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他已经作好了万全之策,要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我和清歌除掉,只是,现场似乎还少了一人。
“蚩雅呢?”我问蚩昊。
他的瞳眸遽缩,“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直想救你,但是看来,你并不屑于让她救。”我淡讽道。
“我知道你身上有仙家宝物护着,用盅已经害不了你,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等你死了,取你的血,解了蚩雅的反噬力。”蚩昊静静地解释道。
“反噬?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一直没有离开这里的真实的原因?以你的能力,迷倒几个守卫离开应该没问题!”
我想起了爷爷那次说的话,蚩雅父亲就是被清歌的盅虫反噬而死,原来,蚩雅所谓的把灵魂卖给魔鬼是这么一回事。
“从你的角度来看,你没有做错,我已经明白,你当时说不能娶蚩雅是因为你是女人,可是站在我的角度,你是女人,却让蚩雅意乱情迷,为你颠倒,这是你最可恶的地方,在我眼中,你不是什么云将军,而依然是那个让蚩雅一见倾心的云梦洛,你体内的情盅,也并不因为你是女人而自动解除,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和蚩雅在一起,你身上的盅毒会自动解开。”蚩昊冷冷地道。
我扬起冷淡的笑容,“你还想再犯一次错误,你可知,冥冥中自有报应,你在我身上下毒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那都是骗人的,蚩雅也许会信,但是你认为我会相信吗?”蚩昊怒喝。
那凤雷泽正要勾起一抹自得的笑容,却在瞬间冷下面孔。
蚩雅去找哥哥,希望他能带自己去战场看看,她实在放心不下,可是哥哥不在房中,这么晚了,哥哥会去哪里呢?
守卫们当然看见她在满院乱晃,可是都不敢接近她,九天曾吩咐过,她不会武功,但是却会下盅,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则不要靠她太近,九天的原意是防着她的美貌,那些守卫却当了真,只站在远远的地方监视着。
她晃来晃去,晃到了内院,听说那里是睿王殿下——“他”的未婚夫休息的地方,那睿王也是饱受情盅的折磨,父亲竟然给一个小男孩下了终身严禁女色的毒盅,让她感到伤心和绝望,在自己眼中慈祥爱笑的父亲,竟然是一个恶毒的——侩子手。
现在那边似乎还亮着灯,却没有人影,“他”出征之前不是吩咐过要好好照顾睿王吗?之前前呼后拥地照顾着睿王的那些人呢?不行,不能让睿王一个人待在那里,既然“他”不在,她就应该替“他”照顾。也许,“他”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呢?
蚩雅凝思片刻,俏脸泛红,下定决心忽视颤抖的双手,掩藏眼底的害怕,迈步向内院走去。
还没有走两步,眼前突然人影一花,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捂着嘴巴拖进了房中!
她惊惧的水眸首先看到了床边憔悴却依旧俊美如天仙的“他”,面带震惊和恼怒,瞪着挟持她的人,顿时,她想呼叫,嘴却依然被捂着,然后,她看到了一脸慌张看着她的哥哥。
“只要你不叫,我就放开你!”身后的人声音有些沙哑动听,可是她却无比害怕,因为那沙哑的声音里竟没有丝毫的生机和感情。
他们蚩族对人的感情最敏感了,总是靠感觉这个人的情感来判定他(她)是好人还是坏人,而身后这个,一定是坏人!
那人慢慢地放下了手,却不是从她身上拿开,而是放到了她纤细优美脆弱的脖颈上。
“现在,蚩昊,拿着这把刀,上去杀了她。”凤雷泽眯起狭长的眼睛,轻声道。
蚩昊接过刀,蚩雅顿时哀叫,“不要,哥!”
“蚩昊,如果今天你带着你妹妹走了,我向你保证,我,清歌,甚至还有你们忌惮的九天,我们与你蚩族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不会再向你们寻仇,而你们也不要再用盅害人,我们的事情,就这么了了。”我凤眼静静地看着蚩昊,镇定地道,“不管我是云绮罗还是云梦洛,我都是说话算数的人!”
“呜——”被凤雷泽重新捂住嘴巴的蚩雅,发狠一口咬住他的手,他痛得闷叫了一声,“这么温顺的野猫,该死——”
一错神,蚩雅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跑过来双手张开挡在我的面前,一向温软的她在刹那间显得那么凶悍,双眸圆睁,喷s出怒火,仿若换了一个人。
“你敢——你敢——,你敢伤害他,我就让你尝尝我们蚩族的毒盅!”
“蚩雅——”蚩昊软软地喊道,声音很酸。
“你赶快离开,这个人杀人不眨眼,但是我应付得过来,你只要好好保护你自己就行了,”我轻轻摸摸她的头,柔声道。
“不行,我能保护你——”蚩雅急切地道,“不要赶我走——”
“不是,”我看着她,心底有一道火热火热的暖流,填补了早已空虚无物的心怀,“好吧,我没问题,你帮我保护他,行吗?”我轻轻指着清歌。
“好,你要小心。”蚩雅泛起甜蜜的笑容,乖顺地道,小心地退居到我的身后,来到清歌旁边。
趁机,我迅速调整姿势,将他们两人遮挡在我的身后。
“啧,这小野猫不会是想保护你吧,你比清歌这小子还有艳福呢!”凤雷泽撇嘴,笑,“那我就先解决她再解决你吧!”
“不要——”蚩昊大喊,就要抢上前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叫来守卫?哼,根本没有守卫能走进来,这里被高人布置了阵法,只有你们这些傻呼呼的家伙才不知道,否则我早就杀了清歌,还会等到现在?找一个会阵法的带我进来——那莫老爷子待你们兄妹也不薄了,竟然从不禁止自己的仇人来这内院看自己跟婴儿没两样的宝贝孙子,看来他没把你们当外人啊!”凤雷泽哈哈大笑,“可笑啊你们,竟然什么都没有弄清楚!”
蚩昊震惊地看着我。
我冷冷地看着凤雷泽,“皇上的那道圣旨,你也明白了?”
凤雷泽蓦然脸色大变,“哼,别以为圣旨就了不起!我就会乖乖听话,你们用计夺走了我的兵权,以为我会就此罢手?你们也太小看我凤雷泽了!”
“当然不会,不过以你的脾气,想当皇帝,还是等下辈子吧!”我身形一动,魁星笔迅速刺出!
“蚩昊,带蚩雅和清歌走!”我大喊!
手中剧烈地震荡,我虎口生痛,几乎拿不住笔,这勇王不愧是勇王,一身蛮力,跟九天果然是兄弟!
该死,蚩昊到底在磨蹭什么?
十数招下来,我已经快支持不住,凤雷泽的脸上显现贪婪嗜血的兽芒,仿佛是一条饿狼,几乎想将我吞吃下肚一般,那下手越来越重,越来越致命——
“蚩雅——”蚩昊突然大喊!
变故就在一刹那,蚩雅突然扑过来抱住了凤雷泽的腰,拉住了他足以将我一刀劈翻的狠辣势头,那刀便改劈为撞,撞向我的胸口,顿时传来了两声肋骨断裂的声音,但我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蚩雅却在瞬间被甩了出去,眼看就要撞到床板,这一撞下去,非被撞得头破血流不可,我猛然扑过去接住蚩雅,那凶猛的撞击力道让我胸口巨痛,顿时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然而就在这时,凤雷泽的嘴边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那长刀迅速变换去势,直奔床上的清歌!
“不要——”我凄厉的大吼!
门口处猛然爆炸,似乎飞进来几条黑影!
一蓬血花飞溅,我眼前一黑,伤口的疼痛瞬间蔓延向全身,夺去了我的意识!
云青纪情锏影兄弟一进门,凤雷泽眼看好事不成,连出手的匕首也来不及收回,飞身便走,云青等反应也算灵敏,竟然合四人之力都没有拦住,他们相顾骇然,跟着,还没从这事中反应过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睿王如往常一般躺在床上,身体内却慢慢向外溢出金光,不过片刻,他就被金光完全包围住了。
那原本伏在他左肩旁的娇小少女慢慢向地上滑去,背后浸着一大片鲜血,鲜血中央赫然c着一柄金灿灿的匕首。
床尾处,侧卧着原本该在战场上的云绮罗,胸前一大滩鲜血,已经昏迷过去。
“小姐——”云青厉呼,奔了过去。
蚩昊呆呆地立在窗边,似乎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眼中唯有迷惘。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雨,兼之电闪雷鸣,突如其来,诡异万端,竟不像是草原旁边的天气。
“阿哥——”一声细弱的叫声,震醒了迷惘的蚩昊。
云青纪情飞奔到床尾的人身边,锏影兄弟赶着查看睿王,而蚩昊已经牢牢地抱住了蚩雅。
“阿哥,我还没死?”蚩雅迷迷糊糊地问,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没有,你没事!”蚩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都怪哥,都怪哥哥——”
“不怪谁,是我愿意的,”蚩雅绽出一抹美绝人寰的淡笑,“他的……没事吗?”
“恩……”
“你不要怪他,他为了救我,才没有救他的未婚夫,所以我要代他救,只要他欢喜,我就欢喜……”蚩雅轻声道,嘴角慢慢溢出血,“哥,答应我……”
云青他们查看过各自的主人后,除了云青,都默默地聚到他们兄妹的身边。
“你代我,对他好、保护他行不行?”她拽着哥哥的袖子,却觉得整个世界越来越暗了,“你知道,我们做错了,所以盅魔惩罚我们,让我死,我不要哥哥死,所以哥哥要赎罪,哥哥答应我……”
她的声音开始急促,开始喘息,仿佛死神已经用斗篷蒙住了她的身躯……
“我答应你,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会代你守护他,你放心,你放心……”蚩昊连连说着,说着,大哭起来。
“我的血,哥,拿碗来,不然,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潺潺的血顺着被蚩昊割开的蚩雅的手腕流进了碗中,仿佛流进的是蚩雅的生命力,每滴出来一滴血,蚩雅的脸色就更惨白一分,纪情偏过头,啜泣着。
大半碗血从蚩雅的腕部流出,那么触目惊心,连锏影兄弟都不忍心再看。
“告诉他,不要难过,我走的时候很平静……”
一道刺眼得让人不禁闭上眼睛的白光,从d开的门外穿进来,轰隆一声巨响!
蚩昊只觉得手中一轻,连忙睁眼,屋子里的人都面面相觑。
手中,蚩雅已经消失无踪,整个房间里都没有,窗外的雨遽然停止,清歌胸前的金光蓦然大盛,包围了整个屋子!
蚩昊只觉得胸口被刨开了一个大d!
血,正潺潺地往外流!
第四十四章 旧梦如烟
恍恍惚惚中,又走进一阵浓雾之中,灰色的浓雾,好熟悉的场景啊,我忍不住失笑,怎么,辛辛苦苦在人间转了一圈,最终我还是要回到这里啊!
无天无地,无形无态,我悠然地坐在这里,嗯,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竟然坐住了,浓雾在我腿下聚集,形成了疑似凳子的状态。
想到清歌,奇怪,我的心竟然不那么痛了,我甚至敢于去想凤雷泽那匕首下的血溅场面,想必已经去了天堂,那里,才是他永恒的归宿吧?
我们苦苦寻觅守护的爱情,其实经不起世事的摧折,转眼间,便也烟消云散,前世无情无爱的我才是对的,今生反而犯了致命的错误!
怎么还不来?难道要让我当孤魂野鬼?
“如果真的让你当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转世投胎,游荡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里,你怕吗?”身后,传来柔柔的声音。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是我怕的?”我淡淡微笑,“在战场上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看着脚下的血流成河,尸体成山,我突然想到前世在商场上杀人不见血的残酷,原来,不论前世今生,我都造孽过多,注定要以其他清白的方式去赎罪了!”
“我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你,其实,命运是一种连我们都无法掌控的物质,比如你的生命,我们只是给了你一个渺茫的机会,你却将你的新人生改造的绚丽华艳,任谁也始料未及,在关键的时候,也许我们能够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但是去努力创造革新的人,却是你自己!”难得地,冥月竟说出这一番严肃的话来。
“我不明白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要么,我死了,那这次我不会再穿越了吧,应该好好走一回奈何桥了;要么,我没死,那你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到我的梦境里?要知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你了,你不会是想念故友了吧?”我勾起一抹不正经的笑。
冥月温柔的眼中闪过一抹悲伤,“我记得那时候,你的处境那么绝望,你的神色那么沮丧,可你的眼神依然明亮璀璨,燃烧着火一样的激情,根本没有露出过这么消极的笑容,你现在的样子,你知道吗?让人觉得可怜!”
我猛地站起来,一手抚上了她细嫩的脖颈,扯了扯嘴角,“我没空跟你说笑,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我没有耐心,你最好尽快说明来意!”
“你的确变了,心狠了,又软了。”冥月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直视我的眼睛,竟不将我的威胁当一回事。
我凤眼一冷,手中开始加重力道。
冥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是她没有挣扎。
但是有别的人忍不住了,浓雾中迅速跳出一道身影,使劲拽下我的手,“冥月为了关注你的事,以便时时刻刻能够帮到你,差点触犯天规,人都瘦了一圈,你怎么不知好歹呢?”苍老的声音不知死活地斥责我。
我掉过眼,冷冷地看着这个鹤发苍颜的老道,他从开始的义正辞严渐渐变得虚头虚脑,脸上慢慢冒出汗来。
“你……”
“他是你什么人?”我转头问冥月,根本不理他。
“他是我堂叔父,当年去参加蟠桃会,在天宫犯了点小错,是你给他解围的。”冥月利落地道。
“一命换一命,所以你当初在山崖下救了我们是不是?既然如此,我跟你已经没有瓜葛了,希望你以后也不要来找我!”我一口气道。
这些什么神神鬼鬼的,我实在不想跟他们有任何深层的牵扯,这群人——仙鬼,是绝对的不祥!
“嗯,没有全部抵消,你还欠我们的!”无尘低声道,不敢说太大声。
“你说什么?”我大声问。
“就是那个蚩雅的问题,”冥月轻声道,“蚩雅替星君挡了那一刺,星君没事了,但是蚩雅……”
“她怎么了?”我空空dd地问,当时那个混乱的场面,她被她哥哥救了吗?
“我知道,她若有事,你一定不会开心,所以擅自作主,于是把她的命改了,我把她,嗯,做了跟你相同的处置!”冥月眼神有点飘忽。
“相同的处置?你——”我遽然睁大眼睛,“你让她也穿越了?”
“她跟你的情况不一样,她的身躯保存的非常好,所以不必再给她找一具跟她的生命灵力一模一样的身躯,而她那种伤势,我考虑了一下,恐怕也只有你前世生活的地方才有高明的外科医术能够救活她,所以——”
“你就让她穿越到现代去了?”我不可思议地问。
冥界的人,一向喜欢如此胡来吗?是不是穿越穿成了流行,遇到麻烦就穿越一下了事?然后拍拍p股待在一边看好戏?
也许是我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濒临爆发的边缘,冥月连忙介入我跟无尘之间,安抚我。
“我们也是为你好,你不是一直担心着那边的亲人吗?”冥月暗示道。
“你要说什么?”我顿住了想逮到无尘暴揍一顿的动作,惊疑地转向冥月。
“你还记得你在蚩族时许得心愿吗?我只是想帮你实现罢了,正好,他们的命格十分契合,所以……”冥月喏喏道,不敢看我刮起暴风雪的脸庞。
乍来的喜悦让我头脑一阵晕眩,冥月是,那个意思吗?
可是喜悦过后,瞄见冥月和无尘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顿时,现实又回到我的眼前,高兴?还是留到后面吧,现在我要做的是生气!
“好啊,你们不但时时刻刻关注着我的一言一行,还时时刻刻刺探我的内心?!我是不是要给你们发一个敬业奖章?!”我怒极反笑。
“那个就不必了,我只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听到的,并不是时刻偷听你内心的想法——”说到最后,冥月的脸古怪地红了红,当下我就明白她到底听到了哪些内容。
“哼,偶然?”我抿起嘴,“那么,清歌病倒时,我向上天祈祷的话你们也听到了?”
“听到了!”冥月战战兢兢地道。
“你们是神仙还是妖魔?”我再耐着性子问。
“神仙,我们怎么可能是妖魔?这是诽谤!”无尘激动地问,仿佛我侮辱了他的人格。
“那么,你们为什么袖手旁观?”我懒懒地问道。
“这个,那个……”无尘顿时词穷。
赶在我发火前,冥月果断地打断我,“我知道你现在有一肚子火气,你想迁怒,而我们说出具体原委的话时间又太长了,我怕你嫌烦,所以,你还是自己看吧!”
冥月袍袖一拂,眨眼间,她和无尘就隐藏在阵阵浓雾之后,我隐隐听到无尘越飘越远的声音,“嘿嘿,还是你有办法,让她看清楚了,免得以后总是找我们麻烦,这个烫手山芋也该还给天庭了!”
我要看什么?
我站在原地,眼前的浓雾渐渐变色,褪去了灰蒙蒙的感觉,一层一层地翻卷,逐渐地露出了白边,白边慢慢扩大范围,渐渐地,白边成了白条,成了白团,再——成了铺天盖地的浓重白雾,白雾慢慢消散,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丽的花园。
花园里,赫然立着我曾经看见过的一男一女,俱是白衣飘然,仙姿隽逸。
眸深若潭的男子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就是瞎子也不会错过那眸底汪洋般的深情。
“你怎么要走了?我听其他人说……”少女的声音很茫然,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未来的方向,一向积极精明的她,此时却无助得像个柔弱的孩子。
咦,我怎么知道她一向积极精明?我脑中闪过一抹疑惑。
“我自己递上了奏折,我凡心已动,不能再留在天宫!”男子静静地道,仿佛是在说别人一般风淡云轻。
“你——谁能让你动凡心?”少女低微的声音几乎没有人能听到。
我竖起耳朵,生怕漏过了任何一句话。
男子低头看着头已经垂到胸口的少女,嘴角浮现宠溺的微笑,但是,这让我迷醉不已的笑容,少女并没有看到。
“这个,要你自己去观察了,我们上万年的交情,如果你漠视我到这个地步,那么我也真的无话可说了,只能叹自己交友不慎——”男子长长地叹一口气,话虽然十分调侃,但那惘怅不舍的表情却是装不出来的。
“我没有漠视你!”少女辩驳。
“我知道,我知道,”男子像安抚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柔声地安抚她,“我就要走了,有些话要叮嘱你,你要好好地记到心里去。”
“你为什么自己承认动了凡心?你要是不承认,没有人能抓到把柄,你也不用下凡了!”从少女的声音里听来,她似乎要哭了。
“乖,”男子喃喃地道,轻轻拍着少女的背,他在旁边的椅上坐下,将少女温柔地搂进怀里,那少女竟然也没有反对。
可是我总隐隐觉得,以少女的性格,不应该这么柔顺的。
“我是釜底抽薪呢,只有承认了,才好光明正大地爱她啊!”男子叹口气。
“她,她,她到底是谁?”少女肩膀微微耸动着,竭力压抑着已到嘴边的哭声。
她是天庭最坚强的女星君,怎么能随便哭泣?
男子笑叹了一口气,“这个你就不用c心了,你好好记着我下面的话,我走了以后,你可不要再倔强了,天帝虽然疼你,但是你太不给他们面子,他们最后也会不得不处罚你!”
“我才不要听他们的无理要求,他们太胡闹了,人间科举的大事能凭着几把猜拳就决定吗?那岂不是太儿戏?而造成的后果就是出了许多昏君贪官,人间百姓生灵涂炭,然后他们再来忏悔,与其事后忏悔,不如在我这一关防患于未然,让坏事彻底断根!”那少女遽然抬头,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一番话不假思索地出口,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男子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庞,“这就是你的优点,可也会给你造成无限困扰,但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怀疑你这头凤凰王真的能够让他们摸顺羽毛……”
“话说得好难听!”少女咕哝,不满地从他身上爬下来,气哼哼地背对着他。
顿时,晴空霹雳,我如遭重击!
那明亮深邃的丹凤眼闪烁着狡黠,那一脸狂傲不羁的表情透出凛然的威严,那不论前世今生都不曾有丝毫改变的容貌……
男子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她,优美的唇在她的耳边磨磨蹭蹭,亲昵暖昧而又无限眷恋。
我觉得我的脸红了,那少女的脸已经如同熟透的番茄一般。
“我走后,再没人跟你吵架了,你会想我吧?”男子轻问,阳刚的热气完完全全喷到她雪白的耳朵边,一股自腹部升起的软痒舒服的热气渐渐融化了她的意识,她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男子的眼神慢慢转暗,如同宇宙间最神秘的黑d,仿佛要将少女整个吸进那暗深的中心点,那中心点慢慢透出一股炙热,锁定了少女,我想大喊警告,可是,嘴巴蠕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星君?”少女见他久久不语,疑惑地转过头。
男子炙热的目光瞬间落在少女娇润如玫瑰花瓣的唇上。
“星君——”微启的唇瓣终于冲垮了男子竭力保持的理智防线。
不假思索地,他一手托着少女的后脑勺,一手握紧少女纤细的腰,将她拉近自己,炙热的唇覆上她柔软的唇瓣辗转吮吸……
我偏过头,牙齿几乎把自己的唇咬出了血——尽管知道那个少女九成九是自己的前生,可是我仍旧管不住自己内心泛滥的醋海狂涛!
看着清歌那么动情地亲吻——前世的自己,仿佛是眼睁睁看着他亲吻别的女人一般,我实在控制不住内心涌动的暴躁气息。
“那个,从来没看到天星这么失控!看来他真是深藏不露啊!”花园一角,传来小小的议论声音。
“乖乖,小凤凰快被吃掉了……”一道惊呼瞬间被拦腰掐断,那边抱着几乎软瘫的少女、似乎很投入热吻中的男人,向拐角迅速闪过一抹凌厉如刀芒的眼神。
我偏头看去,两个老大不小的老小子蹲在那里,脸泛潮红,伸头缩脑地躲避着男子的警告眼神。
“谁说天同星君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的?我要去把他的骨头拆了!”那被眼神吓到的老头气愤地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凡跟小凤凰有关的事情,天同可一点也不老好,谁叫你差点打断他的好事?!”另一个腰上系了一条红绳子的老头数落他。
“我只是好奇嘛,天上好不容易又出了一对,比金童玉女还般配,我只是高兴一下,谁知道星君不领情!”老头颇不知死活地嘀咕。
“别说星君,要是让小凤凰知道了,当心她让她手下的百鸟侍卫来追杀你,那群鸟,连天帝都不敢惹!”红绳子老头苦口婆心地道。
“那天帝到底派咱们来干什么的?”
“嘿嘿,天帝是让我们来看看小凤凰对星君下凡一事的反应,你忘了,小凤凰上次为了我们拿人间科举三甲打赌的事情,差点把凌霄殿给掀了,天帝实在是怕这个脾气暴躁的魁星哪,想着如果她跟星君情投意合,干脆就把他们都给踢到凡间去,让他们好好祸害——嗯,不对,是造福人间!”红绳子老头嘿嘿贼笑。
“所以天帝就让你这个月老来监视?天帝默许了他们共同触犯天条?”那老头惊呼。
“也不算是默许,就以动了凡心为理由将她踢下去,还是由星君看着她,我们落得个轻松啊!反正已经有了金童玉女的前车之鉴,这天规嘛,天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月老得意地道,“所以我打算在天庭牵他几对,前面的金童玉女和星君魁星都不是我牵的,我够伤心了,我一定要补回来!”
“吵死了你们两个,滚回你们自己的窝里去!”蓦地,半空传来阴恻恻的声音。
两老头才发出半声惊呼,就被一阵横空卷来的龙卷风给卷到半空中,眨眼不见了踪影!一道黑衣身影在风中显了半道身影,看着那两个老小子,哼了哼,又瞟了一眼远处,向不动声色看过来的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隐去。
眼前浓雾重新慢慢聚集,我闭上了从刚才就一直大张的嘴巴。
“如何,看了有什么感想?”冥月的声音柔柔地响起。
“这就是所谓的前尘旧梦?”我讥诮的翻卷嘴角,“那么,我的想法是——别让我看到那从来没有露面的天帝,我见一次打一次!”
“……”冥月傻傻地看着我阴沉的脸,再也不知道说什么。
“看来,她一点也没有变!”无尘在她身后虚弱地道。
第四十五章 恍若隔世
“我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了,”我冷冷地回头看他们,“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
“但愿你是真的能够放弃,而不是苦苦压抑。”无尘神秘兮兮地道。
冥月拉了他一把,要他不要再搅局了,“可是,我们不小心改了星君今生的宿命,又把他送回去了,你说怎么办?”
我皱眉看着冥月,不太能消化她的话。
“那个,我曾经说过,因为你的出现,将要改变多少人的命运,现在这些人的命运已经一一被改变过来,步上正轨,我们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冥月柔柔地笑道。
“你的意思是,清歌回来了?”我颤声问道。
“蚩雅也算是死过一次了,我们跟天庭辩论了几天,终于把这个事实给扭过来,星君的盅毒从她消失的那一刻起,已经完全解开了!”冥月微微笑,肯定地点头。
狂喜瞬间淹没了我,刚刚还沮丧得想放手的感觉早已被赶到天涯海角去了,什么放弃,什么离开,统统是放p,清歌是我的,我绝对不会放手!
“清歌之前的命运是什么?”我从喜悦中慢慢抽出来一点智力。
“有两种,”冥月伸出白嫩的手指比划一下,“一种,是一生无情无爱,孤独终老,看透了世事,然后回归天庭,你和他的缘分没有续上,从此就再也续不上了——”
“那第二种呢?”我急不可耐地问。
“那就是,这次他独身寻仇蚩族,蚩雅为了保护蚩昊而死,蚩昊为妹妹报仇,与他同归于尽。然后他回归天庭,跟你的缘分依然就此了断。”
“那现在呢?”我眯上凤眼,搞什么,我和他两种结果都是没戏唱,这种命,改了也罢!可是改过后呢?
“那就看你的了,你们的新人生,已经打破宿命的定论,摆脱了天庭和冥间的影响,由你们自己去开创了!”冥月笑吟吟地道。
这还差不多!我没发现自己眉开眼笑,一扫刚才的消极无谓,冥月和无尘好笑又无奈地对看一眼。
“那别人呢?九天,安圣,还有……”我心情轻松下来,终于能够分一点点给别人了。
“安圣原本应该死于这场战役,只是,你用新式武器把她拽回来了,这一回来,大概短时间内是走不了了。至于九天,也有两种命运,”冥月沉吟的眸一下子对上探索的眼神。
跟我有关?还是太惨了?
“说吧,我听着呢!”我叹口气。
“他在星君的辅佐下开创了天日赫赫有名的圣武盛世,而圣武盛世也被他的儿子朗乾很好地延续了下来,他一生立过三位皇后,印对着星君的第一种命运,第三位皇后喜欢上了星君,迫使星君为了避嫌退隐山林,而他将那位他最喜欢的皇后亲手杀死,从此与星君老死不相往来;第二种,也是印对着星君,他认为是他没有及早发现母亲逝世的真相,星君是代他而死的,一生郁郁寡欢,在开创了圣武盛世后,他突然传位太子朗乾,在年富力强的盛年意外地走进庙宇,世人皆不明白。”冥月一口气说完。
这是霸气威严的九天一生的命运?冥月是不是弄错了?
“那现在呢?”我小心翼翼地轻问。
“不知道!”冥月意外地摇头。
“他的命运已经改变,就像你和星君的命运一样,以后,命运的走向就在你们的一念之间,我冥间,甚至天庭都不能c手了!”冥月严肃地道。
我顿时傻眼。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要送你回去了,你这次昏迷的太久了,恐怕会造成恐慌,回去吧,这次回去,至少我们补偿了你该补偿的!”冥月笑笑道。
“什么补偿?”
“不要问,算是惊喜!”冥月一笑。
惊喜?我知道,清歌醒了……
眨眨眼,我知道我躺在床上,身体虚弱,胸口绑着固定肋骨的定板,可是精神却很好,心头觉得温暖而充实,于是我知道,我的毒真的解了。
天色昏暗,屋里点着灯,屋外淅淅沥沥,小雨下得正欢。
“哐榔——”一只瓷碗摔在地上,可是我没有听到谁碰到东西了啊,怎么平白走路也能惹事,唉,真是的。
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我的心口突然一阵疼痛,只是几声短促的呼吸,我已经能听出是谁——
“清歌——”我叫道,发现自己的声音好细好小,好像春天的燕子呢喃一般。
“是我——”那轻柔如天簌般的声音只说出两个字,竟哽咽着说不下去。
一支冰冰凉凉的手慢慢地放到我的头上,极轻极柔地抚过我的头顶,我舒服地微微眯眼。
“你醒了几天了?”实在想不到,那午夜里积蓄的满腹话语,想在清歌清醒后说的话,此时此刻,竟完全记不得了。
也许,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动情的语言在这个时候,已经苍白得可有可无。
“半个月了。”终于,他静静地坐到了我的身边,轻柔地道。
“咦,那我也昏睡了半个月?”我闭着眼睛诧异地问。
“是啊,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你醒来呢。”那声音的存在是那么真实,可是我依然不敢睁开眼睛。
这会不会是冥月跟我开的一个玩笑?如果是玩笑,我真的会发狂的!
“睁开眼睛感受我,不要怕,这不是梦!”依然是那么聪明的人,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事。
他低声诱哄,我轻笑出声,“咦,我梦到清歌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他还像平时一样聪明,我真不想醒来。”
“……”那声音没有再说话,于是我静静地躺着,耐心地捕捉,拼命张开全身三万六千五百个毛孔,吸纳着哪怕一丝属于清歌的气息。
他是真的存在吗?那极淡极淡的清香窜入我的毛孔中,引起了灵魂的战栗,我一闪神,额上被莫名温暖的柔软轻触了一下,清香霎时扑鼻而来。
我微微一动,依旧闭着眼睛,脸上却滑过疑惑,“是了,这是清歌的特殊香味,我要不要睁眼?万一,这又是一场梦呢?”
轻轻地,温暖的柔软贴在了我的唇上,不含丝毫情欲,就那么纯粹地停在那里,温热和清香,顺着那处温暖,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向我的心房,慢慢地充实着,我觉得越来越踏实,越来越安定,越来越温暖……
我缓缓地张开眼,那处温暖随即撤离,让我若有所失了一小下。
入眼处,一张永远也看不厌倦的俊容,还有些苍白,那专注的幽黑眸中竟泪光闪烁,喜悦的光芒毫不掩饰,这不就是刚刚在梦中邂逅的那张脸吗?
蓦地想起了梦中,那看起来垂涎欲滴的优雅薄唇曾动情地吻过别的女人(我绝对不承认那是我),霎时我倾倒了几十缸老醋,想也不想,蓦地抬起上身,张口咬住那还没有彻底恢复血色的薄唇。
“不许你亲别人。”含含糊糊的话从我嘴角溜出,可是因为我咬住不放的动作,这模模糊糊的咕哝就只有天能听懂了。
“哎哟——”胸口一阵剧痛,那断骨处相互摩擦,差点把我的心肺都磨烂了!
一声呼痛,让我不得不放开他。
他一手下意识地揉嘴唇,却被我一声呼痛惊掉了半条魂。
“你千万别乱动,伤口还没有复原!”他连忙按住我。
我痛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在心头反复旋转了好久,才送出一口浊气。
“你这是做什么?”他又心疼又好气地道,“别拿你的身子开玩笑!”
他的脸色已经白了,是被我的呼痛和痛苦表情吓着的,嘴唇被我不知轻重地咬了一口,已经洇出了血珠,在灯光的摇曳下,竟泻出丝丝异样的、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妖艳。
我不禁吞了吞口水,眼光始终不离他的嘴唇,直到他被我看得俊容泛红,偏过头去。
“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伸指点点我的头,“醒来的反应跟别人也不一样!真不老实!”
我幽怨地看着他,“你有没有亲过别人?”
他微微一愣,“怎么好好问起这个?”
“你告诉我!”我耍赖地道。
“没有!我不喜欢触碰女人——当然你除外!”他摇摇头,看着我的脸色,又补了一句。
是啊,他又记不得前世的种种,我就算怪他也怪不到了,可是,我牙根处还是酸酸的,心头的醋意还在膨胀,怎么办,我想咬人!
“你过来一点!”我轻声道。
他依言凑了过来,倾身看着我,脸与我的鼻子相距不到一尺,满脸疑问。
“我想咬人!”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他眼睛看着我,脑袋则在努力猜测我的意思。
“我牙根很酸,想咬人!”我扁着嘴,瞅他。
“像刚才那样?”他慢慢问出几个宇,“为什么?”
“让我咬过了,我再告诉你!”我诱惑道。
他明邃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我,想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我眨巴着眼睛,脸上荡起笑意。
“好吧。”终于,他像我预料的那样妥协了,慢慢侧过身子,保持在既会被我咬到又不至于让我乱动伤到伤口的距离。
我张口,他轻轻又往下了一点,我满意地张口咬住他的唇。
先舔去那碍眼的血珠,我不会再那么用力了,他身休也才刚刚好,轻轻咬一咬,发泄一下牙根的酸意就好了,然后要拼命舔,把那个女人留下的痕迹全部舔掉——
良久,屋外的雨渐渐停止,偶尔,屋檐滴下了几滴,打在石上,噼啪一声。
“清歌——”我轻轻呼唤,有丝恐慌。
“嗯。”他就躺在我身边,我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而且,他能够回答我了。
“清歌——”牙根的酸已经转移到了鼻头,我叫出的名字,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我在。”他搂紧我,声音更加低沉。
“清歌——”我又叫,泪水不知不觉爬满了脸庞。
“我醒了,再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了,真的!”
是清歌,只有清歌才会这么温柔,只有清歌才会这么坚定直接地表达他的爱——
“我醒了,再也不离开你,仗也打完了,我会带着你回家,然后,我们成亲,生一堆小孩,你一定会喜欢的……”
缠绵的语言,缠绵的怀抱,我们相互抚慰受伤的心灵,遥远的畅想,我安静地听着,慢慢地困意涌来,我慢慢睡去,笑着睡去。
梦中,再也没有无边无际的迷惘,梦中,再也没有走不到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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