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气。”
林音举杯意思了一下,然後一饮而尽。路寞然也喝了一杯。
林音的脸微微泛红,令她显得更加楚楚动人,一瞬间路寞然竟然看呆了。
“如果老师您实在是找不到工作,不如就到育才来吧。”
林音嘿嘿笑著,说著玩笑话,可是此时路寞然却在想──如果你在的话我就会来。
他自己也曾想过,为什麽会对这个女孩情有独锺。思来想去找不到理由,後来他才知道,其实爱情是不需要什麽原因的,这种荷尔蒙分泌的问题他不必了解。所谓的一见锺情就是这麽一回事。
现在他的脑海中被杯那个吻充斥著,无数次他想问林音,到底是为什麽。如果只是开玩笑的话,那他就放弃;可是也许有什麽其他……然後他就一直这麽期待著。
“林音同学……”
“嗯?”
张嘴问为什麽似乎有点困难,但路寞然也是鼓足勇气了。
“那天晚上,就是化装舞会上……”
“那个吻?”
林音一下子说了出来。
“是的!──嗯,为什麽?”
林音就这麽眼睁睁地看著路寞然的脸一点点地红起来,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对不起,我没考虑到老师你的感受。”
“不是的!”路寞然赶紧辩白。“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说实话,我很高兴,可是,我又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可是,我并不後悔。”
或许有希望也说不定。路寞然调整了一下呼吸,终於说道:
“我喜欢你。”
好像预料到会听到这句话似的,林音的反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强烈,只是淡淡一笑。
“我有点感受到了。”
他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太露骨,竟然让当事人都察觉了。
“那麽……”
“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林音说道,“那个吻不是我以玩笑的心态作出的,但是,我也许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一下。”
“我明白……”
“那麽你可以等一下吗?我想考虑考虑。”
“好。”
林音给了路寞然一个未置可否的答案,虽然这对於後者来说并不是完全的绝望,可是在此时,他的确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不是讨厌,可是也不是最喜欢,所以难以下决定──这样的自己,在林音的心中同其他人无异。晚上林音少有地失眠了──因为路寞然的告白。虽然一切好像在自己的掌握中一样,可是她突然有种罪恶感,似乎是自己耍了他一样。的确不是玩笑,那个吻,可是也没有太多的意思。现在林音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可恶,竟然会那麽得戏弄别人的心情。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其实还是林瑞比较擅长。而他现在正疲於应付难缠的孙嘉瑶。
说来上海谈生意不过是彼此双方心知肚明的借口,刚一下飞机,孙嘉瑶就把林瑞接走了。合同书什麽的早就草拟好,只等著一签字就完事了。这3天里林瑞是陪著孙嘉瑶玩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晚上他们就住在酒店。
林瑞不喜欢去别的女人家中,他一向在外边睡觉──和林音一样,除了自己的家不认为别的地方可以担当起这个称谓。
孙嘉瑶虽然对此很不满意,可是却也拗不过林瑞,何况她也不想忤逆这个寡情的男人。
她其实是有自知之明的,清楚林瑞并不爱自己,但是她就是要缠住他,让他没有机会同别的女人接触。而纵使得不到他的真爱,只要目前自己是他唯一的伴侣就可以了,然後再一步步地来──她不信凭自己的魅力俘获不住这个男人。
她孙嘉瑶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性感有性感,那麽多男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之下,他林瑞也不是例外。
可是她看见了他胸前的那个痕迹,虽然是淡淡的一抹红,却像是自己的心在滴血──他从来就没有让自己在他的身上留下过什麽痕迹,每次他都是在浴室中精心清洗之後才离开,仿佛要清除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一切。
“那个是什麽?”
她指著他的胸前明知故问。
林瑞低头看看,微微一笑──这种笑容孙嘉瑶没有见过。
“你难道不知道?”
他反问。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从来没有让我在你身上留下什麽痕迹。那个女人是谁?”
“同你没有关系,你吃什麽干醋。”
“当然有关系!我现在是你的情人!”
“情人?”
林瑞看著她,忽然微微笑起来,其中隐含著一种讥讽。
“我想你弄错了──”
“林瑞!你不要太过分!”孙嘉瑶激动起来。“你当我是什麽?”
一瞬间林瑞的笑容黯淡下来,有点严肃地看著孙嘉瑶──他喜欢好聚好散,喜欢干脆的女人,因为同自己有过什麽就妄想绑住自己的女人不单是愚蠢的也是最令自己厌恶的。
“如果你不满意,那麽我们就分手。”
他很干脆地说道,一点情面也不留。
孙嘉瑶愣了一下──她曾经以为凭自己的魅惑力多多少少也是能吸引住他一点的,难道自己在他心中真的一点地位也没有、是可以随意放弃的吗?
“瑞!……”
孙嘉瑶的眼神软了下来,苦戚戚地看著林瑞。
“瑞……我是爱你的。你不能这麽对我……”
“我知道,可我也回应你的感情了。”
他还是一幅冷若冰霜的样子。“你应当知道,我是绝不会同你结婚的。”
“那麽你爱的是谁?”
“你没有必要知道。”
“……音,林音!是林音吧?!──”孙嘉瑶忽然叫道,“你疯了!她是你的女儿!你们怎麽可以做出l伦的事!”
“随便你。”
林瑞觉得不耐烦了,穿上衣服准备离开,却被孙嘉瑶从後面紧紧地抱住。
“告诉我,是不是林音?!”
“你太无理取闹了!”
林瑞也提高了声音,怒斥道。孙嘉瑶松了手,却凄苦地看著他。
“我并不要什麽名分,只要你爱我就可以了……”
“你现在还和我说这些干什麽?”
林瑞不走了,而是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点起了一支烟。
这种情景,莫非是最後的摊牌?
床上的孙嘉瑶有些不安,她用被单裹住身体来到林瑞的眼前──薄薄的被单下是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没有哪个男人不会为此而垂涎。
“瑞……”
她的玉臂搭在了林瑞的肩膀上,身体自然而然地靠了上去。
“不要这麽冷酷无情,”声音响起的同时,红润的唇也贴在了林瑞的脸颊上,可是这个男人只是冷静地吐著烟圈,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从来就没有对我说过你爱我,也从没有让我碰过你,可是你却让那个黄毛丫头在你身上留下这个──”
孙嘉瑶的手穿过林瑞的敞怀的衬衫,轻轻摸著那个红色的印记──她在努力克制自己不把它挖出来。
“你和小音是不一样的,你早该知道不是吗?”
他终於说话了,却没有给她什麽希望。
“因为她是你的女儿?”
“难道我不该爱她吗?”
孙嘉瑶忽然想笑。
“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太奇怪了。我看见了,就在那次的宴会上,你们趁著无人的时候在偷偷接吻。这不是父女之间应当做的事──”
“像这样?”
林瑞一下子拉下孙嘉瑶的脖子,迅速地吻了她的嘴巴,然後放开了手。
“不是一个很平常的吻吗?”
孙嘉瑶因为林瑞难得的主动而动摇了,心情竟然有点飘飘然。
“是……是的──可是……”
“让我来告诉你吧。”林瑞打断了她的话,同时推开了孙嘉瑶站起来说道:“我以为你明白,看来我有必要向你解释一下──林音是我最宝贵的人,她不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你,还有别的女人别妄想能取代她在我心中的地位,这一点是你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应当意识到的。世界上奇怪的人有很多,我们就是其中的一对──像这样接吻、爱抚都是我们理所当然的感情表现,你不要和我对你的感觉混为一谈。”
他说完这些话撇开孙嘉瑶走了。楼下的霍卫东看见林瑞面带愠色地出来便知道他的心情很不好,於是什麽话也不说先给他披上外套。上车後,林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凝神。
“总裁,您要去哪里?”
前面的司机小心翼翼地问道。
“机场。赶紧离开。”
“可是孙小姐……”
来的时候他们可是两个人一起进去的,现在却只有林瑞一个人出来了。
“不用管她。”
林瑞冷冷地回了一句,司机赶紧闭上嘴开车了。副驾驶位置上的霍卫东从後望镜中看见林瑞的脸色很不好,似乎是生气地离开了,於是问道:
“总裁,既然您要回去了,要不要先通知一下林音小姐?”
一听到这个名字,林瑞的眼睛立即睁开了,果不其然,原本乌云密布的脸上也微微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不愧是跟随林瑞多年的心腹,知道最令他开心的是什麽──就是那个漂亮的女孩子。
“是啊,先得告诉她一声──”
“那麽给小姐的礼物呢?”
“是啊!”林瑞一拍脑袋,说道:“看我的记性,差点惹祸了──卫东,上海什麽东西是女生喜欢的?”
“酥糖吧。一般女孩子都喜欢甜的东西。”
“甜的啊……”林瑞想了想,“小音的口味和我一样,好像不怎麽喜欢甜的东西。”
“没关系,这种酥糖的糖份很少,口感也不错,即使是不喜欢甜食的人也很喜欢吃的。”
“那就去买一点吧──也不能就这些,再去看看服装专卖店吧。”
然後林瑞就带著专门在上海买的酥糖和衣服回家了。不过看到礼物时林音还是说他“没创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对林瑞的回来很不屑似的,可是林瑞能看见林音那一瞬的喜悦,只是这麽几秒也值得他等待。他迫不及待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爸!这是机场,你看著点场合好不好!”
可是林瑞好像没听见似的,旁若无人地将自己的思念转化为手臂的力量,让林音的身体有点吃不消。
“爸!”
“久别重逢的亲人当然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你胡说什麽呢!你才离开几天!啊啊啊啊──烦死了,还没清闲够呢你就回来了。”
林音一边大肆抱怨著一边推开了林瑞,一幅很不满的模样。
“不孝女,你竟然这麽对待我!”
林瑞佯装生气的样子。
“讨厌!谁叫你先走的!留我一个人在家里的人有什麽立场责备我!”
“是是是,我道歉。”
然後他拉过林音,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在众人面前他不能做的太醒目,虽然现在他极度想将林音紧紧地抱在怀中不松手。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走出了机场,刚才的一幕全部被紧随林瑞回来的孙嘉瑶看在了眼中。林瑞对待他女儿的态度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的。难道自己的情敌真的是这个不满18岁的女孩、林瑞的女儿吗?4月12日──
林瑞翻开日历看看这个日期不禁揪起了眉头,一个来自大洋彼岸的航空炸弹即将降临在自己的头上了,就此意味著还算平静的生活从此结束。
这枚令林瑞倍感头痛的“炸弹”此时正站在航空港中随著潮水般的旅客步出机场──黑皮衣,黑墨镜,棱角分明的脸庞,不羁的举止,在众人欣赏加打量的目光中,余贺彬就这样踏上了回国的路途。
出了机场,他叫了一辆出租直奔盛世,一路上没少对沿途的景观大加评论。
“空气变好了呢;哦,公交车也多了、快了;嘿嘿,竟然大街上就有情侣搂搂抱抱的──”
前面的司机说话了:
“先生,你是刚从外国回来的吧?是不是在外边待了很久?”
“是啊。”余贺彬感叹道:“在外面待了7、8年了。终於回国了。”
“您这边还有亲人?”
“有啊。不过最想见的却是另外的人呢。”
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而那个他想见的人现在却并不想见他,所以当秘书进来告诉林瑞有个叫余贺彬的人想见他、并确确实实看见这个他以为已经死在美国的家夥安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林瑞第一个念头是想吃点安神的东西。
“呦呵!nicemeet you!”
“才出去几年,竟然连中文也不说了?”林瑞一边说著一边让秘书下去泡两杯茶。
“no,cafe。”
“换咖啡。”
秘书一边呆呆地应著,一边看著眼前这个潇洒的男人发呆──为什麽她的老板的朋友也这麽英气人?
“好了,”林瑞坐下来说道:“你这家夥终於回来了?”
余贺彬笑著摘下墨镜,露出了细长的眼睛,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沙发了,还翘起了两条被牛仔裤紧紧包裹的笔直修长的腿。
“别把你在美国学来的不雅姿势露在我面前。”
林瑞过去一把敲掉余贺彬搭在茶几上的脚,又转回自己的办公桌後面。余贺彬闪著好奇的目光将房间中的摆设打量个遍後又重新将暧昧的眼神转到林瑞的身上。
“你办公室的风格变了不少。”
以前林瑞办公室的风格是很强硬的,整个房间烘托出的气氛只有“冷酷”两个字。在这一点上林瑞的品味也曾遭到林音的质疑,後来稍稍换了一点柔和的颜色,将窗帘换成了白色,然後房间的感觉便焕然一新。
“你怎麽回来了?美国不一向是你自傲的地方吗?”
林瑞一边看文件一边问道。余贺彬笑了一下,仰面朝後将双臂舒舒服服地展开在沙发的边沿上。
“混的太好了,所以再回来发展一下。”
林瑞瞅了他一眼,不做声──这个家夥是什麽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了。
林瑞和余贺彬可以说是上辈子的孽缘这辈子还的典型。两个人从小时候开始就认识,是一起玩著闹著长大的。主要是两家的上辈关系就很不错,给了他们培养革命感情的好机会。然後是一个小学,一个中学再一个大学这麽长大的。大学毕业以後林瑞继承了家业又开了自己的公司,在商界上混的有头有脸甚为风光;而余贺彬则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国攻读法律,现在在美国给有权势的人打官司,也是颇有成就的大律师──当然他的职业从他小混混似的外表和举止是看不出来的,但他的确是很有名的“大”律师。
有了这麽几十年的交情,彼此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们两个人其实都是情场上的贵公子,有钱有脸有实力,但余贺彬显然是玩的太疯了,犯下了大过错最後连自己的家人也看不过去才将他送出国去。出了国後没了家人的约束,余贺彬就越发地放肆,但竟然也没忘记自己的学业,出乎林瑞的预料变成了大律师──这是他几年前在海外报纸上看到的消息,当时著实吃惊不小。
“我听说前一阵子你把你的律师给解聘了?”
“是啊。”
现在提这件事还让林瑞不满呢──他让这个家夥给自己办理剥夺程慈婕抚养权利的手续,结果拖拖拉拉那麽长时间,期间害得自己的宝贝差点被人强暴。虽然同这个律师没有什麽必然的联系,可是一旦涉及到林音的事,林瑞就会变得异常不讲道理,所以也只能算那个家夥时运不佳做了怨死鬼,被炒了鱿鱼。
“说起来,那个家夥在国内还算满有名的律师呢。”
“那又怎麽样?不满意我就不用他!”
“是是。”余贺彬说道,“那麽,你看看我怎麽样?是否够格做你盛世和你林大总裁的律师?”
他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林瑞当即就把头抬了起来。
“你?!”
“不行吗?”
“当然不是不行。”林瑞发觉他不是在开玩笑,便认真对待起来。他是商人,当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便会认真地考虑问题──以余贺彬的实力来说,他是绝对可以拜托的。“你怎麽突然对我感兴趣了?”
“看你说的,好像我对你有什麽不轨企图似的──”余贺彬跳起来,走到林瑞的桌子前面,将上面摆放的物品一一打量了一遍,看著立在一边的相框轻轻笑起来。
“我刚回国,人生地不熟的,若不承蒙你林大总裁的照应还真难以开拓自己的业务呢。”
“实话实说吧!你以为我认识你几年了?”
林瑞一眼就d察了他的心思──虽然余贺彬的确是在美国打拼来著,可是国内也有不少的大企业邀请他回来作自己的法律顾问,期间他也就此跑过来几次,这些林瑞全都知道。
“这麽说吧,”看见自己的投石探路计划因为林瑞的机警而“破产”,余贺彬倒也笑眯眯地拿起了他桌上的相片──上面一个漂亮的女孩正柔情似水地微笑著。
“其实是回来看看你,顺便再看看可爱的小音嘛!”
林瑞一把夺回相框,怒瞪了他一眼。
“什麽意思?”
“呦呵~生气了生气了!自从大学那次我骗了你的女朋友之後你还没让我再看见你这副表情呢。”余贺彬竟然也不害怕,反而乐呵呵的。“好歹我也是林瑞‘弃恶从良’的见证人,上次看见你家宝贝是7年以前的事了吧,现在变成什麽样子可真令我好奇。”
余贺彬是知道林音的,也知道林瑞的感情。当初林瑞抱回来一个女婴并说自己要扶养她长大的时候,余贺彬真的没有想到他当真养了这个女孩17年。从一开始的父爱慢慢过渡到所谓的爱情,整个过程余贺彬都是见证人。要不是他到美国一去就是将近10年的功夫,这边的事少不了他的c手。现在看著相片中的女孩含笑绽开,他就知道林瑞这些年来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耐心。
他重新拿起相片,又把林音好好看了一遍。
“你还没结婚?”
林瑞点点头。
余贺彬惊呼:
“真是难为了你,为了林音,你当真成了‘贞节烈夫’,为她‘守身如玉’?”
每个字都让林瑞心虚不已,只能沈默以对。他这辈子最後悔的事便是背著林音跟其他女人纠缠在一起,虽然没有情没有爱,但的的确确是一种“背叛”,侮辱了他对林音口口声声的“爱”。这也是他再没有对林音出手的原因之一。
余贺彬又附在了林瑞的耳边,悄声问道:“你真的还没碰她?”
一句话击中了他的软肋,林瑞一个凌冽的目光走了不知所谓的余贺彬,後者从他的视线中读出了端倪,不禁叫道:
“oh~my god~~你竟然已经对她出手了!而小音却还没有离开你!恭喜你,林瑞,你的宝贝接受你了!”
余贺彬大惊小怪的叫,却对这样难以令世俗接受的事坦然面对,说到底,因为他跟林瑞一样,骨子里对与己无关的事冷酷无情。
“没有。”林瑞y著脸说道。“我发誓不会再伤害她,她留在我身边,比起信任我,倒不如说是无处可去。”
余贺彬愣了愣,似乎深表同情的说:
“那是自然。父亲爱上女儿这种惊世骇俗的事,对一个17岁的女生来说怎麽也是无法理解的吧。你对她做了那麽过分的事,她肯原谅你便已经是大度,不然你还想怎麽样?”
还想怎麽样?
林瑞转过身去,望著高空的风景,沈默不语。
他想要的太多,欲望已在翻滚,理智开始腐朽。晚上,凭著自己练就的一幅死缠滥打的功夫,余贺彬成功地来到了林瑞的家中作客。他的目标其实是林音,可对这个女孩的印象不过是停留在几年前那个稚气的小姑娘以及刚才看到的二维照片上,所以当看见真正的林音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差点就惊呼了──
林音并不知道有客人要来,只是穿著很平常的衣服。此时正值春天,房间的温度很高,她穿了一件棉制的淡紫色衬衫与白色的裤子,淡紫色的衬衫消失在落地窗後面的暮霭中,隐约只看见她毫无血色的玲珑的脸。林音172厘米的身高得益於她那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走起路来给人一种高挑优雅的感觉。瓜子脸,尖尖的但不突兀的下巴,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瞳仁,眼角向上挑著,高挺的鼻梁,有些厚的嘴唇微微向两边上扬,如血一般的红润,有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美。在这个女孩的身上能够看见西方的性感与东方的含蓄、古典的内敛和现代的张扬,男孩的刚毅与女孩的温柔,但又不失自己独特的风格。
林音只是从楼梯上走下来便让见惯了各式各样美女的余贺彬看呆了,若不是林瑞在一旁不满地敲醒他,他指不定还会呆立到何时。
“爸,这位是……”
因为林瑞从来没有把别人带回家来过,所以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这里令林音有点吃惊。
“哦,是我的一个朋友。叫余贺彬。”
林瑞没好气地解释道,林音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充满了人气质的男人,乖巧地叫了声“余叔叔好。”
“呵呵,还是叫我‘哥哥’吧,我今年才不过33而已,还年轻嘛!”
余贺彬毫无自觉地说道,一边的林瑞不悦了。
“什麽哥哥!叫你哥哥我还了得?”
“让你占便宜还嘀咕什麽!”
余贺彬顶了一句。林音看出来了,这是林瑞的“狐朋狗友”。
“小音啊──”余贺彬像个猥亵的大叔一样拉住林音的手,呵呵笑得那个诡异,“你还认识我吗?”
林瑞在一边看得紧紧地,看见余贺彬有什麽不轨企图就敲掉他的狼爪。
“说话就说话,干吗动手动脚的!”
“是是是──嗯?小音,还记得我吗?”
听他这麽说好像这个人不单和林瑞很熟,而且也看过自己,於是林音便在记忆的海洋中遨游,一不小心溺水了。
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也是,我们有4、5年没见面了。我临行去美利坚合众国的时候你才这麽大而已,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哈哈,现在变得可真令人想犯罪!”
余贺彬口无遮拦地乱说,林音窘迫起来。
一不小心瞟见了林瑞愠怒的脸,余贺彬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说乱了,我是你余叔叔。你记得了?林瑞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可是有名的情场贵公子啊!”
林音眨了眨动人的大眼睛,再瞅瞅林瑞,突然冷笑道:
“哦~原来老爸还有这麽一出啊。我都不知道呢。”
“小音……余贺彬!我可是警告过你的!”
林瑞急了。余贺彬却像是在看笑话一样。
“你老爸见不得人的事还多著呢,不过因为事前受到了他的威胁,所以现在还不能悉数告诉你,哪天我带你偷偷跑出去再好好聊一聊!”
余贺彬就这麽不怕死地在林瑞面前光明正大地邀请林音,林瑞丝毫不留情面地敲打他。
“余贺彬……?”
林音则似乎想起来什麽,跑到自己的房间众拿出一本过期杂志,看看上面的封面人物再看看眼前这个一举一动都毫无章法的男子,怀疑道:
“你是余贺彬?”
“怎麽了?”
“那个在美国很有名的、专打刑事案件的律师?”
“不──”余贺彬装模作样地摆摆手说道:“是‘大’律师。”
林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有点不相信的模样,再向老爸求证,然後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骗人吧!”
她惊呼──在她的印象中,像律师、医生之类的人,他们身上都会悄悄地散发一种儒雅之气──就像林瑞的私人医生周继鸾,知性气息迷人的不得了──特别是律师,更是在内敛中有种人的感觉。而眼前的这个自称是“余贺彬”的人呢,虽然的确有种不可小觑的迫人感觉,但是怎麽说呢,毕竟还是痞里痞气的气息多了一点。
“那,这麽伟大的人物为何会是老爸的朋友?”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啊──”余贺彬卖了一个关子趁机靠近林音开始罗嗦起来──他从他和林瑞小时候在官贾宴会上点爆竹开始一直说到两个人在大学的经历,期间谁骗了谁的女朋友,谁在外面跟人干架他都没忘说,直到自己去了美国。
“那个时候我和你老爸过得可真堕落──一般大学生也就是如此吧,可是像我和林瑞那样有点背景玩得够疯狂的还是比较少的。”
林音仔细地听著,这一期间的林瑞是她不熟悉的人。她以为林瑞从小时候便是现在这种临危不乱的冷静之人,看来是自己错了。
“我呢,天生就喜好漂亮的女生,你老爸也差不多,所以那个时候身边的女人真是走马观花似的换来换去。不过你老爸後来便再也没怎麽碰过女人了。”
“就是啊,也该安心工作了。”
“不是。”余贺彬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又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林瑞,也不管他怎麽用眼神“凌迟”自己,还是装作“不小心”的样子说道:“那是因为你已经长大了!”
“我?为什麽?”
“呵呵。”余贺彬刚想说,看见林瑞站了起来,并向自己招招手。
“你来一下。”
林瑞说完後离开了客厅,把余贺彬叫到了自己的书房,然後关上门。
“你回来到底是干什麽来了?”
现在的林瑞还在保持冷静,不过以余贺彬的经验他已经濒临发怒的临界点了。“你回来到底是干什麽来了?”
“当然是来叙旧的。”
“我怎麽看你是来破坏我们家的安定幸福的?”
“怎麽?你一点也不想让林音知道为什麽以前那个风流倜傥的浪子如今会变成一个成熟负责有魅力的奶爸?”
林瑞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仰面叹了口气。
“不,你不明白小音的个性。她比你想象地要有主见得多,虽然她的确是个很纯真坦率的人,但当她真正要干什麽的时候,反而一点风口也不会透露。所以我根本就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麽。”
这样忧郁的林瑞余贺彬只在几年以前看见过一次,那个时候刚好是林瑞确定自己对林音的感情开始变质的时候。那时林音不过13岁,在林瑞的悉心呵护之下健健康康地成长著,已经开始显露自己的美女胚子,但到底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有一天,像往常一样,林音洗完澡只披著一件浴巾便跑到林瑞的床上去了。原本只是个小小的、尚未成熟的身体而已,但在林瑞看来,那柔软舒展的身躯忽然之间具有了惊人的魔力,让他在一边看得傻了眼。他以为是自己一时的精神错乱,毕竟像自己这种有过无数女人的人是怎麽也不会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产生所谓的欲望的,而且还是与他血缘相通的女儿!可是当他抱的女人越多,就越渴望那具小小的身体,直到开始疯狂。林瑞慌张地将一切告诉给余贺彬,期望能在他那里得到解脱,可是按照余贺彬自己的经验,那是爱情无异──显而易见的,林瑞爱上了这个女孩子,虽然他在不断地否认这种变态的情感。接下来林瑞在酒精与美女中企图淡忘林音的存在,可是根本做不到,就像他的身体在本能地渴望一样,直到最後身心俱疲。
“那个时候,林音不过是喊你一声‘爸爸’,你就完全妥协了,以往堕落的林瑞从此消失。”
林瑞因为余贺彬的话同样陷入了回忆中,从那时开始,自己这几年来一直都是为了林音而活。
余贺彬能够理解自己的朋友陷入了怎样的痛苦中,这是一种爱情的等待与赌注──谁也不能保证长大後的林音能否接受来自亲生父亲的爱恋。他原本想在一旁仔仔细细地看著的,可是因为一个疏忽自己被送到了美国,林瑞和林音的事他只能依靠电话来了解了。
“幸好,她并不讨厌你。”
林瑞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但是也从来没有明确地表明自己爱你。”余贺彬紧接著又说出最令林瑞无法接受的话。“你也得接受现实,小音她是个迷人的女孩,不止是你,任何男人都难以抵挡她的魅力。如果不早点‘下手’的话,她是会被别的人抢走的。更何况,面对其他男人,身为父亲的你只有祝福可以说。”
“‘下手’?!──你让我怎麽做?把她囚禁在我的身边?你明明知道,我并不只是想要她的身体而已。”
林瑞惊呼。
“当然不是。”余贺彬露出奇怪的笑容,“你是她的父亲,这是你的幸运,又是你最大的不幸,摆在你面前的不止是世人的嘲弄与鄙视,更重要的是小音的心意。我不想诱人犯罪,这与我的‘正义感’不符,可我也不想对你多说什麽,但是,比起不道德的父女之恋,其他男人更有立场和资格去爱她──也许在这期间我自己首先就‘下手’了。”
他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林瑞听完後沈默了一会儿,俯身从最底下的抽屉中拿出了一把手枪,指向了余贺彬。
“喂喂,我是开玩笑的。”
余贺彬的脸有点发白,後悔去激怒这个男人,这个危险的男人。
“你知道便好,你是我的朋友,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而小音是我的一切,别让我在你和她之间作选择,不然结果就像你现在所看到的一样。”
选择那个女孩,是吧?
余贺彬在心中想道,没有说出来。 这时林音在门外说话了。
“余叔叔今晚要在家里吃饭吗?”
林瑞收起了枪,和余贺彬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是你要亲自下厨吗?那我可有口福了──吃了那麽多年的牛排,现在看见牲畜都反胃。别告诉我你只会作三明治。”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林音递给他一碗蒜,说道,“来拨蒜吧,晚饭一会儿就好。”
林家的菜肴向来不能用丰盛来形容,原因很简单,动手的人少而且学艺不精。林音被她老爸夸奖了几次信心倒是上来了,可不见质量的上升,一直就在那麽几种饭菜中晃来晃去──什麽西红柿炒j蛋啊,黄瓜汤啊之类的,米饭有时候还被作成稀饭。不过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得益於余贺彬的到来,林音露的那麽几手都还不错,起码米饭是及格了,而且对於余贺彬来讲,这些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式菜肴足够唤起他的思乡之情了。
“好吃好吃!小音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太太了!”
余贺彬一边恭维一边大吃特吃,搞得林音都有点不好意思。林瑞不说话,偶然看看外面的天色,用筷子捅捅还在大嚼的余贺彬,提醒他“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余贺彬竟然反问道。
林瑞怔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莫非你……”
“是啊。你想想看,我今天刚下飞机,马上就跑到你这里来了,哪里有时间去定饭店?你不收留我谁收留我?”
林瑞倏地站起来,拿起电话就要拨某某饭店,余贺彬一个急扑捂住了他的手。
“我们多年未见,也该好好叙叙旧的。你别这麽无情嘛~”
“废话!”林瑞喝道:“我们家哪里有地方让你睡觉?”
这可是事实,林家虽然很大,可是却只有两间卧室,一间是林瑞的,一间是林音的。原本这里的主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还会让别人住在这里,当初设计房子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留下客人的房间,现在余贺彬死皮赖脸地要睡在这里,到底是哪里?
“没你的地方,赶紧趁著天还没黑速速离开!”
“你可真无情。我不过是借宿一晚而已。”
“那个……”
许久没说话的林音开口说道:
“不如我去李欣家睡吧。反正明天放假,应当不会给她添麻烦。老爸你就睡我的房间把你的床让给余叔叔……”
“用不著!”林瑞一声喝道:“不用给这个家夥什麽好脸色。”
余贺彬在一边闪著可怜兮兮的目光,差点就涌出泪水来了。
“还是小音是好孩子啊。不如林瑞你和小音睡在一起好了,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
“什麽叫没问题!”
林瑞和林音一起喊道,齐唰唰地怒视余贺彬。
後来余贺彬没有走,当然也不是按照他的提议让林瑞和林音睡在一起。就按照最自然的分配方式──林瑞和余贺彬睡在一起,林音还留在自己的屋子。
“这麽大的床还赶我走,过分了!”
看见林瑞那张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二的床,余贺彬不满地倒了上去嘟囔著。
“你到底在想什麽?”
“不是说了要给你制造机会的嘛──哦,我明白了。”余贺彬恍然一悟,“原来是怕我打搅到你们的夜生活。早说,我现在就走。”
林瑞一把拦住余贺彬,一幅无奈的样子。
“我拜托你,别做这麽显而易见的事。小音不是傻瓜 ,我也不是。”
“我也不是。”余贺彬补充道,换上了严肃的表情,“你大可不必对我遮遮掩掩的,晚上找个借口跑过去也可以。我就是你最好的借口。”
林瑞叹了口气,不知是感谢这个家夥还是诅咒他。
林音洗完澡後从浴室中出来,看见枯坐在客厅中的余贺彬。她想了想,最後还是走了过去。
“你又和老爸吵架了?”
余贺彬微笑道:“那怎麽能算是吵架?不过是彼此感情的表现。”
林音坐到了他的身边,玲珑有致的身材在浴巾中若隐若现。她自己尚还不知道,可是一边的余贺彬却要苦於装作无视。
“我从来没有想到老爸竟然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很不配?”
“不,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应当有什麽样的朋友。他从来也不对我说自己的事,我不知道他的朋友是谁,敌人是谁。”
“原来林瑞变得这麽闷了。”
“那麽以前的他是什麽样的呢?”
“你希望林瑞是什麽样的人呢?”余贺彬问道。
“我?怎麽会是我?这种问题好奇怪,不是我应当回答的吧。”
“因为你对他很重要,他会为了你而改变自己。”
林音露出疑惑的表情,余贺彬说道:
“以前的林瑞,就像一个毫无爱心,不,或是说是个爱心极为丰富的博爱主义者。什麽样的美女都逃脱不了他,他也喜欢勾搭各式各样的女人,然後每天在嘻嘻哈哈的饮酒作乐中虚度。那个时候,反正家里还有老子在顶著,我和他就变著法地找女人玩乐,和所谓的哥们喝酒──就是这样。”
“好差劲。”
“是,是很差劲。但是那时没有人告诉我们这不可以,也没有人能够成为心中的支柱。就是说,根本没有什麽可以在乎的东西来约束自己。不过後来他有了你。”
“有了我?”
“有了你。确切地说是发现了你的重要,然後胡闹的林瑞就消失了。”
“完了?”
“完了。”
“什麽嘛,一点逻辑都没有。”林音抱怨道。
“想清楚知道为什麽的话,就去问你老爸吧。他会告诉你的。”
然後余贺彬起身离开了,不过刚走了一步马上又回过头来看著林音,说了一句:“给你一个忠告──以後在男人面前别穿得那麽性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那麽有定力的。”
林音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立即捂住自己的胸口对著余贺彬的背影大叫“龌龊”。这个“龌龊”的男人在上床以後大呼小叫的,幸好是在300米的上空,周围没有邻居,不然林瑞还不得挨家挨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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