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刚刚亲口说出了她的如意算盘,也正好证实了他的猜测──
如果她不满意他们开的价码,如果那笔钱无法满足她贪婪的野心,她就会威胁他的祖父,把他的曾孙从他身边带走。
“你以为,使自己故意怀上孩子,就可以乘机威胁我们的家族?那你就大错特错!”他的嘴角无情的扬起。
既然她胆敢威胁,那他可以做得更出色。
“事实上我向我祖父建议过,除了给你和孩子一笔钱外,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但他非常固执,而且,因为他是一个病人,我只能顺从他的意愿,把你和孩子接到他身边:但是,只要你敢提一句把孩子带走之类的话,我就会让你知道耶德森家族的威力,我们不但会夺走孩子的抚养权,而且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第三章
一座令人敬畏的宏伟豪宅,坐落在一个真正的佛罗伦斯风格的花园中。背倚著长满茂密树木的小山,向前可以俯瞰大门的葡萄园、橄榄树、古老的教堂、散落的小村庄以及更远处弯曲的银色河流。
在壮丽的别墅前有一个宽大的阳台,阳台上摆放著几盆很大的柠檬树盆景。
支撑著阳台的是几根洁白高大的大理石柱,它们被一种蔓生植物缠绕著,远远看上去像一阵淡蓝色的云雾。
这一切彷佛是一幅展开来的动人画卷。
孙佩璇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的脸色苍白,焦虑使她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即使是义大利的温暖阳光也不能驱走她心头的寒意。
自从安瑞向她发出可怕的威胁,并且谴责她引诱杰瑞后,她的心里一直充满惊恐。
随著向未知目的地越走越近,她的心情也变得益发沉重而惶恐了。
一路上,沉默笼罩在他们的周围,她用颤抖的手指按住胀得发痛的太阳x。
这时,她听到宝宝开始抽泣,孙佩璇决心使自己振作起来,尽可能忽略安瑞所带给她的压力。
司机为她打开门时,她不情愿地从车里钻出来,双腿颤抖得厉害,彷佛无法支撑她的身体。
宝宝饿了,他不安地蹬著双腿,一只小拳头伸到口中。
她重新缩回车厢,尽量以温柔的声音安慰儿子,手忙脚乱地解著儿子身上的安全带。
这时,小宝宝的脸因为发怒而胀红,啜泣声变成了响亮的哭嚎。
“乖,不哭,妈咪很快就喂你吃ㄋㄟㄋㄟ。”她慌乱地解著带子,那安全带似乎束缚得更紧了。
“让我来。”
不知何时,安瑞来到她身边,几秒钟内,他便解开安全带。
他伸手将这个坏脾气的小家伙从车厢内抱出来,让他伏在他的肩膀上。
奇迹般地,宝宝立即停止了哭闹。
孙佩璇看到儿子的脸紧贴在安瑞的脖颈上,她竟被这幅景象给感动了,尤其是安瑞脸上的笑容,更让她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她的心缩紧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趟旅程以来,安瑞从来没有对她微笑过,一次也没有。
她那颗慌乱的心中升起一阵奇怪的痛楚,她希望他能对她笑……
天哪,她是疯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她竟对安瑞产生这么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不会对她微笑的,因为他认为她是一个贪婪无耻的女人!
她挺直身体,强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委屈泪水,告诫自己要面对现实一点。
安瑞是她的敌人──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把这一点表示得非常清楚。
她不能让她的理智迷失在幻想中,不能对这个傲慢的男人抱有任何一点希望。
现在,她只能祈祷耶德森家族的人跟这个男人能有所不同。
她赶紧往前几步,想抱回自己的儿子──尽管她的双脚像果冻一样酸软无力。
安瑞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孙佩璇苍白的面颊,以及那被泪水浸湿的睫毛和垂落的嘴角。
“我把孩子抱进去,你看起来糟透了。”
这是谁的错?!孙佩璇在心中愤愤的想。
安瑞转过身,把宝宝抱得高高的,这小家伙竟高兴的吐著泡泡。
可恶!他以为自己是凯旋而归的勇士吗?
更可恶的是她竟要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孙佩璇勉强克制著自己的冲动,才没把愤怒的拳头敲在前方那宽阔的脊背上。
“不必这么焦急,你的美好愿望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听到安瑞那冷冷的嘲弄,孙佩璇的心被尖锐地刺了一下,这句话似乎也带走了她仅有的一丝气力──
这时,安瑞用一只手臂扶住有点恍惚的她。
当他看到她苍白的面孔充满疲倦,微微颤抖的双唇,以及泪光氤氲的双眸……她看起来简直像一个落难天使。
突然问,一股不由自主的同情撞击著他的心扉。
可能……只是可能,她在杰瑞葬礼上晕倒并不是在演戏,而且现在那一幕即将重演。
“放轻松点,现在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玛丽亚会带著你照顾孩子,别担心,我和杰瑞小时候都是她看护的,所以她知道应该如何照顾,另外,她也会讲流利的国语。”
话才说完,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像是快要瘫倒,他本能地用手臂搂住她的腰──令他吃惊的是,她的腰比他想像的还要细,彷佛他只要稍稍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她的腰折断。
孙佩璇倚靠著他,头晕目眩,眼中不自觉地泛热。
她讨厌自己如此虚弱,她想说不定安瑞又以为她在要什么诡计了。
“你还好吗?要不要请医生来?”他心中又涌起一阵怜惜──不!他绝不能对她有任何不该有的情愫,免得跟他的弟弟一样,上了她的当!
“我没事,不用叫医生。”她竭力使自己挺直脊背,但令她震惊的是她居然舍不得离开他那强壮手臂的搀扶。
尽管她有意在他俩身体之间拉出距离,但是,其实她多想依靠著他,从他那颀长而强壮的身体里汲取力量。
她从没有这种感觉,甚至跟她有过亲密关系的杰瑞,也不曾带给她这种感觉。
“不,不可以!”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脱口喊出声。
“怎么了?”安瑞垂下双眼,敏锐地看著她。
她双眼睁得大大的,透著惊慌的神色,彷佛她是一只被围困的幼兽。
“没什么……”她结结巴巴地说著,一边用手将头发拢在耳后,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安瑞的眼睛不由自主被她剧烈起伏的胸部吸引了。
她那丰满的胸脯,此刻分外显眼。
他皱皱眉,将自己的目光移开,领著她朝二楼的方向走去。
“这边。”他生硬地说,并刻意不去看她那双盈盈的双眸。
“这就是你的房间。”他在一扇橡木雕刻的门前停下来,并推开门。
忽然问,孙佩璇感到恐惧,不敢再向前一步。
“我……我想回去。”无法克制地,她发出一声如孩子般的哀嚎。
听到她的话,他冷冷地说:“我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做出任何令我祖父感到不安的事,你将会承担什么后果,现在──”
他把孩子放在她手臂中,接著很快地向后退了一步,彷佛连她呼出的空气都令他生厌。
“好好的照顾杰瑞的孩子,我不会被你欺骗的!”
如果她以为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可以博得他的同情,那她可就失算了!
紧紧地将儿子抱在怀中,孙佩璇勉强自己坚强的扬起下颚,一字一句的说:“我来这里,并不意味我将被囚禁在这里!我是因为你的祖父想看他的曾孙才来的,我希望可以快点跟他老人家见面!”
哈!果然露出马脚了吧!这么迫不及待想见他的祖父,是想快点知道她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吧?
“明天,”他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作了决定。“我会让他期道杰瑞的儿子已经平安到达。我必须再对你说一次,我的祖父生病了,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看著安瑞大步地走远,孙佩璇感到自己的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沮丧中。
那位老人家病得很严重吗?他是否慈祥和蔼?如果他跟安瑞一样,不肯让她离去,那她该怎么办?
她变得极为不安,忍不住流出泪水。
不,她不能有一丝丝懦弱,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虽然她的敌人是有如巨人的安瑞,但她不会轻易服输的!
她眨眨眼睛,迅速地擦乾泪痕,强迫自己抱著变得不安的儿子走进了她所看过最美丽的房间。
还来不及赞叹房间的富丽堂皇,孙佩璇已经开始忙著在行李中找n片。
“需要帮忙吗?l
孙佩璇回过头看到一张圆脸,在黑灰相间的头发衬托下显得笑意盈盈。
“您是玛丽亚?”她用力地咽了口唾y。对方会是敌还是友?她警觉地注视著这个年长的女人。
“我敲门了,但是你显然没听见。”
“不好意思。”她刚才心乱如麻,所以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哦,多可爱的小宝贝,我能抱抱他吗?”玛丽亚一见到宝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灿烂无比。
孙佩璇点点头表示同意。
玛丽亚迅速将宝宝抱在怀里,仔细的打量。
“有人说,孩子在小时候的长相差不多,但这不是真的,我能看得出,这个小家伙像他爸爸,他爸爸刚出生时就是由我照顾的呢!”玛丽亚的国语相当流利。
宝宝因肚子饿而开始抽泣。
“他饿了是吗?我来替他冲牛奶吧?”玛丽亚热心的说。
“他不吃牛奶,他只吃母r。”她说。
“你喂他吃母r?”玛丽亚很吃惊。“真是太难得了,现在很多妈妈都不肯喂孩子吃母r。”
“我希望宝宝可以更健康一些。”
“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妈妈。”玛丽亚将孩子放回她的怀里。“你快喂他吃奶,我去替你做些好吃的东西。”
“不,不用麻烦,我不饿。”
“你在喂母r,要多吃一些营养的东西,否则奶水会不够的?”
这一点孙佩璇倒是感到庆幸,她的奶水一直很充足。
待玛丽亚步出房间,她马上解开上衣的钮扣,她的胸罩,早因胀奶而湿了一大片。
小家伙已迫不及待的发出“唔、唔”的抗议声,她才解开胸罩的钩子,他已迫不及待地吸吮起她的茹头。
看著儿子那贪吃的模样,她露出来到这儿的第一个笑容。
玛丽亚端著热腾腾的奶油蘑菇汤进房间时,正好看到孙佩璇把儿子调个方向,让他吸吮她另一边的茹房。
这小家伙抗议自己吃奶被打断而发出洪亮的哭声。
“这小伙子没有太大的耐性喔!”玛丽亚笑道。
“他最近食量很大,以前四个小时吃一次奶,但现在三个小时就要吃。”
“跟他爸爸一样,是个大胃王。”玛丽亚说:“不过,你应该试著掺牛奶给他吃,这样你会比较轻松。”
“他根本不吃牛奶。”她苦笑道。
“他是吃定你宠他,小孩子可是精得很,不过吃母r的孩子跟母亲比较亲,就拿安瑞孙少爷来说,他就是跟他母亲比较亲,所以当时大少乃乃去世时,他虽然才五岁,可是一直很思念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这么早就去世了?”她把吃完奶的儿子抱直轻拍他的背让他打嗝。
“是的,后来少爷娶了第二任太太,杰瑞的母亲,她却不喜欢安瑞孙少爷,坚持送他去寄宿学校,那年他才六岁而已呢!”
孙佩璇那颗温暖的心对那个少小离家的可怜孩子充满了同情。
“其实杰瑞的母亲也没好好地照顾杰瑞孙少爷,所以他的个性才会变得如此偏差,他跟爱拉的婚姻不幸福也是预料中的事。”玛丽亚的话让孙佩璇心头一震。
“杰瑞不爱他的妻子吗?”
“他不懂得爱任何人,他跟安瑞孙少爷完全是不一样的,安瑞很爱他的妻子,可是老天爷却残忍的夺走梅根。”
安瑞结婚了?孙佩璇有些无法相信。
“安瑞他一定很伤心。”她喃喃道。
“对、他很伤心,但是他从小就是一个自我控制能力很强的男人,他总是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情感,即使现在他仍然很思念梅根,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安瑞的妻子怎么死的?”孙佩璇发现自己对安瑞的好奇,远远超过杰瑞,想到这里,她的脸颊胀红了起来。
她连忙站起身,将熟睡的儿子放到床上,试著掩饰自己的困窘。
为什么安瑞如此占据她的心?
这是不明智的,并且也不正常。
可是为什么她却产生了这种奇妙的感觉?
“这绝对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梅根孙夫人是出车祸死的,这件事太悲惨了,我还是不说了,免得影响你的情绪。”玛丽亚叹了口气。“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女人,也是一个好母亲……我看过许多不负责任的母亲,我知道你和她们的区别,你爱孩子,我了解。”
“您不会看不起我吧?毕竟我──”
孙佩璇的心怦然一动,玛丽亚的话温暖了她的心,至少她明白这个义大利女人不会轻视她的。
“谢谢您,玛丽亚。”她流下眼泪。
“怎么又哭了?你要坚强一点,你也不必害怕安瑞,别看他老是一副冷冷酷酷的样子,其实,他有一颗天底下最细致、最温暖的心。有一天他会改变对你的态度的。”
会有那么一天吗?
很难吧!她想。
安瑞大步的走进房间,他眯起眼睛,警觉地打量孙佩璇和玛丽亚,彷佛已经猜到她们刚才在谈论他。
他已经换上了丝质的白衬衫,配上一条细窄的深色长裤,看上去有一种超凡的英俊。
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将目光投向她时,令她心中重重一颤。
“我祖父要见你,我建议你打扮得像样一点。十分钟后,我会带你去见他,希望你别让他久等。”说著便又转身离去。
十分钟?!
孙佩璇瞪大眼睛,看著刚才安瑞站立的地方,她的腿像被牢牢地黏在淡黄色的地毯上。
她的心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著。
她被召见了。
那种感觉彷佛她刚刚接到来自皇帝的圣旨,她需要练习一下礼仪吗?她要带儿子一起去吗?
尽管儿子与曾祖父相见是她此次来到义大利的唯一目的,但是,刚才安瑞的确没提到他。而且,这个小家伙正在睡觉,她真的不想打断他的酣睡……
最终,玛丽亚帮她解决了问题。
“在你回来前,我会替你看好这个小家伙,而且我会抱他到隔壁的婴儿房,让他睡在他的小床上。”
“婴儿房?!”
“就在隔壁。”玛丽亚边说边打开房间左边的一道门。“这儿就是婴儿房,这是老太爷特地交代替你准备的。”
孙佩璇不知道该感到欣喜还是害怕。
欣喜的是杰瑞的祖父如此细心,还替孩子准备婴儿房,害怕的是他会不会跟安瑞一样想把孩子从她身边夺走?
玛丽亚小心翼翼抱起睡得正甜的宝宝,将他放到婴儿床上。
“这床可是他安瑞伯伯小时候睡的,那个摇篮则是他爹地杰瑞用过的,这是种传承不是吗?”玛丽亚看她呆立著没有什么动作,忍不住提醒她道:“你不觉得自己应该抓紧时间换一下衣服吗?”
对喔,十分钟!天哪,现在可能只剩下八分钟而已。
“别担心,老太爷人很好的。”玛丽亚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孙佩璇拖著脚步,离开了婴儿房。
她讨厌安瑞向她发号施令。
他老是威胁她──有些是暗示,也有些是非常明显的。
动不动就要她这样做什么、不准那样做什么,否则……
正是那个“否则”,令她全身的血y发冷,她知道如果自己走错一步,安瑞就会采取措施,夺走她的孩子,将她彻底地扫地出门,免得她再玷污耶德森家族的声誉。
他们的财富足以请最好的律师,而那位律师会置她的权利于不顾,不遗余力地为他们效命。
但是现在只剩下几分钟,如果她想看上去像样些,至少要让她洗个澡,洗去长时间的飞行所带来的疲惫,而且她甚至还没有整理她的行李。
她冷哼一声,她干么对那个狂妄的男人唯命是从?
她就是穿这一身旧牛仔裤和皱巴巴的衬衫过去,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不过,她还是走进浴室准备洗把睑。
天哪!这么华丽的浴室,让她双眼发直。
里头有一个大得可以用来游泳的浴缸,浴室的四壁安置著落地镜,置物架上摆著各种精致的玻璃瓶,全是昂贵的香水和沭浴用品。
她抓紧时间洗脸,拿起最靠近手边的毛巾,一边擦拭著睑上的水气,一边快步地走向卧室,到自己的大包包里找寻她自己的梳子。
正在她梳头发时,听到两声果断的敲门声。然后,安瑞走了进来。
“我准备好了。”她把梳子放回包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放松。
“你打算就这样去见我的祖父?”他那性感的嘴唇撇动了一下,像在加重他的不满。
“我这样很好。”她知道第一次见长辈不该如此轻率,但是这怎么能怪她呢?她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仪容。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穿得像乞丐一样出现在我祖父面前,可以更博得他老人家的同情,好为自己赚足双份的治装费?”
博得同情?
治装费?
哦,天啊!她根本没想过要这些东西,他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扭曲她的想法,一下子又给她安了一项罪名?
孙佩璇的脸由于愤怒而一点点地胀红了。
“你知道吗?”她咬牙切齿地对他大叫道:“我恨你,我真的恨你!”她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
在她有生之年,她还从未像憎恶安瑞一样憎恨过一个人。
“你让我──不,你命令我在十分钟之内准备好,但我连行李都还没打开,我怎么可能有时间换衣服?”
“仆人已经为你打开行李了。”他冷冷地说,一点都不为她的怒气所动。
他大步地定向一个高大的壁橱,拉开雕刻精致的橱门。
孙佩璇惊讶地吸了口气,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了喉咙。
她一直处于慌乱中,竟没发现她的衣服早已被挂了起来。
当安瑞的手指在每一件衣服上滑过时,她感到自己的心在可怕地下沉──她那些廉价的衣服将再度被拿来大作文章。
安瑞也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并不缺钱,姑且不论杰瑞给她的,就拿上回来说,他给了她两百万,她至少买得起几件像样的衣服,而行李箱里的这些衣眼一看就知道是廉价品,她是真的想博取同情还是另有隐情?
安瑞看了半天,取出其中唯一一件比较上得了台面的洋装。
“就换这件吧!”
孙佩璇从他手上拿过洋装,这件洋装是她去年生日,她的好友符蕴曦和李宝仪送她的,她正要到浴室去换。
“你不必去那里。”安瑞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与他面对著道:“女人正常换衣服必须花上一个小时,而要你打扮得像样一点,说不定得花上几天!晚餐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而我祖父要在晚餐前见到你,我们已经迟了。”
他富有神采的眼睛因为不耐烦而眯起。
孙佩璇瞪大双眸盯著他,不情愿地被眼前的画面迷住了。
夕阳透过高大的窗子,照在他柔软乌黑的头发上,勾勒著他几近完美的、充满男性魅力的面颊。
突然,他一把抓住她衬衫的衣领,用力一扯,上头的扣子顿时散了一地。
“你怎么敢这样?!”她在震惊之余,向他愤怒地大叫。
他无视她的愤怒,继续把她的衬衫从身上褪了下来。
孙佩璇完全吓傻了,她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大胆的行径,所以也忘了要挣扎。
“这样才不会让我们浪费不必要的时间!”他把她手上的裙子套到她的头上。
此刻,孙佩璇才尖锐的意识到自己身上那件普通的白色胸罩的缺陷。
它太小了!
自从她怀孕后,她的胸部就变大了,而更糟糕的是她相信他那低垂的眼睛一定看到了她l露的身体。
安瑞透过牙齿问的缝隙,深吸了一口气。
当她那绯红的面颊从洋装中探出时,他后退了一步,飞快地转过身。
“动作快一点!”他试著让自己悸动的心定下来。
天哪!他是太久没有女人陪伴了吗?怎么会为一个如此下流卑鄙的女人心动?
情不自禁地,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指甲切入他的掌心中。
不能否认的是她的身体美极了,虽然纤细,但那因哺r而丰满的胸部散发无限的诱惑。
此刻他就像是面对著一枝香甜的冰淇淋甜筒,却只能白白地流口水。
因为那诱人的外表下面隐藏著致命的毒药。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里间杂著她急促的喘息声,简直令他无法忍受,于是,他急躁地道:“快走吧,我们已经晚了。”
他转过身,看到一双充满痛苦的眼睛。
“现在,你满意了吗?”她问他。
如果他没听错,她的语气是充满责备的,透著委届。
不知怎地,他突然能理解她刚才的心情,一定是非常尴尬的。
“你为什么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他不明白的问。
她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用手拉著洋装裙上的皱纹,好像这样可以使她变得漂亮些。
“就是没有!”她一副快掉下眼泪的可怜样。
安瑞绷紧了嘴唇,他感到自己的心里正闪烁著类似同情之类的危险火苗。
他赶紧转过身,大步走向门口。
她是真的没有衣服,或者只是在作戏?
当然是后者!
一个诱惑已婚男人,故意怀孕,并把孩子当作武器谋取钱财的女人不可能坦率纯真,他提醒自己。
但是看到她一副受尽委屈,不情愿地拿著她的皮包跟著他走到门口的样子,他勉强克制著心中对她的反感开口解释。
“我也知道该让你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让你和我的祖父见面,但是他们不同意,因为他是一个病人,我只能尽可能地令他开心。你干么拿皮包?”
“我习惯了。”因为皮包内有她到庙里求来的平安符,带著它,她比较有安全感。
此刻当她听到安瑞的话,马上忘了自己刚才的不满问道:“你祖父的情况还好吗?”
她的确有必要表示关心,安瑞嘲弄地想,毕竟他的祖父可是她的靠山。
“他听到杰瑞身亡的消息,受到打击而中风了,目前他正一点一点地恢复。”他严厉地告诫说:“你最好牢牢记住,他老人家现在禁不起一丁点的刺激。”
他干么一定要把她想成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不时对她发出警告?孙佩璇不满的暗忖。
第四章
随著安瑞穿过一条宽阔的走廊,一路上孙佩璇的眼睛只盯著脚下的红色地毯,一边不断为自己即将面对老者感到不安,一边却担心如果儿子醒了,玛丽亚不知道只要帮他翻个身、抚摸他的额头,他就会很快重新入睡该怎么办?如果他哭闹了,又该怎么办?
待会晚会会持续多久?这家族还有哪些人会出现?他们又会如何看待她?
这时,他们穿过了拱形门,走进一间华丽庄严的房间。
一位白发老人坐在轮椅上,他的脸朝向门口,双手紧抓轮椅的扶手,神态非常焦急。
安瑞领著她来到老人面前,用义大利话说了一大串,好像是在介绍她似的。
老人家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伸出他的手。
“您好,我是孙佩璇。很高兴见到您,听说您生病了,我很难过。”她也顾不了老人听不懂她的话,连忙作自我介绍,双手紧握住老人伸过来的手。
老人咕哝的说了几句话,双手也紧紧握住她的。
他跟杰瑞长得很像,眼中彷佛有泪光在闪烁。
“杰瑞……”他叫著孙子的名字。
这一声呼唤,让孙佩璇感受到老人对孙子的思念。
这时他那双黑眼睛眯了起来,在光线昏暗的房间中梭巡著,彷佛他正在期待,或者说是希望有一个小娃儿突然出现。
“宝宝正在睡觉。”孙佩璇知道自己的话老人听不懂,但她还是忍不住向他解释道:“长途飞行令他感到很累,不过我明天早上一定抱他来给您看,他很可爱,而且已经会对人笑了。”
老人家似乎听得懂她的话,可是他好像还是有一点点失望。
孙佩璇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干脆跪在轮椅旁,打开皮包,在里面翻找著相本。
“这就是宝宝!”她将相本翻开给他看。
老人马上命令安瑞开灯,安瑞照做了,但又说了些话,惹得老人投给他不满的一眼。
“这是宝宝刚出生时,医院替他拍的,他生出时就有四千公克,是个胖娃娃,而且他有一头浓密的头发,医院的护士都说他是个小帅哥。”
她在老人翻看照片时,一面向他解说。
“这是他从医院回家时,我的两位好朋友来看他,其中一个还带著她的女儿,她也是个漂亮的娃娃。”
老人家虽听不懂她说的话,但也很认真的聆听著。
“另外这个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她肚子里的也是个男孩,她本来说如果她生的是女儿,就要当宝宝的媳妇──”
“够了,用餐时间已到,别再说了。”
原本一直优雅地斜倚在门前的安瑞终于出声打断她。
老人家似乎因他的打断而不悦的沉下睑色。
祖孙之间的气氛变得紧绷。
“不如我把相本放在您这儿,您可以慢慢看,现在我们先去吃晚餐好吗?我有点饿了。”
为了让老人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还加了动作。
老人家开心的笑了,招手叫来一旁的特别护士,然后拉著孙佩璇的手一起走出房间。
尾随在后的安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宽大的深红色桃木餐桌上铺著洁白的亚麻桌布。
从屋顶上悬垂而下的巨大枝形吊灯,将餐桌上的每一件餐具照得闪闪发亮。
餐桌上摆放著数不清的精致菜肴,大部分都是孙佩璇不曾吃过的。
除了老人、安瑞、她,还有一名女子──
杰瑞的妻子!
孙佩璇怎么也没料到这么快就会见到她,原以为对方在见到她时,会捉狂的先打她几记耳光,以示惩罚她介入他们的婚姻,或是骂她几句,但那名女子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就吃起东西来。
她那过度冷静的反应让孙佩璇感到如坐针毡,食不知味。
安瑞也一直保持沉默,不断喝著酒。
只有老人,不断的微笑招呼她多吃点,但或许他有病在身,食量不大,吃了一点东西,就显得疲倦,然后就由特别护士推他离开。
孙佩璇真的一口也吃不下去了,她笨拙的站起身,紧张和焦虑使她的太阳x阵阵发疼。
“对不起,我也想先离开,你们慢用。”她匆匆的离席,一步出餐厅,她才惊觉自己根本迷失了方向,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
“来吧,我送你回房。”
安瑞不知何时也跟著她走了出来。
“不必麻烦了,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她真的是好累,或许愤怒曾让她充满力量,但是那种力量已经迅速的消失了。
她感到有些虚弱,她更不想在他面前昏倒,免得他又说她在演戏什么的。
“我带你回房。”他不容拒绝地握住她的手臂带著她走过安静的、洒满柔和灯光的走廊。
安瑞不是没发现她情绪快崩溃了。
“是爱拉让你感到不安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讽。“面对她使你感到羞愧是吗?早知今天,何必当初!”
“够了!”她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你凭什么指责我?已成事实了,难不成你要我把宝宝塞回肚子里去吗?”
“你做错了还不知悔改?”他气恼的瞪著她。
“我做错了什么事?”
“你介入了杰瑞和爱拉的婚姻,你使爱拉感到痛苦──”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造成爱拉的伤害。”
“哼!”
“你要我怎么做?以死谢罪吗?如果没有宝宝……”
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好想闭上双眼不再醒来。
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她就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为了儿子,她要坚强的活下去!
该死!她怎么忘了宝宝?当她在这儿自伤自怜时,或许他已经醒了,说不定他正因肚子饿而哭泣。
她的心在怦怦乱跳,根本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寂静无声。
在最初的一瞬间,孙佩璇感到高悬的心放了下来。
紧接著,她想到她的孩子可能在睡觉时窒息了,所以才会没有一丝声音。
她浑身的血y马上凝滞了。
这时,玛丽亚从婴儿房那端走过来。
“中间小家伙有醒来过一下,我给他换过一次n片,现在他又乖乖地睡著了,我明天早上再过来,还是今晚你需要我的帮助吗?”她笑眯眯的说。
“呃……不需要,谢谢您。”孙佩璇连声道谢。
“别这么说,”玛丽亚和善的说:“从现在开始,帮助你和这小家伙是我的工作。而且,这让我感到非常快乐。”
这些话本应是好意,但不知怎地,孙佩璇却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当然不该怀疑玛丽亚,但是她又怕玛丽亚也是安瑞安排的计划的一部分,最终是想达到将她与孩子分开的目的。
这个疑团在她心中越滚越大,使她的心猛地缩紧了。
孙佩璇迳自快步走进婴儿房。
在柔和的灯光下,她看到儿子酣睡中的小脸,他两只小小的胳膊举过了头顶。
直到这时她的呼吸才变得正常起来。
为了儿子,她一定要变得坚强起来!孙佩璇心中暗暗发誓。
她不会再听任别人c纵。
来到这里或许是一个错误,但是,这个错误将不会继续下去。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一定要试著向安瑞的祖父表明,她只能在这暂时停留,而且告诉他老人家一旦他身体康复,随时欢迎他到台湾来看望他的曾孙。
“放心了吗?”
她身后传来安瑞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她还以为他早已离开了。
“正如你看到的,你不在时,孩子得到很好的照顾,”他冷冷地说:“而且,玛丽亚将会继续妥当地照顾他。”
“我相信玛丽亚能做得到,但是,只是在我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的语气同样是冷淡的。
再充满爱意地看了看安然入睡的儿子,她才转过身,走出婴儿房。
安瑞轻轻地关门,只留下一条缝隙,以便婴儿在夜里醒来时母亲能及时知道。
此刻,与他在这个洒满了朦胧灯光的房间里独处,孙佩璇感到心中一阵慌乱。
他的身材变得无比高大,他的呼吸似乎令她感到晕眩,她能感到自己身体里的紧张、轻微的颤抖。
他正注视著她,目光中似乎潜藏著一股催眠般的力量,直抵她灵魂深处。
孙佩璇连忙强迫自己的目光离开他,紧盯著自己的脚尖,看著那双她在大减价期间买的实用但是丑陋的凉鞋。
她感觉自己这样被他吸引是很危险的,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她必须保持冷静,
她发出低而含糊的声音,几乎像是梦呓。“请你离开吧。”
“当然,但是是要在你吃些东西之后。”
“我已经──”
“不,你没有,吃晚餐时,我一直看著你,你还记得吗?”他指指一旁的小桌道:“我吩咐厨子为你准备了一些可口的食物,如果你不吃些东西,你如何照顾好孩子?”
这时,孙佩璇才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摆放了一盘可口的佳肴,此外,还有一小碗水果沙拉,以及一杯果汁。
“谢谢你。”她心中感到一些温暖,她没料到他会如此体贴。
她知道他对她的看法,所以,这个举动完全让她出乎意料之外。
而且,她竟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想哭。
不过虽然如此,她并不感到饿,只要一想到要吃东西,就会使她的胃部痉挛。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吧?”她不安地绞动著双手。
但是,安瑞给了她一个僵硬的微笑。
“我要看著你把东西吃完,一点部不能剩。”
他的态度是认真的──这她看得出来,也让她感到不胜苦恼。
她无可奈何的坐到椅子上,拿起餐具,却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从哪里先吃。
“要我喂你吗?”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吃了一小口的面条。
“你的胃口一向这么差吗?”
“当然i不是。”
“是我让你没胃口?”
“不然呢?”她冷哼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我没这么差劲吧?”他那好看的眼睛中闪著戏谑的光芒,性感的嘴角向上微翘。
她看了他一眼,以眼神回答了他──他就是这么差劲!
“多吃一些,食物热的好吃,冷了就失去好味道了。”
“我说过我没胃口,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强迫我做我不愿做的事?”
“我不是每一次都这样,而且要你吃东西也是为你好。”
他语气中的平和令她吃惊地看著他。
他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两只长腿向前伸展著。同样地,他也正透过浓密的睫毛打量著她。
在他那低垂的眼睑下,有某种东西令她的心怦然一动。
她赶忙移开视线,努力的吃起盘中的食物。
“你跟杰瑞在一起时,你的父母没有关心过他是否可以带给你幸福吗?”
闻言,她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
显然他是因为不了解才这么问的,但如果她告诉他实话,他会相信吗?
“当你怀孕时,你的父母没有生气吗?他们难道没要求过要杰瑞娶你?或者他们只要钱而已?”他咄咄人。
他说对了,她的养父母只要钱!
“你真的爱杰瑞吗?”他总觉得她不像是个随便就付出感情的女人,或者是她的演技太好了呢?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因为杰瑞一直请求我替他生一个孩子,你会相信吗?”她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一点真相。
安瑞那黑色的眉毛微微扬起,嘴唇柔和的弯曲了。
“你总是如此慷慨吗?如果我请求你跟我上床,你也会答应吗?”他低声问,那甜蜜的嗓音里透著邪恶的诱惑。
第五章
你总是如此慷慨吗?如果我请求你跟我上床,你也会答应吗?
为什么这句话不断地回响在她的耳边?孙佩璇失神地问著自己,她的思绪已经乱成一团,只好竭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老祖父瘦削的面颊上。
此刻,他正充满爱意地逗弄著在推车上的曾孙。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当安瑞说出那样对她污蔑的话时,她毫不犹豫地把整盘面朝他那张英俊得令人心悸的脸砸过去。
她当然明白他是在羞辱她,以为她可以同任何男人上床。
天哪!他怎么敢这样看她?
他可知他重重伤害了她?
他不会知道的!
而且也不会想知道!
原以为他会因她冲动的举动对她咆哮或者对她做出应有的反击,但出乎意外的是,他只是掉头离开。
她真的好无助、好痛苦……她伯自己再这么下去会疯掉。
“唔……唔……”儿子发出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同时,她也注意到,安瑞正停在高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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