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一家装潢考究的餐馆,点了平时爱吃的小菜,又没了胃口。四周人声鼎沸,更显出一个人的落寞。
期间,接到几个同学朋友祝福的电话或短信,她一一回复,一幅开心的样子。而后,心血来潮的,她拨出一串长长的电话号码。话筒那端,响起女人慵懒动听的嗓音。她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囁嚅,“是我……新年好”。那边的姜敏顿了顿,才轻声问,“什么时候回来”。她的眼睛在这一瞬微微的湿润,“快了”,她答,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他们,还好吗?”姜敏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很好”,她抬眼,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你呢,怎么样?”
忽然之间,她想找个肩膀靠着,痛哭一场。可是,人潮汹涌,依然只剩她,形单影只。最终,只是寒暄了几句,匆忙收线。
在黑暗里拿出钥匙,摸索着开了门,走进暗沉的屋内,并不开灯,这样的世界,沉默暗淡,才是属于她的。
突然发现,阳台上有红色的星火闪烁,她推门出去,看见一个同样落寞的身影凭风站立。那人,已好几天不曾在这里出现过。
许可掐灭手里的香烟,扭头看向她。
她转身,走进屋里,却听见身后传来他略微低哑的嗓音有着些许难堪,“对不起”。
“走开,我不想看见你”,灯光从远方照s过来,她的脸,苍白而淡漠。她快速的走回自己的房间,想关上门,却被人伸手从外面抵住,“滚开”,她冷冷的喊着,门夹住了他左手的手腕处,她听见了他的低呼,于是松开手……反正,她明天就要走了。
许可按亮房间里的灯,低垂着头站在那里,“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他举起手烦躁的拍打在墙壁上,“我他妈傻了,才会和你说那些话”。
她把包搁在桌上,一言不发的面对他。明天以后,她将忘掉这些事情,忘掉他,然后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从此,她的世界里,再也不会出现他的身影。
机票的一角从小巧的皮包里露了出来。床上,散乱的堆放着她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衣物。
许可若有所思的走过去,从包里抽出机票,“单程,明天的?”他看了她一眼,拿起皮包,伸手在里面翻寻着。
“你干什么”,她想拿回皮包,却拼不过他的力气,“我真是,越来越讨厌你”。
“我也是”,他的语气淡淡的,我也是,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自己。他扬了扬手里的护照,然后把它塞进皮夹里,“这个,先放我这儿”。
“许可,你发什么神经”,她的双手紧握成拳,这小子,真是超级欠揍的。
“就因为那么点破事,你就想走”,他讥诮的看着她,“你也太脆弱了”。
“你说的对”,她,的确是脆弱的人,怒气在骤然间被压制,她只是无力的伸出手,“还给我”。这样的游戏,玩不起,难道还躲不起?更何况,她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有些事情的发生,总让人措手不及,哪怕始作俑者是自己。
突如其来的沮丧,攀上她的眉尖,黑亮灵动的双眸随之黯然,纤柔的双唇紧紧闭合着,清秀的脸庞上,憔悴和忧伤无所遁形。
他的心一阵疼痛,如同被某种钝物一击而中,隐隐的却越来越强烈的扩散。他静静的站着,哪怕只向前挪动半步,就会将她搂入怀中,以此缓解他深深的自责和痛苦。然而,他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连呼吸也是轻轻的。
“不要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哑而消沉,他咽了咽唾沫,“我不会再喝那么多酒”。不去奢求什么,只想留你在身边,就算远远的看一眼也好。面对一份禁忌的情感,我,终究只是自私而懦弱的凡人。
开学一周,情人节。
学校里的文明纠察队的队员和路边花店的玫瑰一样,多得让人厌烦。文明纠察队是由学校的党员和学生会干部组成,他们的任务是在入夜以后,到校园的各个角落游荡,致力于杜绝男女生勾肩搭背现象和以罚款中饱私囊吃喝玩乐的事业,而且生意相当不错。
“姐姐,兄弟,拜托你了”,雷远的双手搭在姜允诺肩上。
姜允诺看了看隐蔽在四周人群里的特工,迅速扒开他的手,“别,我可没那么多钱让他们罚”。
“他们要是敢从你这儿拿一毛钱,我去灭了他们”,雷远从口袋里抽出章,“是兄弟的一定要帮这个忙,我雪地跪求还不成吗?”
“l跪也没用,我已经无能为力,就看你自己的了”,她笑呵呵的说完,转身走回宿舍。
寝室里,非常安静,只剩下姜允诺和关颖两人,其余的都挽着各自的男友轧马路去了。
“406,关颖”,突然平地里一声惊雷,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姜允诺的耳膜被震的嗡嗡乱响,她抬眼看看,关颖没事人一样趴在桌上看着小说。男生宿舍那边,隔着铁门,依然传来某人不屈不挠的呼唤。旁边寝室的门一扇扇打开,女孩子们纷纷探出头,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这嗓门,够大。
“打你电话也不接,你再不出去,就要引起公愤了”,姜允诺伸出一只指头压住耳朵,“就算拒绝,也和人家说清楚嘛”。
关颖白了她一眼,起身出去,没一会儿,脸红红的走进来,手里多了一支粉色的玫瑰。“俗”,她把玫瑰掷到桌上。
“少了点,好在意思不错”,姜允诺托着腮看着她。
关颖的脸上又是一红,说,“他叫我们去舞会,小陆他们也去”。
她心里一滞,说,“不想去”。
关颖拍了拍姜允诺的额头,“许可今天有事,去不了,你们两姐弟怎么还在冷战啊,到底为什么呀?”
她胡乱往嘴里塞着雷远进贡的薯片,含糊不清的说,“走吧走吧”。
教工食堂的大厅里,灯光闪烁。关颖羞答答的被雷远牵入舞池。
人群中满是头发梳得像镜子一样的男生,姜允诺看得有些乏味,心不在焉的收回目光。
陆程禹向她伸出手,“跳吧,闲着也是闲着”。他把手搁在她的腰间,她忍不住咯咯直笑,“不好意思,有点像在挠痒”,说话的当儿,她已在他的鞋面上留下好几个印迹,她更加手忙脚乱,只有不停的道歉。她的笑容生动可爱,眼神清新自然,他也忍不住笑了,把她的手握紧了些。两人调整好步伐,她的眼光却游离在外。
许可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把最后一支烟送入齿间,空空的香烟盒在暗影中划出一道白色的抛物线正中垃圾桶。他掏出打火机,低头,点燃了烟。明黄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侧,几乎可以看见他微垂的轻轻颤动的睫毛,在光影之中,他的脸部线条犹如刀刻。他微微仰头,轻轻吐出一口白烟,烟雾缭绕之中,他的神情似笑非笑,看不真切。
灯光落在他的身影之外,使他的身影更显高大冷漠,仿佛与世隔绝,周遭嘈杂活泼的世界,沦为了他的陪衬。
她的心也也一点一点的空旷起来,最后,只剩下钝钝的疼痛。
似乎看见他的目光向这边扫来,她慌乱的收回视线,定格在陆程禹衬衣的第二颗纽扣上。
“他抽烟抽得厉害”,她喃喃的说。
陆程禹看着许可,“他以前几乎不抽”。
心神恍惚之际,姜允诺听见舞伴对自己说,“专心点,好吗?”
一曲完毕,雷远和陆程禹去吧台买啤酒。关颖满面春风的回到座位上,轻笑着,“以前没觉得,原来跳舞的感觉还不错”。
一旁的姜允诺,却置若罔闻,兀自出神。
“小姜,想什么呢?”关颖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
“呃……”
“似乎有人变花痴了”,关颖探究的笑容在她眼前不断放大,“你是不是爱上谁了?”
你爱上谁了?
爱上了,一个我不该爱的人。
有些事情,虽然我们刻意的逃避,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第24章 沦陷啊沦陷
面对关颖探究的眼神,姜允诺只是扯扯嘴角,抿了一口橙汁,满嘴酸涩的滋味。关颖也不多问,慵懒的窝进长沙发里,小口啜饮着果汁,烟波流转之间,目光扫过全场,似乎看见了什么,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实在太奇怪了,以至于她几乎笑出声来。
舒缓的音乐渐止,灯光忽明忽暗,变幻闪烁,激情强劲的舞曲突然响起,震耳欲聋。舞池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恣意舞动,挥汗如雨。姜允诺身边的沙发突然下陷,长沙发上挤入了三四个陌生的男人。
“妹妹,坐这儿多没劲啊,要不和哥哥们出去玩玩”,其中一人把手搭在关颖的肩上。关颖站起身,拉起姜允诺想撤,却被他们团团围住。
“别走啊,陪哥哥们喝点”,那几个人拿起酒杯就往她们嘴边送。关颖招架不住,一不留神又跌回到沙发上。姜允诺怒了,抢过面前的酒杯,轻轻摇晃着,“急什么,这药丸不都还没融掉吗”,说着,劈头盖脸的朝那人脸上泼去。
那些人一时愣住,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姜允诺看看花容失色的关颖,又瞅瞅眼前动手动脚,骂骂咧咧的地痞,打不过也跑不了。靠,雷远这小子跑哪儿去了,关键时刻还不现身救美?
“做什么呢,跑学校里来耍流氓?”
姜允诺听这声音,微微一怔,居然觉得此时的心情比要和这群人打架还要紧张,复杂的情愫在心底悄然荡漾。
许可吐着烟圈,面无表情的站在他们身后。
那些人扭头,看见“英雄”只有一人,都猥琐的笑着,“呦,找抽的来了”。
许可冲他们点点头,“想玩是吧,我就陪你们玩玩”,说着,冷不丁的抄起矮桌上的啤酒瓶向身旁的墙壁使劲砸去,玻璃碎片四处飞溅,他咬着烟,咧嘴笑了笑,拿着剩下的半个瓶子指着他们,“别他妈愣着啊,一起上”。话音未落,他就被人围住。
姜允诺回过神,着急的喊着,“可可,不要……”;这时又听见“砰砰”两声酒瓶破碎的声音,雷远和陆程禹一人提着个破酒瓶走了过来。“靠,咱们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雷远笑着大声说。
那几人抬头一瞧,眼前的三人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于是没好气地指着站在中间的许可,“你小子给我记住”,然后推推搡搡的溜走了。
雷远把关颖拉到身边,细细的瞧了瞧,“对不住啊,来晚了”。
许可皱眉,“你们怎么回事啊,连两个妞都罩不住”。
关颖的情绪稍稍平复,她轻轻碰了碰姜允诺,“你弟怎么说话的呢,没大没小”。
姜允诺摸摸鼻子,“嗨,他就这样,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陆程禹牵起她的手,“没事吧你?”她没来由的一惊,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不着痕迹的抽回手。
“以后别那么冲动,旁边又没个人”,许可扔掉烟头,眼睛看向别处,“走为上策知道么?”
“不知道是谁冲动”,她嘟哝着,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能走不早走了吗”。
关颖凑到她的耳边,“小姜,你怎么在你弟跟前跟个小媳妇似的”。
她突然觉得全身的血y都往上涌,脸上热烘烘的,幸好是在这种环境,别人也看不出来。她搔搔头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瞎说什么呀”。
“算了算了,都怪我,是我拉着小陆去买啤酒,我道歉”,雷远笑嘻嘻的说着,递给许可一瓶啤酒。
许可摆摆手,“戒了”,眼光状似无意的扫了过去,姜允诺微微的侧过脸,面向别处,不知在想什么。他掏出打火机,摸摸口袋,“靠,没了,我去买包烟”。
“不抽烟你会死啊”,她仍是忍不住地脱口而出。
许可的身影一顿,没说什么,慢慢的坐回到沙发上。
雷远看看他俩,不由失笑,“姐弟俩哪有隔夜仇啊,床头吵架,床尾……”
“闭嘴”,关颖和陆程禹异口同声地吼着。两个当事人倒是都不吭气。
关颖差一点儿笑喷,赶紧忍住。雷远也发现自己一时忘形,用词不当,话没说完,只得硬生生的把嘴巴合上。
姜允诺一阵心慌意乱,只觉得头顶上的灯光晃她的头晕眼花,坐立不安。她屏住呼吸,情不自禁的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那个人。许可随意的靠在沙发上,薄唇紧闭,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舞动的人群。她低下头,闷闷的喝着橙汁,可是拿着玻璃杯的右手却微微的颤抖着。见鬼了,她嘟哝着,然后伸出左手把玻璃杯死死的搂在怀里。
“小姜,咱们也蹦迪去”,关颖突然拍拍她的肩膀。这里的音乐,设施虽然比不上迪吧,好在还挺有氛围。
姜允诺被她吓了一跳,表情郁郁的,“不了,我想回宿舍”。
“也对”,雷远终于找着机会再次开口,“现在连学校里也不太平,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夜风清冷,月光清冷,树林里似乎有梅花开放,暗香浮动,空气里散发着丝丝清冷的甜意。
姜允诺顿时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心里也没刚才那么别扭了。
暗暗的椭圆形c场上,有痴心张狂的男生和朋友们正在用白色的蜡烛摆出巨大的心型。风再起时,烛光闪烁,有那么几点光黯然逝去,可怜的少年忙碌奔走于熄灭的蜡烛之间。c场边,幸福的女孩起初是羞涩的含笑而立,而后忍不住伸手抹去滑落眼底的泪水。一旁围观的人群里,口哨声此起彼伏,给往常静谧的夜晚染上青春的颜色。
此情此景,陆程禹说,“寒”。
雷远也经不住抖了一下,暗自看了关颖一眼,心想,幸好这不是个挑剔不懂事的主儿,要不让他来做这种咯牙的事,他一张老脸可没地儿搁。
关颖看着身边的烛光,温暖而飘逸,大概只有爱惨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可是他,对自己的喜欢又有几分呢?
姜允诺注视着场上的男孩子匆忙的身影,起初只觉得瀑寒,习惯了也就还好,再看时却有些说不出的感动。不知道,会不会遇到这样的人,执著而傻气的做一些事情,只为博得自己浅浅的一笑,或是掩在心里的甜蜜,哪怕他只是在作秀。生活中,无处不被作秀填满,然而,当这些为爱情作秀的勇者出现时,荒诞也会化为感动。女孩子们几乎都会被此打动,即使她们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她,也毫不例外。
当许可路过那颗巨大的红心时,脚边有几支蜡烛被风吹灭。
这就不完整了,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掏出打火机。
姜允诺看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弯腰俯下去,暖暖的橘黄色在打火机和烛引之间跳跃着,清风吹过,却连他手里的那点火光也熄灭了。他轻轻蹙眉,干脆单腿跪在草坪上,重新打着了火机,用手拢住那团绚烂的火焰,仿佛捧着易碎的物件,小心翼翼的点燃了烛引。手指缓缓滑过,一只又一只,星光在他的手掌里重新闪耀。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右手一扬,将打火机抛了上去,银色的外壳在黑夜里划出碎碎的光华,他微微勾起唇角,伸手接住,放入牛仔裤的口袋里。
这一切,无不散发着淡然和随性,可是落在姜允诺的眼里,却如大气里所有的正负电子各自聚集相互碰撞,瞬间的风起云涌,动魄惊心。
第25章 避孕套事件
“行了”,美女环顾四周,然后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钟点工接了钱走出去。
美女趴在那张干净的可以当镜子照的黑色光漆大书桌上想着心事。
门外走廊上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她的脸上扬起明快甜美的笑容。
许可推开门,阳光从一尘不染的玻璃窗里透过来,刺进他的眼睛,他微微眯了眯眼,即使有过n次这样的经历,他仍然怀疑自己进错了家门,然后他n+1次的在心里说了句,我靠。
“兮萝”,他冲美女点点头,“你来了”。
“是啊,那几本书看完了,我来还给你”,言兮萝转身,背靠在书桌上,双手往后撑着。
这样的站姿,可以完美体现她无可挑剔的身材,许可在心里做出评价。美女就是美女,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美女,不像有的人……
他想起昨天早上和陆程禹一起晨跑的时候,那个人在薄雾中迎面跑来,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陆程禹的肩膀,气喘吁吁的喊了句,“嗨,帅哥”,等他回头看时,却看见胡乱束起的马尾在她身后活蹦乱跳。
“你还挺勤快”,当时陆程禹这样说。
她转过身面向他们,脚下丝毫不带停顿,“减肥啊,我这个月长了三斤rr”,说完一溜烟跑掉了。
想到这儿,他暗自摇头,美女如言兮萝者铁定不会在男生面前一边做高抬腿运动,一边嚷嚷自己长了多少r。
突然看见许可对着自己若有所思的微笑,言兮萝的脸上泛起红潮,一向自持处变不惊的她突然不知道,是应该看着他的眼睛呢,还是鼻梁,又或者干脆不看他。
“你不用每次来都帮我收拾屋子”,许可把书包扔床上。
“举手之劳”,她大方的回应,“朋友之间不用计较这么多吧”。
“嗯嗯”,他点头,“朋友可不是用来当田螺姑娘使唤的”。
她微笑不语。田螺姑娘啊?究竟是女朋友的意思,还是保姆的意思?
“不过”,他貌似不经意的提到,“过几天我就搬回宿舍了”。
“为什么呀”,她愣了愣。
他笑笑,“没钱交房租了”。
傍晚的时候,姜允诺抱着书准备去听选修课。
雷远从后面走过来,胳膊往她的肩上一搭,“走,帮你弟搬家去”。然后,无论她如何百般推迟,还是无可奈何的被拉了过去。
“别这样,那是你弟”,人家义愤填膺的说。
许可没料到会在这儿再次看到姜允诺。
他看到她讪讪的站在那儿,似乎是房间里堆满了杂物,迫使她无从落脚,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就这样浑身不自在的站着,模样有些怯怯的。
也许这个词和她完全不相干。可他却固执的认为,此时站在那儿的,是个娇怯怯的小女生。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温柔满满的充盈着。
“嘿,嘿,这些东西还要不要,你tmd倒是出个声啊”,雷远拿着一摞旧杂志在他眼前晃悠。
他烦躁的撇开眼,“要”,虽然并没看清那是一堆什么东西。
感觉自己无事可做的姜允诺被书架上的一本相集吸引了过去。她随手翻开,那些微微泛黄的照片,展现了曾经的温馨时刻,可现在看起来,却是刺眼的一塌糊涂。如果,如果没有这些过往,没有这些记忆,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呢……也许是陌生人,也许是……
“姐姐”,那嗓音在耳边响起,低沉悦耳,温柔的错觉仿佛蛊惑一般,沁人心脾。她惊慌失措的抬起头,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他似乎好久没这么称呼她了,而他现在这样喊她,令她相当的不爽!
她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许可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轻轻的从她手里抽出相册,“如果你没事做,帮我把床上的被褥打包”。
“哦”,她踱了过去,开始整理他的单人床。
在床和墙壁的缝隙里,她拣到一个小小的方方的塑料包装袋。
枚红的底色,上面画着只一脸怀笑的香蕉,人模人样的带着墨镜,那袋子已被撕开,隐隐约约的散发出草莓的香甜味道。
她拿着它,发了一会儿呆,恍惚中记起曾在什么广告上看到过,这个牌子叫……“jissbon”,她相当肯定地说了出来。
屋里的另外三人,包括陆程禹一起回头看她。
“我靠靠靠,这是什么啊”,雷远笑着说,“你小子这次被抓住了”。
许可的眼光有些直愣。
“谁的啊?”陆程禹也非常好奇。
“我怎么知道?”许可的脸微微泛红,他看了姜允诺一眼,看不出她的情绪。
雷远调侃,“就是,关了灯女人都一样,还记得谁是谁啊”
“你tmd闭嘴”,他忍住笑,红着脸看向姜允诺,有些难堪,“这真不是我的”。
姜允诺觉得耳根处火辣辣的热,她随手将那包装袋扔在地上,低声说,“这种行为,我们应该提出表扬,至少还知道戴套”。
“不错”,陆程禹点头。
“行了”,雷远强忍笑意,拍拍许可的肩,“血气方刚的,大家都可以理解。别装了,挺傻的”。
“……”
姜允诺帮许可搬了一趟衣服,觉得有些累,于是对他们说,“你们再接再厉,我先回寝室了”。
“喂,等等”,实在无法忍受,顾不得另外两只的奇怪眼光,许可拽着她的胳膊走到一边,尴尬啊尴尬“……那什么,真不是我的……我从来不用那东西……”;话一出口,立刻觉得自己说错了。
果然。
姜允诺神情疲倦,却极为认真地看着他,“还是用比较好,除非你打算提前让我当姑妈。嗯,你的孩子是应该叫我姑妈吧?”
他微微一怔,放开她的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的声音冷淡无波,眼眸里的光晕如同天边的寒星般若隐若现。
臭小子,喜欢滥交的臭男人。
她踢掉鞋,无力的把自己摔在床上,然后把脸蒙在软软的枕头里,以至于无法呼吸。
今天是谁的生日啊,她想。
迷迷糊糊中听到铁门那边有人喊,“406”,接着又听见开门关门,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她不耐的翻了个身。
关颖拿了一盒什么东西轻轻放在她的枕边,“小陆让我给你的”。
她瞪着那块五彩斑斓的东西,却连打开盒子的兴趣都没有。
第26章 只愿一切如初
姜允诺和他说话时的时候,无疑像看着一匹种马。
许可一闭上眼,就想起她那种眼神,三分失望七分不屑。真他妈邪门,为什么偏偏让她去给自己清理床铺,难道说冥冥中自有天意?想到这儿,原本思绪乱飞的心里又添上一堵。明明生活已是很无奈,我还在这儿自虐,他心里说着,把运动背包摔在篮球馆的地板上,然后起身上篮,打算盖个火锅。
结果,失败了。
“你这是打球呢,还是当桩子啊”,队长老刘从他手里抢了个篮板,不费吹灰之力。
“你他妈还说呢”,许可直接从他怀里把球捞了过来,不给了,“你是不是又趁我不在把女朋友带租的房子那儿去啦?”
老刘摸摸后脑勺,支支吾吾,“那不就前几天……”
许可几乎要仰天长叹,他把老刘拉到一边,“老大,你要解决问题没关系,你完事了,该扔的就扔了啊。”
“用过得套套没扔啊”,早有眼睛贼亮的八卦男从旁边蹭了过来。
“靠,我记得我扔了”,老刘大声说。
“杰士邦的包装袋没扔”,雷远笑着说。
老刘瞪了许可一眼,“我还以为啥呢……不会是被你马子见着了吧,误会啦?谁啊?言兮萝?没事,我去澄清”。
“被他老姐看到了”,雷远纠正道。
老刘笑着,“那就更没问题啦,人家从法国那地回来的,还会介意这个。再说了,她是你姐又不是你媳妇,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怕她呀……我说,她是不是老管着你呀,那多没意思。你看我姐,还给我介绍小姑娘,她嫌我现在的那位不够漂亮……”。
“行,你可以闭嘴了”,许可想把篮球塞进他嘴里。
雷远拍拍许可的头,“允诺确实不厚道,怎么就没想着给你介绍一金发碧眼的法国小妞呢?改天我说说她,看有没有适合我的”。
“你少刮噪一句成吗?”许可闷声说着把球扔地上。
“我说”,老刘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还是个处吧”,话音未落,男生们都吃吃得笑了起来。
“滚”,某人一声怒吼。
这个城市的春天,总是来得特别的早。
三四月间,雨沥沥的下着,窗外绿意盎然。
发情的季节,仿佛连吸入的空气都是湿湿暖暖的。
自从许可搬回宿舍以后,姜允诺和他在校园里偶遇的次数就多了。都住一个宿舍楼,想不见面都难。
下着小雨的时候,看见他和一群男生从体育馆出来,白色的t恤,阔腿仔裤,白色的休闲板鞋,也不打伞,黑黑的短发闪闪发亮,有那么几缕湿湿的垂落额头,晶莹的水珠顺流而下,滴落至眉间,双眼在薄薄的雨帘之后,淡如烟雾里的湖泊,水汽纵横。
偶尔有女生从身边经过,悄声说,“快看,政法学院的许可”,“眼神好忧郁哦”……他明明在和旁人有说有笑好不好,姜允诺忍不住眨眨眼,希望能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丝忧郁的影子。
如果你们知道,他如同种马一样活着,还会有这样的感觉吗,她曾经恨恨的想。
即便如此,当那眸光仿佛不经意间掠过她的脸,她仍能觉察到自己变得不规律的心跳。
忽略,成为了她最常做的事情。对他,往往视而不见,然后招呼相熟的人,比如雷远,陆程禹,又或者其余闲杂人等。
他的穿着并不出众,几乎可以说是粗糙,是男生中最流行的,怎么舒服就怎么穿的风格,一切看上去似乎无可挑剔。可她还是觉着有哪里不对劲。哪里呢?瞟眼看见他晒成浅麦色的臂膀……又不是夏天,穿什么短袖。风s!
即使会偶遇,但自从那件事后,他们几乎又成了两条平行线,交点在无限远处。
很多事情,不断的发生,就成了习惯。
如果有天,她没有遇到他,心里就缺了一块去,怅然若失。
于是,林荫路上,食堂里,图书馆里,c场旁,影影绰绰,似乎到处都有他的身影。
如此n次以后,姜允诺觉得自己快要疯掉。
她想去找他,想给他电话,甚至想制造邂逅的假象。可是到了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不能做。
终于有一次,陆程禹看见,在空旷的c场旁,姜允诺独自一人坐在高高的看台上。
天空里有淡淡的流云划过,c场中间是一片动人心魄的嫩绿。她的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痕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很长一段时间,她注视着那片绿色,只到双眼无法睁开,才眺望远方的天空。只有这样,她才能什么都不用想,脑海里满满的,只是单一的色彩。
他执着伞,站在她的身旁,聆听着雨点落在伞面上的声响,缓缓的,沉闷的,在他心里一直回荡。
天色渐暗,他伸手轻轻覆在她冰凉的手上,她微微一震,用手揉了揉眼睛,才抬头看他。然后他看见,一种淡淡的失落在她清澈的眸光里,微微驻留,随后逝去。
牵起她的手,他说,“走吧,天黑了”。
回到寝室的时候,关颖不解的看着她,“你鼻子怎么红红的”。
“是吗,可能是有点冷吧”。
“这种天气,怎么会觉得冷。你别是感冒了”。
姜允诺不甚在意的笑笑,想起刚才陆程禹的表情,极其平静,才稍稍放心。
她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彩色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个带拉环的小叮当公仔。扯出那个拉环,熟悉的音符飘出来,仔细回想,是她曾经弹过的那首,“原来爱情这么伤”。
关颖拿过小叮当看了看,“咦,是定做的呀,外面没得卖。小陆很有心思呢”。
姜允诺顿时觉得头痛,她把公仔连同盒子一起塞回了抽屉。
半夜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凉,脑袋晕晕沉沉,却再也睡不着。她伸手摸摸额头,有些烫。靠,还真被关颖那张乌鸦嘴说中了。
早上起来吃了点药,让关颖她们帮忙请假,她窝回床上,迷迷糊糊的躺着。隐约中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谁啊,翘课啊,这么早就回来了”,她嘟哝着,那人似乎走到了她床边,“麻烦你帮我到点水,谢了”。
听见有人把水杯搁在她旁边的桌子上,她闭着眼睛却不愿意动弹,那人却轻轻的把她搂了起来。
那是一双异性的手臂,坚硬,蕴含着力道。
色狼进来啦,还是……闹鬼了。她浑身一激灵,头皮发麻,清醒了不少。
第27章 忽情字来袭
她使劲的睁开眼,水杯就搁在旁边的桌上,却是空的。
屋里静悄悄的,除了她自己,再没别人。
暖暖的怀抱,温热的呼吸,感觉如此清晰,却只是一个梦魇。
她无奈的自嘲,这里是女生宿舍,他怎么可能进得来。
然后,再也睡不着,只有躺在床上,望着苍白的天花板,静静的发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她拎着暖瓶去水房打水。正赶上人多,水房里乱哄哄的。
“关颖说你病了,好点没有”,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如早晨的梦境,有些不真实。
她抬眼,许可斜挎着书包,站在面前。
“吃了药,好多了”。
“是吗”,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她略微一低头,避了开去。
他的手,在空中稍稍停顿,而后放下,接过她的暖瓶,走进水房。
回去的路上,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们还真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她觉得有些可笑。
走到女生宿舍的过道前,他才将暖瓶递到她手里。
“晚饭吃了吗”,他问。
“还没”,实在没胃口。
“想吃什么?”
“不知道”,她只想快点进去。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晚上,关颖捧着保温饭盒跑进来,“快吃,还是热的”,打开一看,皮蛋瘦r粥,冬菇小白菜,醋溜土豆丝,清清亮亮的,香气扑鼻。姜允诺顿时胃口大开,拉着关颖嚷嚷,“来,美女,香一个”。
“无功不受禄”,关颖连忙推开她。
“真好吃,你在哪儿买的”。
“这个,花钱都买不来”,她笑着眨眨眼,“你老弟回家自己做的”。
原来喝粥也能噎着。
黄子曦拉着姜允诺的胳膊,一个劲儿地说,“会做饭的帅哥啊,给我吧给我吧,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还很体贴”,关颖笑笑的看着她。
春风微拂的四月。
中午,陆程禹骑着车去许可那儿蹭饭。在实验室呆的久了,感觉医学院的食堂都有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太阳正好,晒得人浑身舒坦。每次路过c场时,他会忍不住瞅瞅远处的看台,虽然她再也没出现过。
想起姜允诺,他承认自己对她有点兴趣,虽然在第一次见面时,她给他的印象就是普通人一个。
可是,当他看见舞台上的女孩,带着黑色的棒球帽穿着t恤牛仔,淡然的弹着一首不记得名字的曲子,长长的帽沿几乎遮住她的眼睛,女孩随意的将帽沿挪动到一边,露出黑亮的双眸,淡淡的唇微微抿着,恬静的笑容浮现在嘴角。平淡的场景,平淡的穿着,平淡的动作,他心里却微微一动,这女生,有点意思。
不过,仅此而已。
他是个有些内敛的人,气质看上去是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淡漠。对女生来说,他似乎离她们比较遥远。很少人会对不苟言笑的帅哥投注太多热情,也因此,免去的许多麻烦和困扰。暗恋这回事,从来都是双向的,比如许可这种人,往往因为拒绝的不够彻底,所以麻烦一大堆。并且,他一向认为,在前途未卜的大学里迷恋上什么人是件傻气又浪费时间的事情,可偏偏这种情况无处不在。
所以,做人要低调,他常说。
雷远常会反驳,你这不是低调,是闷s。
有些人看他一幅淡漠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姜允诺却是个例外。她拍他的肩膀,开他的玩笑,偶尔会用书轻敲他的脑袋,嘲弄着,别以为自己长得还行就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还不一样的要吃喝拉撒。除非你从今天开始不吃不喝不去厕所,我就服你。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仅此而已。
陆程禹抬起头,看见横幅飘飘的看台,才想起雷远说过,今天有运动会。
上午多是女子项目,此时正是决赛阶段。
百米跨栏比赛被强悍的女孩子们变成了推栏百米跑,落在最后的妹妹每次都非常温柔小心翼翼的跨过栏杆使其屹立不倒,最后一脸迷糊的捞了个头名。千米长跑的场景相当壮观,在跑道内侧跑步的人数大大多于参加比赛的女生。师兄们拿着水和衣服在前面领跑,师妹们后面晃晃悠悠的跟着。扔铅球的女生都比较高大,测数据的男生心有戚戚焉的跑到远处。人家妹妹摆出极彪悍的姿势,飞快旋转,扬手投掷,然后直接掉下,差点没砸到自己的脚。
陆程禹靠坐在自行车上,看着眼前的喧嚣场面,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他的心情很少受外界的干扰,一如既往的平静。
“姜允诺加油”,看台上,有人在喊。
这一声呼喊,不经意的钻入他的耳中。
不经意的,他转过脸,又不经意的看了一眼。
然而,很多事情却是在不经意间发生变化。再等他察觉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四百米决赛的终点,就在眼前,姜允诺觉得自己非常有戏。
事情也的确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因为一只凭空飞来的矿泉水瓶。
当时她已经加快了速度,准备冲刺。避闪不及,正好一脚踏了上去。
然后,很没气质的摔倒了。
就这样,竟然还拿了个第三。
她的脚似乎扭了,一瘸一瘸的走着,白皙的手臂上,黑色的泥土混着擦伤的痕迹,看上去有些狼狈。
有老师和同学朝她跑过去,她笑着向他们招了招手。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下来,落在她的脸上,笑意暖暖,眉眼弯弯。黑亮的眼瞳,如同两颗圆润可爱的葡萄,秀挺的鼻梁上有几滴晶莹的汗珠,灼灼闪耀。她笑的时候,细白好看的牙齿露了出来,米粒大小的酒窝在红润的唇边轻轻绽放。运动之后,脸颊上浮起两抹健康的色彩,额边,几缕发丝调皮的垂落下来,在微风中轻柔的飘动着……
清澈的笑容,一如她的透明心地……
“卡哇伊哦”,耳边仿佛传来日剧里娇嗲的声音,陆程禹瞬间失神,心说,“这回真他妈的完了”。
灿烂的阳光,青绿的树叶,突然的转变,总叫人促不急防。
许可握着笔,注视着c场的另一端。
梧桐树下,那个身影拍了拍陆程禹的肩,然后跳上了自行车的后坐,似乎开心的笑着。
好久,没见过她的笑容了。
和他在一起时,她越来越沉默。两人相互隐藏着真实的自己,虽然,每个人的心都不是可以轻易看透的,但是有他的日子,她并不快乐。那么,当初留她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现在,他唯有选择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
“1米85”,测量跳远数据的男生见他心不在焉,于是又说了一遍。
他回过神,正写着,“啪”的一下,铅笔的笔尖断成两截,划出一道长长的粗重线条,在白纸上显得格外刺目。
第28章 冲动是魔鬼
关颖慢慢的用筷子把竹签上的羊r全部拈下来,再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缓缓嚼动着。
“吃羊r串的方法是这个样子滴”,姜允诺拿起一串放在嘴边一咬,豪气的作了个示范。
关颖白了她一眼,“你嘴边上都是油渍”。说着,拿起纸巾轻轻按了按嘴角,从包里掏出手机,“我给雷远打个电话,让他把许可也叫出来”。
“叫他干嘛,我们都快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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