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鲜币)虎x龙谭71
一切如预想中发展顺利,当你顺其自然不再要求,生活反而会回馈你更多。
谭敬桐和龙哥就这麽跌跌撞撞的倒也维持了三年,三年里谭敬桐看著帮里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一波接一波,也看到了他们发生的许多事,唯独他和龙哥的关系,反而始终稳定,除了他对龙哥的依赖也在逐渐加深。
对他来说只要能留在龙哥身边就心满意足,唯一不妥的是他总常常担惊受怕这份安稳维持不久,幸福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每每想到此处,就是一阵心悸。
龙哥的公司规模越做越大,帮会除了主体力量,有许多产业也渐渐在洗白。秦跃依旧陪在龙哥身边备受关照,後来甚至已经开始接替龙哥决断不少公司事务,地位扶摇直上不可小觑。
只是谭敬桐始终想不通,龙哥整天形影不离的带著秦跃,到底是出於什麽样的感情。
龙哥虽是与秦跃同住,但是看两人的相处,却不像发生过什麽的模样。真要是论起情人,明显他谭敬桐才更加称职。
可是若单纯只是助手,龙哥对待秦跃未免也好了过头,那种处处的珍惜保护照料,与早年对待当初的他没什麽两样。
这让谭敬桐怎麽说总有些吃味,看到秦跃总有些不自在,却又不敢向龙哥问出口,生怕一句不对便彻底失却了在对方身边停留的资格。
秦跃倒是坦荡的很,见到他还是会笑嘻嘻的打招呼,那副青春洋溢毫无心机的模样,是谭敬桐羡慕却无法再学来的曾经。
吴翌伤愈出院之後,萧兴华便不再带著吴翌来龙翼会,只很偶尔的才一个人过来找他喝酒,也不多说什麽,只是那种明明力不从心却强颜欢笑的模样昭显两人的问题严重,让谭敬桐看著也有点心酸,却无从劝解。
阿昊的健康状况在提高,现在在没有人搀扶的状态下也能独自走上两步,每次他去医院看望杜一泓时,常能见到对方总是冷淡的表情,在望著阿昊费力复健的身影时会不自觉带上一抹笑来。
有次他还在医院碰上了阿昊的弟弟,那个叫做潘子齐的家伙。
那次阿昊的事故酿成之後潘子齐就脱离了天裘帮,阿昊虽然没说什麽,但杜一泓却清楚他对亲弟弟的亏欠心思,即使这场车祸也不能掩盖,於是出面帮潘子齐在龙哥公司谋了个底层的闲职,听说最近还自己报了夜校,开始向有志青年的道路不断行进。
只不过谭敬桐看到他时他还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在远处偷偷mm的看著阿昊和杜一泓在草丛上散步,却不上前,被谭敬桐狠狠嘲笑一番也不敢多嘴,就灰溜溜的离开。
当然不出现的原因除了那小子本x别扭,最主要的是杜一泓那次对他的一顿痛打给他带来了深刻y影与教训,现在见到杜一泓就不自觉的双腿发软身体打颤,还哪里敢光明正大的在两人面前现身。
至於他们兄弟私下的关系现在究竟如何,阿昊没有提过,谭敬桐也就没再多问。
迷雾却出了件大事,有个年轻的李姓学生莫名死在那里,因为嗑药过度。这事件引起了警方的重视,也严重影响了迷雾的生意。
身为迷雾老板的颜哲忙著移民到国外结婚忙的焦头烂额实在懒得多c心,最後索x把迷雾转了出去。而新接手迷雾的神秘老板,等谭敬桐见到也不由大吃一惊,居然是尚未年满二十的萧兴华的弟弟──萧哲阳。
这让谭敬桐不由感叹起长江後浪推前浪来。
迷雾场子虽然混乱,也有不少人为了助兴服些药丸,但大多是小磕怡情,未成年人嗑药过度这种事也是从未有过的荒唐。
颜哲不管不问,负责这个场子的谭敬桐却不敢忽视。和萧哲阳一起动用了关系一查,才发现那个姓李的学生是天裘帮的某个不入流头目的小弟。
迷雾是龙翼会的场子,天裘帮的人在此出现,还出了事故引起如此恶劣的影响,怎麽看都不像一场巧合,反而更像预谋。
龙翼会与天裘帮现如今的关系已经从原来的井水不犯河水逐渐恶化,天裘帮的许天维与上一任帮主──他的爷爷许老爷子完全不同,脾x外露好大喜功,成天想著灭掉龙翼会一统黑道,再加上有韩升这个得力助手,三天两头就派人来龙翼会的各个场子挑事端。
而郑强也是个火爆x子,哪里容得人欺负到头上来,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导致双方常常出现不同损伤。
对方存心挑衅,让一贯主张以和为贵不愿浪费j力跟对方计较的龙哥也忍无可忍,在几次交涉无果之後,也就默许了郑强的以暴制暴政策。
於是两方的矛盾就更是不断加深,几乎到了一见面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的程度。而在迷雾受到重创之後,天裘帮自然把目光对准了龙翼会最大的地盘──晴天。
☆、(7鲜币)虎x龙谭72
那天是周末前的傍晚,因为接下来就是两天的假期,所以晴天的地下赌场就格外热闹。
郑强去了别的场子巡查,龙哥在公司总部开会,负责管理晴天的,就只剩下谭敬桐,和前来查看学习的秦跃。
人声鼎沸热血沸腾,如以往的任何一个晚上一样一派繁华之境。天裘帮的人却在这时来临,二话不说就砸,气势汹汹的猝不及防。
第一时间召集兄弟们保护在场惊叫的人们从後门躲向楼上,谭敬桐一眼瞥见在那站著不动的秦跃,慌忙趁著混乱冲过去:“你还在这里干什麽?还不进去?”
秦跃摇摇头,眼里是执拗和倔强:“我要跟著兄弟们一起。”
“祖宗哎,”谭敬桐听著都头大,伸手抓过他拖著往後门走:“你留在这是添乱你知道不?”
秦跃猛然摔开他:“我不想当负担!”
谭敬桐手一颤,突然说不下去。
昏暗的光线,嘈杂的声响,灰蒙蒙的气息,秦跃的眼睛却格外清亮坚决,连谭敬桐都一时失神,差点移不开眼。
他突然能理解遇人总爱直视对方双眼的龙哥,为何会重视当年的他,又为何会这般重视现在的秦跃。
经过了这麽些年这麽些事,他的眼睛早已被世俗沾染的浑浊不清,早已失却了当年龙哥所谓的与龙洁相似的味道,秦跃却依旧不染尘埃。
尽管环境凶险恶劣,谭敬桐却突然很想自嘲的笑出声。
仅这麽一分神,就已有人注意到了这边,拿著刀子就向两人扑过来。
经过这麽多场历练,身体本身锻炼出的对危险的自我意识反应让谭敬桐弯腰避过,瞥见那把闪著银光的刀眼看就要伤到秦跃,想都没想就冲上前,猛然推开不擅临阵应敌只能呆呆站在那里的青年。
刀顺著手臂划下去,带过鲜红的色泽和浓重的血腥。谭敬桐咬了咬牙,不理会旁边秦跃的惊叫,反而抬手一迎,然後一脚准确凶狠踢在持刀那人的子孙g上。
那人惨叫一声捂著下身倒地,谭敬桐狠狠推了把秦跃,把他塞出去重重关上後门,自己也不管手臂的伤口,就冲出去与天裘帮那夥人不要命似的对打。
x臆中有一股气无法发泄,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到好过些。
见到自己的头儿受伤还身先士卒如此勇猛,其他人也受了鼓舞纷纷来了j神,一拥上前,与天裘帮那些人交手。
那边人本来是仗著人多势众,此刻见谭敬桐这边都是拼了命的模样,自己手下又纷纷受伤,估计再这麽下去也占不到便宜,於是集合了就慌慌张张逃离。
谭敬桐喘了口气,失血过多又剧烈运动让他眼前有些发黑,退後几步找了张凳子坐下,看著自己的伤处和手臂上纵横蜿蜒的血痕发愣。
幸好只是皮r损伤,就是之後用力过度血流的有点多。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刚刚他为什麽会不顾一切推开秦跃。
只不过一瞬间他想到了龙哥对著秦跃时候的模样。
那种仿佛把对方当成至宝一样的珍惜宠溺,他很久以前也得到过。
赌场被砸的一片狼藉也没法再营业,所幸客人们没有损伤,纷纷平安离去。其馀小弟们也或多或少受了些伤,只是反而倒都没有谭敬桐来的严重。
秦跃站在角落里低著头脸色苍白,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谭敬桐也不理他,自顾自闭著眼平复呼吸,任手下的小弟帮他简单的清洗包扎伤口。
等眼前的黑暗过去,j神略有恢复脸色也好了些,谭敬桐动了动头放松筋骨,刚要起身,从外头已经冲进闻讯赶来的几个人。
最後头的是气急败坏的郑强,中间是拎著医药箱的杜一泓,最前头的却是龙哥。
一贯从容的他也难得的失了镇定,眼神在屋里扫视一圈,最後定格在角落里的秦跃身上,满脸真实的忧虑:“你怎麽样?受伤没?”
秦跃摇摇头,又嗫嚅著说了些什麽。
谭敬桐冷眼看著,不著痕迹按了按自己的伤处,拉下袖子草草盖住,一言未发转身往外走。
他早就不再是软弱到需要人保护关心的对象,他早已经强大到可以独立支撑起各种场面。
虽然左x口的位置,还是会隐隐作痛。
☆、(11鲜币)虎x龙谭73
“小谭!”龙哥听完秦跃的话突然回过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料却正好按在了伤口处凸起的纱布上。
谭敬桐倒吸一口凉气,触电一般缩回手。
龙哥眼神锁定他的手臂,不容他抗拒的大力抓过他的手腕,捋上他的袖子,看著还在往外渗出血迹的纱布,眼底波动,几乎覆上一层杀气:“你的伤……”
“没事儿,”谭敬桐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只是若无其事的笑笑:“就是点小伤,我皮糙r厚的,早就习惯了。”
龙哥没搭理他,只是侧过头:“一泓。”
声音低沈,似乎竭力在压制著什麽情绪。
杜一泓会意的走上前来,打开医药箱,重新把谭敬桐按回凳子上,掀开他草草包扎的纱布查看情况。
这麽一来又重新撕裂了伤口,谭敬桐嘴角疼的抽了抽,手臂不由自主的一抖,连带著身後的龙哥按在他肩膀上的手,都微微颤了下。
“伤口不轻,妄图直接拿纱布止血,简直找死。”杜一泓聚j会神的给他消毒上药:“不过也不严重,每天换一次,为防感染再吃点消炎药,这两天注意别碰水就行了。”
杜一泓的手法熟练轻巧,很快便帮他包扎好了伤处,把多馀的绷带和药交给他。谭敬桐道了声谢,抬眼看看龙哥,又不知道他接下来有什麽打算,只能试探的问:“龙先生,今晚的事,有没有需要我……”
“这里交给我和强子。”龙哥沈沈应:“一泓,你去帮其他兄弟看看伤,没什麽事你待会送小谭回去。”
“啊,我没问题,我自己能……”谭敬桐正要拒绝,看到龙哥难看的脸色和冰冷的眼神又识趣的噤了声。
相当负责的杜一泓完美执行了龙哥的任务,开车把谭敬桐送到楼下,送谭敬桐上楼,看著他喝下消炎药,然後帮他关紧了门才离去。
谭敬桐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躺到床上,明明经过今晚的打斗身体已经很是疲惫,可翻来覆去的就是睡意不浓,胡思乱想著晚上的事。
半睡半醒的情况下,脑海里各种情节在迷蒙里混乱的闪过,最後定格成一幕影像──
秦跃睁著那双清亮倔强的眼望著龙哥,龙哥也专注的与其对视,宠溺纵容溢於言表,温和的声音一如既往:“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而在旁边看著的他却仿佛与那两人之间有道透明的屏障,怎麽都跨不过去,拼了命的敲打叫喊,却只有徒劳。
因为龙哥眼里,g本早就不再有他的位置。
耳边传来一声脆响,心脏仿佛从高空瞬间直直坠落,谭敬桐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坐起身深呼吸平复情绪,一再提醒自己刚刚只是幻觉。
虽然那是一直以来,潜意识里最恐惧的局面。
这时耳边又传来一声脆响,他这才意识到这声音不止是幻觉,而且真实存在著,来自於客厅的大门门锁。
龙哥在晴天处理事务,杜一泓想必早就回去陪了阿昊,这大晚上的还有谁会来,难道是遭贼了?
谭敬桐警备起来,借著黑暗无声走到门後,手里抓过角落的扫把,等著那人开门好攻击个出其不意。
门被推开,那人迈进来,轻车熟路的打开了玄关的灯光。
谭敬桐猛的扑出去,然後动作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发愣:“龙先生?”
龙哥镇静的看了眼他手里举著的扫把又看了看他,少有的带一丝揶揄:“刚刚才受过伤,现在倒是勇敢的很。”
“我……”谭敬桐悻悻放下扫把,赶紧跟上已经换了鞋走进他卧室的龙哥,结结巴巴:“你、你今晚怎麽、怎麽会过来?”
龙哥一向只有有事的时候才想的到找他,大多时候都是他主动送上门去,像今晚出了这样的事,龙哥不忙於公事却主动来他这里,这麽古怪的行径简直前所未有。
龙哥坐到他床上,拍了拍旁边示意他坐下,也不隐瞒:“来看看你的伤。”
谭敬桐的嘴张成o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在黑道中人看来几乎不算伤的伤,又歪头看著龙哥,怔怔发问:“龙先生,我、我没做错什麽事吧?”
实在不能怪他瞎想,连上次阿昊受伤,刀口几乎深可见骨,正在忙的龙哥也在确认了x命无虞之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亲自带著秦跃过来。
更何况他今天的这点皮r伤,哪里至於劳动龙哥连夜的大驾?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晚在他身边的龙哥,和平时的龙哥,好像著实不太一样。
头发没有一丝不苟的梳上去露出前额显出气势,柔软的额发垂下,覆盖在额头上,只露出英挺俊朗的眉眼,显得整个人的凌厉都弱了几分。
龙哥没回答,盯了他半晌,似乎微微叹了口气“还疼吗?”
谭敬桐更是觉得脊背发凉,弄不清面前这不露声色的男人葫芦里到底卖了什麽药,慌忙避开与男人的对视,把手臂抬了抬示意自己的强壮:“我能有什麽事?!那小杂碎跟个弱**似的哪有什麽力气……”
“很好。”龙哥只淡淡回他这麽两个字,随後他就被侧过身的男人压在了床上乾脆的覆住了唇。
谭敬桐大脑嗡的一声,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了。
莫非他真的是受伤过重进入梦境?可倘若有这麽好的美梦,那这个伤受的也太值了。
龙哥的动作迅速却不chu鲁,解开彼此的衣服,小心的避开他受伤的手臂,抬高他的腿为他简单做了扩张,然後挺身而入。
这次的x事一如既往的激烈,却带著少有的温柔。坚挺的硬物在体内出入,有力的抽送,把柔软内壁的每个地方都细细顶弄到,还不时抵住敏感点反复摩擦。
谭敬桐一开始还能控制神智,接著很快被弄的意识不清,抱著龙哥不住抽气,到最後声音都渐渐控制不住变了调:“龙、龙先生……啊……”
“什麽?”龙哥一手扣住他不由自主抬起的受伤的手臂,一手抓住他前方挺立的物事缓缓抚弄。
“嗯……”後方不断受到的攻击,和前方浅尝辄止的快意,让谭敬桐上身受不了的挺起,只想逃离:“快放……放手……啊……唔!”
声音颤微微的,尾音卷起,最後都带了丝呜咽的求饶。
腰部被搂住,整个人被用力拉起。两具被汗水覆盖的赤裸身体紧密相贴,皮肤上真实传来温度触觉,好像连对方的心跳都感觉得到──
快的完全不似平时。
就宛如两个相爱的情侣,正在激动的结合为一体。
想到此处谭敬桐身体猛然不受控制颤抖起来,理智失去变的意乱情迷,後x收缩著把对方的硬物绞的更紧,手指深深掐进对方的後背,张口狠狠咬住对方的嘴唇。
☆、(11鲜币)虎x龙谭74
鲜明的血腥味涌进口中,反倒增进了兴奋。体内的撞击猛烈起来,前方的部位也在被一下下的套弄,谭敬桐身体抽搐著,很快就在这样的刺激里与对方一起达到高潮,再也无力支撑住身体,相互拥抱著倒在床上大口喘气。
被谭敬桐压在身下的龙哥表情也鲜有的失了端正,深邃眼底似乎比平日的多了丝什麽,见谭敬桐愣愣盯著自己的脸看,那副渴望的模样活似对著一盘佳肴就恨不得立马享用,皱了皱眉一仰头,又堵上了他的唇。
和龙哥做过很多次,但沈浸情欲的男人如此迷人的样子倒也罕见,简直是秀色可餐。虽然不知道今儿男人到底中了什麽邪,但难得见此的谭敬桐也舍不得移开眼,哪里知道男人明显会错了意,借著刚刚的润滑再度轻松进入。
谭敬桐身体一颤,清楚反抗也是徒劳,最後只得欲哭无泪的把头埋进男人的肩膀。
又是一番云雨之後,龙哥半拖半抱著腰酸的死活不肯起身的谭敬桐走进浴室,小心避开伤处,帮他清理了汗湿的身体。
回房之後谭敬桐躺在床上看著坐在床头面无表情的男人还是始终想不通缘故,正待问点什麽男人已然出声:“小谭。”
谭敬桐一凛:“什麽?”
“今天晚上的事……”男人顿了顿:“还有小跃,多亏了你。”
谭敬桐吸了两口气,一声不吭把头蒙进被子,狠狠唾了自己一口。
真贱,早该想到的,他今晚明明是为了感激自己救了秦跃才会过来,亏得自己刚刚还那麽沈迷。
只是也实在抗拒不了,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证明龙哥还真切的属於他。
“怎麽了?”男人拉下他的被子。
“没啥。”谭敬桐闷闷应:“对龙先生重要的人,当属下的当然要不惜一切保护。”
龙哥明显一怔,“什麽?”
也许是今晚的龙哥与平时实在不同,谭敬桐胆子也大起来,话里满满的酸意:“秦跃晚上可吓坏了,你不回去陪著他,还过来做什麽?”
“他就是太欠缺历练,多经历经历也好。”龙哥轻描淡写的应,似乎压g没把秦跃受到的惊吓放在心上:“他又不是小孩子,我陪他做什麽?”
谭敬桐不是滋味的咕哝:“还能做什麽?”
终於听出话里的端倪,饶是龙哥一贯淡定,也不由愕然:“我……和他?”
谭敬桐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胡闹。”龙哥的神色变的古怪起来,伸手去揉对方的头发:“谭敬桐,你的脑子到底是怎麽长的?”
谭敬桐怔怔的望著他,感觉有什麽不对,不确定的口吃起来:“他、他不是你……不是对你重要的很吗?”
龙哥没否认,神情却是无语问苍天的模样:“龙洁死得早,我又……”说著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虽然龙源作恶多端,可龙家毕竟只有这麽一个後人。”
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很可能误会了什麽,谭敬桐的心跳突然失序起来,连脸都涨得通红:“你没说过……而且他也不姓龙。”
“他是龙源的私生子,跟他母亲姓。”龙哥淡淡应:“我找到他的那会他还没成年,若是道上知道他的身份,对他很不利。”
“可他……他自己也知道?”
龙哥失笑,又揉了揉他的头发:“他怎麽会不知道?”
“可我问过他……”谭敬桐怔怔的回不过神:“他说他爸已经死了,龙源先生不是没有……”
“他的话你也能信?小跃可是个狠角色。”龙哥揉了揉额角,“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被几个高年级的小混混抢了钱,以一敌四去跟人家打,差点活活要了那几个小子的命。”
谭敬桐想起那个眼神单纯毫无心机的人,又想起当年秦跃的话,一阵寒意掠过全身,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怎麽可能?”
“你想想他爹,虎父无犬子。”龙哥敲了敲他的额头:“扮猪吃老虎是那小子的长项。”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也温和起来,似乎还颇以这个侄儿为荣:“不过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接管的了公司。”
後面的话谭敬桐已经无暇顾及,只是一径望著龙哥发愣,努力消化刚刚龙哥所有话的含义。
所以这几年,龙哥的确只有他一个人。
哪怕不爱他,哪怕不需要他,也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身边,一直有他的位置。
心脏跳的凶猛的几乎要窜出喉咙,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浮上来,几乎化成水汽涌出双眼。谭敬桐闭上眼,抓住龙哥的肩膀撑起身,不顾一切啃噬对方的嘴唇,直到被吻的上气不接下气才不甘不愿的松口,气喘吁吁靠在床头,脸上的笑却怎麽都止不住。
龙哥微微喘息著,拍拍他的背给他拉上被子,自己下床站起身穿上外套:“我还得回晴天,天裘帮的事我得想想怎麽处理,先走了。”
谭敬桐也不阻拦,只是心情很好的向他背影吹了声口哨:“欢迎下次光临。”
龙哥脚步明显顿了下,懒得跟他磨嘴皮,丢下句早点休息就直接出门。
接管龙翼会以来他见惯各种风浪,无论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中规中矩的还是残忍无情的,心里早已波澜不兴,难以产生太大波动,只需要在第一时间思考接下来的应对措施,而不是沈浸在情绪里无法自拔。
可就在刚刚的晚上,在他看到谭敬桐手臂伤口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却猛然悸动,陌生的感觉连他自己都难以抑制的震惊。
他居然会为了这个人差点无法控制情绪,甚至有那麽一瞬间,他宁可受伤的是自己的侄儿,也不希望是谭敬桐为了保护秦跃而受到伤害。
这麽些年他们在一起经历了太多,那个最初坚定的要跟随他的少年,那个他早年漫不经心的利用对象,早在他不知不觉时已经渗透到他的生命里,影响著他的一举一动。
不管是出於什麽感情,不管变成了什麽模样,他也再难以放下──
哪怕明知是个有可能带来麻烦的弱点。
在微凉的夜色里龙哥靠著车抽了支烟,拍了拍外套上属於夜的水汽,眼神里最後的一丝不确定逐渐转为坚定,然後恢复到惯有的平淡。
这麽多年谭敬桐对他的心思他哪里会不懂,只是佯作不知,不理不睬,不管不问,不接受,也不拒绝。
哪想到还真有这麽执著的傻小子,认准了什麽就义无反顾,死活不肯放弃。
龙哥想著摇摇头,直视前方踩下油门,嘴角却不由扬起一个弧度。
现在看来,也是时候解决完手里的事,再给对方一个交代了。
☆、(8鲜币)虎x龙谭75
天裘帮光明正大的挑衅找茬,注定a市黑道这两个最大帮派的对决,已然避无可避。
之後的一个月内,郑强带领手下挑了天裘帮下属的十几个场子。
龙哥虽并不赞成他的做法,但毕竟帮派大事近两年主要由郑强与谭敬桐共同负责决定,他c手的并不多,加上天裘帮实在越来越过头不见收敛,他最终选择了默许。
又过了一个月,a市的春天刚刚降临。天裘帮的一纸战书,被送到了郑强手上。
言辞满是狂妄,充满对龙翼会的不屑与蔑视。
郑强暴跳如雷,二话不说就应了对方的挑衅。
知晓这决定的谭敬桐总隐隐感觉有所不妥,例会上一再劝诫郑强别轻易中了对方的激将之计。
然而龙翼会近来也实在被欺负的很了,帮里一帮兄弟被郑强一呼百应,跃跃欲试热血沸腾,誓要与天裘帮拼个你死我活,绝对不当孬种。
黑道中人大多血x外露,冲动起来还哪里有那个脑子去思考别的方法。谭敬桐求助的眼神看向一言不发的龙哥,龙哥停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是这样,总归要和他们有个了结。”
这话无疑是选择了站在郑强那边,谭敬桐叹了口气,心知也无法再强求,只有应下来:“到了那天我陪兄弟们过去。”
“龙翼会总要保存点实力,全部出动这个赌注,押的太大。”听完他的自告奋勇龙哥没什麽表情,只是一下下敲著桌子,似乎漫不经心的给了个回答。
得到交战许可的郑强畅快的大笑出声,“龙先生,到时候让谭哥留点弟兄守在帮里不就成了。他那样子……啧……还是甭去了。到时候见到对手不忍下手,万一一个不小心还倒戈了,我可懒得收拾烂摊子!”
讽刺不言而喻。
谭敬桐抿了抿唇,正要争辩,龙哥却平淡出声,“就按照你说的来。”
谭敬桐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对方,又看看周围扫视过来的不屑眼光,最後还是沈默低下了头。
一散会他立刻跟进龙哥的办公室:“龙先生!”
“怎麽?”龙哥抬眼冷冷看著他:“你也想跟去送死?”
“我……”谭敬桐涨红了脸据理力争:“让兄弟们去打去拼,自己躲在帮里当缩头乌g,是个什麽道理?”
龙哥闻言又看了他一眼,神色有点古怪。
“呃我不是说您是……”谭敬桐反应过来不对,赶紧又回到自己的话题:“龙先生,光让强哥一个人去,我怕到时候事有不妥。强哥x子火爆,我带著兄弟们一起会好些,万一……”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龙哥没再看他,眼神移到窗外:“这次的火拼对方是什麽情况,没有人知道,都是拿命在赌。”
“我知道!”谭敬桐神色坚决,并无惧色:“弟兄们可以,我当然也可以!”
身在其位,遇到危险时,就注定带头承担相应的责任。
就算不能避免,起码可以陪同。
龙哥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上的茶杯,定定看著窗外。
屋里慢慢被低气压给笼罩,谭敬桐不自在的动了下身体,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你是在担心我?”
自从那晚之後,他面对龙哥就自在了不少,不似以往总是战战兢兢,收敛所有风风火火没轻没重,生怕哪里不小心就得罪了男人。
当然自我感觉也良好了不少,笑意更是在不断增加。
龙哥依旧沈默著没回答。
笑容一下在脸上扩大,谭敬桐大著胆子跨上前两步,也不管这里是办公室,就隔著椅子从身後抱住男人,笑嘻嘻的在他耳边吹气,得意的看著他嘴角一个抽搐,厚著脸皮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龙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身经百战了,哪里会那麽轻易有事?况且碰到事情我总要保护我自己啊,不然我出什麽事你可怎麽办哪?”
反正他也没指望男人能有什麽回应,更认准了男人没那个兴致和他扯嘴皮功夫,能占点口头便宜,自然也是赚到了的。
龙哥的身体僵硬了下,过了半晌才一字字出声:“谭敬桐,我当初真不该让你进了龙翼会。”
“那可不成,”谭敬桐没理解话里深意,只当他还在担心自己这次的行动,笑眯眯在他脸上又蹭了蹭:“我不加入龙翼会,哪儿能一直跟著你啊。我这一辈子,就要在龙翼会待著不走了!”
龙哥又静默了一会儿,最後缓缓说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这无疑就是同意了。谭敬桐一本正经的敬了个礼:“遵命!”然後绕到龙哥身前,拿过他手上的杯子放到一旁,弯腰啃咬他的嘴唇。
从男人沈默那一刻起他就想这麽做了,天知道忍到现在对他来说有多难熬。
龙哥平静的接受著他的亲吻,手慢慢抬起,大力扣住了他的腰。
一场旖旎。
☆、(7鲜币)虎x龙谭76
帮派火并的那天傍晚,谭敬桐找到了龙哥那儿。
结果一直等他把两人的衣服几乎扒光了龙哥依然没什麽反应,只是把他拉到了身边躺著,掀起毯子盖住两人的身体。
谭敬桐从没有哪次像这样如此痛恨龙哥的自制力,只好不甘不愿的靠在龙哥身上打发时光。
在两个人的安静里时间一分一秒逝去,却意外的快。仿佛才来了没多久,就到了要起身的时候。
注意到差不多到点出发,谭敬桐急忙起身,捡起一旁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小谭,”一直看著他动作的龙哥拍了拍床边,突的出声:“要不要留下来睡?”
谭敬桐穿衣服的手顿住,双眼放光的盯著龙哥,就像饥饿久了的狼突然看到肥美猎物一样,喉结滚动,不自觉的用力咽了口口水。
这诱惑对他来说,也未免太大了些。
龙哥神色镇定的看著他,似在等待答复。
虽然心里远没有面上表现的那般无动於衷。
“龙先生,你在开玩笑呢?”好半天谭敬桐抓了抓头发,俯下身笑嘻嘻的在对方嘴边亲上一口顺便吃点豆腐:“不过开玩笑也不许赖!”
龙哥嗯了声,也跟著他站起来,拿了一旁的衣服穿上:“我跟你一道。”
谭敬桐一下怔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的话,愣愣张大了嘴:“可待会晴天不是还有个什麽会……我听秦跃说你作为主办方得出席……”
“没关系,”龙哥不以为意的扣上西服扣子:“让他们等。”
谭敬桐呆呆看了对方好一会儿,突然扑过去,不顾一切的抱紧对方的身体,强大的冲击力把人都撞的往後退了两步。
龙哥皱皱眉,揉揉怀里人的头发:“做什麽?”
谭敬桐不答,一直到把眼里的水汽在对方价值不菲的西装衬衫上全部蹭掉,才抬起头笑嘻嘻的开口,一如既往的占对方的口头便宜,虽然声音还带著点哑:
“龙先生你这是信不过我的能耐麽?我可是久经考验了!你在晴天等著我,我一定平平安安的把好消息给你带回来!不会让你守寡的!”
口气倒是轻松的很,眼神里却是不由分说的坚定和自信。
龙哥盯著他的眼睛,没什麽太大动作,只是很轻微的点了点头。
直到看著谭敬桐离开,龙哥神色慢慢凝重起来,抬手拨了个号码。
司机很快出现在门口,恭恭敬敬:“龙先生。”
“按我说的走。”简单的吩咐,龙哥带头出门。
虽然谭敬桐说的笃定,但他终究还是难以放心。
楼下的秦跃见到他慌忙叫:“龙先生,您要去哪里?时间快到了。”
示意自己身後的保镖全部守到秦跃身後,龙哥丢下简洁的两个字:“你去。”
“啊?!”秦跃睁圆了眼睛,表情里满是心虚:“可我没……”
接下来的话他已经没有说的必要,因为男人已经干脆离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秦跃撇撇嘴,看了眼旁边的几个保镖,“走吧。”
“各位晚上好,我是秦跃。非常抱歉龙先生有急事不便出席,今晚的会议,将由我代替。”
在主位就座,忽略众人或疑惑或不满或不屑的眼光,秦跃轻咳了声,拿起话筒,朗朗发表开场致辞。
言辞幽默,侃侃而谈。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就在这个晚上,许多人都记住了这个容貌俊朗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平日一向跟在龙哥身後不被注意的小跑腿,成为熠熠生辉的主角。
***
车子还没开出地下车库,却猛然急刹。坐在车後座的龙哥一抬头,四周已然多了几个持枪对著他的人。
神色镇定的拉开车门站出去,龙哥看看周围面无表情拿枪指著自己的几人,声音平淡,不见惧色:“有事?”
“我们老大,想请龙先生去喝个茶。”离他最近的一个冷冷发话。
“好。”龙哥爽快的点点头,“可我没空。”
趁著旁边人一瞬间的放松,後面一句话还未落,他已然向最近的人出手,反掰对方的手臂。
对方还未来及怎麽反抗就被他一把夺了枪,一脚把对方踹倒在地,身体敏捷蹲下避过侧面来人的子弹,又直接s中对方的腿,再借助车身的阻挡冲著另外两人分别各开一枪。
动作快的一气呵成,只一瞬间四人便有三人中枪一人躺著哼哼,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失去了攻击能力。
☆、(13鲜币)虎x龙谭77
龙哥看看手里的枪,顺手揣进衣袋里。
这装了消音器的枪倒是好用,省得他还要浪费时间找武器。
他这些年主要负责公司事务,出席重大场合保镖不离身,鲜少参与行动,自然也不会如以前混黑道一般随身带枪。
啪啪──
响亮的拍掌声响起,伴随冷冰冰的话语:“龙先生的身手,还是不减当年。”
随著语声出现的男人高大英俊,面目冷冽,虽然是赞赏的口气,可看他那表情,却丝毫没有赞赏之意。
龙哥平视对方的双眼,又扫了眼四周已经举枪把自己远远包围的几人,淡淡出声:“我以为就算见不到许老爷子,也至少能见到许帮主。没想到我现在沦落到只配和一个不入流的许家人谈条件。”
许衡嘴角微微抽搐,眼里闪过杀意。
他是许老爷子最小的儿子,比许老爷子的孙子许天维年纪都大不到哪里去。
作为一场混乱之下见不得光的产物,他这个私生子一直不受重视,在帮里总被欺负的窝囊至极,平生最恨的便是别人的不屑一顾。
定了定神许衡才皮笑r不笑的开口:“若是对龙先生不敬,我也犯不著找这麽多弟兄来接龙先生喝茶。本是准备在会後请走龙先生的,哪里想到龙先生另有去处,只好提前了,龙先生可别介怀。”
龙哥不动声色的看著他:“许家人最近做事,可是越来越长进了,也不怕贻笑大方。”
“我那个侄子年轻不懂事,让龙先生见笑了。”许衡微微一笑:“等过了今晚我取而代之,自然不会如此为难龙先生。”
龙哥神色一凛:“有什麽话,就在这里说。”
“其实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想跟龙先生谈谈合作。”站在地下车库里许衡态度悠闲的就像在茶座:
“说来也不怕龙先生笑话,许天维嚣张跋扈,执意与龙翼会交手,置大夥儿死活於不顾,已经引起众多兄弟的不满。帮里那几个老东西斗的你死我活,也成不了什麽大气候。天裘帮现在这一盘散沙,能者上位也是天经地义,我只是怕自己不才,会辜负大夥儿的希望……”
未等他说完龙哥已经了然:“你看中了龙翼会的哪一块?”
“龙先生果然爽快!”许衡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指指上头草草画的地图:“我们运货走的水路,本可以在这里直接交易,可因为都是贵帮的兄弟们守著,我们一直都从未打扰。我也不贪,每月两天,由我们的人负责。”
龙哥冷冷应:“我答应有什麽好处?”
扫了眼周围还拿枪对著他的几人他嘴角扬起个弧度,虽然笑意一点不见眼底:“还是说,如果我不答应,许先生就打算把我就地解决?”
“我夺取天裘帮现在已经是如囊探物,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龙先生也是聪明人,知道怎样才对双方最为有利。”许衡挥了挥手,示意不远处的几人放下枪:
“如果我真想对龙先生不利,刚刚龙先生对付我的手下时,我们已经可以动手了。”
龙哥又打量了他一眼,慢慢说出两个字来:“成交。”
毫无疑问这家夥虽然看上去得体客气,却远远比之前的许天维更难对付。
只是这麽个一直不被看好的人居然能到了如今的程度,除了本身的能力与野心,必然还是得到了一些背後势力的支持。
答应对方的条件,虽然对龙翼会来说略有损失,可是能与天裘帮继续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也算卖了一个大人情给对方,对龙翼会今後来说有益无害。
而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心有挂千,实在耐不下x子,与对方周旋。
“龙先生果然是爽快人!”许衡朗朗一笑,弯腰优雅的做了个请的姿势:“那龙先生请自便,咱们後会有期。”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起,他接起来之後脸色顿时大变,立刻往出口走:
“什麽?居然让许天维给跑了?你们都干什麽吃的?真是一帮废物!赶紧给我找!要是我回来那小畜生还不在帮里,我惟你们是问!”
声音越拉越远,伴随著他的离开,周围几人也纷纷撤退。龙哥一把拉下缩在驾驶位上一直没敢出来的司机,自己坐进去踩下油门到底,车子以最快的速度直冲出去。
只是还是晚了一步,等他到了现场火并已经结束,空无一人的海边只馀一片狼藉,地下处处是浸染了血迹的沙子。
身上的手机震动著发出嗡嗡声响,一向平稳的心跳因此一紧。龙哥的手少有的微微发抖,呼吸不自觉的屏住接起来,然後手就那麽僵硬的抬在半空,迟迟未有动作。
***
去海边的路上谭敬桐一直掩不住脸上的笑,临走时龙哥不著痕迹的担心,还有微微点头的小动作他都注意到了,心里的悸动一路都没停下,想著想著还不由自主的笑出声,引的那出租车司机都奇怪的频频回头看他。
结果他那颗上下窜动不安分的心脏,在等他到了海边看到对方的来人时整个儿定格,暗自庆幸自己也跟了来。
天裘帮那夥人,显然是出动了全部力量的架势。连那位天裘帮主最重视的韩升,都赫然在列。
两帮的人这会儿也都没什麽客气话好说,一见彼此都到了,提著手里的家伙,就冲上前向著对方招呼。
械斗带来的枪声不绝於耳,a市两个最大黑帮火并,彼此的实力自然都是不容小觑,正因为此,影响也就更是巨大。
谭敬桐握紧手枪,连连打中对方几个人的腿部,自己也跟著後退,敏捷的藏身於一块礁石後头。
这是龙翼会的人之前来查看场地以防对方做什麽小人行径时,他就注意到的几个方便藏身的地方之一。
又开枪废了几个人的行动能力,视线里突然出现郑强的身影。
相比他总是向著敌方的腿部开枪而言,郑强就比他凶悍的多,枪法准确目标明确,几乎每次都是一枪爆头。
谭敬桐暗暗摇头,握著枪探出半身,打算抢在郑强的动作之前打伤几个,免得对方死在郑强手里不肯瞑目。
他从龙翼会底层一步步上来,自然清楚每次参与行动的弟兄,有不少其实都还是对帮派存在著盲目幻想与期待的新人。
不料刚探出去,一个闪光弹向他这边投过来。借著突然炫目的光,他看到不远的黑暗处,有个笔挺的身影,默不作声的抬起枪,对准正一枪一个打的兴致勃勃的郑强。
是韩升!
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後。
谭敬桐一凛,第一反应就是本能的踏出一步,想推开郑强。
昏暗光线里他看到郑强的模样,今晚的战斗已然完全引发出他体内的嗜血因子,双眼发红,带著一种异样的兴奋,那种模样他无比熟悉──
曾经周羽被凌虐致死时,郑强也是这样的得意表情。
脑海里出现周羽微笑的脸,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谭敬桐突然就失去了全部力气。
仅这麽犹豫的一瞬间,韩升的子弹已然准确无误穿过郑强的太阳x。
他眼睁睁的看著郑强轰然向後倒,重重倒在他脚前,面目被血模糊,神色狰狞,眼睛圆睁著,满满的不甘心。
几乎是同时,谭敬桐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头部传来剧烈疼痛,额头上已然有温热的y体顺著脸流下来。
眼前骤然一黑,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失去意识前脑海里最後一个模糊的画面,是那人一贯冷冷淡淡的平静表情。
他突然觉得对那人十分抱歉。
努力了这麽多年,他终於看著那人松动,终於有了永远陪在那人身边的可能。
他刚刚还让那个人等他。
那人一言九鼎,既然点头了,就绝不会爽约。
可他现在,却是回不去了。
☆、(14鲜币)尾声(无责任版)(慎点)
五年後,除夕,晚,九点。
农历新年是个大节日,每值新旧交换之际,鞭p声响总是不绝於耳,人人的脸上,都洋溢著喜庆欢乐的气息。
一辆宾利无声开进a市一所住宅区,低调里隐隐透出的华贵,让小区门口值班室的大爷虽然不认识牌子,都不由探出头疑惑的看了好几眼。
这座小区距离a市中心大约只有四五公里,大约有二十来年的历史,不算太新也不算太旧。只是与新小区的规划建设自然难以比拟,经过了这麽些年风吹雨打的住宅楼也多少显得破落了些。
早年这里还居住了一些本市居民,随著日子变好,渐渐的人们有了私家车,有条件的又在a市的新区买了新房,所以这里大多租给了只图个交通方便的打工一族。
现在大约是到了年关打工族都回家过年的缘故,整座小区黑漆漆的,没几户亮著灯的人家,就更显得寂寥。
所以这种时候出现这样的车,和整体著实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车在一座楼门前停下,驾驶位上俊朗的年轻人跳下车来,走到楼旁边,借著昏暗的光线眯著眼看了看楼牌号,确认没错之後,走到副驾驶位边上拉开车门。
副驾驶上坐著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子,容貌虽不算太美,脸上的淡妆却是细腻j致显得气质不凡,也不知是他的妻子还是女友。
女子打开车後盖,拿出大大小小的礼物,两人一起提著,拉开年久失修已经不起作用的防盗门,直接上了楼,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门被打开,屋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时光给他英挺的脸也染上了些岁月的痕迹,却为他愈加增添了一份沈稳成熟的魅力。
男人看著门口的两人,目光在女子身上微微定格,又看了眼年轻人,侧过身让两人进来。
房子不大,但很是整齐乾净。只不过在这样的节日里,虽然贴了福字和对联,空荡的房间也未免显得有些冷清。
“龙先生,”年轻人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都通通堆在沙发上,笑嘻嘻的:“这是我女朋友王倩,我们来看你啦。”
龙哥没什麽太大反应:“小跃,你们随便坐。”
“小倩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水!”秦跃按住女朋友的肩膀让她坐下,轻车熟路的跑进了厨房。
客厅只留下王倩与没什麽表情的龙哥。王倩想了想,还是向著这个虽然长的十分好看但总散发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气息的男人打招呼:“龙先生,新年好。”
声音很温柔,语气既不刻意也不僵硬,调子适中,拿捏有度。
龙哥又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几年每逢除夕秦跃都会带著女朋友来看他,只是每年的女朋友都不相同。
他这个花心的侄儿,总在肆无忌惮的挥霍著青春感情,完全不知道珍惜为何物。
只不过今年的女友和往年似乎略有不同,不似以往的浓妆豔抹美丽动人,反而一副清新淡雅的模样。
也不知到底是秦跃换了口味还是遇上了个能制住自己的人。
从厨房端了三杯茶出来,秦跃坐下,与龙哥闲闲聊些公司的事公司的人帮里的发展,也夹带著一些请教。
而王倩也不似秦跃以往的女友在这种时候只会闲极无聊的嗑瓜子,反而聚j会神的听著两人的对话,偶尔温柔的c上一两句看法,都是颇有见地。
这让见惯各色人物的龙哥,都不由对她的欣赏暗暗多了几分。
过了十一点半秦跃看看手表站起身来,拉住王倩的手:“龙先生,那我们今晚先回去了。我答应了小倩,陪她一起去市中心大楼跨年。”
清楚这里对於一对耐不住热情的年轻情侣来说还是冷清了点,龙哥也不挽留,站起身送他们出门。
迈出门时秦跃又突然回过头,神秘兮兮的冲著龙哥笑了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耳语:“龙先生,我打算和小倩今年结婚,到时候给你送喜帖。你可一定要来啊。”
龙哥嗯了声,目送著两人手牵手的远去。
看来这个一向心不定的侄子这次也是打算定下来了,倒也真算是件喜事。
把门关上,他走到阳台,从口袋里m了支烟出来放进嘴里,借著夜色看著楼下两人相携走出,发动了车离去。
一切又回复到不久前的安静寂寥。
龙哥又吸了口烟,烟雾里仿佛出现一张熟悉的脸,眼神明亮坚决冲著他笑:“龙哥,我一辈子可都要跟著你!”
家里没放那人的一张相片,但是那人的样子,早已深刻在大脑里挥之不去。
五年前的那场帮派火拼,夺去了那人的生命。
临走前那人还兴奋的让他等著,结果他等来的,却只有一条噩耗。
挂了电话他匆忙赶到医院,对上杜一泓的沈默和阿昊悲痛的表情。
可是对著白布下的安静睡著的人,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就那麽直直的看著。
心在那一瞬间就空了,还哪里能有什麽反应。
他在那人身边站了一天一夜,一直站到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太平间里冰冷的寒气,直接失去知觉为止。
後来他无数次的後悔,那天他为什麽会放了对方先走,却没有坚持陪著对方一起。
纵容成了习惯,哪里想到命运会给他们开个永别的玩笑。
两帮经过那场火并都损失不小,可天裘帮却尤为严重。一直最受帮主重视的韩升竟是警方的人,而本不该来到火并现场的许天维居然无故出现,结果中了一枪掉进海里不知所踪。
内忧外患之下整个帮就这麽散去,新接手把人聚拢的许衡虽能力出众,似乎还有一些暗中的强大力量做後盾支撑,可也只能对龙翼会略有牵制,却很难与龙翼会完全的两相抗衡。
龙翼会成为名正言顺的a市黑道第一大帮派,在这风光无限的当口,他却不理会那些元老的抗议,依然选择了把大部分生意洗白。
然後他开始把帮派的事务和公司的管理权逐渐移交给能力卓绝的秦跃。
再然後他离开了自己的房子,搬到了那人生前的住宅。
再再然後尽管年纪刚过四十正是盛时,他已经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养花弄草,看看书看看新闻,每年清明冬至还有那人的祭日,都会准时去那人的墓边,站上一整天。
虽然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那人活著的时候,他没对那人好些。那人眼里的期待,他没来及有一丝回应。
现在这样的惺惺作态,又能算的上什麽呢?
只是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还能为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做点什麽。
他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可他就是没办法,让自己在乎的人死而复生。
远方传来p竹的炸响,只是那样的热闹,却与他无关。
天空上燃起璀璨的烟火,把夜色照的通明。龙哥慢慢抬起手想触碰,可远在天边的烟花遥不可及,短短辉煌一瞬,来不及握住就已然湮灭。
无名指上的指环泛著淡淡的光泽,是他五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一对,就等著那人回来好给个交代。
可现在仅剩一只戴在他手上,另一只陪著那人在地下长存。
劈里啪啦的鞭p声响了很久,然後一切终究回归寂静。
龙哥一个人静静站著,看著外面的天空,眼底也与夜色一般,渐渐暗去,深沈无光。
这一辈子,他也许也只能一个人这麽一直下去。
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对他这麽些年漠视一颗真心的惩罚。
想到此龙哥淡淡笑了笑,看著自己的手,对著冰冷的空气低声念出那个名字:“小谭。”
他并不觉得寂寞,只是真的,很想那个人。
***
市中心的商场都关门了,只是来看热闹的人们却是热情不减。年轻的情侣们,共同携手跨过旧的一年,迎接新的幸福。
王倩挽著秦跃的手臂,不解的问:“听你说龙先生那麽有本事,他明明才四十岁,为什麽就会离开公司过这种日子?”
秦跃想了想,“大概是年轻时候太辉煌,现在事业对他来说,已经没什麽意义。”
王倩又确认的问了遍:“那龙先生真没结过婚?现在也没有对象?”
秦跃点点头。
王倩露出些懊恼的表情来:“早知道我们刚刚应该多陪陪他的。今天是除夕,他一个人过年,多孤单多难受啊。”
秦跃笑笑,把爱人搂进怀里:“他不孤单。他心里有一个人。”
“噢……”王倩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他一定很爱她。”
他一定,很爱他。(完)
☆、(11鲜币)虎x龙谭78
一丝晨光透进昏暗的病房,预示黑夜过去,又一个充满希望的白天来临。
床上安静闭目躺著的人,从早期头部被厚实绷带裹的像个木乃伊,到如今伤处已经基本拆线露出平静脸庞,却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唯有平稳的呼吸,床头心跳测试仪有规律的滴滴响声,是他还活著的证明。
“龙先生,”病房门被打开,杜一泓看了眼床上依然没醒的人无声叹了口气,端著饭盒走向在床边坐的笔直的男人:“司机已经在外头了,您先吃点东西再去晴天。”
龙哥嗯了声接过饭盒,脸上没什麽表情,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站起身来。
“龙先生,龙翼会还得靠您主持大局。”看著虽然依旧身形笔挺神色平淡却掩不住眼里血丝和脸上疲惫的男人,杜一泓径直给出观察之下的结果:
“您现在这样每天两头跑休息不足,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很快会垮。”
作为医生,碰上一个明明手术成功偏偏死活醒不来的,他已经很有挫败感了,可不想再给自己的地盘凭添一名自找的病人。
“我有数。”龙哥无动於衷的拍了拍外套,低头整理了下上头的皱褶,又看了眼床上人:“小谭……”
“小谭要是醒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杜一泓机械的重复已经连续说了一个月的话。
虽然每天都是徒劳无功。
龙哥点点头。
车子平稳向晴天驶去,开到一半时坐在後座的龙哥突然出声,“停车。”
司机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麽事,缓缓踩下刹车,车稳稳在路边的空旷处停下,慌忙问:“龙先生,您怎麽了?”
龙哥没作声,只是摆了摆手,靠在座位上闭上眼,在车窗透进来的属於清晨的凉风里,平复刚刚眼前发黑和胃里不适的翻涌感。
竟然会晕车,可见最近的j力与健康已经严重透支,看来的确如杜一泓所说,再这麽下去他很可能会支撑不住。
“龙先生,您脸色很差,要不要我送您先回去……”前头的司机回头打量他,小心翼翼的提议。
龙哥调整了下呼吸,睁开眼冷冷打断他的话:“开车。”
他不能示弱,现在的情形,也容不得他倒下。
那场帮派火拼得到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龙翼会的两名首领,一个不治身亡,一个昏迷不醒。
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出面控制大局,考虑新的有能力的替代者,防止帮里那些元老们培养傀儡的争权,还有应付警方针对那天状况不时而来的盘查。
幸好秦跃在关键时候崭露头角,帮他分担了不少公司决策,才让他有大部分j力放在帮派事务上。
警方这次对龙翼会倒没有刻意为难,当然也因为确实没什麽具体证据的缘故。每次问话都是例行公事走走流程,被他敷衍过去就不了了之,只抓了几个无足轻重的以聚众斗殴的罪名关上一阵,并未把主要的j力放在龙翼会身上,都忙於去对付成了一盘散沙的天裘帮。
天裘帮这次是的确损失惨重,本来不该在现场出现的帮主许天维,竟然无故现身,而且还中了一枪摔进大海不知所踪,凶多吉少。
帮里失了主心一下就乱成了一锅粥,许老爷子的儿子们纷纷觊觎起帮主这个位置争的不可开交。结果就在这时,一向被帮主许天维最为重用手握大权的韩升终於现了身份,竟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这位据道上传言一度做过特警外号血狼的韩升,机智j明心思细密,耐著x子在天裘帮沈潜这麽些年,然後看准时机突然发难,终於一举攻破。
韩升掌握的证据几乎足够把天裘帮的大多数首领送进监狱,内忧外患之下天裘帮便这麽散去。而那日他见到的许衡因为素来不受重用,反而平安无事的在关键时刻扛起了帮主的重担,接下整个天裘帮的烂摊子,开始重新聚拢人心。
这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大多数连许衡是谁都不曾知晓的道上兄弟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而龙哥想起那日在地下车库,许衡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与凶狠,却隐隐察觉许衡与韩升之间,必然也完成了什麽对双方共同有利的交易。
而这个所谓的利益,很可能与牵制如今一枝独秀成为黑道第一大帮派的龙翼会,脱不了干系。
心知肚明龙翼会已经成了警方目前唯一的最大障碍,他也逐渐在将部分生意洗白,以防万一。
所以这一个月来他忙的几乎停不下来,只不过忙碌无非只带来身体的疲惫,可再加上医院那个始终不曾清醒的人,就足够他心力交瘁。
他不是个容易沉湎於过去的人,可每晚看著床上脱离生命危险却醒不来的人他依然会後悔,他那天为什麽会放了对方先走随後才跟上,却没有坚持陪著对方一起。
因为那时那人眼里的坚定让他不忍当面否决,因为他对他的纵容早已成了习惯,因为潜意识里他真的侥幸相信,不复从前软弱身经百战的那人,在自我保护的方面已经游刃有馀,不会在乎他迟来的一时半刻。
却不料命运给他们开了个大玩笑,他居然会被那个野心勃勃的许衡给牵制住脱不了身,而这麽些年参与行动从未出过危险的谭敬桐,竟会受到致命的伤害。
他高高在上,可他却还是没能保护的了他在乎的人。
他无所不能,可他想让那人醒来,如以往一般健康的、j力十足的陪在他身边,却无能为力。
会议上照例一帮元老为了争夺大权吵的面红耳赤,以及声讨他洗白生意的行径,龙哥心不在焉的听著默不作声,眼角的馀光不时瞟向桌上的手机。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了光,上头杜一泓三字赫然在目。
看到一直y著脸不作任何反应的龙哥猛的踢开椅子起身,一声交代也没有就拿起手机出门,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不明所以。
“龙先生,”电话那头是阿昊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兴奋起伏:“小坛子刚刚醒来了!小肚子正在给他检查!意识清明,心跳稳定,没有大碍!”
悬了很久的心在这一刻终於落下,就连视线都开始恍惚。龙哥定了定神,尽量使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我现在就过来。”
“您最好还是先去趟小坛子家,帮他拿几件换洗衣服和日用品。”电话那头突然有些吞吞吐吐的迟疑:
“他还得在医院住上一阵。虽然他是醒了,但……”
听到但字心里已经一沈有了不祥预感,听完之後龙哥直直站著一言未发,拿著手机的手僵在耳边,瞳孔却不由缩紧,瞬间有种破坏一切的冲动。
☆、(13鲜币)虎x龙谭79
会议室的大门被重重踢开,走进来的男人神色y沈面无表情:“散会。”
众人彼此愕然对视,其中一个大著胆子开了口:“可是龙先生,我们刚刚说的……”
砰──
一拳重重砸在桌上,连整个长桌都在嗡嗡作响。
“听不懂吗?”龙哥身体逼近他,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今天,到此为止。”
这麽些年几乎从未情绪外露过的温和男人,动怒的模样简直称得上恐怖,眼底尽是凛冽杀气,让人不敢直视。
多嘴的那人这会儿还哪里敢看龙哥,只觉得双腿发软,一句不敢多言,慌忙拿起桌上的纸笔逃难似的离开。
剩馀的人见状,也没人再敢不知死活的多嘴,都识趣的陆续离开。空荡的会议室很快只剩下龙哥一个人站著,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转身出门下楼,对著司机报出了谭敬桐住所的地址。
心里闷著一股怒火,不为别人,只因为他自己的无能为力。
让司机在楼下等著,龙哥一个人走上去,在客厅里一时怔住,一向清明的大脑都有些混乱。
这麽些年对这个屋子,他除了了解床的位置和浴室的方位,连对方的衣橱在哪里都不知道。
谭敬桐对他的习惯喜好了解的一清二楚,可他直到这会儿才突然意识到,他对谭敬桐的生活细节,竟是一无所知。
明明是个那麽倔强的少年,却为了他放弃所有固执,一直迁就著他的一举一动──
结果换来他少的可怜的上心程度。
连他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值。
在主卧扑了个空,在次卧才找到了衣柜。幸好谭敬桐的衣服并不多,他也就胡乱捡了几件对方平时常穿的衣物。
目光扫到抽屉底层折叠好了的旅行包,龙哥顺手拿起抖开,打算把手里的衣服塞进去。却不料啪的一声,有什麽东西从包里掉出来,砸到地上。
低头看到封皮上银行的名称,显然是两本存折。龙哥不在意的弯下身捡起,正待合起放回原处,目光却在存款人一栏定格,又不确定的来回看了几眼──
那两本存折,无一例外都是他的名字。
谭敬桐有时替他办事会用到他的身份证,想必是哪次以他的名义在银行开了户。
存折下头的数字是他平日不会放在眼里的数额,可握著存折的手这会儿却在微微发抖,仿佛凭空而降一笔巨额财富。
安静的盯著存折看了半晌,一直到上头的字在眼前都模糊起来,龙哥起身,把存折放回抽屉,又收拾了几样东西就匆匆下楼。
拎著包走向谭敬桐的病房,饶是龙哥一贯淡然,也不由捏紧了手上的包带。
他想像不出,那个素来在他跟前j力充沛的青年,会如何面对清醒後的残酷事实。
刚走到门口他就听到里头传来中气十足的惨叫声,来自已经静默了一个月的人:“轻点轻点!我才刚醒你就不能对我好点麽?!”
“别在这大呼小叫。”杜一泓冷冷回答:“再叫现在就离开我的医院。”
“杜一泓你就是这麽对待残疾人的麽?我要向耗子哥告状……别!疼!疼疼疼!哎呦……”
龙哥站在门口顿住,定定看著半躺在床上捂著头部伤口哀叫的人。
还是那麽熟悉的斗嘴置气,还是那麽活力充沛的声音,还是那麽阳光轻松的语调。
明明不带一点颓废,他却觉得喉咙堵的难受,连呼吸好像都哽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给谭敬桐的伤处拆了线,杜一泓回头看见龙哥,正待招呼,见对方摆了摆手,便识趣的闭口不言,只向著谭敬桐说了声吃药,而後无声出门。
龙哥放下手里的包,走过去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瓶和水杯,递到谭敬桐的手里,自己径直到窗前打开窗户,回头看著吃完药m索著把杯子和药瓶放回的谭敬桐。
阳光暖暖的洒进来,一室明亮,可谭敬桐的眼底却仿佛被笼上一层雾气,眼睛灰蒙蒙的,暗淡无光,失却焦距。
早晨这个人还安静的睡著,他还像过去一个月的每一天一样,隐隐期待著奇迹的发生,这个人能够平安无事的苏醒,用他熟悉的眼神笑眯眯的瞅著他看。
今天这人终於醒来,却偏偏无法再看见他。
谭敬桐循声望向窗边,与龙哥对上,虽然他的脸上依旧挂著笑,可之前总是笑意盎然的眼睛此刻却毫无神采:“一泓,我困了,想再睡会。你有啥就先去忙吧,耗子哥还在等你呢。”
一声再平常不过的一泓,却莫名的带了惊人的攻击力,戳的人心里发疼。
龙哥没说话,几步来到门边,没走出去,只是关紧了病房的门。
咯噔一声,门锁传来清脆的关闭声响。
龙哥走到床脚,默默看著床上的人。
谭敬桐倒是说到做到,乾脆的躺下,拉高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好一会儿被窝里头隆起的一团微微颤抖起来,传出一丝被竭力压抑著的声响。
病房的安静因此被打破,在那样的声音里龙哥松了松领带,按了按闷的透不过气来的心脏。
自从这个人加入帮会实力开始改变,自己对他,早就一点点抛却了从前的挂牵与关怀,甚至很多时候都忽略了他。
以至於当他说他一定不会有事时,自己都相信了。
可从没想到,一向足够坚强的他,也会软弱到,像现在这样。
在原地站了会儿,又深吸了几口气,确定自己的情绪已然调整到看不出不妥,龙哥走上前,掀开被子,把显然打算继续憋在里面的人给拉起来。
被莫名其妙拽起来的谭敬桐眼睛通红,脸上还挂著清晰泪痕,慌忙胡乱抹了把脸,声音带著一丝沙哑:“一泓?你、你没走?”
龙哥不做声,只是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抱紧。
真实的触觉和温度让他吁了口气,一直绷紧的神经反倒松懈下来。
所有绝望都能看到希望,所有问题都能得到解决,所有事情都可以慢慢来,只要怀里这个人还活著。
还有什麽能比活著更重要呢?
“呃……”谭敬桐不确定的动了动身体,虽然总觉得一向公事繁忙的龙哥这会儿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但还是试探著询问:“龙…龙先生?”
且不说此刻驾轻就熟的温暖感觉和一如既往的清新气息,要真是那个平时对他避而远之、一被他碰触恨不得赶紧用消毒水清洗全身的、有深度洁癖的杜一泓,愿意主动来抱住他,那他真要怀疑杜一泓是不是被雷给劈坏了大脑。
龙哥低低嗯了一声。
“咳……”心里不由自主涌起一阵激动,紧接著想到自己刚刚的狼狈都被对方看在了眼里谭敬桐脸瞬间涨红,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又用力抹了抹脸上的痕迹,轻咳了声清清嗓子:
“龙先生你啥时候也玩起y的了?不就欺负我看不见……唔……”
嘴唇蓦然被狠狠堵上,对方已经伸舌长驱直入,翻搅他的口腔。
手不自觉的抬起,抓紧对方的身体,习惯x的张嘴回应。谭敬桐很快被吻的晕晕乎乎意乱情迷,不知不觉被压倒在床上,还下意识的牢牢抱著对方的背不放。
直到龙哥松开他的唇轻吻上他的眼睛他才回过神来,慌忙偏过头避开,努力忍住眼里差点又弥漫而起的雾气化成水汽。
他没有忘记,龙哥有多在乎一个人的眼神,曾经有多欣赏他的眼睛。
可现在他的视线里一片黑暗,连看著对方的脸都做不到,不用想也知道他此刻的眼睛该有多无神。
龙哥也没强求,只是低声唤了句“小谭”,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麽好。
他从来就不会照顾别人,更别提如何去安慰人。
何况还是这种言语的安慰压g弱到微不足道的情形。
☆、(13鲜币)虎x龙谭80
“哎……”谭敬桐挣扎著坐起身,靠在他肩膀上了然笑笑,反过来安慰他也像催眠自己:“没事,一泓跟我说过了,视觉神经受损嘛。这次能保住命都很庆幸了。”
对於命运加诸於他的一切,包括美好,包括残忍,他只有选择全盘接受。
能活下去就已经很幸运,就还能有继续体会生命的资格。
当然能一直陪在这个人的身边更好,只是可惜,看眼下的情况,是不太适合继续了。
“龙先生,”本来就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又一直听不到答覆难免有些慌,幸好有靠著的身体清晰证明对方的存在,谭敬桐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手头的事……得找谁跟我交接一下……”
龙哥这回终於出了声,声音沈沈听不出情绪:“那麽急做什麽?”
“我这样……您看……”谭敬桐不自在的别过脸:“继续留在龙翼会也没什麽意思……”
龙哥停了会,缓缓开口:“你想离开龙翼会?”
“嗯……”谭敬桐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还是逼著自己把话说出来:“其实我一直也不太喜欢帮会这种日子,这次正好顺水推舟,挺好的。”
说著连他自己都觉得难受。
龙哥从不会拒绝他的请求,更别说是现在理所当然的情况下。
只是一想到从此再也无法看见这个男人,也无法再陪在这人身边,就觉得整个心都空落落的。
“当初让你走你不肯,现在说走就要走。”半晌龙哥淡淡的声音响起:“谭敬桐,你把龙翼会当成旅馆,任你随意来去?”
谭敬桐闭了闭眼,眼睛有些发热:“龙先生,您大概不知道。强哥的死……我也脱不了干系。”
龙哥搂著他肩膀的手一紧,低下头看看他,不舒服的微微皱眉:“这麽久了,还没放下?”
不用问他都知道,谭敬桐与郑强之间的最大仇恨,无非就是当年那个卧底的周羽。
虽然他始终想不通,那家夥到底有什麽好,明明是个背叛者,却还是对谭敬桐重要到这种程度,让谭敬桐念念不忘,不惜为了那家夥一再违背本x。
“我明明看到韩升拿枪对准他,”谭敬桐吸了口气:“可我想到了周羽,还是没推开他……”
说著他不由苦笑:“如果我上前,大概就不是这样了。”
如果当时他冲上前一步推开郑强,两人或许都能避开一劫。
也许现在这就是报应,惩罚他当时的见死不救。
龙哥安静了会,又问:“离开龙翼会,你要去哪里?”
“我……”谭敬桐顿时语塞。
他之前从没想过离开龙翼会,离开这人的身边,怎麽可能会知道何去何从。
想了想他只有硬著头皮胡编乱造:“以前我的愿望就是能到处旅旅游,看看世界各地风土人情什麽的,现在……”
意识到这说法更是天方夜谭,谭敬桐语声戛然而止,又抓抓头发补充:“现在自由自在的,也不错。”
龙哥笑了笑:“你觉得你现在适合一个人出去自由自在?”
谭敬桐用力点点头:“最早的时候有时间没钱,後来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可惜没时间,现在正好就……”
“攒够了环游世界的钱存到我的名下?”龙哥很有耐心的听著,突然出声打断他。
“呃……”谭敬桐这下彻底尴尬起来:“您……您看到了?”
没听到对方的回答谭敬桐一阵心虚,侧过身不自然的主动交代情况:“这混黑道的,谁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我当然得提前托管财产,以防万一……但不代表……”
“谭敬桐,不管你有什麽打算,都收起你那些歪念头。”龙哥淡淡陈述现实:“你跑到哪,我都能把你找回来。别浪费j力了。”
谭敬桐一下住了嘴,理智告诉自己不该留下来拖累男人,可想推开的手却怎麽都伸不出去,索x挫败的抱紧龙哥的身体:“可是……”
“出院以後先跟著我回去,”龙哥平静的说著,温和口气却是不容人反驳的命令:“就算想离开龙翼会,养好身体再说。”
谭敬桐把脸埋在他x口,好半天才闷闷应了一声。
揽著对方的手臂又紧了紧,龙哥看著怀里人的深邃眼里闪过一点不分明的感情,只是对方却看不到。
龙哥在病房陪著谭敬桐坐了一天没离开,连午餐晚餐都是杜一泓亲自送来再找人过来收拾。直到天色渐晚,龙哥站起身,扶谭敬桐进了浴室,帮他利落的清洗了身体,又把他扶回床上躺好帮他盖上被子。
一整天都靠在男人身上,这会儿突然觉得空荡起来。谭敬桐缩了缩莫名发冷的身体,很有自知之明的冲著床边笑了笑:“龙先生,天晚了,回去注意安全。”
龙哥之前几乎从不在他身边过夜,更别说现在这还是医院病房的单人床。能放下公事陪著他一整天,他已经知足。
没听到龙哥的答话,被子却在这时被掀开。温暖的身体在他身边躺下,搂住他的腰,只丢下一句睡觉,便再没出任何声音。
谭敬桐等了好半天,结果只等来身边人平稳的呼吸。
这麽快就睡著了?
虽然龙哥已经很贴近床边抵著床上扶手,但单人床睡两个男人还是有点拥挤。谭敬桐疑惑的向另一侧靠了靠,让压著他的男人能睡的安稳些,又顺著对方身体,m上对方的脸。
真实的存在感,还有放不开的温度。
在对方脸上很放肆的m了半天,谭敬桐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记忆里很是浅眠敏锐的男人居然没被他这些小动静吵醒,手臂依旧牢牢环著他的腰,虽然呼吸沈稳,可却连动也没动一下。
这让谭敬桐突然觉得不安起来,又看不见龙哥的情况,生怕龙哥出了什麽问题,匆匆抬手m到床头铃连连按了好几下。
片刻後匆匆脚步声响起,杜一泓衣衫不整的冲进来,看见床上的安稳情形松了口气,没好气的压低了声音,又整了整自己刚刚被阿昊拉开的衣服:“谭敬桐,好好的你按什麽铃?”
谭敬桐今天刚醒,加上龙哥也守在这里,为防两人有什麽事,他索x亲自坐镇值班室,不料不甘寂寞的阿昊也摇著轮椅找了来,颇为体贴的说要给他提神,陪他度过漫漫长夜。
然後如他所料,那个吃准他不忍拒绝的家夥很快就开始不怀好意的死缠烂打。看著对方明明行动不便还不气不馁的往他身上凑,坚持不懈的想吃豆腐,他无声叹了口气,还是放软了身体任凭对方折腾。
结果就在渐渐欲火焚身之际,铃声突然大作,把沈浸在情欲的两人瞬间都吓的够呛。
谭敬桐看不见杜一泓的狼狈,只慌乱的指了指一动不动搂著他的男人:“龙先生他……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杜一泓疑惑的嗯了声,走过来伸指探了下呼吸“大惊小怪,睡著了而已。”
“可他、他怎麽会睡的这麽沈,他平时听到说话声都……”
“j力透支累坏了呗。”杜一泓打断他,不以为意的摊摊手,“这阵子龙先生天天晚上在你这守著,几乎没怎麽休息。你要是再不醒,大概昏迷的就成他了。”
谭敬桐愣了半天才消化掉杜一泓的话,动了动嘴一个字说不出来,眼睛却渐渐湿润起来。
“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杜一泓转过身,想了想又冷冷补充:“没事别乱按铃。”
刚刚就被这该死的铃声一惊一乍的,他本来已经挺起的欲望差点当场软下去。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谭敬桐侧过身,m索著抱紧男人的身体,又小心翼翼吻上对方的嘴唇。
他真的很想看见男人现在的样子。
真是造化弄人,他努力了这麽多年,终於有了可以一直在这人身边的机会,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失去视觉,注定还是要成为负累。
可哪怕明明是负担,他也还是想自私一回。
这样的男人,他哪里舍得离开。
☆、(19鲜币)虎x龙谭 结局(微h)(完)
接下来的几天,谭敬桐身体各处都接受了全方位的具体检查。
可即使医术高明如杜一泓,对他的眼睛最终还是束手无策,只有把检查结果和情况记下,写邮件给国外的医生提议会诊,看能不能有转机。
又这麽折腾了好一阵子,最终连专程从国外赶来的专家,都给出了终生失明的诊断结果。
听到这个结果谭敬桐倒也谈不上受到多大打击,这阵子他本来也就做好了最坏打算和准备,也没觉得多难受。
只是对著身後搂著他肩膀的那人,他依然觉得十分抱歉。
接受各种稀奇古怪的检查和治疗方法,无非也是想让那人心安,可最终他还是让那人失望了。
回到病房两人彼此沈默了许久,只听打火机清脆响了一声,随後便传来一股烟味。
谭敬桐抓住对方的手臂m索著向前,拉住对方的手指,凑过去吸了口烟,慢慢吐出缭绕烟雾,不知怎的就想起当年龙哥为了保护他受伤在这里住院的场景,不由出声打破寂静:
“那时候你中了枪在这里躺著,我就想,这种事不能发生第二次,我不能再成为一个负担。”
龙哥手指夹著的烟微微颤了下,声音却平静:“所以你要加入帮会?”
谭敬桐看不见他的动作,只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著自嘲:“结果绕了一个圈子,我现在还是个负担,而且比以前更……”
接下来的话他没来及说,就已经被龙哥大力拉进怀里,比往日低沈了几度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你从来就不是。”
“……”谭敬桐怔了怔,嘴唇动了几下,还是咬紧了没再说话,只是抱住男人的腰,把脸埋进对方衣服里,用力抑制眼底鼻息突然泛起的酸意。
失明以来他第一次这麽难过,因为没能够亲眼看著一贯冷冷淡淡男人,对他说出这句他渴望已久的话的模样。
“下午就出院吧,”龙哥灭了烟,无心再抽:“跟我回去。”
怀里的人身体僵著一动没动,时间久到连耐心颇好的龙哥都觉得心焦起来,才察觉到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绷紧的神经默默松懈下来,龙哥没再说话,不著痕迹的把那一瞬的紧张和庆幸收敛,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无声叹了口气。
虽然他说的轻松,可这个这麽多年都始终倔强执拗的小子,万一真铁了心不肯跟他走,著实让他想想也觉得头痛。
既然认定了一个人,他自然也不会放手,哪怕是天长地久的捉迷藏,他也得奉陪到底。
幸好这小子还是选择陪在他身边。
唯一遗憾的是,那个总是用全盘信任和期待的眼神笑咪咪的瞅著自己的谭敬桐,他当时没觉得有多珍贵,现在却再也没法见到。
***
出院时杜一泓也跟来送行,只冷冷说了一句:“我会再想办法。”
谭敬桐抓抓头发,突然循著声音笑嘻嘻的扑过去给了杜一泓一个狠狠的拥抱。
然後吃力不讨好的换来一旁轮椅上阿昊愤怒的吼声和杜一泓铁青的脸色。
迈出快两个月没走出的医院大门,已是恍若隔世。外头传来车水马龙的声响,让谭敬桐不由有些慌乱。
他的世界已经被黑暗吞噬,所有平日里的热闹,在这会儿都显得格外陌生危险。
就在这时,手被另一只手牢牢牵住。
分明的骨节,微凉的温度,手心里传来的一丝热意,让人舍不得松开。
谭敬桐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坚定的跟著那人的力度,毫不迟疑的迈开步子。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他面对的也是一片黑暗的前路,可有了那只握住的手,就不再觉得恐惧。
到了自己的住所龙哥按住谭敬桐的肩膀让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打开电视,吩咐管家去准备晚餐,自己提了对方的行李径自上楼放置到房间。
谭敬桐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听著电视里的内容,m索著胡乱换著台,却在听到一道不算熟络但也不算陌生的发言时僵住──
“现阶段黑恶势力已经开始披上公司化外衣,产生了跨省经济链条,并觊觎权力,侵蚀基层政权。我国未来打黑形势依然严重……”
啪的一声,电视被下了楼的龙哥直接关上。
“他……”谭敬桐不确定想了半天,“刚刚那个人……是韩升?!”
龙哥嗯了声。
韩升这次卧底可算立了大功,整垮了整个天裘帮,让他龙翼会也损失惨重,还真是一箭双雕。
许天维那个废物,居然能把敌人当亲人,光明正大的引狼入室,最後落得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成了整个黑道的笑柄。
这些他没同谭敬桐提起,一方面对方身体尚未痊愈他懒得提公事,另一方面是,提到韩升就难免说起卧底,说到卧底……就必然少不了当年那个周羽。
这些年龙翼会查出的卧底警察也不在少数,有的被他调走,有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直接丢给郑强处理,基本都不曾在意。可唯独对那个周羽,不得不承认,他实在太缺乏好感。
“真的是韩升?所以韩升其实是个警察……”谭敬桐还在自言自语:“那他当时……”
龙哥皱了皱眉,正思索著说些什麽引开话题,却听到谭敬桐继续:“那他当时见面的吴翌不也很可能是……糟了!”
龙哥被他这一声喊一惊,几乎同时与他想起了同一个人──
萧兴华!
之前他们都以为吴翌是天裘帮派来的奸细,现在想来,万一吴翌也是警察,那他与萧兴华形影不离,受了伤害虽不原谅这麽些年也不曾离开,极有可能是想对萧兴华不利。
“龙先生!”听到旁边电话被拿起的声音,谭敬桐一把拽住龙哥的衣服:“您做什麽?”
“告诉兴华,让他有个防备。”
之前谭敬桐受伤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他都不曾想到过这一点。
现在既然谭敬桐提起,虽然萧兴华不是龙翼会的人,但奔著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不行!”谭敬桐慌忙拦他:“你不知道……萧美人他、他对吴翌……万一吴翌真的是条子,他怎麽受得了?既然他俩一直没出什麽事,也许萧美人他没什麽值得让吴翌重视的证据……”
“嗯,”不动声色的放下电话,龙哥安抚拍拍他的肩膀,“那就静观其变。”
话虽这麽说著,他却已经在考虑尽快找个机会通知萧兴华。
萧兴华身份实在不一般,谭敬桐虽不清楚,他却了解的很。
哪怕吴翌真的无辜,防人之心也绝不可无。
***
是夜谭敬桐正睡到一半,某种生理的急迫感让他不得不硬著头皮坐起来,又不忍心吵醒身旁熟睡的男人,只小心的拉开放在他腰上的手,轻手轻脚的下床,m索著沿著墙往记忆里洗手间的位置慢慢走。
晚饭之後龙哥已经耐心陪他认了一遍房里的路线,自从失去了视觉,他其他方面的能力反而变的灵敏起来。
睡梦里龙哥翻了个身,习惯x的揽紧身边的人,却一下搂了个空。
心里猛的一紧,接著就瞬间清醒睡意全无。龙哥翻身坐起,m了m还有馀热的另一半床铺,连床头灯也没来及开,就匆匆下床。
厚实的窗帘覆盖了属於夜晚的一切光线,一片黑暗里饶是龙哥都看不清路,匆忙走向房外的过程里还被床脚和门各绊了一次,然後猛然定住,只觉得x口某个位置,隐隐的泛起了疼。
没有了视觉,在这样的不见天日里,连他都难免心生怯意,那个只能处在黑暗里的人,心里该惊慌到什麽程度,可这麽久以来,却从不曾在他面前表现分毫。
听到浴室里传出的声响,龙哥转过身,循著声音走过去,m到墙上的开关打开。
骤来的光明让他不适应的皱了皱眉,推开浴室门。里头果然站著那人,正在提上裤子。
龙哥站在门口没动,只默默松了口气。
他从没怕过什麽,可刚刚他以为那人趁他睡著时离开,竟一瞬间会觉得那麽慌张。
按下抽水键,谭敬桐低著头m著墙往外走,结果迎面撞上一个身体不由愣了下,随即抬起头一笑:“龙先生?”
没有应声,只有似乎比平时chu重急促了点的呼吸。
谭敬桐不由紧张起来,又看不到对方脸上此刻少有的焦躁神情,疑惑的又叫了声:“龙先生?”
下一秒他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被男人的坚实怀抱抱住,直接丢到床上。
然後他刚刚拉起的裤子被俐落扯下,後x清晰的感到了被手指侵入的触觉。
谭敬桐趴在床上有些莫名其妙,实在不理解这深更半夜本该睡意正浓的时候,身後男人是怎麽突然起的兴致。
却还是不舍得推开。
腰被紧紧扣住,坚挺的物事从身後缓缓进入,一下一下有力的律动,带来逐渐蔓延到全身的欢愉。
许久没有的结合,让人激动到不能自已。眼前一片黑暗,反而加大了敏感的程度。谭敬桐咬著枕头闷哼出声,手指深深陷入床铺,感受著紧贴他身体的男人在他背上处处吮吻,挣扎著想回过头亲吻男人的脸。
刚动了一下就被按回去,後颈处被男人轻咬一口。谭敬桐控制不住的叫了一声,无力的趴回床上,有些隐隐的失望,却很快在身後猛烈起来的抽送里失了神智。
一向节制自控的男人这次也有些克制不了,伴随低低的喘息声,每一次都尽量顶入深处。这份忘我和失控,这几年来在他身上也算著实罕见。
被这样的激烈弄的渐渐开始承受不住,谭敬桐叫的声音也逐渐变调,最後终於变成断续的求饶:“龙、龙先生……你慢……慢点……啊……”
又是一个深重的撞击,让他顿时什麽话都说不出来。
“龙先生?”男人声音有丝不稳,又重复了一遍,埋在他体内的坚硬物事惩罚似的向里顶了顶。
“嗯……”被折腾的头昏眼花,谭敬桐恍惚的意识到似乎龙哥不太满意他说的话,又不知道该说什麽,只得抿紧了嘴唇不言,除了不时从喉咙里发出的压抑声响。
身後传来一声清晰的叹息,谭敬桐心一慌,无意识的抓紧龙哥的手,身体不由自主的随著男人的动作抽搐,随著男人用力顶到最深停住不动,前方的物事也跟著发泄出来。
高潮之後的疲倦让人丧失了所有力气,谭敬桐懒洋洋的趴著,感受背上男人压著的重量,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嘴角。
相互抱著缓了片刻,身体突然被整个翻过来。谭敬桐还没回神,嘴唇已经被狠狠堵住,从外到内侵略了个彻底。
几乎有整个人都在被一寸寸吞噬的错觉,连呼吸都开始变的艰难,模糊的意识里谭敬桐抬手,还是用力抱紧男人结实的身体。
从过去到现在,只要是男人给的,他就不会拒绝。不管是快感,还是灾难。
“小谭,”缓缓松开对方的唇,任对方贪婪的呼吸空气,龙哥侧过身从背後抱住他,似乎漫不经心的开口:“跟我在一起吧。”
谭敬桐愣了半天,心跳突然加速起来,想说几句话调侃下气氛却说不出口,只有呐呐应:“现在不就是……在一起?”
龙哥挫败的按按额角,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补充:“不管今後怎麽样。”
“……”
“都在一起。”
嗓子在一瞬间几乎失了声音,谭敬桐不敢回头,眼里有什麽东西争先恐後的想涌出来。
一直以来,他是他的信仰,他的世界。
如今,他奢望已久的爱恋,终於实现。
(全文完)
作家的话:
於是,到此就彻底完结啦。
作为一个有始有终有的而立少年,俺有一些交代如下:
首先感谢阿萧、水镜镜与牟瓢瓢,木有这仨坚持不懈威逼利诱上了齐全的催文,就不会有这篇文的存在。也感谢陪著这篇文一路看过来的各位。
其次,关於这个小坛子失明的结尾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滚,早在2012年写下开头的时候,现在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有几位大人半年前就知道~~
再其次,咳,小说毕竟是小说,还是要遵纪守法做个好人啊(严肃脸
最後,嗯……虎x龙谭(不是虎x龙潭,是谭敬桐的谭)是木瑭的最後一篇文,原定要写的骗局(韩升x许天维)只有很抱歉的搁浅了。鲜专栏与晋江专栏均不会再有更新,以後也不会再有任何一篇木瑭的文。
专栏毕竟留有很多回忆,我就不删了。感谢各位三年来的陪伴。
以及,在鲜专栏看文的各位,烦请注意2.12的封笔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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