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甄嬛传 流潋紫》第 47 部分

  德妃唬的花容失色,赶紧抱住高声喊叫满头大汗的的胧月,已经跺足喊:“快拿安神汤来来!快拿安神汤来!”
  皇后高声冷笑,指着我到:“是你教她的!是不是?”
  玄凌盛怒之下抬手将皇后的手一推,又反手一挥,生生将她推开尺许,“胧月只是八岁的孩子,她能撒谎么!何况她自那夜起便没和淑妃说过话,她自小不是淑妃抚养,谁能教她!”玄凌眉心愈紧,眼眸暗沉极是动怒,“皇后,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还有何话说!”
  皇后面如死灰:“臣妾早说过,此事臣妾便如王皇后,坠入陷阱百口莫辩!”
  第十九章 芳岁归人嗟转蓬
  这一年的秋冬,逐渐冷寂寒风被如沸如腾的流言沾染着带上了温意,那是含着脂粉香气的口舌之间的刀光剑影,仿佛每一阵风过,都能听见遥遥被风吹来的关于后位的种种揣测与猜度。#支持各种手机的txt;umd;chm;jar海量书库随你挑选;就在读吧文学网#出身高贵备受恩宠的胡蕴容亦被众人推向云端,暗自揣度她飞凤凌云的预兆。
  为平息众人对后位的揣测,胡蕴容也曾将玉璧拿出来给众人观赏,希望借此平息流言,“此壁上所雕绘的图案乃是东方发明神鸟,意指本宫福气至多登临贵妃之位,实在与后位无关。”
  春嫔捧在手心细细欣赏,极是虔诚,“娘娘说笑了,嫔妾所看到的确是凤凰,而非发明神鸟,凤主女中极贵,娘娘的福分怎会只是贵妃之位?”
  春嫔一语惊人,韵贵嫔忙忙凑上去看,惊异道:“果真呢,谁说是发明神鸟,的的确确的凤凰。”她问,“娘娘听谁说这玉璧上的是发明神鸟?”
  蕴容亦吃惊,忙道:“是本宫幼时所识的一位道士,他言此时东方发明神鸟,主人间极贵。”
  “老道士糊涂了吧,即是人间极贵,又怎会只是一只发明神鸟可比,必定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是凤凰无疑。”韵贵嫔似有不屑。
  春嫔忙去捏她的嘴,道:“道家仙风道骨,说话极有深意,怎会老眼昏花满嘴胡言?夫人幼时那是纯元皇后位主中宫之时,中宫凤凰有主,夫人的玉璧只能是被说成是发明神鸟,可是那位先师定然十分灵验,晓得娘娘来日富贵,所以也说主人间极贵,至于前言后语自相矛盾,那是不可乱泄天象之意。等纯元皇后仙逝,贵妃即位中宫,如今中宫动摇,只怕废后之后,便主人间极贵,那发明神鸟也成凤凰一般尊贵了。”
  众人半信半疑,然而那玉璧上的图案却是越看越像凤凰无疑,不由有些信服。“春嫔出身王府,的确有些见识,“蕴容亦含笑,“春嫔的话像是有些道理。”
  春嫔微微得意,“嫔妾在王府时,也常见岐山王与道家先师说话,那些先师有时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可等时日久了,竟确实都有应验,可见是咱们凡俗之人见识浅薄罢了,那些话原是有道行的人才懂的。”
  花宜将这些言论一五一十告诉我时,我正在佛前虔诚地染上一缕青烟,纪念我惨死腹中未能见世的胎儿。修长的手指点燃一卷檀香,手腕上的珊瑚红镯顺势滑落袖中,我用清水浣净双手,方才出声道:“花宜,你在民间时未曾听见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吗?麻雀都能变,何况是发明神鸟,太轻而易举了。”
  花宜拖着腮道:“奴婢只是不服韵贵嫔罢了,皇后得势时跟着皇后,如今皇后一失势她便马不停蹄地去奉承庄敏夫人。”
  槿夕恰巧换了奉在香炉上的时新水果,闻言不觉笑出声来,指着窗外凛凛寒风中随风摇动的墙头衰草说倒:“没有这样的人,何来墙头草两边倒之说?”
  花宜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不再言语。
  皇后禁足之后,一向往昭阳殿往来勤快的荣嫔也安静了不少。这一日,庆贵嫔周佩来请安时笑言,“当年瞧她策马闯入明苑也是个有胆量的人,如今皇后被禁足,她也一声不吭,“
  周佩言语间不免有些得色,荣嫔得宠之后玄凌不免将她冷落几分。如今荣嫔安分了,周佩在玄凌面前侍奉的日子愈多,不觉有些春风得意。我打量她几眼,柔仪店中暖阳如春,她脱去了大裳,只穿着色彩丰饶的金棠色明艳的绢罗纱衣,一层粉一层紫,恰似彩虹双色,格外妖娆。一枚赤金云头合钗从轻挽的乌色迎春髻中斜飞而出,垂下数串长长的红宝珠珞,云鬓上珠翠玉环铮铮,映着眉心金上色鹅黄,更皎洁明亮。所谓深宫华裳贵妇,因着帝王宠爱,才能容光满京华。
  我微微含笑,双手附在裙的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上,温然叮嘱,“得意也好失意也好,不骄不矜安分度日才能恩宠长远。皇上也不喜欢惹事生非的人。”
  周佩温顺地答应了,眉眼低垂,似乎若有所思片刻,她又笑生双“娘娘该更衣了,今晚的合宫夜宴,听闻几位王爷也要入宫呢。
  今夜,是新年后的元宵家宴呢。我转首向窗外,看着铅云低垂的暗沉天空,轻轻道“好像要下雪了呢,若静妃进宫可要格外小心些。
  周佩闻言轻笑:“是啊,算起来静妃也快到产期了呢!”
  元宵之夜,紫奥城内一片热闹欢腾,飞檐卷翘,宝瓦琉璃,深宫重苑,金环玉碧,无数明灯闪耀如星子璀璨,重重宫苑灯火通明,似银河锦绸,连空气里都漂浮着氤氲温热的欢喜之气。
  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为求吉祥圆满之意,宫中妃嫔上至贵妃,下至更衣宫人,无不精心打扮,花团锦簇,锦缎绫罗堆积如云霞虹彩,金玉珠翠的光芒辉闪,盛世浮华,倾人欲醉。宫人们鱼贯而入,在妃嫔亲贵面前奉上琳琅满目的珍味佳肴,琼浆玉露,歌舞升平,喜乐如海,整个重华殿被繁华浸染得淋漓尽致。
  殿内奉养着数盆凌波水仙与宝珠山茶,白似春雪,红若丹崖,被暖气一熏,欣欣向荣的花朵愈加香气扑鼻,沁人心肺。殿中开的最盛的一盆宝珠山茶下,正坐着清河王夫妇。玉隐与静娴一左一右坐在玄清两侧,他是盛世华章下风采出众的男子,她们是陪伴在他身边的温柔美貌的侧妃,远远望去,恰如一花两枝,无比妖娆。彼时静娴已近临产之期,肚腹隆然,一身茜素红牡丹晓月宫装衬的肤白胜雪的她略见衣的玉隐则不免显得有些清瘦寥落。每每有侍女奉上佳肴美酒,在两妃之间都先恭敬地奉与有孕的静娴。我微微心凉,玉隐与静娴在清河王府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以玉隐的心性,日子必定过的不好。
  我正凝神,怀中的予涵已经悄悄在我耳边道:“静娴婶母更漂亮了呢。”得意与失意,连孩子都能分辨,何况宫中惯会跟红顶白之人呢。我轻轻抚摸予涵的脸颊,道:“二姨母今日也很漂亮。”
  予涵“咯”得一笑,满是稚气道:“婶母笑得好看,姨母很少笑呢”他倏地从我膝上滑下,笑着跑到静娴身边,拉着她的手笑个不停,又伸手好奇地去摸静娴的肚子。
  玄凌看的有趣,笑着附在我耳边悄悄道:“予涵还小就这样喜欢尤氏的孩子,怕是有缘呢”
  步摇上垂下的珠络凉凉地打在滚烫的耳边,我淡淡笑道:“堂兄弟,自然是有缘的。”语音未落,只听“铮铮”之声乱耳,循声望去,却见予涵好奇地拨弄乐师手中一把箜篌,自得其乐。小心伤了手,玄清抱了予涵在怀中,仔细去查看。但见无恙,方微笑道,你若喜欢箜篌,让乐师弹给你听。
  静娴含了恬静的微笑,伸手把予涵小小的手合在自己温暖柔软的掌心,涵儿若喜欢,姨母奏箜篌给你听好不好。
  予涵孩子心性,更兼喜欢静娴,连连拍手称好。
  静娴翩然起身,茜素红长裙被身形带动,轻扬如彤云翩翩,映着她如十五圆月一般圆润皎洁的面庞,别有一番明澈澄静之美。
  她左手托着弦黑漆镶金花箜篌,手指轻拢慢捻,身后乐技环殿而坐。琵琶四人,月琴二人,古筝二人。笙箫个一人。她舒广袖,低眉擎弦,旋律缓缓扬起。乐声旋即跟上。弦歌初起,只觉得清绵绵一派皓月当空柔辉千里的静谧景象。一弦低低,宛若夜风下徐徐开出一支玉兰,花萼轻张,夜露微凉,独秀与静谧月光之下。时而众弦齐拨。仿佛春风暖洋洋拂面,一夜东风急,催开姹紫嫣红,满园春色、。似还能听见鸟鸣啾啾,莺歌燕舞。奏了许久,声音渐沉,急急有肃杀之意。冷雨潇潇,寒凉刺骨,百花杀尽,春残颜色老。如此低回数次,连听着之心也不免沉沉下坠,无限寂寥。待众弦次第音起之时,春日的暖阳再度清冽起来,那一支玉兰独秀阳光之下,风姿嫣然。一席之人如深嗅出香炉中逸出的淡淡甜静百合香。皆心驰神醉,满心安慰。不意春残后还有此花开不败之景。一缕宝珠山茶的暖香幽幽荡漾心扉间。呼吸时只觉甘甜宁静,箜篌声何时停顿竟无知无觉,唯听古筝断断续续。月琴回声柔靡,方知一曲已毕。而心神独自漂浮在云端。
  静娴费力欠身,花烛光焰被歌女翻飞的衣风带的忽明忽暗,唯觉明艳月光下,她神态安宁而满足,双眸盈盈望向玄清。容貌柔美,胜于往昔所见。
  玄清轻轻颔首,比之从前又精进了少许。我已叮嘱过你,平时多养胎,勿要只惦记着箜篌技艺。
  静娴有双颊微红,妾身知道王爷喜欢听,练习了几曲不算费力。她低头抚了抚高高隆起的腹部,婉约笑道,孩子似乎也喜欢听呢。
  玄清目光柔和看向她的腹部,温和道,你也累了,坐下歇息吧。
  静娴温柔一笑,看向一旁的玉隐道,姐姐让一让吧。
  玉隐一直握着白璧发怔,蓦然警觉自己的位子挡住了静娴的路,只得起身相让。静妃小心,玉隐的声音低低无力,旋即被歌舞乐声淹没,丝毫不闻。
  酒食饱腹,宫人们一一奉上甜点,皆是妃嫔们的素日所爱,贵妃的金丝燕窝,德妃的樱桃酒酿,云容的红枣血燕,我与予涵皆是平素养身所饮的旋覆花汤。
  汉张仲景《金匮要略》中记载,“旋覆花汤”是旋覆花,蜜糖,新绛煮成,主治肝脏气血郁滞,不唯香味清,亦有所益也。眉庄在世时,温实初亦常用此汤为她调理身体,德妃一见,不觉轻轻叹道:“一见这汤,不觉想起惠仪贵妃在世时候的情景,淑妃真是有心。”
  我轻轻舀动花汤,抚摸着予润头顶柔软的头发,“予润还小些,等他长大我也会叮嘱他,多吃些生母喜爱的东西。”我停一停笑道:“姐姐不习惯这个味道,否则吃惯了,养身是极好的。”
  德妃轻笑,“温太医的医术咱们难道还信不过嘛?”
  我正要饮下,忽见予涵躲在盘龙金柱后头不肯出来,连忙招手唤他,“涵儿,怎么躲在那里?”
  平娘急的鼻尖沁出汗来,苦笑道:“殿下调皮,不肯喝汤呢。”
  予涵从柱子后面探出半个头出,吐着舌头道:“儿臣不喝,那汤喝絮了,儿臣不喜欢。”
  平娘哄着道“殿下快喝吧,凉了喝伤胃呢。”
  予涵一径摇着头不肯,在柱子后绕几圈,平娘急得手忙脚乱,一叠声地唤着“小祖宗。”予涵淘气,予润看得欢喜,也瞪大了乌溜的眼珠目不转睛,嘴里“咯咯”直笑,妃嫔亦看得有趣,唯独一直坐在春嫔一语不发的荣嫔亦和予润一般目不转睛,面色青白如她身上一袭青色缀石榴红芍药暗纹宫装。
  予涵一径调皮,殿内温暖,不觉额头沁出晶亮汗珠。静娴遥遥向他招手笑,“婶母喂你可好。”
  予涵今日最喜欢静娴,一下飞扑到她身边,嚷着道:“我要婶母喂,我要婶母喂。”
  静娴握着绢子轻柔为予涵拭去汗珠,一壁柔声叮属道:“跑那么快摔着了你可怎么办?你坐婶母旁边吧。”
  予涵极听话,忙端端正正坐好了,牵住了静娴了裙笑容满面看着她。静娴从平娘手中接过青花白玉盏,用赤金小勺舀起微微金黄的汤汁,轻轻吹了又吹,她神色柔和,似还有些不放心的样子,舀了一勺含在口中试着,觉得不甚满意,又舀起一勺细细吹了才喂到予涵唇旁。“涵儿,可以喝了。”她含笑说出,话未完,她眉心一蹙,似是极痛楚的样子,唇角一径流下了暗红色的血沫,一滴滴融进她茜素红的宫装之中,转瞬不见。
  予涵吓得面无人色,一把抓住她的手愣愣大哭,“婶母!婶母!你怎么样啦?”
  静娴说不出话来,口中一品一口呕出血沫来,面孔苍白而僵直,身子软软地向玄清怀中倒去,手中的白玉盏倏然滑落。玄清尚不知发生何事,急得面色铁青,一把抱住静娴,喝问怎么回事?!
  第二十章 千里佳期难再同
  太医诸位原是守在殿外的,听得动静飞身便赶进来,玄清来不及将静娴送往安静的地方,只好暂时安置在重华殿后殿。(读吧文学网首发 http://。。)事出突然,一应嫔妃宫人都被我要求留在重华殿中不许乱动,为避嫌疑,我与贵妃留在重华殿中照应事宜,德妃入内看顾静娴。玄凌面色y沉不定坐在御座之上,嫔妃们面面相觑,更是不动也不敢动。原本歌舞繁华的在殿中暂能鸦雀无声,直如死寂一般y沉。
  卫临转身出来,面色忧惧,回禀道:“回禀皇上,静纪是因为服食含有鹤顶红剧毒的食物才会毒发惊动胎气而胎气破了羊水见红,幸好她食入不多,诸位太医一齐救治,尚有力气产子。”
  “鹤顶红!”玄凌神色一变,厉声问道:“宫宴之上何来鹤顶红?”
  话音刚落,己有内监取过银针探试静娴方才所食的种种食物。银针依旧雪亮,可见她的食物并无异样。卫临问道:“静妃最后所食是什么?”
  有宫女指着一盘熏肘花小肚怯怯道:“是这个。”
  我心中惊动,举目一扫她岸上的饮食,己然明白过来,指着洒落在地的白玉盏道:“静妃服食过涵儿的旋覆花汤。”
  卫临不敢怠慢,径自取过银针往己经洒去半碗的花汤中一探,雪亮的银针才探入汤汁,顷刻之间变得乌黑,那如漆如墨的颜色刺得我心头发痛,我指一指自己桌上尚未喝过的旋覆花汤齿根微微发冷:“再探这碗。”
  卫临知我意,换过一根银针再度探入,银针亦在顷刻间变得漆黑如夜空。我神色大变,望向玄凌:“皇上,有人要杀臣妾和涵儿,连累了静妃。”
  惊魂未定的涵儿被我牢牢抱在怀中,玄凌用力搂过我与涵儿,沉声道:“朕在这里。”
  未止歇的,静娴撕心裂肺的痛呼断续地一声接着一声,似撕裂了黑暗不见五指的夜色。玄清面色苍白如纸,倏然抑起头来,目色如电:“是谁?谁要害她?”
  玉隐紧紧攥住玄清双手,安抚住他一楞一愣泛白暴起的指节:“王爷,太医还在救治静妃和孩子,您别过于担心。”她目光冰凉凉从众人面上刮过:“谁要害人,皇上都不会轻饶!有皇上在呢。”
  玄凌的声音听起寒冷如冰:“给朕立即查,这些脏东西怎么会进淑妃和涵儿的饮食里。”
  慎刑司最擅查这些事,因为玄凌的严令,所以格外雷厉风行。殿中静静的,过于寂静的等待格外悠长,簌簌的,竞能听见殿外有雪子扑落的声音,是下雪了呢。
  众人皆束手茫然,或立或坐,连大气也不敢出。大约两盏茶的时间,李长己经执了拂尘来禀报:“皇上,饭后甜食皆由御膳房做了由宫人送来,送淑妃和三殿下的甜汤的宫女说到,只在路上遇见出去更衣的荣嫔小主,荣嫔小主还打开盖子问过是什么东西,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玄凌的面隐隐透出青色,似由春日里草叶葱茏的颜色:“荣嫔!”他低低喝道:“你过来。”
  众人目光所及之处,荣嫔一袭青色华裳,端起面前一盏酒杯,盈盈曼步上前,她三寸多长的指甲涂着明红的蔻丹,映在琥珀酒杯上美得夺目惊心。她笑盈盈捧了酒盏款步至玄凌面前,指甲不经意在金黄色的酒y中划过:“皇上不要动气,臣妾先敬皇上一杯,再作解释如何?”
  玄凌冷眼看着她妩媚神色,只是默不作声。荣嫔举起酒杯良久,神色渐渐僵硬,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绝望,终于收回伸出许久的手。她纤细的手指覆于杯口之上,手指微微一颤,举杯,“砰啷”一声脆声,酒杯落在漫地金砖上粉身碎骨。玄清反手抓住宋嫔的手,滟嫔上前几步,用力掰开她蜷曲的手掌,蔻丹指甲之下,赫然尚有没有化去的褐色粉末。
  玄凌勃然大怒,狠狠一掌劈在荣嫔面上:“为什么?要害淑妃?”
  “为什么?”她挣扎不得,冷笑道:“皇上不是一向很清楚吗?”
  玄凌神色冷峻,只一双眼底似燃着两簇幽暗火苗,突突跳着:“朕容你至今宠渥有加,你还放不下吗?”
  我怒火中烧,满腔满壁烧得要灰飞烟灭一般,我唤过小允子,声音清冷如罡风:“她要畏罪自尽由得她,你去给本宫掘了慕容世兰的墓,将慕容氏族人鞭尸焚骨。”
  “甄嬛你敢!”额上青筋几次迸裂,她无法遏制的怒气,向我厉声呼喝。
  “本宫为什么不敢?”我停一停:“本宫唤你赤芍好还是慕容世芍?”
  她漠然抬眼:“你早就知道了?”
  “慕容家四女,慕容世兰入宫,一姐一妹都己出阁嫁于官宦子弟。唯有四小姐年幼尚未出阁,四女之中,慕容世兰与幼妹世芍一母同胞,怜之甚笃,因小妹名字中有个芍字,所以她爱极芍药。慕容家败落之时,这位四小姐还年幼,不必随家中成年女眷为官妓,依例没入永巷终身为奴。算算年纪这位四小姐若还活着和荣嫔你的年纪倒也相仿。不知你昔日在宫中服侍时可曾见过她?可怜豪门千金,一朝沦为奴,供人驱役,想想也很可怜。”
  “你不必假惺惺!”她对我嗤之以鼻。
  “本宫从前都不愿假惺惺!所以本宫一直不想迁怒于你,可你为了她们要本宫和涵儿的命,本宫就要掘墓鞭尸,无需惺惺作态!”我转眸看着玄凌:“皇上优容赤芍到今日,就是为了要置臣妾与涵儿于死地吗?狼子野心,便是如此!”
  “她是慕容氏的人?”贞妃似玉容颜惊得毫无颜色,惊惧不定道:“今日赤芍只是为慕容氏迁怒淑妃,若是来日迁怒到皇上身上该如何是好?皇上赤芍断断留不得了!”
  物伤其类,唇亡齿寒,贞妃不由紧紧搂住自己的予沛,以护雏的姿态牢牢对抗着赤芍冷漠的容颜。
  赤芍盈盈拾裙拜倒:“即使知道二姐对皇上的心意,臣妆也不愿伤了皇上。多年来,多谢皇上眷顾。可二姐被甄嬛死,慕容氏败于甄氏之手,臣妾不能不能不报家仇!”
  我冷笑:“你被人欺骗多年,真以为慕容世兰是死于我手吗?”
  玄凌转过脸去,y晴未定的神色照映着无数流年美眷在他脑海中浮荡的波澜。须叟,他又恢复冷寂的神情,紧紧拥住我和涵儿,吩咐道:“赐死荣嫔。”
  她低低一笑,神色凄艳,若绽放的一朵艳色芍药:“臣妾早知有这一日,只是不知道是皇上亲口赐死臣妾。”
  “赤芍,当年也是朕亲自下旨赐死世兰。”玄凌缓缓吸一口气:“朕一直想知道,如果你可以这样陪着朕,代替世兰陪着朕,真的,也很好。”
  赤芍怒目向我,神色凄厉而狰狞,似凌乱在疾风中的一缕花魂:“臣妾知道,是甄嬛挑唆皇上杀了二姐。”
  “顽固不化!即使你己种情皇上,也无需如此迁怒淑妃!”贵妃扬一扬脸,李长会意,示意侍卫将赤芍拖走。
  似乎有什么“喀嗒”响了一声,低头看去,原来四双折断了的染了鲜红丹蔻的指甲从荣嫔掌心落下,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一头凶猛困兽,向我张牙舞爪道:“甄嬛,你一定会有报应。”
  这无法消弥的恨意,是荣嫔留在世间唯一的东西。
  会有报应吗?我置之不理。
  我只紧紧抱住怀中身体温热的予涵,他是我性命骨血,也是他的,拼尽此身,我也不能让我孩子受到一点点伤害。
  我的心恰像是这冰冷的数九寒天,凄冷萧瑟。转眸,正对上他关怀而悲怜的目光,些许沧桑之意便如流水一般,从心间漫生而出。
  我只要护着我们的孩子,而从不知情的他从此也要守护着他与静娴的孩子。
  只是我庆幸,今日的一番惊心动魄,杀机毕现,他是陪伴在我身边的。
  宝鼎香烟,轻缓吐出百合香r白的烟雾,随着扑入室的几缕寒风,袅娜如絮弥在华殿之中。
  人的性命,何尝不是如这轻烟一般,说散,便散了。
  心思的迷茫散失间,隐隐听得极细极细的一缕儿啼之声响起,似一缕阳光豁然照开满心迷茫深重,玄凌扶住我肩膀的手微微一紧,转首道:“可是生了?”
  产婆手上尚有未洗净的血腥,抱出襁褓中一个孩儿来,欢天喜地的道:“恭喜王爷,是位小王子呢。”
  我抬头正对上他初为人父的欢喜笑容,我满心酸涩,如生吞了一枚未成熟的橘子一般,连舌头也麻木了。麻木之余,不觉也有一缕碎裂般的欢喜,我撑出得体的笑容,静静道:“恭喜王爷!”
  他欣慰的笑意里漫出一丝苦涩和怅然,注视我道:“多谢淑妃。”他抱着孩子的姿势小心翼翼的带着些手足无措。
  我忽然想起,涵儿和灵犀在襁褓中时,竟没有福气得他抱一抱。
  玄清转首问道:“静妃还好吗?”
  产婆满面堆笑:“还好,只是累得慌,人都脱力了。”产婆笑呵呵道:“王爷以后可要好好疼王妃,王妃生的很辛苦呢。”
  玄清微微颔首:“我知道。”
  他停一停又纠正:“静妃不是王妃。”
  产婆陪笑道:“都是一样的,是小王子的生母呢。”
  孩子初到人间只是一味啼哭,哭得低低的,像幽幽抵在心间的一肪细针,叫人心疼而慌乱。玉隐一手摸在玄清臂弯旁边,贪婪地看着孩子的相貌,不由自主的露出艳羡之色,格外凄楚。
  恰好有宫人往后殿端了参汤去,一直c不上手的玉隐伸手接过道:“静妃怕是睡着,闲杂人等不要进去,我端进去就是了。”
  玫瑰紫的裙裾一旋,似开出一朵开到荼靡的花,极尽艳丽。她翩然转进几殿,过了一盏茶时分,端了空了的碗盏出来,交予宫人:“静妃喝完了。”她像玄清盈盈一笑:“参汤可以吊气安神,静妃很快就会好的。”
  玄清颔首,低头又去哄孩子,神情专注。玉隐一个失神,手中一滑,碗盏己经落在地上砸的粉碎,玄凌似是觉得不祥,不悦地:“嗯?”了一声,接盏的宫人吓得魂飞魂散,即刻跪下哀求道:“隐妃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李长何待机警,笑容满面道:“碎碎平安,岁岁平安!这么一摔小王子定会福泽绵延,岁岁平安如意呢。”
  玄清素来温和,亦不以为意,只含笑接纳了李长的祝福。李长见玄清也未过问,忙使了个眼色,那宫人赶紧将残渣扫走。玉隐微微松了口气,面色恢复红润,行至玄清身边,熟稔地抱起孩子,笑吟吟道:“王爷抱的不妥当,所以孩子一直哭呢,应该将他的头稍稍抬起才是。”
  产婆笑着奉承道:“隐妃尚未生下贵子,可是很有做母亲的样子了呢。”
  玄清亦赞:“你帮淑妃抚育过孩子,静娴以后带着孩子,你要多多照指才是。”
  玉隐微微一怔,很快笑道:“那是自然的。”
  众人正围着孩子,我听见内殿低低一声惊呼,很快又如淹没水中一般无声无息,不觉转头。帘帷一扬,正见卫临神色慌张从内殿走出,不觉问:“好端端的可是怎么了?”
  卫临“扑通”一声跪下,颓然道:“静妃产后毒发,刚刚过世了。”
  夜空有新雪飘下,洁白的雪花被凛冽的风吹的身不由己,当空乱舞,偶尔有飞落进窗内的,不过一瞬间变瑟瑟的化为一料料冰凉的水珠。生死无常亦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仿佛有雪珠融进玄清温润的眼眸,渐渐湿润,漫成冰凉泪意。玉隐啜泣着,抱着怀中幼子,亦低低哭出声来。
  第二十一章 久行月影愁迷梦
  雪连绵无尽的下着,自元宵节夜宴到今日,绵延半月。(读吧文学网首发 http://。。)日日都有雪子纷纷潮湿而黏腻。
  因在新年的喜庆中,尤静娴的丧事便在这样的y寒天气变得简单而极尽哀悼之情,新丧的白色融在漫天素色冰雪之中,犹叫人觉得心凉伤感。
  我心生感叹,亦不免怜惜。长久的等待与仰慕之后,嫁入清河王府不足两年的静娴撒手而去,生命脆弱的仿佛被阳光一蒸便即可化去的一片春雪。
  窗外,纷纷扬扬的六棱雪花旋舞着轻盈落下,漫下无穷无尽的寒冷与y沉。我伸手用黄铜挑子戳一戳暖炉的火势大小,顺手扔了几片青翠竹叶进去,叶片触到暗红的炉火发出“呲呲”轻声,随即焚出一缕竹叶的清香。
  秋香色团福锦帘垂得严严实实,忽而被掀起半边,外头小允子的声音随着冷风一同灌入入,“隐妃来了。”
  我依旧端坐着,披了一件常春藤雪罗长衣在肩上,短发松松的用银链缀蝴蝶抹额勒了,只怀抱紫金浮雕手炉慢慢摆弄着,等着玉隐进来。
  雪路难行,她里裹着一件厚实的雪狐镶边青红染金舍利皮鹤氅,银灰的狐毛尖端还有融化的雪珠,亮晶晶的,一颗一颗,似水晶珠似的。
  花宜上前服侍她脱下鹤氅,但见他怀里穿着一件素色的银青袄儿,白绫细折裙,怀中抱着个小人儿在衣服里露出一张粉白嘟嘟的小脸来,兀自沉睡。
  我也不起身,只淡淡道:“方才见你掀了帘子进来,还以为是昭君出塞归来了。”
  玉隐明白我语中所指,勉强笑道:“昭君出塞是大红披红,我不过是青红捻金衣裳,终究是新年里来拜见太后,穿得太素让她老人家也忌讳。”
  “你很懂得体察人心。”我指着青梨木座儿让她坐了,问道:“太后她老人家怎么说?”
  她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低手整一整孩子的襁褓,“太后说,让我先照顾着孩子,定要把他当成亲生孩子疼爱。”她想一想,把孩子换到我眼前,笑盈盈道:“王爷已经给孩子取了名字,叫予澈。”她喜孜孜道:“父亲名清,孩子名澈,长姐说好不好听?”
  “很好听”我伸手抚摩孩子熟睡中粉嫩的脸庞,“终究他是尤静娴的孩子,以后你扶养这个孩子,每天看着他的脸,想到他流着静娴的血,你便不怕吗?”
  “怕?怕什么?”玉隐一愕,旋即淡淡笑道:“以后他心里只有我一个母亲,我会好好疼他,他也会孝顺我。我有什么可怕的?”语毕,她疼爱地吻一吻孩子的额头,浑然是一个慈爱和顺的母亲。
  红罗炭“毕剥毕剥”地烧着,偶尔扬起一星半点火星,那微弱的声音衬得殿里更加静如积极积水,连窗外落着雪的绵绵声响亦清晰可闻。
  我的声音虽轻,却一字一字清晰如雪地碾痕,“人人皆知尤静娴死于鹤顶红,也道是为慕容赤芍所害,可是我百思不得其解,静娴既有力气生下孩子,怎会毒性复发死去?想起来静娴不过饮下一口汤水,按理不会中毒如此之深。”
  玉隐容色不变,只慢条斯理啜饮着杯中热茶,红茶滟滟如血的汤色似胭脂一般,倒映上浣碧白净无血色的面颊,为她添上一抹虚浮的艳色。
  玉隐的声音清凌凌的,宛如坚冰相触“长姊是生过孩子的人,应当明白女人生孩子直如在鬼门关前游走,长姊又哪一次不是险象环生,静娴已经中了鹤顶红剧毒,生孩子难免耗尽力身子虚弱,再毒发也不足为奇。”
  她双目一瞬也不瞬,只看着我静静道:“皇后被禁足,赤芍才迫不得已狗急跳墙谋害长姊,连累了无辜的静娴。人人都是这样以为的。不是吗?”
  “人人都以为的事未必是真相。究竟是身子虚弱还是有人故意加害才引起的再度毒发唯有当时当事的人才能明白。”我看着玉陷幽深双眸,直欲看到她无穷无尽的心底去,“只要你自已良心过得去?”
  “良心?”玉隐轻知一声,险险打翻手中的茶盏,“我一直记得槿汐告诉姐姐的至理名言,活在宫中必须没有心。“她面颊浮起的笑容缓缓隐去,只留下深深的苍白与凛冽的决绝,“自从静娴有孕,在王府中凌驾于我之上时,我便已经没有心了。“
  银装素裹的冰雪琉璃天地,殿内却是暖意融融宛如春天,唯有人心,y冷胜雪。我轻轻呼出一口气,“那日赤芍为了毒杀我与涵儿,在指甲里藏下了鹤顶红下毒。后来她恨极折断了自已的指甲,我清楚看见有四枚落地。那么玉隐你现在数数,我这里还有几枚?
  我摊开手,素白的掌心赫然有三枚寸长的殷红指甲,不容他伪饰与避闪,“你来,好好数一数!”
  玉隐的神色依旧平静如冰封的湖面,只余微微发紫的嘴唇出卖她此刻心的悔意,她的声音低微得如喘息一般,一浪着一浪。她唤我。“长姐……”
  我迫视玉隐,冷冷道:“你自已告诉我,还有一枚含有鹤顶红毒粉的指甲去了哪儿?
  玉隐面色大变,霍然站起,低低道:“长姊,你疯了!“
  “疯了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你。”我盯着她姣好的面庞,实在难以想念如此柔婉的面庞下藏着一颗y毒冷酷的心,“杀母夺子,你做得干净利落,毫无嫌疑!谁也想不到是你做的。!”
  她颓然跌坐在座椅中,紧紧抓住孩子的襁褓扣在怀中,“长姊,这一切本该是我的,是尤静娴夺了我的,我不过要回来而已。”玉隐眸中神色平静得如冰冻三尺,不见丝毫波澜,唯有转眸的一瞬闪烂芒刺似的寒光,她喉底的语音晃出无数圈涟漪与波折,“长姊,我万般容忍,才容下静娴于我平起平坐同为侧妃。我等了那么多年,我明知王爷心中只有你,可是我已经能够忍耐,我只希望清河王府中只有我与王爷,谁知我成婚之前横刺里c出个尤静娴!我凭着对王爷多年情意才会有今时今日在他身边的位子,尤静娴凭什么?凭她叶几口血生几次病,还是制造流言王爷娶她入府,贱人心机深沉不知廉耻!在王府中,只要我一想到我与王爷共同生活的地方还有别的女人气息,还有别的女人看向他无比深情的目光,我就想作呕。”玉隐紧紧握紧了拳头,她的指节寸寸发白,“多少次,我忍得牙根都发酸了,才忍得住她与我共同分享王爷的事实,——可是,她竟然偷偷勾引王爷怀了王爷的孩子。”玉隐的手狠狠一哆嗦,“眼看着王爷因为孩子对她越来越怜惜,眼看着她日渐凌驾于我之上,想到以后她会凭着这个孩子彻底得到王爷所有的关爱,彻底踩下我千辛万苦得来的一切,我如何能够忍耐!”
  “玉隐。”我冷冷唤她:“我知道你与静娴共事一夫十分辛苦,但无论如何你不能要她性命。静娴,她也很无辜。”
  “她无辜?”玉隐森森冷笑,露出雪白一口贝齿,一粒一粒,如能噬人一般,“我何尝不无故?长姊,我嫁给六王,注定是嫁给一个心有旁属的男子。那也罢了,你是我的亲姊,我没有办法。我只剩他一个躯壳,你还要我与旁人分享,还要眼睁睁看他与旁人有了孩子,我如何能忍耐!”她看着我,幽怨含毒,“长姊,我的婚姻已经不公平了,你为何还要继续忍受其它的不公平?”
  我心下恻然,“这样的婚姻,是你自己选择,也无人迫你。”
  “长姊!”她凄厉呼了一声,尖声道:“如果你实在看不过眼,大可拿了那一枚断甲去禀告皇上,顶多一命赔一命,我去陪我娘亲就是!我早知长姊不满于我嫁与王爷,恨我夺你所爱,如此大好时机,长姊千万别错过!”
  她的声音太过凄厉尖锐,怀中的孩子被惊醒,不觉大哭。玉隐身子一震,忙抱稳孩子,口中“哦哦”地柔声哄着,低低垂下一滴泪来。
  我恨极她暗算静娴,又强词夺理,怒道:“我若恨你,大可去告诉王爷你算计的种种!”
  她也不看我,只垂首低低啜泣,“我不怕长姊去告诉皇上,我早该去陪我娘亲,她孤苦多年,死后猜得到她应有的名分。能与王爷名正言顺地相伴,我已经比她幸运许多。我只求长姊不要告诉王爷,王爷因静娴产子而死,日夜愧疚不已,若再知道我所行种种,大约真会伤心气极。长姊若真愿意王爷,万万勿要叫他伤心难过。玉隐犯下大错,实在不配叫王爷为我难过”她眸光一抬,无限凄苦,“长姊若不愿惜我,也请一定要顾惜王爷,更求长姊在我去后好好照顾澈儿,以后,他便没有母亲了。”她深深一拜,“也请长姊为我多向爹爹尽孝,爹爹年迈,不该知道我这些错事为我伤心。
  她神情哀苦,再不说话,只是怜惜地吻着孩子伤,仿佛还是她十一岁那年,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在何姨娘德忌日那夜哀哀哭泣。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月圆之夜,月光如白色羽缎覆盖在她小小的身躯上,窗外开着凝霜堆雪般的梨花,偶尔被风吹落数片,她只是一味的哀哭,不肯背转脸来。
  她自小便是没有母亲疼爱的孩子,哪怕娘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与她许多关爱与照拂,但那,从不是她所企望得到的母爱。
  或者,玉隐是真心疼爱她怀中这个孩子,我心中不忍。幼年时,玉隐便陪伴在我身边,也是这样的冬日,滴水成冰的日子,她守在暖炉旁拨着火,却依旧有些缩手缩脚。我悄悄唤了她上床来握着,用自己温暖的手足曲暖她微凉的手足。名为侍婢,她却实实在在是我的同胞姐妹。这么多年,我亏欠她的,爹爹亏欠何绵绵的,的确太多……
  她是我的亲妹妹,难道我真要亲手置她于死地?死在我手上的人已经不少,难道还要沾染我亲妹妹的血,爹爹年事已高,我若这样做,岂非是伤他老人家的心!
  种种念头再脑中如雷电疾转,我心中一阵阵颤栗,问她,”你真的会把予澈视如己出?”
  “为何不会?”她泪眼迷蒙,抬首反问我,”我此生大约不会有怎及的孩子,澈儿会是我唯一的孩子,他只会认我这个母亲,我们一家三口会过得很好。”她目光幽幽,深深地望着我,”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是不是?”
  窗外寒雪如飞,絮扯绵,或许,我该让这个秘密随着大雪一起被掩埋。若真正揭破真相,玄清晖失去一位爱他的妻子,年幼的澈儿会失去一位疼爱他的养母。我心中沉沉钝痛,不觉伸出受拥抱澈儿,沉声道:“这个罪名,人人以为是赤芍作的,就当是她做得吧。”
  玉隐宁折泪眼看我,稍见释然之色,亦觉愧悔,襁褓中的孩子哭得声嘶力竭,我伸手探到襁褓内,触手温热潮湿。我忙道:“别一味抱着,孩子n出来了呢。”
  玉隐忙拭了泪,急急忙忙唤了r母进来,熟练为孩子解开襁褓,换好n布,我在旁帮忙料理,一眼瞥见孩子背上有两三块颜色极浅的青斑,不由问道:“这是胎记吗?”
  r母是位年轻稳重的女子,见我疑问,摇头道:娘娘,这不是胎记。小王子的生母生产前服食过剧毒,所以孩子生下来会身带青斑……
  我心中豁然一亮,似有无数雪亮闪电劈开乌墨似的天空,顿时清明。我有一个极大的疑问在胸腔中翻腾,忙问道:“听说孩子在母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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