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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这…………这究竟是…………”
老捕快眯着眼抖着手看着眼前令人恐惧至极的景象炙热的艳阳晒下把他微驼的背烤得火烫但此刻的他已被满身的冷汗浸湿感不到丝毫暖和。他腹中传来一阵搅动立时让他呕出淅沥沥的黄水。
忽然背后一阵阴风吹来只吓得老捕快高高跳起他不及抹去嘴角上的秽物连忙冲向座骑猛地翻身上马尖叫道:“走!快走!”他举鞭挥下用力在马臀上一抽马儿吃痛霎时一声嘶鸣啼声隆隆中已然飞驰而去只见大漠中滚起漫天烟尘远远望去有若一条黄龙。
眼见马儿奔驰奇老捕快还嫌不足一阵阵无情抽打只求早些离开这个令人恐惧至极的所在一人一马如同逃难般的飞奔而去。
老捕快死抓着马背喃喃自语道:“伍大爷眼下只有靠你了……”
快马奔驰着蹄子踏在滚烫的黄沙上像怕疼般的高高跃起老捕快喘着气紧绷着满是皱纹的老脸他不住回头似怕后头有什么怪物追来紧握刀柄的掌心满是汗水。
快马奔入了城内眼见无数行人挡道老捕快喝道:“让开了!让开了!”一旁百姓见快马冲来都是急忙闪避有的更是滚在道旁。众人见官差如此急迫居然驾马入城一时议论纷纷不知生了何等大事。
老捕快一路大呼小叫吆喝连连接连冲过了几条大道霎时眼前现出了一座高耸的朱红大门门上高悬雪亮明镜。老捕快眯着满脸的皱纹终于安下了心因为浩然正气便在眼前只要回到此处便是天大的事也不怕了。
此处正是西凉城的衙门维系西疆公理的所在!
“伍大爷呢?快请伍大爷!”老李声嘶力竭的吼着。
一旁十多名差人正围了一圈赌牌九满脸的疲懒油条一个个没好气的骂道:“老李你***嚷个什么劲儿!是不是老糊涂了?”“***老子输得正多你这般大喊大叫大伙儿还赌个屁啊!”
另一人獐头鼠目看起来像个小偷嘻嘻哈哈的笑道:“老李你急什么啊?茅厕在后头你找错地方了。”众捕快一同哄堂大笑。
老李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衙门办案赌命、闲暇赌钱的好地方。老李任由大家笑骂着他不会生气他不是那种假正经的人只是不巧得很今日给他遇到了正经事。
官差们正自嬉闹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老李出了什么事?”
众人脸色一变赶忙收拾赌具一个个站起身子互相扮了个鬼脸。
一条大汉不疾不徐地走进院中黝黑的四方脸上一派威严一望便知是这些官差的头儿衙门的捕头。
老李看到大汉露出欣慰的神情显然这条大汉在他心中有着顶重的份量。
老李急急的说道:“伍爷城西出了事您老赶紧去看看。”声音急躁一点也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一旁的官差笑道:“什么大事要劳动伍爷亲自出马?你干了这么多年的差事难道自己还料理不了吗?”
老李抹了抹汗嘶哑着嗓门道:“这案子非同小可伍爷可得亲自走这一趟。”
一旁多嘴油舌的官差嘻嘻笑笑还待要说大汉哼了一声朝那几名聚赌的人瞪了一眼对老李说道:“可是出了人命?”
他见老李点头猛地双目一翻沉声道:“尸呢?”
老李道:“回伍爷的话尸还在城西。”
一名官差忍不住插口道:“你搞什么把尸运回来不就得了大热天的非要叫伍爷跑这么一趟!”
老李面露苦笑说道:“我哪搬的了这许多死了十来个人哪!”
此言一出众人大吃一惊那大汉双目精光暴射霍地站起身来大声道:“弟兄们!
带好家伙这就上路!“
众官差前呼后拥奔出衙门那大汉领着众人飞驰而去十余匹马一字排开气势倒也不凡。一众官差奔出数里行到一处小丘老李忽尔勒马停下众人便也一齐停步。
那大汉见老李面带惊恐之色当即问道:“尸在这儿?”
老李微微点头嘶哑地道:“对……就……就在小丘上。”
那大汉见他神色颇为恐惧便自留上了心问道:“怎么那沙丘真有什么古怪?”这老李是衙门中的老手倘若此处真有什么物事吓唬住他料来定是非同小可。
眼看老李连连点头两名年轻官差不禁哈哈大笑道:“老李真个没用了活了这么大把岁数居然还怕东怕西!”
这两个人年轻好事丝毫无惧当下提缰夹马便已朝丘上冲去。
老李见这二人莽撞便要将他们唤住但又怕旁人讪笑只有苦苦忍住。
那大汉看了老李一眼道:“有我在此处没什么好担忧的咱们走吧!”当下率着众官差驾马前行老李苦着脸却也只有随着前去。
众人正要上丘忽听丘上传来几声惊呼那大汉心下一凛知道上头真有什么古怪忙喝道:“大家抽家伙一齐上去!”
众官差吃了一惊急急拔刀十余骑猛地飞驰而上。
那大汉一马当先率先冲到丘上猛见先前上去的几名下属呆呆地站立不动。那大汉喝道“怎么了?生什么事?”
那两名官差呆呆的不言不动只是浑身颤抖那大汉随他们的目光向前望去顿时之间心头也是一震。
后头十来骑纷纷奔上原本叽叽聒聒的待见了眼前的景象霎时也都吃惊出声。一时之间沙丘上竟无一人说话言语只余潇潇风声呼啸而过。
漫天风砂之中一只旗杆儿倒插在地只留下光秃秃的大半截在外十数具无名尸七零八落地散在旗杆儿四处有的蜷缩成一团有的平躺在地只是每具尸的神情都惊恐异常双眼睁得老大好似死前见到什么可怕的景象。远处杆儿旁翻了辆骡车已然断成两截车里的物事四处散落更显得无比凌乱。
一名官差身子飕飕抖数着尸颤声道:“一、二、三、四、五……这……老天爷啊死……死了十八个人哪!”
那大汉咳了一声定下神来问道:“谁第一个见到这些尸体的?”
老李咳了一声道:“是一家三口见到的。这家人来西凉做些小买卖刚巧路经此处没想撞上了这桩血案。”
那大汉嗯了一声问道:“他们人呢?”
老李道:“这一家三口给这些尸吓坏了现下给属下安顿在城里。”
尸全是男性一十八名汉子惨死在地即使在西凉这种盗匪出没的地方这也是一起难以想见的大血案。
那大汉点了点头凝视着现场过了半晌他忽地咦了一声跟着深深吸了口气道:“不对这里有些不对头。”
众官差听他如此说话忍不住暗暗一凛纷纷凝目望去却不见有什么不妥。众人摸着脑袋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那大汉沉声道:“你们看清楚了地下没有血迹。”
众官差细细看去赫然一惊颤声道:“真……真的死了十八个人地下居然没有血迹这……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奇怪尸横七竖八的倒了满地地下居然没有一点血迹这起案子看来不像是凶杀反倒像是厉鬼索命一般众官差望着死者惊恐万状的神情心下都是暗自害怕。
时近黄昏远处传来乌鸦嘎嘎的叫声更使现场蒙上诡异至极的气氛。
那大汉见众人呆呆站立都似傻了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大伙儿别呆了快干活吧!”他见众人兀自战栗害怕便自行上前察看尸。
他见一具尸体颇为壮硕当即蹲下检视。只见那死者身穿短衣满脸虬髯有些像是江湖中人当下解开死者的衣衫察看半天却没看到任何外伤实在查不出死因。
老李蹲在身旁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半点外伤顷刻间便死得一干二净?难道……难道这些人是生了什么急病么?”
他话一出口自己便知不对。即便是世间最恶毒的猛疾也不能同时害死十八人还让他们如此措手不及看来定是另有缘故。
那大汉皱着眉头心下也感奇怪正看间一旁走来名官差手上捧着一柄钢刀低声向大汉道:“伍爷这刀是从现场找出来的。不知是不是凶刀。”
那大汉嗯了一声急急接过刀来察看只见那柄刀沉甸甸的上头刻着花纹看来颇为贵重当是使刀名家的惯用兵刃昏黄的夕阳映照染得刀身血色鲜红但上头却不曾沾染一点血迹。
老李问道:“这柄刀可是歹人留下来的?”
那大汉看了手上的钢刀几眼忽又俯下身去往那尸体的手掌一摸霎时嘿嘿一笑摇头道:“不这柄刀是苦主自卫的佩刀。”
老李面露讶异怔怔地看着大汉不知他何出此言那大汉见老李瞠目结舌便蹲下身来抓起一名死者的右掌道:“你们听好了这些遇害的人不是寻常人全都是武林好手。”此言一出众人更是诧异。
那大汉知道众人不信当即道:“你们过来看看这人的手掌。”
众人依言走上只见死者的手指有些异样关节处异常鼓胀掌上更是生满了老茧看来极为怪异。
那大汉沉声道:“看出啥了么?”
眼见众人摇了摇头那大汉道:“寻常人日子不管怎么辛苦便是干挑夫的苦力手掌至多生些硬茧绝不会变成这等模样惟有苦练过铁砂掌的外门高手双手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些死者的身分不寻常。”
众官差骇然出声方知这些人真是武林好手老李惊道:“他们真是武林人物?那他们是打哪儿来的又是谁杀了他们?”
那大汉不答只沉吟片刻转身便朝旗杆儿走去那旗杆倒插在地旗面已然隐入沙中只余光溜溜的旗杆露在外头。
那大汉紧皱眉头迳自拔起旗杆一阵狂风吹来那大旗迎风展开上头赫然现出四个大字:“燕陵镖局!”
老李一见那四字登时倒退两步颤声道:“伍爷!是燕陵镖局!是燕陵镖局!”
那大汉干笑一声嘶哑地道:“没错正是燕陵镖局。”他回头望去只见众官差脸上一齐变色一时面面相觑都是惊惧不定。
老李骇然道:“伍……伍爷怎么会这样…杀人不见血干掉的还是燕陵镖局的好手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名年老的官差喃喃地道:“这是鬼…是鬼……要不是鬼怎么会杀人不见血……”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倒抽一口冷气。几个年轻识浅的小伙子更是吓得挤在一起飕飕抖。
现场风声萧萧有如鬼哭一十八具不明死因的尸僵直在地还都张着灰暗的双目好似随时会跳跃起来似的众人心中害怕一步步地向后退开远处夕阳斜斜照来把各人惨白的脸都给染得血红了。
那大汉环视众人只见属下个个心惊胆跳还不住地往后退几名年老官差口中念佛更增惊扰。那大汉怒气上涌大喝一声怒道:“全都给我住嘴了!”众官差吓了一跳连忙噤声无人敢一言。
那大汉怒视众人跟着刷地一声拔出佩刀朗声道:“你们听仔细了!有我西凉伍定远在此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管他是人是兽是鬼是怪只要敢胆在西凉犯下人命姓伍的照样要拿它归案!”
夕阳斜照那大汉手持钢刀仰天傲视一股说不出的英雄气魄油然而生。
这起案子来势汹汹可说是西凉数十年来罕见的重案却也遇着了正主儿。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西凉一带威名素着的捕快伍定远今年三十有五上任六年来仗着办案心细武艺精熟早已办下十数桩大案一只“飞天银梭”更是名震西凉黑白两道算得是西凉难得的人才。此时伍定远语声激昂扬刀立约众官差都是精神一振。
伍定远提声喝道:“小金!快请黄老仵作!”
那小金闻言惊道:“黄老师傅早就洗手退隐啦真要惊动他老人家吗?”
伍定远解下腰上令牌沉声道:“你立刻带了我的令牌请黄老师傅走一趟。此事万万不可张扬暂且别让燕陵镖局得知此事!”
小金不敢多说什么上马而去。
伍定远哼地一声说道:“好小子哪来这许多练家子原来都是燕陵的倘子手。”
众人兀自惊疑不定没人敢接话老李走上两步低声道:“这燕陵镖局势力雄强数十年来不曾出过事怎会有人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却来干翻燕陵的镖师?莫非失心疯了?”
伍定远冷笑一声道:“谁晓得这些强人见钱眼开一给他们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江湖上铤而走险的凶狠之辈所在多有伍定远是看得多了。有些财迷心窍好容易开了间客店却从来不干正经营生整日只会下蒙*汗*药害那往来客商的他也破获多起。想来燕陵镖局树大招风经手运送的都是白花花的官银、亮晶晶的珠宝难怪江湖上的小贼眼红只要见了好处怕连性命也不要了。
老李问道:“到底这案子是什么人干下的不知伍爷心中可有个底?”
伍定远微一沉吟道:“这我也说不准往日办案多少都可以从尸上查起只是这十八名镖师的死因太过奇怪个个身无外伤实在看不出从下手之人的武功家数。只有等黄老忤作到了才能说个明白。”
老李道:“放眼西凉只怕没人有本领一次做翻燕陵镖局的十八名好手我看歹人定是下毒谋害使得是蒙*汗*药、**酒这类的伎俩。”
伍定远点头道:“当是如此。”
伍定远在西凉也算是个成名好手但以他的武功家底尚且不能一举做翻十八名镖师何况他人?想来歹徒若非在食物中掺毒便是用细小暗器暗算否则如何对付得了这许多硬手。
他召来众人细细吩咐道:“死者既是镖局的倘子手必是运送些价值连城的宝贝你们去查查他们运的是什么物事把失落的财物都点清楚了。”
一众手下答应一声急急前去搜索伍定远却自行走开心下不住推算计较说来这案子并不难破只要能查出这些尸的真正死因定能找出下手之人在这荒荒大漠之中这群人便想藏身却也无处可去。到时无论歹徒是何方神圣只要派出大批官差全力围捕追杀定可将他们手到擒来。
这案子并不为难让他烦心的只有一个人一个惹不起的麻烦苦主燕陵镖局的齐润翔。
伍定远轻叹一声他走向前去找块大石坐下远远眺望沙漠的夕阳心中不住盘算。
想那燕陵镖局开立至今已有数十年历史向来是硬底子的老字号。总镖头齐润翔武功高仗着江湖朋友众多向不和官府交往伍定远干这捕快也有六、七年了始终没和他来往。饶是如此燕陵镖局却不曾作奸犯科只是本本分分地做生意伍定远也乐得和齐润翔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原本大家太太平平过日子岂不是好?谁知燕陵镖局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是大案子连着死了十八个人这齐润翔是个要面子的人想他的局子遇上了这等大事岂能不私下查访报仇雪恨?怕就怕他自行动手到时杀人放火起来非闹得天下大乱不可届时西凉城私相斗殴血流成河却要他这个捕头的脸面往哪搁去。
那老李也是个老江湖了他见伍定远烦恼知道他在担忧燕陵镖局私下寻仇当下道:“伍爷待会儿验完尸咱们便上燕陵镖局走一遭想那齐总镖头不会不给咱们面子事情便不难办了。”
伍定远摇头道:“这齐润翔是条老狐狸怕就怕他嘴上一套手里一套咱们得了面子却要掉了里子。”
两人说话间几名官差急急奔来禀道:“启禀伍爷这些是死者身上现的东西!”
说着呈上几件物事伍定远低头看去只见属下们手上拿着一袋白银另一人手上捧着些珠宝伍定远挑起一枚指环细细察看只见这指环色泽非凡应是上品。
一名官差道:“这玩意儿是汉玉指环玉质温润晶莹剔透少说值得上百两银子凶手却弃之不顾真是奇怪。”
伍定远问道:“这戒指是在哪现的?可是在镖局运送的箱子里找到的?”
那官差道:“这倒不是这只戒指是从死者身上除下来的。”
老李大为讶异奇道:“凶手连这样的好东西也不要真是怪了。”
伍定远沉吟道:“看来镖局运送的那几只箱子才是正主儿里头的东西必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吧!”
那官差摇头道:“属下仔细查过箱子里只有一些衣裳不太像是值钱的东西。”
老李一怔道:“只有一些衣裳?这是搞什么怎会有人托镖局来押运衣裳?”
以燕陵镖局的行情身段倘若没有千两银子只怕很难叫他们出镖却怎能有人付此重酬却要镖局护送这等不值钱的东西?天下确实没有这种生意。
伍定远与老李对望一眼两人都见到彼此眼中的疑惑二人连忙走向前去察看镖局运送的物事。
只见骡车翻覆在地一旁翻落着几只铁箱子共有三只之多。伍定远蹲下身去拾起地上的一只铁锁那锁已被撬开早断成了两截一旁官差道:“这几只箱子上本来是镶着锁的全给人用重手法撬开了。”
伍定远转头看去只见满地都是衣物四处散落众官差正在整理一名官差禀告道:“那些衣物都是给歹徒丢在地下的我们适才点过全都是些寻常事物实在没什么值钱东西。要说歹人拿走了什么我们也看不出来。”
伍定远拾起地上的一件锦袍料子用的是山东大绸虽然裁剪精细质料颇佳但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反而远不及镖师身上的珠宝值钱实在不知歹徒何以要翻搜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却反而对珍异珠宝弃若蔽履?他苦苦思索猜想不透这些盗贼的用意。
老李苦笑道:“伍爷啊这群凶手到底图的是什么玩意儿您可瞧出来了吗?”
伍定远摇了摇头说道:“不管他们要的是什么东西全都无所谓了。只要找出真凶绳之以法还怕追不回东西吗?”
一旁几个官差见他出语豪壮原本担心受怕心中都是一宽一人大声说道:“伍爷说得对!这几年来哪件案子您没给办妥过?这次虽然是燕陵镖局出事凭伍爷的手段那几个凶徒还逃得掉吗?”一人道:“正是!只要伍爷出马那些贼子还不抱头鼠窜吗?”
伍定远听着属下阿谀心中却无丝毫快意他摇头道:“大伙儿听好了这次的案子很有些不同咱们可得小心在意。”
众官差一齐道:“还请伍爷示下。”
伍定远道:“这起案子的苦主不是寻常百姓乃是一个难惹的武林高手说起齐润翔这个人大家总听过吧?我们要是破不了案人家燕陵镖局那里高手如云难道不会自己动手?那时人家自个儿抓人自个儿判案咱们衙门还有什么脸面在西凉混下去?大伙儿还有什么脸出来办事?”
众官差听见齐润翔三个字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
伍定远顿了一顿又道:“无论如何咱们得赶快破案别让燕陵镖局赶在前头大伙儿知道了吗?”
众人尚未答应却听一名官差嘻笑不绝说道:“这姓齐的是什么来头?咱们何必这么怕他?你瞧他的倘子手给人杀得尸横遍地算得什么东西嘛!”
众人闻言莫不大吃一惊急急回头去看却是衙门师爷的小舅子阿三狂言放话这人到衙门来不过几天规矩不懂人情不知就是一张口毫无遮拦很不讨人喜欢。
伍定远微微一怔尚未说话老李已然出言斥责:“阿三哪!你这小子怎么干了个把月还不懂事那燕陵镖局是什么来历你难道没听说吗?”
阿三笑道:“镖局就是镖局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李呸地一声道:“你这话在衙门里讲讲可以要在外头哪你这张嘴皮可得小心了!
那燕陵镖局岂同寻常三十年来没有出过一件差错人家走的镖北上蒙古南下两广这可是了不得的大能耐啊!别说咱们西凉府找不出第二间来就算京城这种大地方怕也挑不出三两家哪!“
阿三面带不屑道:“就算这样那也不过是间顶有名的大镖局嘛!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老李叹了口气道:“阿三呀!你这不识相的小伙子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就算你不知道燕陵镖局的厉害总该知道嵩山少林寺不是好惹的吧!”
听到少林寺三字阿三这才哦地一声问道:“怎么那个姓齐的跟少林寺有什么干系吗?”
老李清了清嗓门大声道:“你给我听好了!燕陵镖局的齐润翔不是别人正是少林寺嫡传的俗家弟子、佛门正宗的高手!”
阿三努努嘴道:“少林寺又怎么样?俗家弟子又怎么样?不是我瞧不起他们你自己瞧!”说着往地上几具尸看去言下之意自是明白既然你把燕陵镖局夸的这般厉害他们却又如何会一败涂地?
阿三见老李无言以对不屑地道:“我看这些人都是饭桶搞不好连我都打不过!”
阿三正自狂妄忽地背后一声断喝跟着一刀挥来从阿三脑门削过刷刷刷三刀连着劈下。阿三大叫一声:“妈呀!”滚倒在地。
众官差不知是何人出手都是一惊急急转头望去只见出刀之人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大名鼎鼎的西凉伍捕头但见他横刀当胸冷冷地看着阿三。
老李忙扶阿三起来急问道:“伤到哪里了?”阿三惊魂未定颤声道:“我……我没受伤……”
伍定远瞪着阿三沉声道:“你记好了这几刀是少林寺的‘罗汉刀’我只学过一点皮毛而已不过要宰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那也足够了。想那齐润翔武功何等高强你要是惹火了燕陵镖局人家绝不会只吓吓你这么简单。”他走上前去轻轻拍着阿三的脸颊沉声道:“今天给你一点小小教训要你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免得你将来说话狂妄不知检点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阿三吓得屁滚尿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伍定远还刀入鞘说道:“咱们现下唯一的寄望便是黄老仵作以他的眼力必能瞧出是何人下手。只要找到凶手咱们定能轻易破案好给燕陵镖局一个交代。”
众官差纷纷点头称是。
众人说话间却听马蹄声响大作黄老仵作已然赶到那黄老仵作单名一个济字只见他满面皱纹少说也有七十来岁了但一对眸子仍是灿然有光当年朝廷刑部为了一桩大案专程请黄济赴京验尸丝毫不敢缺了礼数可称得是西疆第一把的高手。伍定远见到黄济亲来心底觉得踏实多了。
众人迎了上去正待说话黄济却摇了摇手示意噤声。此时已值日暮西沈的太阳将大漠染得鲜红各人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下。一众官差站在尸堆中人人都觉心头沉重。
黄济取出法刀口中默念往生咒这才察看尸伍定远道:“这些尸都没有外伤想来是中毒而死。”
黄济点点头却不答腔他从怀中摸出银针探了探各人的喉管、胸腹等处一连验过十八具尸。
伍定远知道他正以银针验毒当下走上几步问道:“究竟这些人中的是什么毒?这毒怎能这般霸道居然一次毒死了十八个人?”
黄济检视银针忽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中毒十八人中没有一人是中毒死的。”
伍定远吃了一惊颤声道:“不是中毒?那这些人怎么死的?他们可是武林好手啊!”
黄济不答自顾自地检查尸过了良久忽道:“伍爷你过来看看!”
伍定远连忙走近黄济指着一名死者说道:“你看这人的手腕。”
伍定远凝目望去只见那人手腕上有一个小小的瘀青他不明黄济的用意奇道:“怎么?这瘀青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黄济道:“伍爷请再看看别的尸。”
伍定远依言察看登时一惊赫然现每具尸的腕上都有一点小小的瘀青。
伍定远惊道:“莫非这小小瘀青便是死因?”
黄济摇头道:“这我也不知伍爷稍待片刻真相自会大白。”说着取出短刀往那人手腕上的瘀青割下。
黄济轻轻一刀划过众人屏气凝神专心观看只见浓浓的血液缓缓流出却是久久不止。
伍定远愕然道:“不过是小小的淤血怎能流这许多血?”
黄济不答手持法刀沿那尸的手腕往上剖去刀一划过只听黄济身子一震颤声道:“伍捕头你看这伤!这是什么?”
众人急忙向前凑去霎时人人面色铁青面面相觑一时无人说话伍定远更是倒抽一口冷气良久作声不得。
死者的手腕深处现出一个深深的血洞约莫小指粗细伤口更是深藏血肉之中。皮开肉绽中只见长长的一条血洞说不出的诡异可怖若非黄济以刀剖开单以外表看去那是决计找不出来的。
黄济沿着那条空心血洞往上剖开只见那小指粗细的血洞自淤血处开始一路穿过上臂、肩膀最后竟在心脏里头开了一个小洞约有小指尖大小伤口更是藏在心脏内侧。活像是一只蜈蚣钻进了活人的手臂里用利齿在活人体内啮咬出一条血淋淋的渠道。
伍定远大为骇然与黄老仵作面面相觑两人都见到对方眼中的恐惧诧异。
黄济面色惊恐颤声道:“这些人的死因太过奇怪我生平从所未见。”
伍定远定了定神说道:“西凉城郊方圆百里内只有黑风寨的史老大算是好手莫非是他下的手?”
黄老仵作脸色铁青微微摇头道:“史老大精擅破碑掌外功虽然刚猛却不能破人心脏。何况以他的功夫恐怕还不能一次杀了镖局里的十八名好手。”
伍定远一呆问道:“不是史老大那又是谁?”
黄老杵作神情凝重低头不语。
老李颤声道:“该不会是什么毒虫竟能在人的体内爬行蠕动吧!”
众人闻言登时呕吐起来。
伍定远心下烦乱他了看附近地势只见黄沙漫天一片平野附近并无山丘巨岩可供藏身显然这十八名武功高手不是中了埋伏而是与凶手明刀明枪的硬干过一场这才被杀。不管来者是人是鬼是妖是魔这些人死前一定与敌人照过相。
伍定远握紧刀柄心中忽起不妙之感这是他入行十余年来从未有过的他寻思道:“莫非我真会因此栽一个觔头?不能我决计不能!”他用力摇头翻身上马喝道:“大伙儿赶紧收拾干净这就回衙门去吧!”
一阵狂风吹来激起满天的黄沙伍定远眯起双眼看着充满邪气的现场地下躺满了武艺高强的高手找不到蛛丝马迹猜不透行凶理由连死因都诡异莫名这案子处处透着古怪伍定远肩上如同压上百斤重担直逼得他连气也喘不过来。
伍定远吩咐属下将尸与镖车运回衙门自己一人缓缓而归路上打量着案情。
他这两年按功行赏论资排辈早就该升职了好容易去年九死一生的大力卖命终教他破了多年未解的“红通岭悍匪”一案这才得陕甘总督亲口允诺年后便要调他到河东府去先让他占下总巡捕的缺儿谁知便在这节骨眼上却爆出这起难得一见的大案眼下要是破不了案别说他不能东调升迁恐怕连眼前这个捕头的位子都做不稳。
伍定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正面临生平最为重大的考验无论此案如何艰难都必须撑过这个关卡。
正行间突见老李神色慌张的疾驰而来伍定远勒马停下沉声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老李满头大汗急道:“伍爷您快想个办法兄弟们都叫燕陵镖局的人截下啦!”
伍定远吃了一惊万没想到燕陵镖局竟会三两下就得到消息忙道:“你先别慌我这就上燕陵镖局走一遭。”
老李急道:“伍爷您有所不知燕陵镖局的人口出不逊之言说我们擅自毁损尸要您好……好看我看您先回衙门把兄弟们找齐了再说吧!”
伍定远哼了一声他是堂堂西凉捕头若给三两句威吓吓退日后要如何服众?他微一摆手沉声道:“没事的你先回衙门去。我自会找齐润翔说个明白。”
老李还待要说伍定远却已策马进城。
到得镖局里头早已乱成一片也没人出来迎接几十名镖师坐在厅心有的咬牙切齿有的甚是恐惧局内众人皆已服丧哭声震天。自己那几名负责押运尸的下属却都坐在大厅上面色无奈。
众人一见伍定远进厅急忙凑上道:“我等回城时被燕陵镖局的人拦住了大伙儿和他们起了些争执就……就便被他们押来此处。”
伍定远见下属们面青目肿显然被狠狠打过了一顿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不用惊慌心下对燕陵镖局的霸道作风极为恼怒。
伍定远见没人理会他便自行走到灵位前待要焚香祭拜忽地一条壮汉窜了出来一把拦住了他左手掀住了他的衣襟恶狠狠的道:“姓伍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先通报我们一声!你看看你把我们镖局里兄弟的尸身糟蹋成什么样了?你当燕陵镖局的人好欺侮吗?”
伍定远认得这个凶霸霸的男子名叫齐伯川是齐润翔的独生子。大概是颐指气使惯了居然对衙门的捕头也如此无礼伍定远六年来打遍西凉大小地方还没遇过第二个。他伸手一挥将那壮汉推开一步沉声道:“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齐伯川给他一推上身微微一晃脚下却不曾退后半步看来下盘工夫颇为扎实当如传闻所称真是名硬手。只听他冷冷地道:“姓伍的凭你这三脚猫的把戏怕还没能耐教训本少爷吧!”说着勾勾小指冷笑道:“咱们单挑一场你敢不敢?”
伍定远大怒他强抑怒火道:“齐少爷你可搞清楚我是来此查案的绝非要来为难你们何必这么大的火气?”自来镖局出事都不喜官府插手伍定远不是不知但这次案子太大他岂能不管。
那齐伯川却不领情只冷笑连连跟着扎下马步便要往伍定远身上招呼拳头。
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伯川!不得无礼!”齐伯川呸的一声退开一步。
伍定远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老者坐在内厅须长及胸生得一张紫膛脸正是燕陵镖局的总镖头齐润翔。伍定远拱手道:“齐师傅我那几个兄弟不知犯了什么过贵镖局竟把他们给请来了?”
齐润翔面色一变说道:“都是犬子胡闹伯川快请差爷们回去吧!”
齐伯川神色不悦道:“爹你没见到那些狗官差的德行今天要不是我出手硬夺恐怕兄弟们的尸还留在衙门里给他们胡乱糟蹋哪!”
伍定远深知此刻不宜多生枝节当即沉声道:“齐少爷你也不是第一天在江湖混的我们衙门遇上凶杀岂能不加验尸绝非有意对死者不敬请你多包涵。”
齐伯川哼了一声大声道:“你要验尸却怎地不先来通报一声便要便宜行事也不当这般便宜法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了?”
齐润翔咳了一声道:“伯川别尽在这耗着去向差爷们赔个礼让他们回去吧!”
燕陵镖局财大势大从不把衙门捕头放在眼里但若为了些许小事得罪伍定远那也太过不值是以齐润翔当着外人面前训了儿子一顿。齐伯川虽是恼怒但父命难违只好走出内厅交代手下放人。
伍定远本就想探听案情他见脾气爆烈的齐伯川走了出去知道机不可失忙道:“齐师傅这次案子来得古怪在下有好些事弄不明白不知总镖头能否告知?也好让我为贵镖局出一份力。”
齐润翔看了伍定远一眼缓缓地道:“伍捕头天底下走镖的哪个不会遇到些麻烦?
咱们镖局的小事自己料理得了不敢劳伍爷的大驾。“
伍定远碰了钉子只好道:“齐师傅在下此番并非要讨好你更不想开罪贵镖局只是在下身在衙门现下出了这样的大事不能不把案情查个水落石出还望齐师傅谅解。”
齐润翔看了他一眼迳自拿起几上的茶碗轻轻啜了一口说道:“坦白说吧老夫纵横西凉三十余年靠的是一条老命两个拳头向来不与公门中人套交情。伍捕头这番心意老夫心领了。”
伍定远听他话说得重了忍不住眉头一皱料知齐润翔有意私下寻仇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哼了一声心中有些不快但审度局面这燕陵镖局乃是此案的苦主便算他们不愿明言案情自己也不便和他们破脸。
伍定远沉吟一阵当下转过话头对着齐润翔说道:“齐师傅已看过死者伤处了吧?”
齐润翔脸色大变但随即平和道:“是啊!伍捕头辛辛苦苦的在我们弟兄身上开了大洞我想不看也不成哪!”
伍定远听他又怨怪衙门擅自剖尸只好干笑两声道:“齐师傅当时案情紧急在下只有从权。”
齐润翔面无表情道:“好说好说。”
伍定远这时对案情毫无掌握一来不知何人下手杀人二来不知凶手所谋为何眼见燕陵镖局一副爱理不理的霸道神气索性激一激齐润翔当即道:“齐师傅死者心脏不明不白的破了孔从手腕一路开到心房这凶手武功可怪异的很哪?只怕来头不小您摆得平吗?”
齐润翔脸色一变尚未回答这时齐伯川恰从听外走进猛地听见伍定远的问话当场气得七窍生烟怒道:“姓伍的!燕陵镖局成名并非一年半载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伍定远知道齐伯川乃是少爷脾气一向毛躁冲动当下只耸耸肩装作蛮不在乎的神气说道:“齐少爷在下绝无对贵镖局不敬之意只是怕凶手太过厉害狠毒贵镖局应付不来原是一片好意少镖头如此生气岂不是错怪好人了?”
齐伯川如何不知他使的是激将法森然道:“姓伍的你若知道谁杀了我们镖局的人怎地还不去抓人又何必留在这里废话?我告诉你有胆子在我爹爹面前口出不逊之言的你算是第一个!”
伍定远冷冷的道:“齐少镖头敢在西凉城里公然殴打官差的人恐怕也不多见吧?”
齐润翔见两人说僵了道:“伍捕头我实在跟你说吧!咱们燕陵镖局不是不识相有你这般的高人相助我们哪会推拒呢?只是镖局里的事不劳旁人操心你的好意我们只有心领了。”
伍定远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来齐师傅还是不肯与在下合作?”
齐润翔咳了一声道:“伯川送客。”
伍定远望着齐润翔只盼他能回心转意一旁齐伯川冷冷的道:“走吧!少在这里啰唆啦!”
伍定远到得衙门黄老仵作仍在等他伍定远忙道:“黄老可是有事?”那黄济今年已有七十八岁伍定远向来视他如同师父一般甚是敬重。
黄济道:“你上燕陵的局子去了?”
伍定远道:“齐润翔口风硬得很什么都没问到。好歹把兄弟们带回来了。”
黄济叹了口气说道:“这也不能怪他们人家吃的是保镖这口饭要一出事便找官府出头以后还有谁瞧得起他们?我看燕陵这几日定会筹划一场大厮杀。”
伍定远眉头皱起良久不语。
黄济续道:“你做这捕头可委实不易。上怕府尹高官下惧江湖豪客唉!稍一不慎恐怕命都没了。”
伍定远上任前的三个捕头只有一个告老退隐其余都是被杀身亡现下新到的知府大人对一班老人均不甚喜爱对伍定远尤为严厉原本他已要升为河东总巡捕再也不用受这知府的气但这个案子一闹大只怕什么也完了。
黄济问道:“你可知这次燕陵镖局走的是什么镖?”
伍定远道:“这我倒不知情现场的三辆镖车运送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物事不过是些用品衣物。镖车上的东西给人翻过也瞧不出少了什么。”
黄济道:“嗯这可怪了燕陵镖局为了这趟镖出了一十八名好手而后又尽歼于一役照理这趟镖若不是价值连城就是事关重大怎么会是些毫不值钱的衣物?”
两人谈话间一名官差走了进来说道:“伍爷燕陵镖局派人送了礼来说是适才多有得罪要您别放在心上。”
伍定远一怔对黄济道:“燕陵镖局办事可古怪了前倨后恭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点过送来的礼共有三大箱之多都是些日常衣饰诸如玉带、锦袍、银冠之类的物事伍定远要见送礼的家丁却早走远了。
黄济见这些衣物手工精细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还是看得出一番心意他向伍定远一笑道:“这齐润翔姜是老的辣毕竟不愿正面开罪官府。你把东西收下吧免得坏了事情。”
伍定远沉吟片刻暗道:“看来齐润翔想和我修好当前不宜与他多添心结给他个面子吧!”心念及此也就不便推却吩咐属下收起。
一名官差笑道:“伍爷你人生得这般体面穿戴上这些衣物定然好看。”
伍定远生性节俭什么时候用过这种好东西。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些衣饰太过华贵我是穿不惯的。”
一名官差起哄道:“伍爷您腰上的衣带用得旧了这条玉带倒是可以一用。”说着捡起一条玉带只见上头镶着一块美玉温润生辉形状古朴。
伍定远忙道:“这太过名贵我穿不惯的……”
一旁官差哪容得他推却急忙将他抱住一人冲了过来将玉带牢牢系在他的腰上果然人要衣装这玉带一系上只衬得伍定远气势非凡威风凛凛众人大声叫好。
伍定远低头看去也觉不坏他不忍违背众人的好意也就不再解下。
当夜伍定远便夜宿衙门案情胶着他心神烦乱翻来覆去的只是睡不着西凉地处沙漠昼热夜凉伍定远起身披了件外衣坐在床前。
静夜幽深仅窗外蒙眬的月光淡淡地照入屋内。
伍定远回想这些年来就任捕头的往事不知和多少绿林好汉打过交道恶斗过多少场可是没有一回是像这样难办一来查不出是何方人马下的手;二来苦主霸道异常在在都让伍定远为难。
伍定远叹了口气呆呆的望着窗外过了许久听得梆子打过三更心道:“唉……反正睡不着看些公文好了。”
伍定远伸了个懒腰跟着取出公文拿着火刀火石只待点上烛火突然之间只觉背后一凉顿时间全身起了一阵疙瘩似乎有什么不对头。
伍定远心下一凛急忙举头张望只见银白的月光照入屋内将自己的影子映在墙上一时看不出有何异状。
伍定远苦笑一阵想道:“真是的连我也变得疑神疑鬼的。”他不再理会心中的异感只管点起烛火忽然后颈一股微风吹来微微的火苗登时熄灭。
伍定远咒骂一声只好又打起火星这回顺利点上蜡烛他伸了个懒腰正要取出公文阅读忽然全身凉飕飕的烛火又被一阵微风吹熄。
伍定远心下一惊已知房内必有什么古怪他猛然回只见昏暗的房中似有个人影站在窗边伍定远大吃一惊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伍定远惊归惊但他毕竟是捕头出身此时心中虽是一震却不感畏惧只缓缓伸手到枕头底下取出他成名多年的兵器“飞天银梭”紧紧握在手里不管那影子是鬼是魔总之非干上一场不可。
伍定远深深吸气全身满布功劲只要那影子有何异常举动自己便要立时出手。
屋内寂静无声伍定远只听到自己的怦怦心跳握着银梭的掌中满是汗水。
忽然间那影子一晃竟缓缓向自己飘来身法之轻盈宛若无骨幽魂。伍定远心下大惊不禁头皮麻“这……这真是鬼么?”
此时此刻任凭胆大十倍的人也要慌张失措伍定远张口叫道:“来人哪!快来人哪!”他将“飞天银梭”掷出那影子一晃银梭不知怎地失了准头登时落在一旁。他见那影子一步步的逼近顿时只觉口干舌燥冷汗一滴滴地落下。
便在此时几名值夜官差匆匆奔来拍门叫道:“伍爷!怎么啦!”
众官差不见他应门慌了起来当即推门而入。刹那间众人眼前一花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没人看得清楚。
众官差见伍定远呆呆站立不言不动纷纷问道:“伍爷你没事吧?”一人见他面色铁青忙伸手摇了摇他伍定远这才定下神来。
一名官差见房内阴气逼人忙点亮烛火霎时之间众人都是惊叫出声。
只见房中一片凌乱除了伍定远睡的床铺外房里各处已被人人细细搜过众官差见了这番景象不禁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只管七嘴八舌的问着。
伍定远心中一凛知道那影子绝非什么鬼怪而是名武林高手。他定了定神淡淡地道:“我没事你们下去吧!”众人不敢多问纷纷退出房里。
当夜伍定远不敢再睡他细细推敲案情知道今晚的不之客必与命案有关说不定便是凶手本人却不知是为了什么缘故竟尔闯到衙门里来。
伍定远怒火中烧他任职已有六年从未见过这般狂妄的歹徒这批人敢胆如此轻视衙门杀人犯案之后居然还敢公然出入衙门这还有王法公理么?若不能这群狂徒绳之以法以后他还要混吗?
伍定远铁青着脸枯坐了一夜直至天明才稍稍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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