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新房子给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要结婚,我也不愁没有地方住!”
“我不是要你住他送给你的房子,不过,手上有点物业,那有什么不好?至于你结婚,他做家翁的,怎能送一幢房子那么寒酸,女方的家长会看不起你的,他应该送一幢别墅给你。你爹地有那么多钱,你何必替他省?”张黛黛忽然微笑起来,“前两天,我在马路上看见海澄,他换了一部新跑车,很高贵,也很漂亮,我看,要三十万,或者不止三十万,但那部车真是有型的,你生日,我准备送一部给你!”
“妈咪,我不要海澄那种车,我也不要任何车,我的跑车入学时才买的,还很新!”
“快一年了,应该是旧车了,早就应该换,坐新车,有安全感。”
“妈咪,你不是约了朋友吗?够钟了!”
“噢!时间过得真快,”张黛黛连忙站起来,“有时间去看看美芝!”
“妈咪!”西敏不耐烦地叫。
“我前几天看见他们一家三口,他们个个都问你好,美芝还问你为什么不去看她!”
“明知故问。”
“我出去了,今晚多吃点菜,喂!起码跟美芝通个电话,你是小绅士嘛!拜拜!”
西敏实在苦,孤寂还加上烦扰。
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伟烈虽然和月媚在一起;但是,受到其他压力,很多时候,他们都不快乐。
这天,伟烈刚把功课温习好,伸了一个懒腰,月媚敲门进来了。
“有东西吃?”伟烈一看见她便嚷着。
“才没有呢!”
“那就让我亲一下。”伟烈伸出手想拉她,看见她把两只手放在背后。
“你藏着些什么?”
“你猜呢?”
“唔!”伟烈搔了搔头发,“一个很大很大的苹果。”
“我说过不能吃的!”
“给我!”伟烈站起来,要向她索取,月媚连忙倒退。伟烈追她,她笑着躲,两个人追逐了好一会,伟烈终于把月媚整个抱住。
“不带东西给我吃,要罚你!”伟烈吻她一下,然后去拉她的手,月媚被困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于是,她手中的东西给伟烈抢过去了。
“一件好漂亮的衬衣,银灰色间条子,灰色袖口银色领子,在哪儿买的?”
“月媚男士服装店!”
“有这样的店子?”伟烈瞪大了他的深蓝眼珠子的眼睛。
月媚扑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顽皮!”伟烈点一下她的鼻尖,“我知道了,你托人到外国买的!”
“托人?谁?我除了你和表姐,连一个亲戚都没有。朋友呢?都是你的,我自己根本没有一个朋友!”
“快告诉我在哪儿买的。西敏一直想要这种料子,这种款式的衬衣。”
“真对不起,这是非卖品,所以西敏买不到的,不过我倒可以告诉西敏料子在哪儿买的。西敏好像不喜欢灰色,有一种金黄色的很夺目。”
“你要西敏把料子披在身上。”
“他可以拿着料子,参考这件衬衣,到服装店缝。”
“你何不索性把店子介绍给他,难得缝工好,设计又好!”
“表哥呀!”月媚点了点他的头,“你这聪明的脑袋,除了读书,就什么都不想了!”
“想什么?”伟烈咬住下唇,昂起头想着,喃喃地说,“月媚服装店?月媚,这件衬衣是你自己缝的,可是?”
“聪明的孩子!”月媚抚一下他的脸,“终于想通啦!”
“我真笨,我早应该想到了,不过,我真不知道你那么有本事,连衣服也会缝,而且比买的还要漂亮。”
“表姐有一架电动缝衣机,她一直没有用过。我觉得很可惜,于是,我就利用空闲的时间为你缝车衬衣。”
“月媚,你真好!”伟烈拿着衬衣叫,“我明天穿着它上学,让同学们看了羡慕死!”
“留待星期日穿不好吗?可以配那条新买的灰裤。”
“好,听你的,月媚,如果你多买点料子就好了!”
“为什么?”
“你缝一件裙子,我们一起出去,穿着情侣装,特别有意思!”
“我已经多买了料子,怕你不高兴,所以我不敢动手缝。”
“为什么不高兴,星期日,我们要穿统一的衣服,以后也要这样!”
“你要我每一个星期缝一件衬衣,一条裙子?”
“会不会太辛苦?”伟烈连忙问。
“怎么会?反正都穿在我们的身上。”月媚甜甜地笑。
“月媚,我知道‘四剑侠’,不,‘三剑侠’的太太,你一定可以拿最好、最标准太太奖。我看过很多女孩子,没有人比你更好,更会照顾家庭和丈夫!”
“我哪来的丈夫!”
“我不是你的未婚夫?”伟烈抚着她的脸,她的头发,“星期日,我们要好好玩它一整天,庆祝我们穿情侣装。”
“那我们岂非每星期都要庆祝?”
“不好吗?”
月媚正要开口,有人敲门,月媚连忙轻轻推开伟烈,按了按头发。
伟烈开门,进来的是美宝。
“姐姐,还没有睡,等程克安?”
“你姐夫刚回来,有些话,他要我告诉你和月媚!”
提起程克安,伟烈就皱眉:“他又有什么新花样?”
“星期日,他要请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回家吃晚饭,他想月媚留下来,打点一下。这个星期日,你们不要出去,好吗?”
“不行!星期日是月媚的有薪假期,而且,我们一早已经约好了!”
“伟烈!”月媚按住他,“表姐夫又不是经常请客,家里请客,我应该留下来,大不了改调一天假吧!”
“调一天?调哪一天?”潘伟烈很不开心,“这个星期又没有公众假期。”
“但是仍有星期六。”
“星期六?你忘了我每个星期六都要上课?”潘伟烈摇着手,一万个不同意。
“只不过上早课,下午你还有时间。”
“损失一个上午,太不划算,这样的调假,简直是剥削。”
“不要生气!”月媚柔声哄他,“我们可以玩晚一点,反正星期日你又不用上课,拉上补下,不会吃亏的!”
伟烈看看月媚,叹了一口气:“你呀!人善被人欺,好吧!只要你愿意,我妥协啦!”
“表姐,”月媚很高兴,走到美宝身边,“我星期六放假,星期日留下来!”
“但是……”美宝很为难,欲言又止,“克安一早就约好了几个亲戚回家打牌、吃饭,你不在家里,克安不高兴。”
“这……”月媚垂下头,她心里也有点不高兴。
“月媚,是不是,马善被人骑。”伟烈站在月媚的前面,对美宝说,“星期六要请客,星期日也要请客,这分明是剥削月媚的假期,我记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上个月,也是一连两天请客,碰上我要测验,反正我没有时间陪月媚,月媚也不介意,我们已经忍了,现在又来玩这一套!”
“伟烈,我承认这是对月媚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美宝的样子很尴尬。“但是你姐夫……”
“我知道你作不了主,那程克安一向摆惯一家之主的大款,我和月媚也不会怪你,来,月媚!”伟烈拖起月媚的手,“我们去找程克安理论!”
到楼下,程克安正在看电视,伟烈走到他面前,他也没有看伟烈一眼。
伟烈气得把电视机关了。
“舅少爷,”程克安盯他一眼,抿抿嘴,“电视机不是你付钱买的吧?”
“又没有人看你的鬼电视机!”潘伟烈气呼呼,“喂!你为什么不让月媚放假?”
“谁不让她放假?”程克安咬着烟斗,“明年你应该选修精神医科。”
“你星期六请客,星期日又请客,你请客本来是你的事,但是你偏偏要月媚留下,你分明有意留难她!”
“舅少爷,我是依正式手续,聘请你的月媚表妹做管家。主人请客,管家跑去拍拖,那像话吗?”
“她拍拖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你还讲依正式手续聘请她?你不知道她每星期有一天有薪假期?”
“美宝!”程克安一手把妻子抓过去,“叫你办点事,你都办不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星期不让月媚放假?”
“但是,你要我告诉月媚,星期六和星期日,家里都要请客。”
“一个星期又不是只有星期六和星期日两天,主人请客,管家迁就一下主人,也要大呼小叫?我又不是不答应补假,由星期一到星期五,由她挑选,还不够好?”
“星期一至星期五,我都要上课,你放假给月媚,她有什么用?”
“喂!喂!未来大医生,你喜欢出去,由星期一去到星期七,我也不会拉住你的尾巴!我现在是说我的管家的假期,不是说你,你可别自作多情!”
“月媚争取假期,是因为要和我出去散心,我要上课,不能陪她,她要假期干什么?”伟烈就是看程克安不顺眼。
“嘿!她要干什么?谁管得了?她要陪男人上床,我也没权管!”
“你说什么?”伟烈一手抓住他的晨褛,一只手,就把他扯起来。
“喂!放手!”程克安变了脸,如果要动手,他根本不是伟烈的对手。
“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我……我刚才根本没有说话!”
伟烈用力把程克安扔在椅上,又再把他扯起来:“你刚才说月媚陪男人上床!”
“冤枉啊!”程克安抚着p股,“我只是说,她喜欢,可以上床休息!”
“撒谎,胆小鬼!”伟烈把他扔在桌子上,桌子硬,痛得他呱呱叫,“美宝,你丈夫快被人谋杀啦,你还呆站着?”
美室看着手腕上的淤痕,是刚才被程克安抓伤的,她r痛,心里气,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说。
“美宝,你哑了?”
“表哥!”月媚上去拉住伟烈的手,“有话慢慢说嘛!”
“对呀!有话好商量!”
“答应星期日月媚照常放假!”
“这……”
伟烈又用力提起程克安!
“好吧!好吧!我答应了!”
“嘿!”伟烈把他掷回椅上,他拖起月媚的手,“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流泪!”
“总有一天,我要你这死小子栽在我的手里,我要你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到那时候,你看见棺材也流不到泪。”程克安在心里痛骂一顿,然后大喝一声,“你这贱妇,我快要给人家打死了,你竟然半句话不说,你想谋杀亲夫?”
“是你不对嘛!我有什么好说?”
“我不对?”程克安去抓美宝,“你吃里扒外,贱种!”
“呀!你把我的手抓得好痛!”美宝哭叫起来。
伟烈已到楼梯顶,听见美宝的哭声,他飞奔到楼下。冲过去,握住拳头,手一挥,程克安就晕倒在椅子里。
“伟烈!”美宝吓了一跳,“你不是把他打死了吧?”
“死?还早呢?他只不过晕了过去,很快会自动醒来!”伟烈拿起美宝的手,“又黑又肿,一定很痛。”
“表姐夫怎样了?”月媚也跟着来。
“他死不去的!月媚,还记得我上次打足球扭伤了腿?”
“记得!”
“把那瓶跌打酒拿来,我要替姐姐擦跌打酒,把淤血打散。”
月媚连忙跑到楼上。
“伟烈,他真的没事吧?为什么他动也不动,我担心……”
“嗯!”美宝话还未完,程克安的眼皮跳了跳,口里咿咿哦哦!
“克安!你没事吧?”美宝想走过去看他,伟烈把她拉住。这时,月媚已把跌打酒拿来:“表姐夫,你醒了?”
“你们……这班狗娘养的,”他撑起来,看见伟烈,连忙赔笑道,“太太,刚才是手重了,真的对不起!”
十二
自从胡家的司机阿广去世之后,不久,保镖阿彪也不治去世。
胡国威新聘了个保镖代替阿彪,可是这新保镖上班不够一个星期,胡国威一天去参加宴会的途中出了事。几乎被人绑架,而那个新保嫖,出事时竟钻进车底躲避,幸而阿力和阿胜奋力保护胡国威。
胡国威有惊无险,回到家里,想把新保镖杀掉,可是回心一想,阿彪去世,胡国威还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去找一张死亡证,找个名堂证明他死于疾病。如果现在再杀人,岂非自找麻烦!后来,胡国威把他赶走算了。此后,胡国威整整一个星期不敢踏出胡家大门半步,一方面又叫阿力去找一个胆正命平的新保镖。
“老爷,这种人现在不容易找!”
“多付点钱。不过,一定要有胆色,够高大够壮,千万别找个胆小鬼来。”
“可是……”
“阿彪生前不是有很多朋友,出去碰碰,阿彪的人,个个孔武有力,又有义气!”
“好吧!老爷,明天我去阿彪家。”
阿彪十年前已经做胡国威的保镖,由于出生人死,一直未敢成家,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年老母亲。彪妈晚年失子,痛不欲生,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来照顾她。这个男人叫做阿方,他告诉彪妈,他十五年前和阿彪的结拜为兄弟,后来他去了越南,不久前,才从越南偷渡回来。他知道阿彪已去世,他对彪妈很好,事事照顾,就像个孝顺的儿子。阿力去找彪妈,向她打听阿彪生前的好朋友。
“朋友?阿彪生前的确有很多朋友,不过阿彪死后,已经没有人再来我们家。”彪妈十分感触。
就在这时候,阿方买了一些烧r回来。“妈,今天加菜!”他边说边走进来,看见阿力呆了呆。
阿力深感诧异,这个硕健的男人,看来比阿彪年轻,他叫彪妈叫得那么亲切,阿彪哪来的弟弟?
“彪妈,”阿力忍不住问,“这位是谁?他是你的小儿子?”
“跟儿子也没有两样!”彪妈很喜欢阿方,“他十几年前和阿彪结拜,应该算是我的儿子!”
“阿彪的结拜弟弟,为什么我从未听阿彪提过?”
“他早年去外埠刚回来,他姓方叫志成,就叫他阿方。阿方,这是阿彪的好朋友,快叫力哥!”
“力哥!”阿力笑着向他上下打量,“你在外埠做什么生意?”
“我没钱,又没学问,只一身牛力,所以,我一直都做些粗工,比如苦力,总之是下贱工作!”
“你会不会开枪?”
“跟朋友玩过,其实开枪并不是什么难事,有一次,我一连s中六个玻璃瓶。”
阿力心中认定他是个理想人选,他强壮、有胆色,又是阿彪结拜兄弟。“你在哪儿做事?”
“他来了不很久,还没有找到事情做。”彪妈说,“这几天他正在喊无聊!”
阿力听了很开心,连忙打蛇随g上:“想不想找工作做?”
“想、想!”阿方很兴奋地问,“你可以帮助我吗?力哥。”
“你好像很心急!”
“当然!老实说,我没有带多少钱来这儿,这些日子,我和妈都过得很苦,我想多赚点钱,让妈过好日子。”
“阿方比阿彪还要孝顺。”彪妈老怀大慰,“阿力,你准备为阿方找什么工作?”
“代替阿彪的工作!”
“多少钱一个月?”这似乎是阿方最急切要知道的。
“和阿彪一样,三千元。”
“彪哥做的是什么工作?”
“没有什么工作,平时好食好住,只不过照顾一下老爷。”
“我不会做护士工作,又没有做过男工人,我不会侍候主人!”
“不是要你做男工,胡家有许多佣人,连你也有佣人侍候,只不过这儿治安不好,老爷又是著名的富商,出入找一两个人保护他,省得坏人向老爷打主意。”
“我明白了,你们老爷要请打手。”
“什么打手?我们老爷又不是黑社会头子,他是请保镖,现在香港很多有钱人都有保镖。”
“这工作很危险,很容易没命,彪哥是不是被人打死的?”他好像有点顾忌,没有刚才的兴奋。
“阿彪是急症死的。”阿力开始不耐烦,“你那么大个人,胆子比老鼠还小。”
“我不是胆小,要我卖命都可以,不过,为三千元卖命,我不去!”
“阿方,不要去,以前阿彪每次回来,都说什么险过剃头,又说差点没有命回来见我;而且,他们也不会付三千元给你,阿彪每个月虽然带五百元回来,但过不了十天八天,他又来向我要钱。所以他死了之后,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胡老爷给我的五千元,我就靠它养老了。”
“阿彪不单只每个月支三千元薪金,还有许多外快,他每月最少有五千元,不过他嗜赌,又逢赌必输,所以才会把钱输光。阿方,你到底要多少钱?”
“六千。”
“六千?阿彪的双倍,太多了,比我还要多。”阿力摇一下头,“四千是最多的数目,你肯,我就立刻带你回胡家。”
“谢谢!胡老爷少付一角钱,我不会去。六千元出卖一条人命,已最少了。妈,我们吃饭吧。”
“……你这笨蛋!”胡国威用力一拍桌面,“既然是难得的好人才,六千就六千吧,他想钱,要钱,我却不怕,最怕他怕死,临阵退缩。”
“看样子,他胆子很大!”
“既然一切合乎标准,就立刻把他带回来,省得我一天到晚关在屋子里!”
“他要六千,可是我……”
“你立了功,你的底薪也是六千。”
“谢谢老爷,我立刻把阿方找回来!”
于是,阿方就这样进了胡家,胡国成对他一切都很满意,就是怕他枪法不准;因此,规定他每天到地下室的枪房,每日练枪两小时,练的除了短枪,还有长枪。
阿方很聪明,几乎是一学便精!
这天下午,胡国威看完阿方练枪,便走到艾妃的卧室。
艾妃正在露台绘画,胡国威走到她的身后,轻声叫:“艾妃!”
艾妃没有理他,心里在盘算,平时他进来大吵大闹,有时还动手打人,为什么突然柔声软气?一定硬的行不通,又来一个软的,使用软硬兼施之计。
“艾妃,想不到你还会画画,你真有天分!”胡国威赞赏道。
“不是天分,是囚犯被囚禁下,迫出来的潜质。”
“天分和潜质,还不是同一件事?”胡国威一直保持笑容,“停一停好吗?我有话跟你说。”
“爸爸!”艾妃倏地回转头,“你把我囚禁的日子不算短了,我始终是一句话,我不会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你杀了我吧!”
“你怎么了?其实……”
“你不要忘记,你娶的,是我的妈妈,不是娶我,我们的身份是父女,不是情夫和情妇。”
“我今天来跟你说话,就是以父亲的身份,跟女儿商量一些事。”
“你肯把我当女儿?”
“我肯,问题是,你肯不肯?”
“不知道你又耍什么花样!”
“你进来,我们坐着好好地谈!”胡国威去拉艾妃的手,艾妃用力摔开他,自己走回房间,坐下来。
胡国威笑一下,在她的身边坐下。
“想不想恢复自由?”
“不敢想,我已经学会永远不去想那些不可能实现的事。”
“想不想永远和狄雅各在一起?”
“会吗?有可能吗?”
“如果你肯和我合作,一定会!”
“你的所谓‘合作’,我听了作呕。”
“这是正常的合作。刚才我已说过了,我是以父亲的身份和你说话。我今天来,是充满诚意。”
“啊?”艾妃用毛巾抹去手上的油彩,眼看雅各的画像就快可以画完了。
“我和马大海的事,你自小知道。”
“妈告诉我的!其实,胡家也有很多人知道,你不是要杀我灭口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我和他结怨的时候,你大概还没有出世。不过,近来他怎样对我,处处迫害,你是知道的!”
“唔!很少人像我这样没有骨气,从来没有想过要向人家报仇。”
“我毕竟是你的爸爸!”
“是吗?”艾妃哈哈一阵冷笑。
“而且你厚道!”
“我只是不想冤冤相报。”
“我们还是谈谈马大海的事吧!他三天两天来烦我,令我苦恼极了,所以,我也要还以颜色,而且,我还要消灭他!”
“也奇怪,你和马大海,嘿!他节节胜利,而你竟然忍得住,完全不还击。”
“我不是不想还击,而是没有力量。”胡国威长叹了一口气,“我自从洗手不干,重新做人,我就把所有的手下解散,所以我根本手上无人,阿彪和阿力也是在马大海袭击我之后聘请的。真想不到,一搞就是十几年。”
艾妃看看他,没有半点同情感觉。
胡国威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这方面没有人,相反,马大海一直没有把手下解散;所以,他的势力比我大许多,这就是我一直处于下风的原因。”
“马大海是不会罢休的!”艾妃冷冷地说,含有恐吓的成分。
“我知道,除非他死了!”
“死?听说他好像比你还小一点,不会那么早死吧!”
“对!这也是我今天和你谈判的原因!”
“谈判!”艾妃整个人为之一震。
“唔!假如你再为我办妥一件事,我愿意恢复你的自由。”
“我和雅各……”
“对,我应该补充一句,我不单恢复你的自由,而且恢复我们之间的身份,那就是说,当你恢复自由的那一天,你也是我的真正女儿。女儿当然要嫁人的,狄雅各的家世、样貌、人品都很不错,我准许他做我的女婿!”
艾妃兴奋加上娇羞,她的脸儿红红的。
“我以前傻,其实,我有一个女儿又有一个女婿,那有多好?男人嘛!只要有钱还怕没有女人,何必害了你的一生?”
“谢谢爸爸!你到底要我做些什么?”
“替我消灭马大海!”
“啊!不,”艾妃很惊慌,“我连蚂蚁都不敢踏,我怎敢杀人?”
“你用不着动手,你只需用你的美色。”
“美色?”
“前些日子,我在俱乐部认识了一个年青人,他叫王大伟,这个年青人样子不惹人讨厌,不过,他不是我们的目标,但是却是一道有力的桥梁。”
“我不明白!”
“王大伟的祖父,是一个黑社会头子,名气响当当,比我和马大海高级几百倍,只要他老人家肯开口,他要你死,你活不到明天。所以,我想了好几个晚上,只有他才能消灭马大海!”
“你要我和你一起去求王大伟的祖父,要我迷惑他?”
“不!我们根本不用见王老头。只要你能够令王大伟喜欢你,肯听你的话,那么,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原来王大伟也是个黑社会人物?”
“王大伟是个留学生,王老头早就洗手不干,做了几十年大富翁。连王大伟的爸爸,也是个正正当当,念过不少书,从未做过坏事的商人,又何况王大伟?”胡国威胸有成竹地说,“你只要能摆布王大伟就可以了!”
“我不明白!”
“唉!你这孩子。王老头就只有王大伟那么一个男孙,王大伟在王家,是要风得风,要而得雨,只要他求王老头,我敢担保王老头一定会答应。”
“杀人不是一件小事,王大伟会肯随便帮我忙吗?”
“他当然不会无条件帮你的忙,你必然要给他一些甜头,你那么聪明,一想就明白。”
“你要我牺牲色相,讨他欢心!”艾妃努起了嘴,“我不做这种事,我发过誓,不做对不起雅各的事!”
“你考虑一下,对你有好处,你只不过牺牲一次,就可以救回我的性命。你救回我的性命,我就给你自由,你出嫁时,我还会送你一份丰富的嫁妆,担保你要足面子,怎样?肯交易吗?”
艾妃咬住下唇不作声。
“你跟他约法三章,他祖父杀了马大海,你才陪陪他,其实,你那么机灵,就算不用献身,他迷住你,还可能肯无条件答应你的要求呢!”胡国威在说服她,“碰碰机会,你不一定会吃亏。”
“我和马大海无冤无仇,我……”
“无仇?”胡国威挥手嚷叫,“有一晚,我和你妈咪去看电影,马大海开枪暗杀我,但是他没有s中我,竟然s中你妈咪!”
“妈咪?”艾妃极力在想,“妈咪受过重伤,有这回事吗?”
“子弹只擦伤你妈咪的手臂,不过,你妈咪有心脏病,这么一吓,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那时候,我不知道有多担心,你又小,一天到晚要妈咪!”
“有这回事吗?”艾妃搜索枯肠,傻傻地,喃喃地,“妈咪的确进过几次医院,但是,真的和马大海有关吗?”
胡国威拿出手帕,抹着眼睛,他的演技,有职业水准,他哽咽着声音说:“你妈咪要不是因为受了那一次惊吓,她不会死得那么早,不信,你可以写封信问莫叔叔,莫叔叔做了你妈咪十几年的家庭医生,直至你妈咪去世,莫医生好像去了南美,你要不要我替你查他的地址?”
“不用!我相信,好吧,我答应你,消除马大海。”
“艾妃,你答应啦!”胡国威高兴得又笑又叫,“你妈咪在天之灵,也感到安慰。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我的事情你没有办妥,你仍然受监视!”
“你不信任我?”
“不,我是以防万一,因为王大伟家世好,条件好,喜欢他的女孩子很多,如果你不是特别出色的,我也不敢贸贸然让你办这件事。你要得到他的心,一定要装作很倾慕他。要是被他知道你和雅各来往或者通消息,他一定会和你绝交,因为,没有一个聪明的男人肯做福头。那时候,大家都完啦,马大海消灭不到,你也没有自由。”
“我没有打算和他来往,我也明白自己的处境,爸爸,我只是想派阿雯通知他,我平安无事。我失踪了那么久,我怕他为我担心。”艾妃求着,“行吗?”
“不行!他要是看见阿雯,他会捉住她,查问你在哪儿,他会闹得天翻地覆,到那时候,什么都完了!”
“唉!”艾妃叹了一口气。
“你万一看见他,还要避开他,有什么事,将来我再向他解释;总之,你暂时绝对不能和他联络的。如果你不合作,那,我将会对狄雅各不客气!”
“你准备怎样对待他?”艾妃当即吓了一大跳。
“以前我很傻,只是死盯住你。其实,要你乖乖地听话也不难,你那么爱狄雅各,你不会忍心让他为你而受伤害!”
“你要干什么?”艾妃浑身一阵冷。
“不想干什么?只要大家合作,彼此有好处,如果你不合作,唔!我的手下,可能会在他英俊的脸上划朵花,啊!他喜欢打球,打断他的腿。”
“你……你如果敢动他一下,你休想我替你办事!”
“艾妃,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由你自己决定!”
“什么路?”
“第一,你和我合作,暂时忍耐不和雅各见面,等事情办妥,我立刻为你们办婚事,这样,你们起码还可以过五六十年幸福日子;第二条路是绝路,我们三个人一起死,我、你和雅各,反正马大海不死,我也活不长久,我会杀死你和雅各,然后我自杀。”
“好吧!”艾妃一咬牙,“为了雅各,我绝对照办,不过,等成功了你想悔约,那末,你也是死路一条。我会叫王大伟的祖父,用对付马大海的手法,对付你!”
“应该,如果我言而无信,应该死!怎样了?聪明女,成交了吧?”
雅各和一名年轻的日本冠军,在球会义演三场网球赛,全部入场券所得款项,全部捐给国际红十字会。
雅各的好朋友、同学,甚至连海澄也厚着面皮,独个儿前往捧场。
观赛的人真多,百分之八十是年青人,也有教师和学生家长。
西敏和雅莉,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在球场碰了面。
四目交投,西敏笑了笑,雅莉也笑了笑。
然后雅莉垂下头,西敏也垂下头。
那边赛情紧张,谁也没有注意他们。
终于,还是百灵鸟先开口:“你很久没有来我们家了!”
“近来比较忙!”
“你在生我的气?”
“怎么会?”西敏并没有说假话,他是永远不会怪雅莉的,但是,他心灰!
“我错了!其实,我早就应该向你道歉,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我见不到你。那天我在戏院大堂碰上海澄和高依芙时,我很难过,回家闹情绪,你来安慰我,我不单只不感激,还说你对海澄好,联合他来瞒骗我;后来,我才知道你为了我打海澄,我冤枉了你,到现在,我一切全明白了,其实,你才是最关心我的人。”
“可惜,我不是海澄!”
“有人关心自己,多么幸福,管他是谁,反正他对我好。至于海澄,他只是我的一个梦——一个恶梦。”
“你仍然不能够忘记他?”
“不应该忘记他,那是一个教训,过去,我一直没有睁大眼睛看人,所以我摔交了,幸而我很快就能爬起来。摔过一次,受过一个教训,人聪明了,我把我和海澄之间的事,看得透透彻彻,我不适合他,他也不适合我。幸而发觉得早,幸而他找到个高依芙,否则将来和他结了婚,那时才真的痛苦呢!”
西敏看着她,红红的脸,短短的头发和两个笑涡,明亮的大眼睛,她始终是西敏心坎里的白雪公主。
“原谅我好吗?”她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渴望。
“你根本没有错!”
“那拉拉手!”
西敏很高兴,伸出了手。
雅莉把小手放进他的掌中。
他紧握着她,这一刻,心灵似乎相通了。
“渴吗?”西敏柔柔地问,“要不要吃杯雪糕?”
“我早就想要了!”雅莉娇笑。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
“我们一起去!”
“好!”西敏拖着她的手,一直跑到球场门口的雪糕车。
“芒果杏仁甜筒!”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
跟着,两个人也一起大笑。
“你也喜欢吃杏仁甜筒?”雅莉吃雪糕的时候还在笑。
“不,是你喜欢!”
“你怎会知道?你从未和我一起单独出外。”
“你和海澄一起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喜欢什么我全知道。”
“不公平,”雅莉努了努嘴,“我对你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你不关心我!”西敏心里突然酸酸的,“你眼中只有海澄。”
“嗯!”雅莉轻叫,“好酸的甜筒!”
“雅莉,你……”西敏难为情起来。
“你肯不肯给我机会,让我关心你?”
“我有这份光荣吗?”
“问题是,你能否忍受我的俏皮?”
“我喜欢活泼的女孩子!”
“谢谢!”雅莉弯了一下腰,她把视线投到雅各身上,“谁会赢?”
“雅各!他状态好!而且他的球技不单只熟练,且变化多端。”
“我也看好哥哥。”雅莉说,“西敏,我和你合资请哥哥吃饭,算是给他开庆功宴,好吗?”
“为什么不叫我西敏哥?”
“你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雅莉不会装模作样,她性格一向很爽朗。
“想了好几年了,谢谢!”西敏从未这样开心过,“今晚我请客,你不用投资。”
“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储蓄了很多零用钱,而且,爹地、妈咪都来了,没有理由我们一家四口全吃你的!”
“但是我今天有了一个女朋友,这不是一个最好的理由吗?”
雅莉想一想,笑了:“有道理!糟糕,我答应给妈咪买汽水的,怎么全忘了?”
“没关系,现在可以再去买,而且,你还可以多吃一杯朱古力雪糕。”
“正合我意,走!”
两个人又拖着手走出去。
他们的一举一动,海澄全看在眼里,他心里感到很安慰。
他怕见人,一直躲在一角。
直到赛事完毕,雅各赢了,看着雅莉和西敏上前祝贺,他才悄然离去。
到高家,他一直闷闷不乐。
依芙看着他,很担心。
“近来你老是唉声叹气,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我们都快要订婚了。”海澄用手围住她的肩膀,“我和你在一起,很快乐,美中不足的是……”
“你因为我失去三个好朋友!”
“不是为了你,是我自己不好!”
“他们直到现在,仍然不肯理你?”
海澄摇摇头:“每天在学校见面,他们总是躲开我,就算无可奈何地碰上了,我向他们笑,他们立刻顾左右而言他!”
“他们是不是有点不讲理?”
“也不关他们的事,我不好,我犯众怒,我开罪的人,是他们最喜欢的人。”
“来来去去,还是为了狄雅莉。”
“她年纪小,人人都宠她。”
“她是不是真的很可爱?”
“说真心话,如果我有一个像她那样的妹妹,我也会很疼她,其实,过去我一直也很喜欢她。不过,你放心,”海澄拥紧依芙,“我是不会爱上她的。”
“我明白,你对我那么好,天天陪着我,你以为我是傻子。”依芙把手伸进他的衬衣里,抚着他的项链,“海澄,我也希望能见见狄雅莉!”
“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其实,她蹦蹦跳跳的,还是个小孩子,我不知道她哪一天才长大。不过,她也实在小,还不够十八岁,初中女学生,唔!应该是预科生了!”
“海澄,我和你都没有妹妹,你想有一个妹妹,我也希望有一个妹妹,如果她真的是那么可爱,我们就索性把她认做妹妹。家里人少,有个人吵吵闹闹,也热闹些。”
“做我们的妹妹?”海澄叹了一口气,“我想也不敢想,其实,雅各、西敏、伟烈,他们肯原谅我,大家打个招呼,我已经很满足,还敢去惹雅莉?”
“他们三个男孩子,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依芙凝视着海澄。
“唔!”海澄点一下头,“我们是中学时代的同学,大家一起考进大学,有好几年感情了。自己没有兄弟姐妹,把雅各他们当兄弟,把雅莉当妹妹,自己没有家庭温暖,就整天在狄家逗留。”
“难怪!”依芙垂下头。
“以前我们有什么事都有商有量,我们很团结,没有人敢欺负我们。我们之间没有秘密,甚至交女朋友,也互不隐瞒,我们真的亲如兄弟。有一个出了事,有一个不开心,我们大家都不快乐!”海澄双手掩住脸,“现在他们都不要我了!”
“我知道你为了他们,很不快乐,”依芙咬了咬下唇,“这件事都因我而起,这样吧!你还是依照他们的意思,和雅莉在一起!”
“别说傻话!无论怎样说,你在我心中,仍然占第一位。”海澄拉着依芙两只手,“你这样体贴我,我已经很安慰!”
“海澄,他们什么时候才肯原谅你?”
“唏!依芙!”海澄突然叫了起来,“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这样兴奋?”
“你记得西敏吗?”
“记得,你好像还告诉我,他一早就暗恋雅莉!”
“对了!他一直喜欢雅莉,但是雅莉并不知道,自从闹出了事,雅莉和西敏根本互不来往;可是,今天我在球场看见他们不单只有说有笑,而且态度很亲密。”
“会不会西敏向雅莉示爱,感动了她?”依芙很高兴。
“不会,在这方面,西敏胆子很小,人又保守,我看,是雅莉主动和他接近。”
“你说雅莉现在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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