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灵魂》第 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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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新哲陷入沉思,林毅真恨自己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巴。但恨也没有用,说过的话是收不回的。现在,他唯一能做的补救就是转移话题。
  “听露露说,今天晚上她们那里要来一个新人。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林毅岔开话题道。
  “好啊!”
  新哲毫不犹豫的答应让林毅着实意外,本来他没打算叫新哲去的。因为他知道新哲一直不喜欢舞厅那种地方,可是这次,新哲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能让人不意外吗?
  出卖灵魂(9)
  9
  恰恰舞厅的老鸨,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大家都叫她桂姨。桂姨第一眼看见苗苗,眼睛就像长满金子似的,闪闪发光。不过作为一个道行深厚的老鸨,她在瞬间就把种种喜悦化成了无动于衷,但心中的“爽”却如海浪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眼前这女子,的确长得水灵,比起我这里的其他小姐们,真不在一个档次。眼前这座金山我一定要好好利用,让她成为我们这里的金字招牌——桂姨心想。
  桂姨一边用眼神在苗苗身上不停穿梭,一边用毫不在乎的口吻问小惠:“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姐妹?”
  “是的。桂姨。条件不错吧!”小惠回答道。
  “嗯……马马乎乎……”桂姨露出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小惠听到这,不自主地笑了笑。
  桂姨,你还装什么?你那点“水”,我早就看透了。装成不在乎的样子,不就是想压低别人的价钱吗?——小惠心里嘀咕着。
  “那桂姨的意思是……”小惠故意装作不懂桂姨的心思,说道。
  “既然是小惠你的姐妹,就让她留下,至于钱,就按老规矩,七三开。”
  “桂姨,她既然是我的姐妹,就和我们的规矩一样吧。###。怎样?”既然是小惠把苗苗带来的,她就不能让苗苗吃太大的亏,尽管小惠对苗苗没有什么好感,可是这种小地方给人一点好处,她是不会吝啬的。
  “嗯……”桂姨装成一副为难的样子,“小惠,你也知道,新人来,我们都是这个规矩……”
  “桂姨,看在我工作这么努力的份上,你就给我一个面子,怎么样?”其实小惠本来想说,凭苗苗这样的条件,你只有赚,没有赔的。但是她转眼一想,这样说就不能让苗苗觉得她有功劳了,所以她决定换一个说法。
  “嗯……”桂姨作沉思状。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那好吧!就给你小惠这个面子,以后你可要更努力工作啊!”
  小惠笑了笑,连忙推了推一直低着头的苗苗,“苗苗,还不快谢谢桂姨。”
  苗苗鹦鹉学舌地说了一声谢谢。
  “该知道的规矩,你就告诉她,客人……”桂姨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咔嚓”的开门声打断。
  崔露探进头来问:“还没好吗?阿毅带朋友来了。”
  “那你去吧!记住一句话——客人永远是对的。”桂姨提醒苗苗道。
  苗苗点了点头,跟着崔露走向雅间。
  路真的是通向雅间的吗?不,不是,它是通向深渊的路!是苗苗失去自我,走向堕落的路。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现在只要你再向前迈进一步,你的人生就会永远改变,再也不能回头了——一个声音在苗苗耳边响起。
  那,我后退呢?——苗苗突然停下脚步。
  “苗苗,微笑。”此刻崔露一下子抓住突然有逃离想法的苗苗,告诫道。
  苗苗机械地扯开嘴,面部抽筋似的笑了笑,然后跟着崔露走进雅间。
  雅间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坐在较亮处的林毅,一个是坐在较暗处,看不清样子的人。
  出卖灵魂 (10)
  10
  崔露是这样给苗苗介绍的:“这位是钱总,汇叁实业的董事长。”
  钱总,全名钱立余,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除了挺着的“腐败”肚外,最令人受不了的就是那双充满y光的眼睛,特别是在看见苗苗后,他所表现出来的神情,就像是几百辈子没碰过女人一样。
  在苗苗坐下的当儿,立余就迫不及待地抓起苗苗的手,放在他厚实的手中,用他沙哑的嗓音赞扬道:“苗苗小姐的小手真滑啊!”
  苗苗不自然地笑了笑。
  立余色咪咪的样子,让一股恶心窜进苗苗的身体。苗苗感到意外,她没想到,崔露所说像人样的,就是一个满脸油光,大腹便便的男人。但是不管立余怎么样,和苗苗相比,在世人眼里,苗苗才是没有人样的。所以苗苗的笑只是嘲笑自己罢了。
  “立余,我说得没错吧!怎么样?对胃口吧!”刘林毅一边吃着崔露送进嘴中的葡萄,一边说。
  “好好,非常棒,我喜欢,我喜欢!”立余说话的时候,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苗苗,“苗苗小姐,陪我喝一杯!”说着,立余便把一杯酒递到苗苗的面前。
  苗苗没有马上接过酒杯,而是把眼睛转向崔露,在得到必须要喝的示意后,苗苗立刻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举动迎来了立余喜悦的夸奖,“好,好,苗苗小姐,真是海量海量啊!”立余边说边在苗苗腿上摸来摸去。
  有一句话说——一家欢喜,一家忧。立余的欢喜换来的是苗苗的痛苦。苗苗是不太会喝酒的,所以刚才的一饮而尽弄得她的此刻的心有如排山倒海似的难受。而立余并没有要放过苗苗的意思,满满的一杯酒又一次出现在苗苗的眼前。
  苗苗为难地盯着酒杯。
  “苗苗小姐,怎么?”
  “钱总,我不……”苗苗正要说自己不能再喝的时候,却被崔露的话打断。
  “钱总,这杯我来喝。”崔露接过立余手中的酒杯,“钱总来这么久了,我也没敬你一杯。这次我们两个喝,让苗苗歇一歇,你也知道,她刚来,没什么酒量!”
  立余看了看苗苗又看了看崔露,“那好,下一杯再让苗苗小姐喝。”
  这一杯苗苗是躲过了。可是她又能躲过多少个下一杯呢?在舞厅做事,就应该知道,喝酒是最平常的事了,过不了这一关的苗苗,怎么能在这一行混下去?工作是不易的,心里抵制的工作就更不易!决定了又怎么样?能不能胜任才是最重要的!
  苗苗需要冷静。所以在立余准备让苗苗再次喝酒的时候,苗苗在瞬间站起身来,丢下一句:“我去去洗手间。”就三步并成一步,冲出雅间。
  苗苗的身后是瞪大眼睛,一脸气愤的立余。
  还好,崔露是见过大场面的,她立刻上前打圆场,“钱总,你和林毅唱支歌吧?你喜欢什么歌?”
  立余本来是要发火的,但是听到林毅这两字,也就忍了下来,“林毅,你不是说新哲要来吗?怎么现在还没有到?”为了摆脱尴尬,立余找了个话题问。
  “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决定不进来。把我丢下,就开车走了。”接着林毅顿了顿,笑着说:“不过,他一直不喜欢这种地方,如果他真的进来,才是天大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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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卖灵魂(11)
  11
  新哲在商海里打滚多年,什么性格的人他没有见过?狡诈的、虚伪的、敦厚的、愚蠢的、装模作样的……他都见过,可是他却是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的眼里,看到了无数交错的矛盾之光——骄傲的、自卑的、勇敢的、怯弱的、热情的、冷漠的……她的眼睛深的像大海,平静时如古筝清幽淡雅的旋律,汹涌时如动感十足的摇滚,但是谁也看不透蕴藏在大海深处的秘密。
  新哲当然看不透苗苗!虽然是这样,但他仍然无法相信她就是坏女人。
  也许她是一时贪恋,也许她根本没有留意到西服里的东西……谁叫我扯坏了她的衣裳?——想到这,新哲的脸上瞬时抹过一丝微笑。
  现在,新哲置身在“请随便”酒吧里。坐在和昨晚一样的地方,面前放着一瓶和昨晚一样的酒,心情却不似从前——不是孤独寂寞,是满心希望的等待。
  新哲心不在焉地喝着酒,眼睛不停地在人群中搜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错过那张他想见到的脸。
  而那张脸的主人呢?她像乌龟一样,让自己躲在洗手间这个壳里。
  水哗哗的从水龙头中涌出。苗苗把一双原本就麻木的手放在其中,任水冲着,洗着。黄梅雨般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流,与水流组合成不和谐的音符——那是只有她才能体会的矛盾。
  洗手间的门,此刻被推来了。走进来的是崔露。崔露轻轻拍了拍苗苗的肩,“男人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快把泪水擦掉,他还等着你。记住扑点粉再出去。你看看,都成了大花猫了。”崔露说着把粉盒递向苗苗,但见苗苗没有反应,她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叹了口气,放下粉盒,离开。
  “露露!”苗苗突然叫住拧开门的崔露。
  崔露不等苗苗继续说话,侧脸说,“如果你想离开,还来得及。”
  真的还来得及吗?——苗苗一脸茫然地看着关闭的门问自己,直到门再次被人推开,她才把脸转向镜子。
  水继续发出哗哗的恒久不变的声音。
  苗苗猛地弯下腰,双手捧起水往脸上弄,然后她像摇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头,用手在脸上一抹,快步夺门而出。
  苗苗改变了主意,她不要这样的堕落!即使被房东扫地出门,她也无所谓。总之,她不能让自己陷入这个人间地狱。
  苗苗觉得她做出这种出卖自己的决定,一定是中邪了。那不是她,不是。苗苗要永远逃离舞厅,永远!
  出卖灵魂 (12)
  12
  流逝的时间掀开自欺的幕布,让天使面孔背后的龌龊灵魂彻底暴露于新哲的心中。让他充满希望的眼睛在无数次挣扎后,黯淡下来。
  新哲已经不愿意去想什么了。他只要加快喝酒的速度,让自己完全沉浸在酒精之中。
  “帅哥,一个人喝多寂寞,我陪你吧。”话音未落,一只女人手就已经落到酒瓶上。
  “滚!”新哲拧住女人的手腕,用力甩开。
  女人并未生气,笑着说:“失恋了吗?火气这么大?”
  失恋两个字当然不适合新哲,可新哲听起来却莫名产生了一语中的的感觉。是的,是失恋,此时他的心情不是和几年前一样么?只求忘记一切,只求被酒香包围。
  “不要我陪就算了,拜拜!”女人见新哲不理她,失去了耐心。
  “既然来了,就别想溜掉。”新哲倏地拉住女人,微一用力,她的身子就倒进了他的怀里。
  须臾间,拥抱苗苗的感觉再一次入侵他的身体。他随即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既然来了,就别想溜掉——他是想对苗苗说的啊。
  可苗苗怎么可能听到呢?
  不过事实是苗苗真的听到了。只是不是从新哲的口中,而是从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口中发出来的。
  他拦住了苗苗,把她抓到了桂姨的面前。
  “你上哪里去?”桂姨似笑非笑地问。
  “我……我……我要离开,我不要在这里工作!”
  “呵呵。”桂姨发出两声令人五指尖都会颤抖的笑声,“你以为我这里是自由国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都像你这样,我桂姨还在这里混什么!”桂姨的声音渐渐增大,最后一句就如河东狮吼。
  桂姨早在小惠那里打听清楚了,苗苗在这里无依无靠,她自然不用担心有人会帮她。这样一株不费力就能得到的摇钱树,她怎会轻易放过?
  “桂姨,有话好好说,不要生气。”见桂姨确实已经暴跳如雷,坐在一边的小惠终于开口。
  桂姨狠狠地恨了苗苗一眼,“这种事,叫我怎么好好说?我好心收留她,而她却……”
  “苗苗……哎……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小惠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她觉得没必要说,也没有义务要帮苗苗说话。
  “我……”苗苗顿了顿,向小惠发出一个求救的眼神,而小惠却视若无睹,把头转向一边。
  “咦?表妹!”就在苗苗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场面发生了。
  只见一个男人箭步到苗苗面前,一把抓住苗苗的手,激动地说:“原来你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家里人一直在找你吗?大家都很担心你啊!上帝保佑,我终于找到你了!”
  “先生,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表妹,我知道你不承认是不想回家,但是天大的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啊!父女俩那有隔夜仇呢?大家都让一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量,不要赌气啊!”说这话的时候,男人向苗苗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再否认。
  苗苗认真地看了男人一眼后,低下头,不再说话。心里却纳闷着——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帮我呢?
  虽然苗苗不认识他,但是男人的那张脸,却不容她怀疑他的意图。她能够肯定他是真心在帮她。
  这时,苗苗的耳边又响起男人的声音:“桂姨,真谢谢你了,谢谢你帮我把离家出走的表妹找回来。等我回去后,一定带着她的爸爸妈妈来向你道谢。”说着,男人又把头转向苗苗,“表妹,还不快给桂姨说声再见,我们必须马上赶回去,你爸妈可急得不成样子了。”
  说着男人拉起苗苗就向外走。
  这时桂姨已经从惊愕中走了出来,她立刻向手下使了一个眼神。
  不远处的两个手下立马拦住他们。
  “桂姨,你这是……”男人转过头问。
  “我们做生意的也不易,她怎么能说走就走,我的客人怎么办?我怎么像他们交代?”桂姨板起脸说。
  “是,是……”男人的眼睛一转,立马放开苗苗的手,走向桂姨,在她耳边嘀咕起来。
  只见桂姨的满脸怒容瞬间被惊慌代替,片刻后她连忙赔笑道:“苗苗小姐,刚才只是误会,误会,请不要放在心上啊!”
  桂姨接着又怒斥她的手下:“还不快让开,我一直教训你们,不能太粗鲁,万一吓坏了苗苗小姐怎么办?快给苗苗小姐道歉!”
  “苗苗小姐,对不起!”两手下必恭必敬的赔礼道。
  这戏剧性的变化,着实让苗苗摸不着头脑。几分钟前她还在埋怨自己是害人害己,而几分钟后,桂姨竟然客客气气的要放她走。这天壤之别,仅仅是因为他对桂姨的那一阵耳语。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在桂姨的地盘上,她也忌惮他呢?——苗苗满脸疑惑地打量男人,她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些端倪。
  不过,她已经没有时间了。此时男人已经拉起她的手,大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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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卖灵魂 (13)
  13
  走出恰恰舞厅后,男人立刻松开了苗苗的手,“现在没事了,你快回家去吧!不要再来这种地方,舞厅根本不适合你!”
  苗苗凝神看着男人,自忖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能一眼看出我不适合舞厅这种地方,而我自己却要在尝试后才能明白,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啊。
  “你有什么困难吗?是否需要我帮忙?”男人见苗苗不说话,也不离开,眸子里的感激之光逐渐模糊,整张脸被郁悒的y影笼罩。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见了无不生怜惜之意。
  “你可以大胆的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你!”男人再次鼓励苗苗。
  “不用了,谢谢。”苗苗挤出一个笑容说,“今晚真的太谢谢你了,我没什么事。”
  男人见苗苗一再强调没事,他也就没必要追问下去,说道:“不用谢,我只是正巧遇上,能帮就帮。”
  男人叫蓝祁,他离开恰恰舞厅的时候,正巧听见桂姨的怒吼,好奇心让他向门里望了一眼,只见桂姨凶神恶煞地盯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他当时什么也没想,就鬼使神差地闯了进去。
  “不论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蓝祁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表示接受,和苗苗相视一笑后,两人同时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迈出脚步。
  “苗苗!”苗苗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小惠的声音。
  苗苗被蓝祁带走后,满脸疑云的小惠正要开口问突然转晴的桂姨为什么要轻易放走苗苗,却被桂姨抢先责问。
  “小惠!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竟然把王局长的干女儿骗到这里来!如果没有局长大人的照顾,我的舞厅怎么可能相安无事?你想害死我啊!”
  “桂姨,我绝对没有这样想过啊!苗苗怎么可能是王局长的干女儿呢?说不定她是……”
  “算了,别说什么怀疑的话,人都走了,我也不想去为了一个女人而冒风险。再说,你不是说她没有一个亲戚吗?怎么会冒出个表哥出来?”
  “这个……”小惠顿时哑口无言,心中一股怒气窜上脑门。
  死苗苗,我尽心尽力的帮你找工作,你竟然以怨报德!你不是说没有亲戚在这里吗?怎么会冒出来一个表哥来?而且还成了王局长的干女儿!你这个大骗子!害得我里外不是人!——想到这,小惠一刻也不愿意浪费,立刻飞奔出去。
  小惠追上苗苗,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表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我的表哥,我也不认识他。他只是想帮我脱身才这样说的。”苗苗回答。
  “那王局长的干女儿也是假的啦?”
  “什么干女儿?”
  见苗苗一脸茫然的表情,小惠已经能断定“干女儿”事件是胡诌出来的,就没有再解释,她只是问:“你真的考虑清楚不干了?你的房租怎么办?你的生活怎么办?”
  “这个,我想会有办法的,我有手有脚,一定不会被饿死,最多是辛苦两个字。这份工作的确不适合我。小惠,谢谢你帮我介绍工作,而我却没有好好干。真是对不起。”苗苗自咎道:“桂姨没有为难你吧?”
  “你说呢?”小惠瞟了一眼苗苗。
  苗苗见小惠不置可否,眼前倏地浮出桂姨那张盛气凌人的脸,猜想小惠必定受了气,内疚之感更加深重,“小惠,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实在是对不起……”
  “苗苗,怎么说起这话了,我们是好姐妹啊,桂姨那边我会一力承担。”说着,小惠轻松的笑了两声。她当然可以轻松,毕竟苗苗的离开对于她没有任何损失,她当时的怒气只是因为听见苗苗有个有势力的干爹,由于忌妒而发怒的,现在已知并无此事,又见苗苗满脸是自责之色,就没什么好气的了,但她仍不忘暗示苗苗她会代她受过,所以她又继续说:“你不用担心,她大不了多白我几眼,多说我几句。”
  “小惠,难为你了。”
  “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了,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我不能耽搁太久,否则她又有话说了!”小惠微微一笑。
  “好的,再见。”
  死三八,还以为你真有后台!原来全是狗p!你以为你还是冰清玉洁吗?还不是早被男人糟蹋了。你这种没有文凭又没有能力的人,不干这行,我定要睁大眼睛看看,你怎样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到时候可不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下来求我帮你!——小惠望着苗苗远去的背影,脸色骤然一变,咬牙切齿地恨道。
  出卖灵魂(14)
  14
  秋天的风是最具立体感的,因为多了落叶。风吹着落叶,让它们在空中卷成无数的奇观。如果说落叶是秋风的支点,那么苗苗的支点又是什么呢?
  苗苗还没有找到,但她能肯定——不是堕落!
  同一夜空下,不同街道上,苗苗步履缓慢,新哲追风驰骋。
  “呵呵,你开车的技术真好!有人说喜欢开快车的男人,床上功夫超级棒!我想你也一定是吧……”女人一边说,一边用指尖在新哲的脸上轻轻划圈。
  一股厌恶感在新哲胸口油然而生。
  “滚!”新哲猛然刹车,冲女人吼道。
  新哲的突然变脸,让女人先是一惊,然后又笑嘻嘻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娇滴滴地说:“你好坏啊……竟然开这种玩笑!”
  “我叫你滚,马上滚下车,你听不懂人话吗?”新哲甩开女人的手,斜身打开车门,再一次加重语气:“下车!”
  女人刚跨出车门,新哲就发动了轿车。
  气得女人立马脱下高跟鞋向车砸去,同时破口大骂:“他妈的!我有爱滋吗?用得着赶去投胎似的跑!有病啊你!”
  就在这个时候,新哲的又倒了回来。
  一叠钞票从车窗里扔出,砸到女人身上,“你们女人就是喜欢钱!”新哲怒吼一声,用力踩了一脚油门。
  车立马飞驰而去。
  女人喜欢钱,不要紧,真的不要紧。因为我多的是。可是,为什么她只能看到一点蝇头小利,而看不到我这个长期饭票呢?为什么她要从人间蒸发?为什么她不设计一场电影中的情感骗局让我深深陷入呢?——新哲的脑里突然冒出这样怪异的念头。
  应该是酒精的作用让新哲是头脑有点不清了吧?他怎么会希望被别人欺骗感情呢?或许这并不是不清醒,只是因为他太有自信,自信能让苗苗在欺骗他的过程中彻底爱上他,最终他们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
  可是我根本找不到她……她此刻在哪里呢?她在干什么呢?——新哲想。
  昏黄的街灯下,只有一个影子在不断变化——那是苗苗的孤独的影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孤独的感觉渐渐被惊慌代替。
  苗苗感觉到,有一个黑影一直跟着她!已经很久了,只是有点失神的她,此刻才感觉到。
  苗苗加快脚步,那影子也是。总之,通过种种试验,苗苗能够确定——身后有一个黑影。
  苗苗悚然向前走,同时思索着自己是否应该转身过去。最后,在一盏稍亮一点的街灯下,她终于鼓起勇气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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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卖灵魂 (15)
  15
  离苗苗5、6米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男人同样也停下了脚步。借着亮光,苗苗看清了那男人的脸——是刚才帮她解围的人。
  蓝祁此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他一边走向苗苗一边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跟着你是想把这个还给你。”
  苗苗看了看蓝祁摊开的掌心,又摸了摸自己的右耳,这才发现自己的耳环掉了,“我的耳环怎么会在……”
  “难道你是……”苗苗似乎记起了一些什么。
  “是的,我就是你撞上的那个人。”
  原来在苗苗冲出雅间的时候,正巧和蓝祁撞了个满怀,但当时她一心只想离开,也就没有注意到耳环的跌落。
  苗苗想到自己当时的莽撞,尴尬地笑了笑,“撞上了你也没说一声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苗苗接过耳环,却没有立刻戴上,而是摘下另外一只,把它们握在手心中,说:“谢谢你。”
  “不客气。”说这话时蓝祁的目光开始在苗苗脸上流连,不大胆也不畏缩,却无比的光亮。苗苗瞬时感到脸上一阵灼热,连忙低下头,咬着嘴唇,眼光在地上移动。
  “那……”“嗯……”
  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苗苗突然抬起头,正要开口说离开的话,却和蓝祁同时发出了声音。
  两人目光交换后,相视一笑。
  蓝祁说:“刚才跟着你,一定把你吓坏了吧!其实我本想叫住你的,可是却不知道你的姓名,又看见你一脸略有所思的样子,就没有打扰你,所以我……真的对不起……”
  “不,你不用说对不起。而我要向你说谢谢才对,不论是刚才还是现在,真的很感谢你!”苗苗向蓝祁微微一笑,继续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我真的很感谢你,谢谢。拜拜。”
  蓝祁原以为他说不知道她的姓名后,她就会告诉他,从而证实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感觉——他感觉她很像他以前认识的一个人——这其实是蓝祁一直跟着苗苗的真正原因。
  苗苗本来是打算说出自己的名字的,不过转念之间,她又改变了主意。
  苗苗心想——大家仅仅是萍水相逢,没什么必要互通姓名,更何况,他又没有直接问我的名字,万一他根本没那个意思,我说了,会不会让他以为我想接近他呢?
  所以,苗苗认为她应该尽快离开。
  “施苗苗!”苗苗刚走几步,蓝祁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苗苗立刻转身,露出惊讶的表情。
  苗苗的再次转身,让蓝祁证实了他感觉的正确性。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快速奔到苗苗的面前,“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蓝祁啊!蓝祁!你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吗?”他欣喜若狂地抓住苗苗的双肩,激动地说。
  蓝祁——多么熟悉的两个字。
  此刻,苗苗终于明白先前她为什么会那么信任他,原来她早觉得他那张脸似曾相识,只是他流利的话语让她很快否定了她的感觉。
  现在,当苗苗听到这个名字,她能肯定自己认识他。但是这种肯定却给了苗苗青天霹雳的一击!
  上天为什么要如此残忍,为什么要把我的堕落暴露在我认识的人面前?——苗苗的心在呐喊——苗苗无法忍受,无法。如果此刻地面突然裂开,把她吞进去的话,她会感激的。因为这一刻的感觉,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但是,如果终究是如果,根本不可能成立。所以苗苗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承认!
  苗苗无动于衷地说:“蓝先生,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们并不认识。”
  “是吗?你真的不认识我吗?……哦,我知道了,以前我有口吃,而现在我没有了,所以你不认识我,是吗?”蓝祁仍然不死心。
  “不是,蓝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认识的施苗苗。”苗苗挪开蓝祁的双手,转身离去。
  蓝祁怔怔地望着苗苗的背影,心想——她为什么要否认认识我呢?难道是因为舞厅的事?她还在为舞厅的事耿耿于怀?一定是这样的,她的自尊心是那样的强,她一定不愿意让我知道她有沦落的行动。一定是这样的,她一定是我认识的苗苗。
  如果是以前,蓝祁会随着苗苗,不再强迫她承认,但是现在,蓝祁绝对不会放弃,绝对不会放弃上天赐给他的这个和苗苗再次相见,相认的机会。
  蓝祁决不会!
  蓝祁的声音随着风传到苗苗的耳里,“如果你是因为刚才的事,而不承认你认识我的话,那么你错了。你不应该觉得丢脸,那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因为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况且你根本就没有做什么!……以前,我被别人嘲笑口吃的时候,你是怎样鼓励我的,你不记得了吗?我记得,我是记得的,你说:让别人的看法与嘲笑滚到一边去吧!不要看轻自己,不要放弃自己!我听了你的话,所以,我很努力,我努力治好我的口吃,现在根本没人会笑我。你也是,但你也和我不同,你根本就没有让别人看不起的地方……”
  蓝祁还在说些什么,苗苗却怎么也听不清楚,泪水开始夺眶而出,划过脸庞,跌落在风中,汇聚成断片在脑中盘旋:
  说话结巴的小蓝祁,是其他小孩嘲笑的对象……
  性格内向的小苗苗,没有朋友……
  两颗同样孤独的心走到一起,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苗苗上初中时,蓝祁的父母因为车祸撞上了天堂……
  蓝祁跟着姨妈一家去了外地。他们从此失去联系……
  苗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停下脚步的,也不知道蓝祁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旁,她只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孤独。
  因为现在,有了另一个影子陪伴她。
  “苗苗,能和你再见面,我真的很高兴。”蓝祁拍了拍苗苗的肩说。
  此刻苗苗突然无法自控地趴在蓝祁肩上,不停地抽泣着。
  蓝祁没有用任何话语安慰苗苗,只是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他知道,她现在需要的不是询问,而是一个可以让她任意哭泣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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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卖灵魂 (16)
  16
  一幕幕反复汹涌之后,抵制情绪也会随之而来,接着人会千方百计地寻找各种理由,迫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新哲也不例外,只是苗苗和蓝祁的拥抱又在他心中激起了千层浪——一下高,一下低,似汹涌与压抑在拼搏。
  新哲在压抑什么呢?他在压抑冲过去的念头。
  如果苗苗是一个人,新哲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拦住她。她逃,他会抓住她;她挣扎,他会抓紧她;她哀求,他不会理她;她质问,他不会回答。他只会久久地看着她,然后说——陪我一年,条件你开。
  他会好好利用这些时间,让她爱上他。
  可是,当他再次看见她时,她已经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相隔不到一天,他的脑海里就浮出了那句“相见不如怀念”的话来。他和她在街的两边,他却闻到了她身上的一股风尘味。它是由黑色长裙、如血的蔻丹、和男人的相拥、偷走他东西的事实融合出来的味道。当味道越来越浓的时候,他的心也越来越冷了。
  她是一个品行恶劣的女人——新哲下了这样的结论。
  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他怀念,不值得帮她,他也不会冲过去揭穿她的假面具。因为只有在乎某人,才会去阻止某人堕落。
  兄弟,祝你好运,希望你不会白痴如我,被这个女人弄得神志不清——新哲自嘲一笑,猛地踩了一脚油门,车飞奔向前。
  原本无限的渴望已经随着心灰意冷的心而遏止,可是新哲万万没想到,他的财物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这个是谁送来的?是个小姐吗?她说了什么?”新哲尽量让自己平静。
  “不是,先生。是海天蓝酒店的员工送来的。他说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你的这些东西留在洗手间里了,就给你送回来。”佣人云嫂说。
  那么,她根本就没拿走我的东西了,那么她不是我想象中那样品行恶劣了。那她今晚打扮成那样,又和男人……她一定遇到了困难,她一定有苦衷。不行,我不能让她陷入泥潭——想到这,新哲夺门而出。
  苗苗还会在原地吗?当然不会。时间是不会等人的,人也是一样。错过就是错过,悔恨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是他自己放弃了上天给的机会,受到惩罚是肯定的。
  现在,蓝祁和苗苗已经到了她家楼下。
  “我看你也累了,我就不送你上去了,记住,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就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蓝祁见苗苗没有打算让他进去坐坐的意思,就先开口道。
  苗苗没有挽留蓝祁,只是走上楼后,又折回呆望着蓝祁的背影。她是想叫住他的,不过话到嘴边却莫名其妙地发不出声来。
  苗苗原本以为自己几年来经历的种种,终于找到了倾听者。可是蓝祁除了讲他最近几年的情况外,并没有问关于她的情况,这让苗苗很失望。苗苗隐隐感觉到,蓝祁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关心她了。
  而蓝祁呢?蓝祁怎么可能不想知道苗苗的遭遇呢?只是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他害怕他唐突的询问会引起苗苗的不悦。
  蓝祁认为不应该c之过急。但是这样却给苗苗造成了错觉。
  苗苗今天的心情特别复杂,渺茫中搀杂着点点郁郁。往日的记忆随着往日的人,通过半新旧的日记本,历历在目。苗苗很久没有想起的事情,不愿提起的事情,在今天,它们狂吼着推翻了所有的防御……
  眼泪开始启动大脑这个内存。
  再新型的杀毒软件也无法删除“痛苦”这个病毒。
  更多更多的断片化成洪水猛兽开始肆虐苗苗的心……
  出卖灵魂 (17)
  17
  该来的始终会来,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容许苗苗这个没有神力的人去改变什么。苗苗只能面对。
  苗苗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带着湿漉漉的身躯向家走去。她望着紧闭的防盗门,颤抖着手,掏出钥匙,慢慢塞进锁孔。在“嗙”的一声后,她的晶状体里出现了蜷曲在沙发上的母亲——施雨舒。
  “妈妈,对不起……”苗苗走到雨舒的面前,满脸愧疚地说。
  雨舒轻轻抬了抬眼睑,瞟了一眼苗苗后,又把眼光拉回电视,同时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指向电视。电视的声音随着她的手动而急速增大到极限。
  “跟我进来!”雨舒放下遥控器,面无表情地说。
  苗苗低头跟在雨舒身后走进卧室。
  “对不起,妈妈……”苗苗轻轻关上门,来到坐在梳妆台前的雨舒身后说。
  “是的。你的的确确对不起我!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有出息。可你呢?你却总是让我失望,让我丢脸!”雨舒激动地对着镜子大吼。
  “妈妈,让我补习一年吧!我……”苗苗喃喃地说。
  “补习一年?一年后,你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考上大学吗?”没等苗苗说完,雨舒便打断了她的话。
  “我……我能!只要你答应让我读文科。”苗苗小心翼翼地说。
  “我不会相信你的!”一句冷冰冰的话,化成一阵寒风,让苗苗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算你能考上大学,像你这样内向、腼腆、闷瓜一样的人,也没有什么前途可言!”雨舒转过身,盯着苗苗继续说道,“我早该看透你,你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妈妈,对不起。”苗苗深深地低下了头。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说对不起!说对不起根本就没有用!没有用!……”说到这,雨舒顿住了,瞅着苗苗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后,继续说,“你出去吧!照照镜子,去认真看看你落汤j的样儿。我累了,我要休息。”
  雨舒向苗苗摆了摆手,站起身,走到床边,侧身躺了下去。直到关门声响起,她才又有慢慢坐起来,凝神望着关闭的门。
  门封闭了雨舒对苗苗应有的宽容,同时让怨恨与憎恶塞满了所有的空间。它们互相反应,提炼出最适宜悲剧之种萌芽的肥料。种子疯狂地吮吸着营养,指引雨舒把苗苗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苗苗环视着这间不足30平方米的屋子问。
  “这是你以后住的地方。”雨舒很干脆地回答。
  “我住的地方……”苗苗一脸疑惑。
  “是的。这房子虽然不大,但卧室、厨房、卫生间什么都有。”
  “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住在这里?”苗苗低声问。
  雨舒冷笑一声,“怎么聪明了!我就是要你一个人住在这里。”雨舒肯定地回答,“我会告诉别人你到外面上大学去了,而你就待在这里,什么地方也不能去,学校放假的时候,我会通知你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会是做梦吧?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她真的是我的母亲吗?真的是吗?她是不是已经被恶魔附了身?她怎么能软禁我?——一连串的问题涌向苗苗的心头。
  “你不要用这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你不是一直都渴望一个人待着的吗?我现在也是在成全你!去四处看看,看看你还缺不缺什么东西!”雨舒盯着一时回不过神来的苗苗说。
  苗苗愣了片刻后,遵照雨舒的吩咐四处看了看,然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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