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15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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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将茶盏往几上一放,“哐啷”清脆,她冷笑一声:“让她再敢和本宫横,还真以为自己是八爪螃蟹了,什么事儿都能知道得明明白白。”
  茯苓用帕子替她擦拭着指尖上溅到茶水,她知晓主子还为上回怜妃先一步知道淑妃娘娘宫里事心气不顺,主子又是一贯要强性子,如今出了这口气,才真正发作出来。
  她动作轻柔,声音徐徐道:“怜妃再厉害,还不是没争过娘娘去?娘娘犯不着为她三言两语挑拨话儿生气,反趁了她意。”
  “您光明正大管着整个后宫呢,那批胭脂香粉,您就是要里头开出朵花儿来,也没人敢不听。临了,她还不是逃不过这一遭。”
  提起这个,皇后也露了笑,悠悠道:“咱们怜妃娘娘那张惊世容颜,不知道现还能不能看了。”
  “反正呀,皇上是不敢瞧了。‘一枝梨花春带雨’是美景,‘一枝梨花春带血’,那是志怪杂谈。”
  皇后扑哧一乐,蔻丹戳了她额头。
  “你竟是长学问了。”
  茯苓见主子笑,心里才松了口气。但到底是可惜,这次为主子这番脾气,还是折损了两个宫人。
  不过,能得怜妃养病一段时日,指不定人里有手段好能抢去她宠,这才算是不亏。
  身处后宫若没有恩宠,有地位也好,若地位也没有,银子就至关重要了。
  云露家里不算富裕,带进来不多,前些日子便开销得不剩多少了。她花钱虽不大手大脚,也从不拘着,当用则用。
  如今还没能承宠,没有额外赏赐,虽有月俸,平日花用够了,但除此之外还要打点下人,花销自是紧俏。
  但她也不急,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她当宫女那会儿,因妙妙那只贪财猫喜欢闪亮光东西,就总是舀一碗水,让它看粼粼波光,才哄得它不闹。后来跟到皇帝那里,皇帝可是个大财主,就是逗猫儿,那都是用得珠宝金银,每一件都华光璨璨。
  要紧是,他从不会收回去。
  于是云露身为妙妙小管家,就会把这些东西打点藏好了,一方面是财不可露白,不管这些算作她还是妙妙,总不会是别人。另一方面,她可有可无地觉得这也是条退路,有钱好办事,谁知道以后怎么样。
  不得不说,她当年这个举动还是相当明智。
  风霄宫是先帝爷宠妃玉妃住地方,据说当年玉妃说动了先帝,将宫殿取名为凤霄宫,取皇后而代之意昭然若揭,结果皇后母族强盛,煽动朝臣弹劾,先帝性子说好听了是温柔平和,说难听了就是懦弱,反对声一起,便就改了“凤”字为“风”。
  玉妃去后,这座宫殿没人洒扫,荒芜至今。谁知是不是当今太后授意。
  那儿□院里有一棵枯树,云露就将包袱藏树洞里头,因宫里人人皆说风霄宫晦气,人迹罕至,一直都没人发现里面财宝。
  “主子,既是要去园子散步,还是把这扇子拿上罢。主子皮肤薄,未免晒伤了,也好挡一挡太阳。”良辰将绣案精美团扇递了过去。
  云露口中虽道天还凉,但还是接了过来。
  御花园不单只是一个园子,而是分作好几个区域,她找了个散步名目,就去往离风霄宫近那一个。
  池水照花,杨柳依依。
  想是才用了午膳,妃嫔多困觉,她一路行来也不见个人影儿。只寥红池畔看见一宫女正急得团团转,探柳分花,像是丢了东西。
  “怎么了?”
  宫女一见云露穿戴当即行礼:“奴婢给霞帔主子请安,主子吉祥。回霞帔主子话,奴婢是临芳宫宫女,方才带红豆小主子散步,却不见了小主子。这才到处寻找,您莫要见怪。”
  宫里头行止鬼祟,那是犯了规矩,不管有事没事,被抓到后都要先挨几下板子。因此她解释很仔细。
  但临芳宫是怜妃寝宫,她既是宠妃娘娘人,态度多少有些倨傲。
  云露不过一问,这等麻烦事可不想沾身,她挥了挥手道:“既然如此,你接着去找吧,不耽搁你了。”
  “谢霞帔主子体恤。”
  转眼,云露又说丝绢落了云岫阁,让良辰回去拿,良辰不疑有他,当即折返了回去。她如愿来到风霄宫。
  落叶积地,堆叠了厚厚一层,开着门,风一吹四面尘土飞扬,呛得人直咳嗽。
  她确实没将丝绢带身上,就只能用手掩住口鼻,循迹来到那棵枯松之下,又空出一只手,从里面拎出一个蒙满灰尘包袱,取了几件小巧贵重首饰揣进怀里。
  然后将包袱放了回去。
  倒是意外地顺利。
  做这些事时候她脑子里弦一直紧绷着,皇宫虽大,住人也多,难保不会让人偶然发现。所以一声“噗通”落水声诡异地传来时,她猛地一惊,立刻站起身来。
  屋檐上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空庭这个时刻寂静吓人。
  云露定了定神,后宫腌臜事向来不少,但这回偏偏让她赶上了。
  不过如今她与事发地方离得近,既已搅了进来,闷头做不知状,恐怕要做冤大头替死鬼。了解详情后才能把握事情发展走向,她必须去看一看。
  她凭记忆绕过墙角挡住视觉死角,走到庭院唯一一口青苔遍布灰石古井边。从井口处看去,有青白面容从水里透将出来,闭着眼,沉浮如水鬼,周身彩袖翻滚,黑发缭绕,看不清是谁。
  饶是她胆子大,也吓得一个后退,而看清水面上浮起如棉絮状紫色烟缕时,是瞳孔一缩。
  那烟不过浮了一瞬,便当即要四散没了。
  这个时刻,院外竟莫名地响起脚步声,急促杂乱,显然不止一个人。
  云露无声地吸了一口气,稳住思绪,当机立断握住扇柄,往井水里一兜,扇面正将那紫烟兜个正着,而后放到鼻端狠吸了几口,门外人踏进来之前,软身倒了下去。
  醒来时,头上还是云岫阁帐顶,因是鱼肚白颜色,又不加暗纹,显得很朴素。她昏沉沉往旁边一瞧,鹅黄流苏似是晃出了重影,她觉着好像看见了那明晃晃黄色。而后眼睛一定,险些惊得坐起身来。
  绣团龙纹明黄长袍入眼,竟然真是皇帝。
  “醒了?”
  “唔,臣妾给皇上请安……”软袖拂床侧,还是早起那套衣裳云纹,她胳膊支撑一边,状似强撑着要坐起来。
  皇帝撩起纱帐,一双浅琥珀眼睛,凝视时再温柔不过,于他却显得疏懒,举手投足间,周身散发着优雅气息,沉稳中饱含潇洒,自有一种贵族式不羁。
  衬托下,那清洌俊美长相记忆里反倒淡了。
  “不必起来了。”
  语气微淡,却亲自帮她安了一个引枕,让人受宠若惊。他适然行之,好似再寻常不过:“朕听说,王承徽今日投井死了,你就晕旁边。”
  “臣妾也不知道。”云露按着额头,模样颇有些痛楚,“臣妾本是寥红池附近散步,因帕子落云岫阁便让宫女回去取。而后,而后……”
  她蹙起了眉,像是苦苦思索。
  皇帝没有不耐烦,静坐着等她说下一句。
  须臾,云露紧咬得嘴唇微白,她才似想起了什么:“而后臣妾就看见了一只猫,浑身雪白,不知为什么,臣妾看着它就想追过去,不知缘由地……”
  皇帝听完后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他向后做了个手势。
  李明胜本是被皇帝派遣去询问太医,而后就候帐幔外等候传唤,此时一见手势立刻走了进来,躬身附皇帝耳侧说了几句。
  云露隐约听见了几个词儿,像是“团扇”、“引”、“怜妃”等等。
  皇帝面上瞧来漫不经心,云露却从他叩指节拍愈中,看出他心情有所好转。
  “你晕倒之前手里拿那把扇子,是怜妃赏?”
  “是,那是臣妾还是侍御之时得。当时各宫娘娘都赏下了一些东西,臣妾因觉得鱼藻瞧起来凉,便选了它。”青丝衬小脸苍白,笑容却是清憨然,让人看到后不自觉地受到感染。
  “朕明白了。”皇帝也露了笑意,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要走。另外嘱咐道,“好生养着罢,朕走了。”
  嗓音里愉悦之意明显了。
  云露却倏尔叫住他:“皇上。”
  “嗯?”他回头看她。
  “臣妾、臣妾会不会……”她小幅度地轻揪着被褥边缘,很有几分紧张,“王承徽投井事不是臣妾做下,臣妾没有。”
  皇帝顿了顿,而后竟是走回床边,抚了抚云露乌丝以示安慰,但软发手掌微动时,比别人要柔软触感还是让他掠过一抹微诧,而后又亲昵地拍了拍她脑袋。
  “朕相信你。”
  她起先非常配合自己问题,他还觉得这是个沉着冷静或者过度天真女人,但如今再瞧她紧张模样,便知她先前只是努力地配合。
  怪不得脸色白成那样。
  后宫里哪儿还有女人会说这么傻话,除非是被判定了罪名,否则谁会浪费力气,只辩解自己没有做过?红口白牙,谁会信她。
  果真还留有几分纯真可爱。
  等皇帝脚步轻地走了,云露方向外唤了声良辰,没过一会儿良辰就走进来,脸上还有后怕,却又怯着不敢问。只是说:“奴婢见内侍公公用架床抬了主子回来,而后皇上就来了……”
  云露心知这回是莽撞了,但是再来一次或许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一无宠,二无家世,三无靠山。没有银子使不上劲儿,若开头没打好,一切都白谈。
  “没事了。”云露随口安慰了她一句,愉而期待地问“咱们晚上吃什么?”
  良辰:“……”
  主子,咱能不这么没心没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终于写到侍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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