真是漂亮极了,连她那把刀都漂亮过人的。”
  “叫你说人,你却说刀!”何梵、叶告一齐发出嘘声,道,“漂亮是当然的了,还用得着你说!”
  罗白乃索性耍赖:“但我已先说了一件,轮到你们了。”
  何梵、叶告二人面面相觑,隔了一阵子,还是何梵低声说:“习女侠美是美了,但我总觉得她……”
  罗白乃急问:“觉得她怎样?”
  何梵沉吟了好一会,才决心把话说出来:“我总觉得她有点那个……”
  罗白乃气跺了两下脚:“哪个?哪一个?要说就一气说嘛,老是把话说一半会夭寿的!”
  何梵白了他一眼,考虑清楚了才说:“我觉得总是有点狡狯。”
  罗白乃拍手笑了起来:“对!我也总觉得聪明得来有点狡诈!”
  由于三个小子在楼梯口,又说又笑,现在还哗然拍起手来,跟客栈的愁云惨雾、如临大敌的气氛不协调,于是大家都向他们三人怒目而视。
  三人察觉,都噤了声,收敛了态度。
  鬼关门 第四回 一个j的美女
  罗白乃见惹人注目,便故意跟叶告、何梵胡扯了几句:“弊!”
  叶告、何梵都吓了一跳,一起问:“什么事?”
  罗白乃煞有介事的道:“肚饿!”
  何梵、叶告都舒了一口气,开始注意他们一举一动的李菁菁、言宁宁也啐了一句。
  不过,说实在的,大家的确都有些饿了。
  罗白乃虽是顾左右而言他,引开别人的注意力,但他说的也是真话:在中午,无情、聂青、习玫红等上山之前,大家吃了一顿稀饭馒头、野菜饽饽,但现在已过了两个多时辰了,天已开始暗下来了。说真的,在山中,天黑得特别快,气温也降得特别快,连饿也来得特别快,尤其是在这山里。
  何梵就喜欢吃:“良心话,我也有点饿了。”
  叶告眯着一对牛眼,反问道:“你说话是不是老喜欢故弄玄虚,有事没事都‘弊’个不停的?”
  “其实我从来不故弄玄虚,也不诳人,我只是说话夸张些罢了。”罗白乃认真的为自己澄清说,“我以前在‘鸳鸯蝴蝶派’中,跟同门师兄弟姊妹们玩惯了,一旦有一个说一个‘弊’字,其他人就一齐接着喊:‘肚饿!’或者曰:‘眼困!’那么,就提醒师父,我们饿了,也累了,就别再练功下去,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抗议。”
  何梵明白了:“我知道了,罗小哥儿不说假话,只是说大话罢了。只是,你有时为什么会把人说成‘一包’,一只猫却说成‘一罐猫’?明明是一刀斫来,你就说成八刀斫来,一句:八辈子混不着一块,你可能便说成十三辈子混不着六块了──都是什么缘故呢?”
  罗白乃呆了一呆,搔搔头皮道:“我有跟你们说过这些话吗?那一定是又发作了!”
  但他还是诚恳地回答:“以前,我跟王小石一起逃亡过一段日子,受到多次追杀、埋伏、狙击,我一力维护正义,斩恶锄j,勇挫强敌,舍身救人,终于不幸遭受暗算,虽然总算痊愈,但就不知怎的,有时候,对数字说出口的跟想的总是两回事,而但凡涉及量词,例如个、种、根、包、只、匹……有时候总会乱了套,所以,像一‘件’狼、一‘支’太阳、一‘片’君子兰……的情形,常会出现。”
  “真的?”何梵啧啧称奇,“可是,你现在倒是语言清晰,一点也没颠倒、倒错呀!”
  “我也不是常犯这个,”罗白乃苦笑道,“我只是在旧伤复发之际,说话才会乱来。”
  何梵倒真的有些关心,也有点担心:“如果真的是病.或是余毒未消,还是找个大夫彻底根治的好。”
  “我这病毒也有一样好,”罗白乃倒有点消受不了他的同情,“一旦发作起来,有时功力大减,有时却神功抖发,有如天助──而且,算来还是功力加强的多。往往人家打上一招,我就可以打出下一招来,真是天才。只不过,只要这伤又给压了下去,我又得打回原形:既不乱说话、也不会乱发功了。”
  这一阵闲扯,倒是把本来留意他们动静的李菁菁、言宁宁等,都不再往他们盯了。
  她们自己也在谈话。
  看来,杜小月、言宁宁、铁布衫、李菁菁等人也在密议。
  客栈里,每一个人,都似有些秘密。
  本来人人都有秘密,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秘密的,恐怕不足以称为一个完整的人。
  可是,这“绮梦客栈”里的人,好像秘密特别多,而且还秘密得非常机密。
  罗白乃趁大家不注意,悄悄而迅速的对何梵、叶告催促说:
  “此时不上,还待何时!”
  “你上,”何梵摇头,“我不上。”
  罗白乃对何梵比较有好感,听他说不上楼去,很是有点失望,遂问:
  “你怕?”
  “不是怕。”何梵认真的澄清,“是公子交代下来,要我们无论如何,都得照顾负伤和中毒的余哥哥和鱼叔叔,我们可不能开溜──万一出了事,可怎对得起鱼叔和余哥?更不能辜负公子的一番托付啊!”
  罗白乃听了,长叹了一声。
  叶告讥俏的问:“怎么了?又想起你那位j的美女?还是上面那位酒醉的梦中情人?”
  罗白乃倒答得坦白:“都不是。”
  他好像倒欣赏一向显得硬邦邦的叶告,对两位他心仪女子的形容,所以也说了实话:
  “我是感慨你家公子可真有办法,让你们对他死心塌地效劳效命。”
  何梵听了,很认真地说,“你也用不着感叹。一个人要人家对他真心,首先就得付出真情。公子对我们真情真义,我们若还有半点虚情假意。那还是人么!”
  “也是。只有真情能换真意。”罗白乃只好说,“那你们是不上去的了。”
  何梵道:“除非鱼叔、余哥已痊愈。”
  罗白乃摇摇头,心忖:他们不死已经够命大了!一时三刻,怎好得全!只怕神仙也办不到。
  于是便说:“那我就只身闯龙潭了。”
  其实他当然不是怕上去。
  他亲近绮梦,惟恐不及。
  就连对剑萍,他都有好感。
  他本来就喜欢女人。
  大凡是漂亮的女人,他都喜欢。
  剑萍还算漂亮,她是那种就算往正争吵着的男人堆里一站,大家也会立即慈和下来的女人。
  但绮梦是那种就算往漂亮女人堆中一坐,大家的眼光都会集中在她身上,像在做一场绮梦不愿醒来,不管男的女的都一样。
  罗白乃当然不例外。
  他怕的只是遇鬼。
  他是想遇美,可没意思撞鬼。
  何况,他还想找人一齐背黑锅。
  万一给绮梦发现了,怪责下来,还有叶告、何梵,好歹也是客,又不是成年人,大概总会留点余地吧。
  ──他最怕的是绮梦发起狠来,会把他逐出客栈。
  这儿荒山野岭,魍影魉踪,他可不愿一人下山──真要撞鬼,也宁可联同一大干人“撞”了过去,好像也人气旺盛些。
  何况,他前不舍绮梦,后不舍玫红。
  而且,他最好交朋友。
  见色忘义,虽等闲事,但对他而言,他既重色,亦重友,最好财色兼收,利义兼顾。
  他可不似叶告、何梵等人,有个贵人照顾,他自别师门,就没遇过什么人“照顾”他,连同门、师父,也多要他来看顾;幸运的遇上王小石,给他不少裨助,想来不免感伤。不过话说回来,既有人罩着,也得回头听命于人。
  他少侠罗喝问可是自由自在身哩!
  想到这儿,绮梦微醉而醉人的星眸,仿在眼前,豪兴顿发,色心大起,拍拍胸膛说:
  “我这就上去,你们等着我查出真相回来!”
  何梵讪讪然一笑,过去看顾小余。
  叶告只抛下一句:“你遇上不测就大叫救命好了,那我们可就能名正言顺的扑上来救你了!”
  罗白乃冷哼一声,拾级而上,没走几步,忽听上头有人沉声喝道:
  “你到哪儿去?要干什么?!”
  原来是张切切刚好下来,硕大的身躯顺着斜阳,罩得罗白乃脸上黯了大半截。
  罗白乃本来心中也犯嘀咕,奇怪怎么张切切去找何文田弄个洗澡水也老半天没回来,但他此时正要踏上楼去探究竟,倒祈望千万勿遇上这个瘟神,没想到这大舌头的张大妈却正好在这时候“现身”,罗白乃不禁大呼倒霉!
  人生总是这样:
  要遇的遇不上!
  ──不该碰面的却全砸在一起了!
  鬼关门 第五回 余鱼不同
  罗白乃只好道:“我要上楼去。”
  张切切肥虫般的大鼻头儿翕了一下:“上楼去干啥?!”
  罗白乃道:“我……上去小解。”
  张切切道:“要小解,到楼下去,厨房后有便所。你留了几天,还不知哪儿解溲么!”
  罗白乃道:“我撒n之后,还想歇一歇。”
  张切切盯了罗白乃一眼,回头问:“楼上有些什么人?”
  言宁宁道:“绮梦姊还在上边。”
  李菁菁说:“萍姊回来了。”
  张切切动容道:“什么?!她,她回来了?”
  李菁菁正要说后果前因,张切切猛叱一声:“站住!”
  罗白乃只好陡然站住。
  ──他本来正待张切切听剑萍出没始末之际,溜上楼去,却又给张切切发觉,喝停下来。
  言宁宁却问:“你怎么上去那么久?剑萍也回来一阵了。阿田呢?她还在上面打洗澡水洗浴盆抓活鱼不成?”
  张切切一向粗犷豪迈,此时忽然出现了一种少有的苦恼,一筹莫展的神情:“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上面,开水是烧好了,浴盆已盛好了水,还冒着烟,浴巾、皂荚都备好了,就不见阿田。”
  李菁菁变色道:“你找过没有?”
  “找过了,”张切切切齿急煞的说,“我哪搭儿都找遍了,要不然,哪用得着耗到现在才下来。”
  “找不着?”
  “找不着。”
  好生生的一个人,却又无端端的失了踪,大家不禁都觉得心头发寒。
  言宁宁腮颊儿变青:“莫不是……胡娇的事又重来了……”
  张切切点点头,沉重地道:“眼下阿田是失踪了……只望她三星五命,完好渡劫。绮梦姊下来,再向她禀告定夺。”
  杜小月跟何文田一向交好,忍不住了抽泣起来,张切切说:“水是弄好了,随时可以沐洗……可是,我看,这当下还是不要离开大队的好。”
  杜小月只识点头,秀肩一抽一搐的。罗白乃涎着笑脸道:“既然如此,何必浪费,那盆水我就捱义气先用了,谢啦。”
  说着,又要往上窜。
  忽地,张切切捺衣举步,一步便走了下来,跟罗白乃贴胸而立,一上一下,张切切高罗白乃一个头,又胖他一个倍数,罗白乃登时短了半截锐气,灭了九成志气,只听张切切说:“叵奈小子,莫要真讨我打你!”
  张切切本来一向对罗白乃甚为和善,但现在变故频生,罗白乃又摆明对她不甚尊重,她便对罗白乃没好脸色。
  这下张切切回头细问剑萍出现的情形,罗白乃平白没趣,便又过去哄着何梵、叶告,找下台阶。
  忽觉叶告扯了扯他下襟,悄声道:“怎么,还上去不?”
  罗白乃刚给张切切折辱过,以为叶告是讽嘲他,赌气道:“你敢上去,我有不敢的么!”
  叶告道:“好,我去。”
  罗白乃大感意外。
  ──这大嘴巴一向对上楼窃听的行为没啥兴趣,今回恁地热心,莫不是泼心儿要来砸我的好事,让我落得给那张大乃子整治!
  于是大为不解,只有了提防,说:“现在没意思了,要上,也上不去了。”
  叶告仍不死心:“你怕她块头儿大?”
  罗白乃道:“我只怕她血盆大口,一不小心吞了你的头。”
  何梵在旁也悄声道:“咱们硬闯不好,咱们不妨行针步线,绕个圈儿再上去。”
  罗白乃对何梵比较有好感,见他居然也这样说,诧问:“你们刚才不是铁了心,说好不上去的吗?怎么现在又非上不可了?”
  叶告冷不防的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罗白乃本来已生疑窦,现在可更土上加泥,幸何梵比较解事,分辩道:“我们刚回来,鱼叔就吩咐我们说:那姓罗小子是攫着契机了,你们最好也随他一并上去瞧个分明,到底此地曹主藏弄个啥。”
  罗白乃一双眼亮了一下:“姜还是老的辣,就是大眼神捕有眼界儿,知我深意。他还有什么说法?”
  何梵倒也老实,似没听出罗白乃话里带刺,只说:“余小哥说:‘罗小兄弟刚才说了一句:独孤怕夜已等得不耐烦即将前来,这句说得煞是妙!剑萍不小心回了一句:‘独孤分明不在’──这句话就很有问题了。剑萍既然昏迷迄今,她失去知觉前独孤一味明明还是在一道儿的,若她一醒来就从井里爬出来敲客栈的门,却又怎知晓‘白蝙蝠’不在此地?”
  罗白乃呵呵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余也。”
  叶告见他得意,不情不愿的说:“老鱼要我提醒你,你若要上去看那酒醉的梦中情人,留意那个‘血浮萍’。她如果确是自井中爬上来,何故全身都湿,惟独头发不乱,一点也没沾湿?”
  罗白乃“啊”了一声,心下佩服,这一桩,他也没留意到。
  “不过,他也说你把话套得恰到好处。”叶告先用话镇住了他,才说下去,“你刚才说梁双禄马上要到,但那‘血浮萍’却想也不想,看也不看,就知道飞天老鼠必然末至,这里面只怕大有蹊跷。”
  这回到罗白乃担心地问:“小余、老鱼,果然有见识,但他们不是都伤重中毒深吗?你们怎能舍他们而去?”
  何梵实心眼地道:“老鱼叔刚才告诉我:他们是故意装得中毒深重,使敌人不加防范,其实,伤势已渐愈可五六七八,大致无大碍了,他要我们先办正事要紧。”
  叶告在旁补充道:“老鱼、小余,意见多不一致,但向来都极有见地,公子爷也常采纳他们的高见。公子常听余、鱼对事情分析、争辩,再从中作出抉择。他常跟我们说:‘如果小余、老鱼意见一致,那末,事情必然十拿九稳,只可惜他们见解多是对立的,如今,余、鱼所见,居然相同,此事可疑,虽不中亦不远矣。这一趟,就跟你走了。”
  罗白乃因老鱼、小余一上阵就负重创,先前倒把他们小看了,现听叶告、何梵这样说,才知道小余、老鱼几乎把大家都诓住了,不禁问:“老鱼、小余其实中毒不深,你家公子也心知肚明吗?”
  “心知肚明?”叶告咳笑一声,“其实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他在为鱼叔、余哥治伤的时候,就偷偷把话吩咐了。”
  罗白乃倒是纳闷:“那么,你们把这内情告诉我知道作甚?”
  叶告道:“无他。余哥和鱼叔刚跟我们说了:别看你愣愣,装傻七扮疯人的,但观察细微、扮猪吃老虎倒有一手,虽然你老哥常老爱踩高跷上台,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其实是地上的影子,看得见摸不清。所以上去探察的事,叫我们上去跟你走动一下。”
  何梵叹道:“怕是怕咱们是三个煤球炖猪脚,到底火候不够。”
  罗白乃倒没想到给两个成名且经验老到的捕快一番盛赞,登时有点脸红气喘飘飘然,何梵的担心忧虑他没听入脑里,但小余老鱼的赞辞他早已入心入肺,忽然忆起他师父跟他提起一个六扇门里的一流人物,灵机一动,问:“以前在刑部有一位高人,叫做余展书的……”
  叶告打断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去吧。”
  罗白乃摇头。
  叶告奇道:“怎么,你真不敢去了?”
  “非也。”罗白乃道,“现在明着上去,一定给张切切撵下来的。”
  叶告冷笑:“我就不相信三个打她不来一个。”
  罗白乃心忖:这可没把握!嘴里却说:“这一开打,谁胜谁负还在其次,问题是:一闹起来,必打草惊蛇,绮梦姑娘下来察看,那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何梵有点领会罗白乃的意思了:“罗哥儿的意思是:明不如暗?”
  罗白乃说:“自古华山一条路──这里可不是华山,这里是绮梦客栈!”
  鬼关门 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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