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呼呼地鼓着腮,腮上艳红如桃花,分外美丽动人,显然是用力过猛的后遗症,“小姐,我在跟你说真的,你不要玩了!”
我微笑着仔细打量这个从我穿越后就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丫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褪去了昔日的青涩,展现了如花少女的娇艳,如果在现代,以她的美貌和慧质兰心,参加个选美什么的也是第一第二的主啊!
她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气呼呼地转了身,捻起梳妆台上乏善可陈的胭脂。
“既然打扮就打扮到底吧!”
说实话,那么点东西,在现代那种包装出来的美女看来,怎么够用?但对于从来不曾化过妆的我而言,也不算少了。
为了搭配我一身水蓝色长裙,我特意选了一组蓝色琉璃,点缀在发间、手腕、腰上,再用水蓝色在额间画一朵氤氲的雪莲,所有着装就算完毕了。
当我回头看秋灵时,却看到她一脸的惊讶和忡怔,我就知道原来我女装也是美美的。
“你去把碧城叫来。”我微笑着吩咐。
秋灵一脸狐疑地去找碧城,我懒懒地躺在榻上,敛起了笑容。
碧城战战兢兢地来了,毕竟我除了那次月夜后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她,而我,已经在他们心中建立了特殊的威信。
“你坐吧。”我和颜悦色。
关于碧城和柳鸿飞,昨晚我想了一夜,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我现在也并不是像开始那样一无所有,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又何苦不去成全别人呢?
碧城欠着半个身子,低眉顺眼地坐在我身边的凳子上。
“你跟着我也有半年光景了,感觉怎么样?”我轻问。
“少爷——小姐是女中巾帼,更救过碧城一家,碧城能追随小姐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这番话,我怀疑它的真实性,但我聪明地一笑置之。
“巾帼谈不上,我只是努力去做我想做的的事情,努力让自己贫乏的人生活得多姿多彩一些罢了。”我淡淡微笑,“碧城可有什么心愿,你跟了我这么久,有什么心愿,我一定为你达成。”
碧城微微一怔,终于抬头看我,看我一身女装,惊起了心中的雾气,产生一刹那的恍惚,仿佛要从我的身上寻找另一个影子。
“小姐的意思是?”碧城迟疑,我知道她的心愿是什么,但我要她亲口说出来,只有这样,她才配得上她的心愿!
“女人的一生,不一定是闺房和家庭,男人想要的,也未必是一个千依百顺的妻子,你是一个好姑娘,也有发展的潜力,所以我愿意帮你达到那一步的高度,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的努力了!”
我淡然道,说的再清楚不过了。
我虽然不可能做碧城那样的女人,但我能够理解她,能在这个社会对女人的种种束缚下,她能够随我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天大的勇气了,以后的事,却只能由她一人去慢慢领悟。
我之所以穿女装见她,一方面是以示坦诚的意思,另一方面则是要告诉她,我的的确确是个女人,可是我依然能够做着男人也做不到的事情,既然如此,她难道做不到吗?
从昨晚的偷听中,我发现了她的一个不错的性格——要强,要强是一把双刃刀,可以杀敌,也可以伤己,端看拥有的人如何利用。
我想帮她适度地发掘自己的要强,帮她寻到自己的位置。
也许是因为我很同情这个世界的女子,也许我只是同情她,我前世看过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不多,不知道真正遇上该怎么让他们大团圆,所以我只能用我的方法。
“小姐是奇人,我希望小姐能够帮我。”终于,她慢慢地道。
“说。”
“我想回家!”她及其镇定地道,颇有了几分我初见她时的淡然。
微微皱眉,我略一思索,随即明白过来,“好丫头,放你走真的可惜了。”
她是以退为进吗?这招用在柳鸿飞身上非常合适,尤其是经过了昨晚,她这么做既符合逻辑,又使柳鸿飞心存愧疚,从而引君入瓮,一旦回到父兄身边,以韩老爷和韩紫城的势力,柳鸿飞想脱身也困难了,一举两得啊!
我笑着从枕下抽出一张薄薄的卖身契,递给了她,“这是你的,等你哪天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我就把柳鸿飞的卖身契也还给你!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章 救人]
碧城的突然离去果然牵扯出柳鸿飞全部的愧疚和怜惜,二话不说,给我写了张小条子,连面都没和我见就跑了!
因为,我偷偷让云蓝告诉他,碧城是只身上路的,因为她从我这要走了自己的卖身契,所以也不算是我的人了,我不可能派人保护她回去,如果她在路上遇到什么事,那绝对与我无关!
柳小哥一听这话,理所当然地想起了我们来的路上遇到的强盗(这真是我想跟他说的),差点把阻拦他的云蓝捅了个窟窿,连招呼都没打,骑上马就跑。
好歹记得给我留了张条子,我就聊以z慰吧!
三天前,我让云青云蓝照我的设计给我做了个简易太阳能,好歹暖和了一些。我想,我是喜欢澜城的,温暖、富贵、远离曾经的生活。
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我穿着一身简单青衣漫然踱步,身后跟着快乐如小鸟般蹦跳的秋灵。
如今,澜城没人不知道我这年轻的商界奇才云梦洛,为了避开莫须有的麻烦,我尽量减少出门的机会,可是这根本不合我的本性!
还是出门舒服,厂矿那边有云蓝负责,珠宝行有程望父子负责,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除了每天巡查一些账目业务外,基本上无事可作,好闷啊!
咦,街那头怎么围了很多人?不会刚送走一对比武招亲的,现在又来一对吧!
走近前,才知道是老戏码,恶霸抢人!
恶霸嚣张地指挥家丁抢人,但是那被围在中间的女子倒十分镇定,一双翦水瞳眸扇啊扇地转盼四顾,似乎并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身上和我一样穿着平凡的男装。
可是实在不是我自夸,我穿男装从来不曾露馅,一来个头高,二来气势足,三来习惯成自然,一穿上男装,我就是潇洒飘逸,翩翩高贵的贵族少年公子。
可是这位小姐实在让人不敢苟同。年龄不过双十,个子倒是很高,可天生一张娇美惹人爱怜的瓜子脸,仿佛水做的一般,脸上雪白光滑,完全看不到任何瑕疵,仿佛是一整块羊脂白玉雕成,更兼娥眉杏眸,粉面桃腮,樱桃小嘴红艳粉嫩,连我身为女人都看呆了,何况周围的一大票男人?
虽然江南男生女相不足为奇,像我这样唇红齿白就绝对没有人怀疑我是女子,可是她也太离谱了,一双小鹿斑比的纯真大眼透着几丝明媚,这么水做的娇柔女子谁看不出来她是女人啊?
眼看恶霸家丁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我叹了口气问秋灵,“我不管成不成?”
秋灵这丫头咯咯笑,“小姐见到美女比见到帅哥还兴奋,今天又怎么舍得不救这么我见犹怜的美女?”
这个小妮子自从跟我学了几个现代的词后就不时地卖弄一下,本来嘴巴就伶俐,现在更不得了了。
我唉声叹气地挤进圈子里,冲着还没有我高的恶霸的背影道,“阁下好兴致,不知舍姐何处得罪了你?”
恶霸猛然回头,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瞪着我,“哪里蹦出来的臭小子,敢阻拦大爷的好事?”
“不敢,只是阁下欲行好事的对象恰好是我姐姐,无奈之下,我只好请阁下高抬贵手了!”
身后秋灵噗哧一笑,我依稀仿佛看到那水样美女也满眼笑意。
“哼,你算哪根葱?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凭什么?”我无奈地反问,还能凭什么?以暴制暴呗!
我手快速伸出,从恶霸胁下穿过,抓住他的手臂,就势一转一抖,只见一团颤抖抖的肥r在空中轻巧巧地翻了个筋头,“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青石地上!
这是柔道的最基本技巧,量你也破不了吧!
我一动手,云青安排在我身边的会武的家丁迅速围了上来。
其实他们怎么放心让我只带着个秋灵上街?早就在我身后安排了几条尾巴,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所以才没有发火,任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这一打抱不平,果然他们起作用了。
一看我这架势,知道我们是不好惹的了,那群家丁迅速扶起倒地不起的肥猪逃之夭夭。
这么一闹,多数人认出了我,我不得不迅速带着美女躲进旁边的一家茶楼,直到上了雅间,我才长出了一口气。
“少爷,你——”秋灵急得冲我指手划脚,亏得我们相当有默契,我迅速发现——我一直紧抓着美人的手!
我慌忙放开,要知道,我现在毕竟是男装,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我无意间拉了这姑娘的手,万一让她误会,进而倾心(以我的外貌而言不无可能),我的罪过就大了!
“嗯,姑娘别介意,云某一时情急,并非有意冒犯姑娘。”我连忙向她陪笑。
她柔柔地一笑,“兄台说得哪里话?我还没有谢谢兄台的搭救之恩呢!何况,我与兄台同为男人,即使拉了手也没有什么,兄台又何来冒犯一说?”
晴天霹雳!
我当场喷出口中的茶,秋灵一骨碌摔下椅子!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一章 玉氏兄妹]
“人妖!”
我脱口而出!
前世的酒后应酬中,人妖我也见过不在少数,可是,面对如此完美娇柔的人妖,我却只感憋的脸红脖子粗,竟在喊出“人妖”二字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原来不是他穿错了衣服,而是我看错了性别,生平第一次,我看人看走眼,生平第一次,出此洋相!
那位姑娘——不,兄台抿嘴微笑,依然娇弱可人,天啊,男人美成这样,我已经无语问苍天了!
“什么是人妖?是说在下是妖么?”那兄台蹙眉,旋即展颜,“在下可以保证自己是人非妖,兄台不用感到害怕!”
啥?依然处在震惊中的我,差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兄台是人中龙凤,竟被玉某的容貌吓坏了么?”他的声音中有了淡淡的起伏,似乎有些忧伤起来。
我一个机灵,毕竟诧异太久是不礼貌的,这句话是听进去了,连忙笑道,“云某只是一时诧异,失态的地方还请包涵!”
“兄台的适应能力算是好的了,”他一笑,又是柔美动人,我觉得我的心脏几乎负荷不了了。
想当年清歌让我心如擂鼓的感觉犹在,可那是动心,即使难受也十分甜蜜,现如今我只觉得老天在造玉冰清时偷懒打了个盹,一不小心给他来了个暴殄天物,绝对是这样!
太可惜了!太太太可惜了!
“很多人错认过你吗?”我好奇。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玉某几乎每次出门都会遇到,但却不是每次都能碰上兄台这样仗义出手的人。”他微微笑,似乎并不介怀,可是我却感受到了他那份隐藏的无奈。
这个男子,不仅容貌似水,连性情似乎都温柔似水啊!
剩下的时间,他向我们介绍了自己,我才知道,他竟然是太守玉英的长子玉冰清,还有个孪生妹妹玉冰心。
我一度以为他是唬人的,哇靠!以为我不认识玉英吗?玉英不过平凡长相,怎么能生出这么绝色的女——儿子?然后他为我解惑,他肖似早逝的母亲,我再也无话可说。
还没等我们继续深聊,他突然脸色苍白、浑身发抖起来。我立刻察觉——这似乎是一种极难医治的疾病发病的征兆!
情况不对,我连忙把他扶到离茶楼最近的医馆里,可巧的是这就是我开的那家医馆!
我要医馆的大夫马上给他服药安神缓解,并且全心为他做一次体检,体检的结果,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古代的说法我不知道,但现代的说法就是——先天性心脏病!
我不是专业的医生,不会治疗这重大得连现代的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病,即使我是专业的医生,没有特定的器械,这种病,我也无能为力!
他却很达观,反而来劝慰我,“玉某病了多年,早就习惯,兄台不需为我难过。我除了父亲和妹妹,从来没有机会结识别人,今天认识兄台,更能见到兄台脸上真挚的感伤,也就知足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他会是一个很谈得来的朋友。
送玉冰清回家的时候,他反复叮嘱我不可将发病的情况告诉他的父亲妹妹,免得他们担心。
当我见到玉冰心时,终于明白了他担心的苦衷。
一阵龙卷风卷过我的身旁,霎时身边多了一名灰衣少女,揪着我的衣领怒吼,“你们把我哥怎么了?”
这,这是玉冰心吗?
我傻眼!
我以为我会看到一名与玉冰清一般美貌如水的少女,他们是孪生兄妹嘛,可是,可是——
“冰心,不要对哥的朋友无礼!”玉冰清轻声道,玉冰心手一推放开了我,转而看向自己的兄长。
她平淡得让人过目即忘的脸庞上漾满了阴沉(我几乎看不到关心),低声训斥她的兄长,“又不听话乱跑了?你的身子根本受不住这些颠簸,怎么老是不改这个坏毛病?”
“这位姑娘,玉公子身体不好,你怎么还让他站在风口!”秋灵不满地开口。
我瞟了她一眼,她乖乖地闭上了嘴——在别人的地盘上叫嚣,傻妞一个!
玉冰心扫视了她一眼,比兄长矮半头的她却像现代电影里的女金刚一般,手一抬,一下就把兄长背到了背上,看得我和秋灵目瞠口呆。
玉冰清无奈地任妹妹背着自己,眼睛却看着我们,“舍妹向来如此,兄台不要奇怪!”
不奇怪才怪!这玉家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怪?
“舍妹从小在军旅长大,难免与同龄少女有所不同,只是关心我心切,总会做些出人意表的事。”
“不要说话,”玉冰心冷冷道,“你没有那么多力气!”
我起先皱起眉,但很快舒展开来,从这玉冰心的话里,我似乎听出了一些压抑的感情,看来,这玉冰心应该是个外冷内热的女子吧!
而且,军旅?女人可以进军队吗?难道天日不忌讳?
“既然玉公子需要休息,云某也就不打扰了!”我抱抱拳,准备离开,这叫以退为进,很好用、很常用的法子。
果然,玉冰清叫住了我,“我与兄台一见如故,不知兄台能否在舍下盘桓片刻?”
我看到玉冰心的眉头霎时皱起来,就待阻止她的哥哥,我抢在她前面开口,“既然玉公子盛情挽留,云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需要休息!”玉冰心冷冷地道。
“可是我更需要朋友!”玉冰清微笑着抗议,一句话堵住了妹妹的嘴。
玉冰心不说话了,只用那双堪称比x光更犀利的眼光将我和秋灵剖析了一遍。
“就他们?”好冷淡轻蔑的口气。
“今天在大街上,是这位兄台救了我,你不应该用这种口气说他。”玉冰清语气淡淡,但却透出了一份极浅的怒气。
乖乖,我以为他是不会生气的主儿呢,原来还是逃不过人间的七情六欲啊!
清歌好像从来都没有生过气,他好像说他不能生气——不对,凤十三跟我闹过别扭,原来清歌是靠这种渠道发泄心中的不满啊!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哼!随你!”玉冰心冷冷一哼,转头便走,我和秋灵对望一眼,当然是跟上去喽!凉亭里,玉冰心一脸寒冰,玉冰清笑容轻柔,两兄妹形成了极端的对比,看得我心情大好,我就喜欢气人,哈哈!
我故作不知,和玉冰清谈笑风生,他们这才知道我就是凰爵老板云梦洛。
玉冰清的讶异是不用说了,我发现玉冰心听到我的名字时眸光一闪,下意识地捂着左腕。我从那手缝间瞥到一线蓝光,不禁哑然失笑。
偏玉冰清还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他的妹子有多喜欢那串蓝琉璃制的手链,只是父亲俸禄有限,只买得起一串手链,父亲已经在攒钱了,准备买一套琉璃首饰给妹子将来做嫁妆!
又羞又气的玉冰心捏着个拳头,差点不顾兄长的身体就要痛扁他一顿。
看来,再不像女子的女子,也没有办法抗拒这些亮晶晶的首饰!何况是梦幻美丽的琉璃?所以女人的钱永远也赚不完,我还应该多在这上面开辟几块战场!
直到估摸着玉冰清身体开始疲惫时,我才姗姗告辞,此时玉冰心的脸已经黑成了包公!
临走时,我冲玉冰心促狭地眨眨眼,“玉小姐既然喜欢琉璃,改日梦洛自会挑选几副上好的送来。不知小姐喜欢什么颜色?”
玉冰心涨红了脸,“谁希罕你的东西?”
我哈哈一笑,“既然小姐害羞不说,我就自作主张了!”
玉冰心咬着嘴唇,恼怒地瞪着我,也不开口。
我笑笑转身跟玉冰清打个招呼,慢慢离去,走了几百步的距离,才听见玉冰心用极低的声音气呼呼地骂了一句,“纨绔子弟!”
我忍不住张狂大笑,多久没有听到这个词儿了?从我穿越来此后,我几乎都忘了我那些红颜知己,忘了她们娇嗔地倚在我身上,却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纨绔子弟”……
今天竟然意外地在玉府听到,心情忍不住飞扬起来!
快走出玉府时,我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况。
在角门旁边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玉英正在跟一个黑衣人嘀嘀咕咕着什么,引起我好奇心的不是玉英,而是那个黑衣人。
如果我五点一的视力没有退步的话,那么这个黑衣人我应该认识。那天从悬崖下死里逃生,我第一次看到他,后来清歌给我介绍,说他是清歌手下四大死士之首的刀影。
他黑肤冷脸气质极像云青,所以我印象很深,何况他还是死士,皇上专门派来誓死保护清歌的人,从十岁就跟着清歌,已经有十二年了。我一直在想他知不知道清歌的另外一个身份。
可是,如果我记得不错,他不是随清歌回京师了吗?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清歌派来的,还是他擅作主张,甚至是另有人指使?
我虽然心中转过千万念头,脚下却丝毫没有停滞,带着一肚子疑问出了玉府,也没看到刀影在背后悄然瞥了我一眼。
回到凰爵,我亲自挑选了三组琉璃首饰,蓝色、白色、绿色,分别包括一支花簪、一条抹额、一对耳坠、一串项链、一串手链、一围腰饰和一串脚链,都是以白金打底镶嵌而成。
花簪分别是菊花、莲花、玫瑰花(这个朝代竟然没有玫瑰花,所以这种我“凭空想象”出来的花式价格更加昂贵);项链则是着重在坠子上下功夫,分别是传统的椭圆形,浪漫的心形、俏皮的海豚形;腰饰有镂空网状、双色链缠绕式、茉莉花串联形;抹额、耳坠、手链、脚链等则只以简单细巧为主,与现代的别无二致。
经过程岩和我的调教,我手下的金匠师傅们基本上已经能够做出远远超过当代技术所不能达到的精细水平的首饰艺术品了,相信玉冰心见到这些精美的琉璃首饰一定会喜欢。
这三组琉璃加在一起,价值在两万两银子以上,秋灵不明白我为什么愿意花这么大的价钱去讨好那个黑脸玉冰心,我知道这丫头不喜欢别人对我冷淡,但有些事情、有些世故,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所以我笑笑未答。
我又去了趟医馆,吩咐他们用我的方法从一些名贵鱼身里提炼鱼油,制成可以现成服用的、减少先天性心脏病发病率的药丸。因为是初次接触,加上设备粗糙,又要除腥除菌,并且添入适当药材中和,他们用了十几天和几百公斤鱼才提炼出了五瓶。
别看这几瓶鱼油份量稀少,所花费的成本也比不上琉璃,但却是我首次在这个世界运用前世的专业强项,真真切切地利用理化知识做出的一番心血,我甚至把所有配料药方都写了下来,准备给玉英。我想,在玉府一家人的面前,它的作用也绝对比琉璃首饰强上百倍!
再次拜访玉冰清时,他正躺在床上,天气很冷了,他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在他父亲和妹妹的强烈要求下,他不得不整天躺在床上,所以看到我的刹那,我看见他水眸中迸出的欣喜。
唉,他们兄妹真是颠倒了性别!
是玉冰心带我去她哥哥房中的,想来,她心中也是能理解哥哥的寂寞忧郁吧?虽然自己不喜欢我,但为了哥哥,还是愿意让我来为她哥哥解闷,这是个好姑娘!
玉英也在儿子的房中,看到我,有些不相信的样子。我实在不想深究,他那冷淡而疑惑的表情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背后的那些权贵之人。
当我拿出那几套精心包装的琉璃首饰时,他的脸沉了下来,估计是以为我准备行贿呢!玉冰心惊讶而无措地看着我,她大概以为我那天是在信口胡说吧?玉冰清也微微一愣,他也想不到我会送此重礼。
我没等他们开口,又拿出了那几瓶鱼油药丸,他们的表情更迷惘了,于是我告诉他们这个药丸的真实用处,也许不能根治玉冰清的病,但至少让他少发几次病,少吃几次苦,这也是我仅能为朋友做的。
“原来你一直没来是在忙着制这些药?你这是——”玉冰清说不出话来,眼眶湿润。
“这药丸是我亲自做的,我知道一些外面国家的土方子,”我坦言告诉他们,“这在天日买不到,我亲自试过了,药效不错,也没有什么副作用——嗯,就是不好的反应。”
玉冰心生怕我后悔似的,赶紧抢过我的药紧紧攥着,浑身发抖,看我的眼光像是看神人一样,再也不复冰冷。
玉英怔怔地听着,突然问道,“那您会彻底治好……”
我遗憾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世上很多事都不是绝对的,在外国也有很多人最后治愈了,但是在天日,缺少一些必需的东西,我很抱歉!”
玉英苦笑,沧桑的脸上出现听天由命的平静,“是我太天真了,天日得过这病的孩子从来没有活过来的。云公子菩萨心肠,送来了这些药,冰清已经蒙上天恩赐了。”
“冰清几岁了?”我问。这种病,通常活不过二十岁。
“十八了。”玉英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问年龄。
我心底一沉,只有两年了吗?
看着玉冰清娇美而善良的面孔,看着玉冰心紧攥的拳头,还有玉英头上斑斑的白发,我有些心痛了,心中初时的念头慢慢淡化,我诚挚地告诉他们——
“我是商人,以后常年都会在外奔波,我会用心留意有没有治这种病的方子,到时候就看冰清的造化了!”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二章 刺客]
给玉冰清做药给了我灵感,我想起前世我和夜爵常去吃的一家专门做药膳的餐厅,因为独树一帜的饮食风格和健康理念,倍受富人们的推崇,纷纷以能成为那里面的会员为荣!
也幸亏我是那里的钻石卡会员,并且还是最大的股东,所以知道很多招牌药膳的秘密做法,也曾经蒙那里的第一师父亲自教过我,还传给了我一本据说是祖传的药膳食谱,可惜我只学了其中的大半,还有好些页没有看完,现在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澜城的冬天虽然不如北方冷,但是能够吃到热气腾腾的食物驱驱寒气当然是人人乐意的。如果不仅能吃到热食温暖身心,还能强身健体,保养滋补,那么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保证都会爱上药膳!心动不如行动,好商人就是要瞅准商机,果断出手!
不论在哪个时候,吃饭大如天,只要经营得当,饮食业永远是商界人不败的尝试和必然的选择。可是,我无意再出风头,枪打出头鸟,我刚到澜城就把生意如此扩张到各个领域,肯定会引起公愤,何况现在可不能算是太平盛世,以我的身份,必须要谨慎行事!
所以我以裴夜凰的名义开了这家温馨淡雅的药膳坊,装饰选择米白的原木色,笼上颜色浅淡柔和的各色帷幔,佐以昏黄梦幻的琉璃灯,原木打造的各种精致花朵状小餐桌,柔软舒服的棉沙发(没有海绵,只好用棉花代替),环境完全围绕享受这一主题而布置。
因为地方不大,这些布置正好符合药膳坊的特色,我觉得很满意。这家药膳坊不纯粹是为做生意而开,一来是想投石问路,探探饮食业的路好不好走;二来也是想让自己有个可以歇脚的秘密窝点,狡兔三窟嘛,所以我更愿意花心思布置,呵呵。
我以为我和刀影很快就会见面,可是不然。直到一个月后,我秘密开的药膳餐厅蘅芜坊开业后,他才再次出现。
去京师时,清歌指定了五只别苑里最好的猫头鹰教我使用,我知道他的猫头鹰身上有很多玄机,不可能像送礼物一样胡乱送人,清歌答应下次来时教我指挥所有猫头鹰,但其实不一定要全部给我才能让我明白他的心,我有这五只就心满意足了。
从别苑拿过来一只猫头鹰,我准备给京师写信询问事态发展的情况,九天走时的话在我的心中留下了阴影,忙活了两个月,我已经换上棉衣,收入丰厚,估计他们在京师也开始部署起来了吧!
从凰爵后门进去,一进去就被秋灵紧张兮兮地拽住,“快,小姐,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
来到云青房里,只见云青正在洗着一块满是血迹的毛巾,床上躺着一个人,黑肤冷脸,正是刀影。此刻他面色惨白如纸,敞开的胸膛上,有一刀从他的右肩直划到左腰,此时血虽然止住了,伤口却触目惊心,让人担心受伤的人还会不会挺得住。
“怎么回事?”我迅速卷起袖子帮助云青清洗血布,示意云青去照顾刀影。
云青被我的到来吓了一跳,刀影也睁开了紧闭的眼睛,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向我行礼,我连忙要云青按住他,“你伤得这么重,何必再拘礼?”
“谢谢小姐。”他低声道,声音虚弱至极。
知道我是女的,看来他应该是清歌的心腹。
“你先躺好,有什么事,缓过劲再说不迟。”我柔声道,转身冷静地吩咐秋灵去抓些上好的药,就去我们自己的医馆,再买些补血的补品,看刀影流的血,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补回来。
我给云青打下手,迅速用干净的纱布给刀影裹好伤,刀影低低地谢道,“殿下在我走前吩咐,如果有事马上来找小姐,我自恃身手不错,就没来麻烦小姐,结果差点丧命,坏了殿下的大事。最后还是要麻烦小姐。”
“何必说这些见外话,你先在云青这里休息,有什么事,等你体力恢复一点了,我们再商量着一同处理,可好?”他已经极度疲乏了,除了好好休息一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重要!我想清歌也不希望他太不顾惜自己的生命吧!
“好,谢谢小姐。”刀影慢慢躺下,神色间比刚才好了一点。我示意云青和我一起退了出去。
来到我的房间,云青把经过告诉了我,原来他今天下午刚打算出门去蘅芜找我,一出门就看见好像刀影的背影,摇摇晃晃地,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想来我们这里,可是也许神智有些混乱,却走错了方向。云青赶上两步,本来是想跟在他身后看看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在澜城,却没料到看到刀影脚下逶迤拖延着一条血线,原来他受了重伤,正是他身上流的血,一滴一滴溅在地上,如果云青再晚看到他一刻钟,刀影这条命就抢不回来了。所以,趁着街上没有什么人,云青就把刀影从后门背了回来。
听完云青的话,我陷入了深思,是谁把刀影伤成了这样?刀影又是来澜城执行什么样的秘密任务?从第二天开始,云影的伤引起了高烧,秋灵和云青镇日守着他,这个时代没有高效退烧药,人们常常在高烧中死去。云青几乎不眠不休地照顾着他,可是还是不见好转。
我泡在医馆里,整整泡了三天,浸了一身浓重的药味,半月不退。在医生开始不明所以然后狂喜的眼光中,制出了四颗药丸,两枚羚羊角的,两枚牛黄丸。
我只知道,这两种都是高效退烧药,如果还没有用,我也束手无策了。
小心翼翼地喂刀影吃下一颗羚羊角丸,我紧张地等待着药效过去,万幸,两个时辰以后,刀影的烧渐渐减退,这时候,他的神智已经昏迷,如果再挨上半日,恐怕神仙也救不活他了。
退了烧的刀影伤势迅速好转,但我却暗暗担心。
我总觉得事情还没有完,而事实上,我的预感总是非常灵验。
招来云青云蓝,低声吩咐他们准备一些事情,他们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领命而去。
刀影的伤基本上开始收口了,可是他的神智还是有些模糊,我不急着知道事情的真相,反正玉英已经帮我在着手调查了。
最近凰爵附近总有些陌生面孔晃来晃去,云青告诉我,从那些人的步伐来看,那些人都经过易容,其实每天来的都是同一批人。
怎样抓住一个?我沉思了几天,好在他们利用时间观察我们,我们同时也有了时间观察他们。
想来他们的领头人是有些狂妄的,虽然不停地让他们换装监视我们,但总有些明目张胆的意思,既然他不怕,我又怕什么?
夜晚降临,今晚的天气格外冷,后院里格外静,我让云青支走了所有不会武功的家丁,连程望也让他回家了,既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也是为了清出迷惑对手视线的环境。
我坐在火边沉思,看着盈蓝的火苗跳跃,心静如水,神明格外空灵,从容地等待。
时间渐渐往后流动,还是没有动静,我难道推测错了,他们不会在今夜偷袭?会吗?
云青已经放出了风声,刀影即将醒来,在这种政局暧昧不明的情况下,除非对方狂妄得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事情败露,从而给自己那边造成被动的局面,否则——他一定会来杀人灭口!
一声极轻的、犹如树叶沙沙的声音传来,我立刻绷直了身躯。
院子里漆黑一片,熄去了所有的灯火,可是那些人还是能准确地摸到云青的房间,看来,要么是我们有了内j,要么是他们白天就踩好了地盘,后者不大可能,云青和云蓝看守得连一个苍蝇也飞不进来,何况是那么大一个人?
我静静地听着他们逐渐走近的脚步声,轻微得如同猫儿的软步。站在屏风后的我笑了。
门一开,三条影子闪了进来,目标直奔床上隆起的被窝,但走到房中央后突然发现不对劲了。
脚,被死死粘在地上,任凭用劲全力也拔不上来!
至此方知我们早就有了准备!这些人也不差,其中一个人当机立断——除鞋!就在脚粘上一拔没有拔出以后,转念十分迅捷!
其他俩人连忙仿效,除去鞋飞身后退,其中一人却猛然往前扑去!我站在暗处冷冷一笑,以为我们就这样打发了你们,也太小瞧我了!
他们进来时门口没有泼上我特制的超强粘剂,但当他们跨进门的刹那,云青和云蓝已经神不知规不觉地、均匀地用粘剂铺满了他们的退路。至于那个扑上床的小子,下场更惨,等待他的不止是我还没有制出解药的粘剂,还有一个硕大无比的捕鼠夹!
“哈哈哈——”,我从屏风后转出,双手叉腰,扬脖狂笑!
那两个退向门外的小子一落脚在滑腻的粘剂上,由于除去了鞋子把握不住平衡,没有站住,一骨碌摔在了粘剂上,摆出一种高难度的搞笑造型,再也爬不起来;那个扑上床的小子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却在凄厉地惨叫声中,翘着两条小腿,张着双手,被捕鼠夹当成一只硕大的肥老鼠逮了起来!
霎时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刺得人眼一花。人声在瞬间像被录音机调大一般,突然鼎沸起来。
几十个人从院子各处钻出,并嘻嘻哈哈地聚集过来,包括玉英太守和他的手下衙役在内,都目瞠口呆地看着那三个狼狈万分的刺客!
不知道是谁“噗哧——”一声,先笑了起来,接着大伙儿跟着狂笑,捂着肚子蹲在那,眼泪乱飞。
笑声中我向云青示意一个眼色,云青会意,走到那三人的身边,捏着他们的下颚,手一歪,“卡喀”一声微响,利落地卸下了他们三人的下颚!
不是我歹毒,想要用刑折磨他们,我只是怕他们口腔里藏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到时候他们一咬牙自杀了,损失的是我——辛苦忙活了一场,既背上了几条人命,又得不到想要的情报,这生意亏大了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三章 因果]
让几个人守着那几个估计已经羞愤欲死的刺客,我和玉英转身离开了这里,我知道,玉英一定查到了什么。
内厅中,玉英将他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情势竟然急转而下,随着病中老皇上的一大举措,竟然将已经白热化的储位纷争硬生生给压到了台面下!
九天果然说到做到!
进京后不过短短五天,九天就以雷厉风行的作风,查出吏部尚书魏文甫足足十三条重罪,条条都足以让魏文甫被凌迟处死,在当今淑妃亲自求情中,一回京就接手执掌刑部的清歌改判凌迟为斩立决,生生砍断了魏文风的一条得力臂膀!
清歌继刑部尚书后又接手了吏部尚书一职,加上原来就属于太子党的兵部,为太子登基一下子集聚了雄厚的政治资本!
也为我和清歌报了落崖之仇!
同时,驻守北疆八年没有回朝、劳苦功高的二公主凤天舞突然递上奏折,竟然指称魏文风之弟魏文成私通敌国,造成大军被敌军背后偷袭,损失惨重!
别的罪责犹可,这个私通敌国的罪名可是惊天动地之大!历朝历代,只要皇帝一听到叛徒二字,顿时都红了眼,哪还管是不是清白,先杀了以绝后患再说!
而且此话出自天日出了名的正直公主将军、同时又是皇上最感到对不起的孩子之口,那是百分百不会再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就这样,刚被押解回京的魏文成连审判都免了,直接和他堂兄一起上了法场,挨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一刀!
拥有二十万将士的北疆的军政大权,由此完全落入凤天舞手中!
位高权重的魏家当然也不肯罢休,太子的一系列打击当然让他们晕头转向,但毕竟能够回神。
尽管北疆的军权已经失去,但驻守南蛮的五皇子雷泽也不是吃斋的,他迅速以老迈不堪、屡次判断错误形势导致军前数次失利为由,将属于太子党的监军打发回京,独自掌控了南蛮二十六万大军!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这一手先斩后奏,也让众人始料不及,毕竟他是皇上的幼子,皇上虽然雷霆震怒,却也拿这个向来任性的小儿子没办法!
凤雷渊依然不动声色,可是他的不动声色相比起其他皇子公然对决的政治动作更加让人不安,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他背地里有没有什么暗拐子!
可是就在这时,皇上下了一道着礼部起草的册封圣旨,终于给他几个儿女分别册封了名号。
太子凤九天不变,依旧住在东宫,一切俸禄用度照前比例;
三皇子凤清歌自幼体弱多病,常住宫外却心系国家,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特加封为睿王,赐睿王府;
四皇子凤雷渊为人恭谦有礼,体察民情,屡为百姓伸冤诉苦,深得百姓的口碑,特加封为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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