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从我的指示。”
“什么?”
妮可告诉自己绝不可以退却,无论他有多生气。这个问题太重要了。她又说:“遵
从我的指示,并不是一件容易调适的工作。因为你是外人,而我领地内的仆人都对我忠
心耿耿,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妮可,我的职责是保护你。”
“那也没错。”她同意道,她几乎无法站在那儿,他的眼神实在太令人心寒了。“我
希望和你和平相处,罗伊。只要你耐心……”
“我向来很有耐心。”他勃然道。
他的口气丝毫没有耐心,但是她不想多辩。“过些时候,你就会习惯我们的习俗了,
我会帮助你适应的。”
“你认为我会改变我的方式?”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了。
“我没有那么想,”她说。“我很累了,我们能不能明天再讨论你那些新的职责呢?”
他没有回答,只用最奇怪的表情,站在那儿紧盯着她。
妮可觉得自己最好此时离开。她仰头吻一下他的面颊,然后匆匆走向门口,一边回
头问:“洛伦,你不要一起来吗?”
洛伦快步赶上女主人。
妮可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她表达了自己的希望,罗伊也倾听了。这是个公平的
开始,很快地,他就会明白她是对的。罗伊是外人,那里是她的领地,不过他很聪明,
应该很快就可以适应,她有十足的信心。
洛伦陪伴女主人回寝室时,一语不发。他忙着掩饰自己好笑的念头,罗伊男爵那种
难以置信的表情,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谢谢你陪伴我,洛伦。”走到门口时,妮可说:“晚安。”
“晚安,夫人,祝你好睡。”
妮可对门口的两名守卫笑一笑,走进房里,一名守卫随即替她把门掩上。她大声叹
口气。壁炉的y影下站着一名等待服侍她的女仆,她走到房间一半才发现似乎有些不对,
顿时止步,惊讶地吸一口气。
她没见过这名仆人,这个女人比茉莉老多了,身子僵硬,眉间有着深深的皱纹。她
比手势叫妮可过去。
这种举止实在太不像女仆了,妮可立即起了戒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茉莉到
哪儿去了?她才是服侍我的仆人。”
女人低语道:“我的名字并不重要,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我。至于那个女孩,
我告诉她,厨房找她有事。”
“你来做什么?”妮可问,她发现女人的双手放在背后,立刻小心翼翼地往门口退。
“有人要我带个信息给你。”
“是谁?”妮可问。
“一群反抗别人称之为国王的那个伪善者的领袖。”
“伦敦也有反抗的撒克逊人?”
女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已经失去忠诚了吗?”她质问道。
妮可挺起肩膀,反问道;“告诉我,你的领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你还没有证明自己可以信赖。”
“我不必对你证明任何事。”妮可回嘴道。“说出你要传的话就走吧。”
女人从背后抽出一把利刃,指着妮可。“罗伊男爵是训练士兵的高手,万一他发生
任何意外,军队就惨了。战事方面,威廉完全依赖他。我们首先要带走的,就是你的丈
夫。”
妮可的眼光紧盯着匕首,她看着那个女人把匕首放在床边的矮柜上便匆匆走向门口,
一边低声说:“杀了他,今天晚上!”
“不!”妮可喊道。
女人猛然转身。“你要让守卫听到吗?”
妮可摇摇头,她吓坏了,不过她不想让这个女人此刻就离开。她必须知道反抗组织
的首脑是谁。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可能知道她哥哥桑顿向北投奔亚烈男爵之后的下落。
“我再问一次,你的领袖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亚烈男爵一个人还在反抗威廉,他
和手下在北方驻守,就在我的领地附近。”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但那女人却打断了她的话。“对故主忠心的,不只一个组织。”
她说:“你今天晚上必须证实对我们的忠诚。”
“你要我怎样杀死我的丈夫?”妮可问,同时举起她缠着绷带的手。“我连刀子都没
办法拿。”
女人似乎十分意外,她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妮可暗暗感谢上苍,山姆医生没让她说服了替她拿掉绷带。“就算我有心,也没办
法杀死我丈夫。”她说。她的口气中带着些胜利的意味,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相
信那个女人没注意到,因为后者正盯着妮可的手。
“你必须想办法。”女人说。“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女人正要伸手拉门时,妮可说:“那就让我死好了,威廉会报复的。”
女人摇摇头。“天亮之前、有三个男人会来带你走。你必须在他们到达之前下手。
“‘
“我不要!”
“那他们会杀死你们俩。”
她留下这句威胁后、走了出去。
第七章
妮可知道自己一定要生病了。那个女人恶毒的口气,使卧室像死亡一样可怕。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罗伊回到了寝室。他不知道妮可此刻会是如何,她要不是熟睡
得像婴儿一样,就是清醒地在房里踱方步准备找言词来反驳他。
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的:他要尽快把这个女人摆平,他这辈子可没结过婚,不知道
男人和女人结婚之后,应该如何相处。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没结过婚。诺曼人和撒克逊
人结婚的法律都一样是教会规定的。男人是土地的领主,女人只是他的附属品。
妮可脑袋里全都想歪了。罗伊笑笑,对于他即将坚持的一切,她必定难以接受。到
时候,需要适应的是她,而不是他。
他一走进卧室,就把说服妻子的念头放在一旁,因为妮可此刻的状况,完全不适合
听他谈任何事。她正跪在床边的地上,对着一个夜壶呕吐。
这可真是美妙的招呼方式,他听说过女人在新婚之夜神经过敏,但是妮可的反应又
未免太过份了。她真的那么害怕和他同床,因而病了吗?
他不安地走到洗手台旁边,把毛巾用冷水打湿,走到她身边。
妮可坐在脚跟上,想要喘口气时,罗伊把她抱起来,坐在床边。于是,她就坐在他
的腿上了。
他一碰到她,她就开始放声大哭。罗伊把湿毛巾放在她额头,命令道:“别哭了,
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她不喜欢他那种粗鲁的口气。“我没什么不舒服。”她谎称。
“好吧,”他说。“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这时,他的口气又似乎“太”理智了些。她把毛巾推开,转身看着他。“我说的那些
有关你的好事,没有一句是真心的,你绝对不能相信。”
他点点头,只是为了安慰她。“你什么时候说过那些我不该相信的话?”
“昨天晚上,”她答道。“就是盖文男爵自以为了不起的时候。”
罗伊记起来了,他笑了笑。但是妮可满心忧虑,不曾注意到。这几小时,她已经筋
疲力竭了。她疲惫地倒在丈夫胸前,闭上眼睛。她内心深处知道,她希望他摸摸她,安
慰她。她并不了解为什么,但是此刻她也没有心情去搞清楚。
“罗伊。”
“嗯?”
“你很我吗?”
“不恨。”
“我选你做丈夫你很生气吗?”
“你说呢?”
她低声说:“我想会的,因为你不能再回诺曼底了。”
“不错,我是不能回去。”
“那令你生气吗?”
他又笑了笑,把下巴靠在她头上。“不会。”
“不会,为什么?”
他长叹一声。“你想要我回去?”
“不是。”她答道。“罗伊,你应该回去的。有没有哪个女人在等你回去?”
“现在担心那些,岂不是太晚了吗?”
她泪眼盈盈地说:“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喔,天哪,我破坏了你的生活,对不对?
“
他拥抱她一下,答道:“不,你没有破坏我的生活。我在诺曼底并没有女人,妮可。
“
她倒在他身上。”当然,我的家在那里。“他告诉她。”我父亲过世了,不过母亲还
活着。她整天忙着照顾我妹妹和她的外孙。“
“我会不会见到你的家人?”
“也许会。”他答道。
他准备好好安抚她之后,再回到她为什么哭泣的问题上。
就在他要转变话题的时候,她突然低语:“罗伊,你必须回诺曼底,即使是和家人
相聚,也是值得的。”
他没有错失她口气中的急切。“为什么?”
“你在那里比较安全。”
“我在这里也一样安全。”
妮可决定换个方式。“我希望尽快离开这里。可不可以现在就走,现在月光够亮,
我们可以看清路途。”
她的口气是那么急迫,罗伊把她的下巴抬高一点,以便看清她的表情。他只看她一
眼,就知道她吓坏了。“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没什么,”她口齿不清地说。“我只是想现在离开。”
她推开他的手,把脸藏入他的颈窝。
“妮可,你真的那么怕我碰你,所以把自己吓病了吗?”
“你在说什么?你现在不是在碰我吗?”
“我不是指这个,”他说。“等我们上床之后……”
他还没说完,她就猛然抬起头,老天,她甚至想都没想过这件事。这下子,他又给
她添加了一项烦恼。
“你不能要我跟你上床,”她迫不及待地说。“我根本没时间想那种事。不行,你不
能要我……”
“我就是要你和我上床。”他打断她的话说。
她望进他的眸子深处,看起来,他说的是真心话。她脸上的血色尽失,心跳得飞快。
妮可忍不住又泪眼汪汪。
罗伊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他觉得此刻不该提起这个问题。到了该跟她上床的时候,
他自然会那么做,不会有时间让她感到恐惧。
“妮可,你相信我吗?”
她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相信。”
“你不怕我吧?”
“不怕。”
“很好。”他轻声问:“那么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她喃喃说:“我的手和手臂都很痛,而且我又很担心。罗伊,我现在实在不适合让
你碰我。”
“’让‘我?”对于她所选择的语词,他口气中的惊讶更甚于愤怒。
“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她大声说。“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他耸耸肩,她猜想答案是肯定的。要不是她忙着设法保存这个男人的命,一定可以
想个法
子打消他执行丈夫权利的念头。
她靠回他身上。“罗伊,我不恨你,可是有时候真的很不喜欢你。”
他抱紧她,沉默良久,耐心地等着她平静下来。他想到她是那么柔软,那么充满女
人味,真渴望把她拥入怀中。
她想到那个女人传递消息时脸上可怕的神情。
罗伊感到她在他怀中颤抖。他抱紧她,烛光闪动了一下,引起他的注意。他看到几
上的匕首,本能地皱皱眉。前一天晚上,他就下令把房里所有武器拿走。他虽然相信妮
可不会杀人,但是如果她企图逃走,还是可能造成很大的伤害。
他笑了笑。他相信,如果她伤害了他的士兵,事后一定会道歉。
对他而言,这个女人当然是个谜,不过他已经能渐渐了解她的某些伏笔了。
“妮可,你还是想逃走吗?”
“我现在有丈夫了。”
“那又如何?”他追问道。
她叹口气。“如果我逃走,你也必须跟我一起走。”说完,她才发觉自己的话很可笑。
他问:“匕首是从哪里来的?”
她紧张了一下。“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他肯定地说。“不要骗我,妮可。”
半晌,她都没有开口,最后终于说:“说来话长,你现在一定不想听。”
“不,我现在就要听。”
“是一个老女人给我的。”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我不想谈这件事。”她嚷道;“我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求求你,罗伊。
“
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要求。”她为什么给你匕首?“
她必须把实情告诉他,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何况,她需要他帮忙解决这件烦心
的事,他也需要她的警告。”她要我用匕首杀死你。“
她沉默半晌,等待他的反应,好一会儿才知道他根本不打算说什么。难道他不相信
她?
“我不是开玩笑。”她低声说。“她真的要我杀你。”
“怎么杀?”他满是不信任的口气。“你甚至连匕首都没有办法拿。”
“我也跟那名信差说过,”她喃喃说。“她要我自己想办法。你越怀疑我的话,我越
相信这件事并不太难。”
“妮可,你不可能杀我的。”
他的口气似乎很满意,他轻轻拂开她额头的秀发,像个充满爱怜的丈夫爱抚妻子。
老天,她实在太累了,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又泪水盈眶吧。“我以为战争终
于结束了,我们都可以和平地生活在一起,偏偏又发生这种事。”
“战争结束了,”他说。“你不用再担心什么。”
“你不相信我,对不对?”
“我可没说。”
“你用不着说,”她嚷道:“我有证据,丈夫。”
“你是指匕首?”
“不是,”她答道。“我的证据天亮就会到。有三个男人要来,如果我到时候还没杀
死你,他们就会杀死我们俩,那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了。”
他低头吻她的眉。“你的确是在说实话,不是吗?”
“你怎么可以认为我会编造这么邪恶的事?”
她离开他的肩膀,瞪着他。看到他生气的模样,她十分惊讶,因为他的声音一直相
当温和。她立即不再皱眉,满意地点点头。他的确该有些恰当的反应。
她也感到如释重负。他一生气,她反而感到安慰,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他会处理
那个老女人的威胁。她把身子靠紧他,打了个好大好大、一点都不像淑女的呵欠。“现
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认为我们今天晚上应该离开了吧?”
“妮可,我要你从头说起,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命令道。
她没有争辩。她解释完之后,他紧紧拥着她的腰,眉头皱得像魔鬼一样,他脸上的
疤又变得雪白,虽然未着戎装,看起来已像个武士。
她觉得好奇怪,老天爷,他真是让她觉得安全。她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妮可根
本想不起来。
她现在甚至连离开的事也不担心了。无论他们在什么地方,他一定会保护她。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一切有我,妮可。”
她点点头。
“站起来,让我帮你脱衣服。”他平静地说。
“为什么?”
他没有理会她声音中的惊愕。“你才能睡觉啊,夫人。我会等你的手痊愈之后,再
和你正式圆房。”
“谢谢你。”
“老天爷,不要那么痛苦好不好?”
他的口气告诉她,她已经冒犯他了。她猜想自己伤害了他的自尊,于是起身面对着
他。“罗伊,夫妻之间的第一次,应该特别一点,对不对?”
她的脸红的像处女一样,她也没办法直视他的眼睛,只能把目光对着地面。他忍不
住挪榆她。“可是你结过婚,忘了吗?你还有过孩子,难道你忘了尤里吗?”
“我当然记得尤里。”她气急败坏地说。“我正想说明,不论有没有经验,我们的第
一次应该……”
“特别一点?”他替她把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她点点头。“我不希望我还得担心别人会把匕首刺在你的肩胛骨上,当你在……忙
别的事的时候。”
他解开她的皮带,丢在一旁,然后站起来。他把她的礼服从头上脱下时,尽力不去
想自己正在做什么。接着,他又为她一一脱掉其它衣物,只留下薄如轻纱的内衣。
他们之间凝聚着沉重的沉默。她像雕像般僵立着,罗伊则已经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快
应允暂时不和她圆房。
“你还没提到你自己的肩胛骨呢。”他试图化解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说不定敌人
先对你下手呢。”他自己也可以感觉到,他的声音很沙哑。
她站在他面前,低垂着头。老天,她不穿衣服的时候,甚至更美。她的腿十分修长,
肌肤则非常光滑。烛光下,像足了神话中的金发女神。
那袭诱人的低胸内衣,已经无需他再多做幻想,她丰满的酥胸贴在绣花边上,使他
忍不住血气汹涌。
她真美,而且,她是属于他的。
“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才能把注意力放在对话上。“是的,我不会。”
“那你为什么皱眉?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他摇摇头,几乎笑了出来。这个纯真的女人,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他深呼吸
一下,把新娘送上床,为她盖好毯子,再回到门口。
“妮可。”他回头喊道。
“嗯?”
“我们到达’我的‘领地之后,”他特别强调主权所有。“我不许你再说谎,你永远要
对我说实话。”
“你认为我说那个女人要我杀你是谎话?”
“不,”他答道,一边转身看着她。“我是指你说过的其它谎话。到了玫瑰庄之后,
那些都该结束,我要你答应我。”
她不想答应他任何事。“你指的是什么谎话?”她想知道他指的到底是什么。
“我无需解释。”他反驳道。“你只要答应我,妮可。”他等待的时候,眼中带着严厉
的光芒。
“罗伊,我希望你了解。”她低声说:“我愿意尽一切力量保护尤里和杰堤。我只能
答应你这件事。”
“对我说谎,就是你保护他们的方式?”
“过去我……”
“我说的是未来,”他打岔道。“从我们到达玫瑰庄的那一刻开始,就不能再说任何
谎言。”
她深呼吸一下,低声说:“好,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说谎。”
罗伊转身,再走向门口。他已经把妻子从他的思绪中忘却,他正要伸手关门,妮可
叫了他一声。
“罗伊,我父亲每晚临睡前都要亲吻我的母亲道晚安,这是我家的传统。”
他转身看着她。“还有呢?”
“这也是撒克逊人的传统。”过了一分钟之后,她才接着说:“不知道诺曼人是否也
有同样的传统?”她试着表现出冷静的样子。
他耸耸肩,表示回答。
“传统应该持续下去,尤其是在动乱的时候,罗伊。”
“为什么?”
显然,他还是不明白她只是想要他吻她。“以免被人遗忘。”她喃喃说。
“妮可,你是想要我吻你吗?”
她心想,真够含蓄的!“是的。”
她一看到他走过来,就把眼睛闭上。罗伊坐在床沿,靠过来吻她的眉心。她谢过他
之后,他又吻她的鼻梁,她再向他道谢。
她的脸像火烧一样红,他知道她觉得尴尬,却百思不解原因何在。他太高兴她想要
他的触摸,便不在意她愚蠢的行为了。
她支吾地说:“传统对我非常重要。既然你是我丈夫,当然对你也很重要。”
他顿了顿,“是吗?”
“是的,”她答道,然后张开眼睛看着他。“不是我希望你吻我,只是……”
他的吻打断了她的解释,使她完全无法专心思考。他的唇是那么美妙温暖,他的手
指穿过她的长发中,稳住她的头。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她动都不想动。他的吻好温
柔,一无所求,令她无法呼吸,只感到一股渴望。
罗伊退后少许,低声说:“妮可,张开你的嘴。”
她刚依照他的命令去做,他的唇又占有了她的。
他的舌头一次又一次拂过她的。他感到她在颤抖,看来又是吓坏了。她实在太纯真
了。
接着,她试探地伸出舌头,碰碰他的,又含糊地低低呻吟了一声。他可以感到她反
应中的热情。他几乎当下失去自制。
不过,他还是勉强自己把心收回来。他带着温柔的笑,看着自己对她造成的影响。
她的双唇红肿,正用十分震惊的表情看着他。
他用拇指拂过她的下唇。
“我相信我父亲从来不会这样吻过我母亲。”她喃喃道。
她的眼里闪动着光芒,他明白她是在调侃他,也以牙还牙。“既然他有那么多子女,
我相信他一定有过这样的经验。”
他再度低头吻她,飞快的,不带一丝激情的。他起身时,她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望。
“睡吧,妮可。”他命令道。“传统已经持续下去了。”
她没有道谢,反而叹了口气。罗伊还没走到门口,她已经睡熟了。
两名守卫刚要来轮值,四名士兵都是罗伊属下身经百战的勇士。一名士兵拿着医生
刚派人送来的安眠药,罗伊命令他倒掉。又叫另一名守卫去通知洛伦,说他有事要谈。
不到片刻,洛伦就匆匆赶来。罗伊靠在门上,很快地解说目前的处境。说完之后,
就开始下达命令。
罗伊命人立即把这件可能的威胁通知国王的卫队长,并且把值夜的人数增加三倍,
另外派人仔细搜索城堡内外,那个要妮可杀他的老女人,或许还留在附近,罗伊希望能
找到她。
罗伊下完命令之后,洛伦问道:“天亮前要来找你挑战的男人怎么办?”
“我会处理,”罗伊回答。“其实,我不大相信他们真的会露面。他们利用那个老女
人向妮可下令,现在会把一切后果留给她承担。他们果真来杀我们,就太危险了。”他
长叹一声。“老天,但愿我错了,我倒希望他们来试试。我要找机会杀死那些混帐东西,
他们把妮可吓坏了。”
洛伦发现,他的男爵对于有人吓着妮可,比有人想要取他性命更加生气。对这名家
臣而言,这种反应表示了许多意义。
洛伦和其它士兵向罗伊行过礼后,分头去执行各人的任务。罗伊也回到自己的寝室。
不到一小时后,有人敲门,罗伊急急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的是洛伦,他后退一步,
让罗伊也站到走廊。
洛伦低声说:“我们找到了那个老女人,不过她已经死了,脖子被人割断,尸体丢
在一堆箱子后面。是不是要把撒克逊人全都集合起来盘问?”
罗伊摇摇头。“如果我们表示不信任,那些已经宣誓对威廉效忠的撒克逊贵族,一
定会觉得受到侮辱。当然,这对我们的国王无关紧要,但却不适合我们的目的。如果有
一名撒克逊叛徒和那些仍然反抗国王的人联合在一起,他当然不会给我们任何答案。我
们得另外想办法找出那个混蛋。”
洛伦点头同意。“这里有很多人,男爵,其中许多我都不认识。人太多了,我们就
难以找出罪犯。”
“要是现在能设下陷讲,把问题解决就好了。”罗伊喃喃说。
“用你做饵来设陷讲?”洛伦问。“结果一定很难控制,大人。”
罗伊耸耸肩,反驳道:“一定可以做到,不过,我不会冒”险,一切都以妮可的安全
为优先。我迫不及待地想送她回去,必须确定没有人能伤害她,我才能全心全意找出那
个幕后策
划一切的大混蛋。这件事并没有了结,洛伦,我相信他们还会再度尝试的。“
“你希望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中午。”罗伊回答。“我一早就去跟威廉谈谈。”
罗伊打发了洛伦,回到寝室。妮可仍然熟睡着,她眼下的黑圈依然可见。他原本希
望能让她在伦敦多待几天,以便恢复体力。
但是没有时间了,除非能确定她安全无虞,他根本无法休息。不过,他温柔的妻子
似乎并不担心,否则就不会如此熟睡了。
他替她把被子盖好。他看看满脸安详的妻子,迫不及待地想送她回安全的玫瑰庄。
想起来到伦敦的途中,她让他受够了罪的那个星期,他忍不住摇摇头,然后笑了笑。他
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又为什么发生的如此之快?但是有一件事他绝对可以确
定,那就是:他确实在?
第八章
天亮时,杀手并没有出现。
罗伊并不感到意外,倒是相当失望。
他又让妮可多睡了几个小时,才把她弄醒。听说没有人侵入寝室,她非常高兴。
几分钟后,山姆医生到了。罗伊帮妮可穿上睡袍。医生检查她的伤势时,罗伊像个
卫兵一样站在旁边,洛伦到了之后,罗伊立即去见国王。
山姆为妮可的手和手臂换上干净绷带。他原本答应不再绑绷带的,但是既然她要远
行,还是保护一下肌肤,免得凛冽的冬风伤害。她倒也没有反对。
山姆留下一小包草药,吩咐她每天早上加一点水,敷在伤口上。
妮可再三向他道谢。茉莉正要服侍女主人更衣时,罗伊回来了,他做个手势,要女
仆出去。
“我希望茉莉留下,”妮可说。“我需要她帮忙,罗伊。”
“我会帮你,”罗伊答道。“我们一小时后就出发。”他拿起那包草药,问道:“这是
什么?”
她解释过后,罗伊走到壁炉边,把药丢进火中。妮可震惊极了,呆立在原地。
“天哪!为什么要丢掉?”
他没有回答,心情也没有好转。不过,妮可请他为她编发辫时,他终于让茉莉回到
寝室,但是他并没有离开。茉莉害怕的直打颤,没办法编成辫子。
妮可让茉莉走了之后,立刻回头对罗伊说。“你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连让我和仆人
相处几分钟,都不能信任我吗?你还认为我会逃走吗?你就是因为这样,才怒气冲冲吗?
“
他愤怒地说:“我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夫人,我不相信任何仆人,我们越早回家,
我的心情会越好。”
她摇摇头,反驳道:“我根本没有危险,我的丈夫,有危险的是你。何况,仆人都
是国王派来的,绝对没有人会伤害我。”
他把双手背在后面,紧皱双眉。“妮可,事实很明显,并不是所有仆人都对威廉忠
心耿耿。昨天晚上到我们卧室来指派你任务的老女人,就是例子。何况也可能有其它人
和她一
样。你和我一样身处险境。”他说。
“为什么?”
他叹口气。“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撒克逊人可能想利用你来打击我,一定是这个原
因。好了,不要再多问,我们该走了。”
“敌人怎么可能利用我来打击你呢?”她毫不理会他的命令。
他没有回答。
几分钟后,他们离开了伦敦,妮可和罗伊共骑。她发现,护送他们的士兵,比送他
们到伦敦的那一批年长。年轻的武士都在行伍的末端。
“有几个人和咱们一起去?”她问罗伊。
“够多了。”
那是什么意思?妮可决定不再追问,因为从他紧绷的下巴,可以看出他没有心情谈
话。
晚上,她睡在他用皮毛为她做的小铺盖上,但是半夜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窝在罗伊
腿上,她不知自己怎么会如此。
两天后,他们终于在疾驰之后到达妮可的领地。不过因为山路陡峭,他们必须放慢
速度,所以次晨才会到达城堡。
妮可并不介意。天气好转了,阳光明亮,冬风也不再刺骨。春天的气息已经在空气
中散播开来。妮可的精神为之一振,她把一回到家就想做的事一一列出清单。首先,她
要换衣服,再赶到修道院去看杰堤和尤里。
他们一起吃晚餐时,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罗伊。
“你不能离开玫瑰庄,”他递给她一块厚厚的面包。“杰堤和尤里会来看你。”
几天来的漫长路途,一定已使她疲劳过度,所以她才对丈夫气唬唬地质问道:“你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难以相处?”
她的问题似乎真的非常令他意外,他反驳道:“我并不难相处。”
他突然伸出手,把她拉到腿上坐,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塞一块r酪到她嘴里。
一直到吃完这顿饭,两人都没有再开口。饭后,妮可靠在罗伊肩上说:“我们到家
之后,你会不会好相处一些?”
这个问题太愚蠢了,他向来很好相处。当然,作战的时候例外。“你准备睡觉了吗?
“他太疲倦了,懒得去想那些事。
“我准备和我丈夫谈话。”她喃喃说。“我想谈论我们的未来。”
她抬起脸,罗伊深深地低头吻她,他原来只想把她的思绪引开,但是那个吻迅速掩
盖了其它一切动机。
这不是个温柔的吻,炽热,渴切,而且那么令人激荡。他似乎永远不会对她感到厌
倦。他的舌头伸进她口中,和她的相互为伴。他愉快地低低呻吟一声,混合着她愉快的
叹息。
剎那间,她就忘了他们身在何处,但是罗伊并未忘记。他结束了这个吻,把她的头
推到自己肩上。
“睡吧。”他命令道。
她太激动了,无法回答,只是把脸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突然,她不再在乎
他的唐突,她发现这一切是那么令人愉快,罗伊或许不愿承认,但是这个吻的确也影响
了他。
她轻叹一声,闭眼打个呵欠。就在她要快要入睡的时候,罗伊轻唤她的名字。
“妮可。”
“什么事,罗伊?”
“再过两天,你的手就痊愈了。”
她诧异地问:“真的?”她的伤势需要多久痊愈,对他有很大的关系吗?
接着,她想起来了。他答应过,在她的绷带拿掉之前,不会和她圆房。妮可笑了。
他想要她,或许她应该对即将到来的同床共枕感到害怕,因为未知的事总有些令人
担心。母亲只告诉过她,那是夫妻之间很平常的事,只是为了繁衍后代,也是教会准许
的事。
但是,这一切理由都不如罗伊温柔的抚触那样令她放心。他真心想要她,这是对她
而言最重要的一点。妮可突然好想听他亲口告诉她。“我的手好了以后,你高不高兴?”
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回答。他搂紧她的腰,用下巴揉搓着她的头顶。她以为他不会
再开口时,他却说:“是的,妮可,我会很高兴。”
她听到他声音中的爱抚,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
半晌,她都无法入睡,脑海中翻腾着今后身为玫瑰庄女主人和罗伊妻子的新责任。
母亲告诉过她一个淑女应该具备的一切技巧,却不曾说过妻子对丈夫的职责。不过
妮可知道,玫瑰庄的女主人必须创造一个快乐安详的家。
母亲是以身教而不是各种训诫开导她。妮可记得,父亲喜欢命令,但是母亲却总能
适时让他了解她的意思。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混乱,父亲回家时,母亲总会匆匆赶上去
迎接。有时。妮可会陪亲站在城堡最上层的阶梯。父亲相貌严厉,身穿盔甲,总是皱着
眉,满脸疲惫地骑完最后一段山路。但是妮可从来不怕他,因为她知道母亲的笑容有极
大的魔力,每次都能改变父亲沉重的心情。
每次都一样有效。她父亲走到最后一级阶梯时,都已带着愉快的笑容。他会吻吻妻
子,抱起妮可,用愉快的声音喊道,他已经饿得咕咕叫,等着吃晚餐了。
回想起童年往事,妮可感到一阵甜蜜。不错,对男人而言,家庭应该是安全、快乐
还有爱的天堂。
让罗伊生活在地狱中的誓言已被忘记了。她若像个焊妇,受害的只是自己。她已经
长大了,应该像个成人的样子。
此外,她还要顾虑到尤里,他出生时,母亲就过世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妮可越来
越相信他父亲也已不在人世,否则,他应该会派人传话给她。
如今,尤里只有她和杰堤两个亲人,罗伊当然也是。他愿意做尤里的父亲吗?他会
把父亲应该教导儿子的事,都教给那孩子吗?妮可想起罗伊到修道院接她时,抱着婴儿
的模样是那么温柔。也许,到了适当的时候,他甚至会把孩子视如已出。
尤里需要一个平静的家,妮可立刻决定把她的苛求态度放到一旁,她要改变一下自
己,顺从一点,和丈夫和平相处,同时,她也要教会他顺从一点。
妮可一边想着自己的新计划,一边靠紧丈夫一点。
他叫她安静别动。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睡意和怒气。但是,他下令的时候,仍然揉了揉她的背。
她满足了。未来似乎充满了希望,她心里都已经计划好了。
一切都很简单。罗伊是训练男人的高手,几年前,威廉发现他的才干时,他的职责
就已经决定了。梅蒂曾经提过罗伊一些英勇的故事,令她的印象相当深刻。
妮可决定不干预丈夫的主要工作,他训练战士时,她预备毫不c手。
但是,她才刚刚决定了自己的职责,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始,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她
和罗伊一定要和平相处,她非要让他学会这一点不可。
对,就这么办,罗伊训练他的男人。而她来训练他。
夜里,她梦到他们此后永远快乐地相处,但是第二天早上,妮可确信未来会充满平
安快乐的梦想,又遭到严厉的考验。
队伍前进了大约一小时,来到通往山顶的一条窄道。罗伊没有走在队伍前面,而是
在中央。妮可自行骑一匹马在他身后,疆绳缠在她腕间让她不必握住。
罗伊突然叫队伍停下,骑到队伍前面,留下妮可在山脚,他自己则带领二十名士兵
先行骑向上面的山脊。
罗伊觉得,这地方是埋伏突击最理想的地点,窄窄的羊肠小道,只能容纳单骑前进。
二十名土兵在山脊上排好阵势,张弓以待之后,罗伊再回来接妮可。妮可觉得罗伊
过于谨慎,他们已经快回到家了,反抗军有更好的事要做,不会来攻打一座孤堡。
罗伊紧绷着脸,妮可告诉自己,还是把这些话藏在心里的好。虽然看来有些过份,
不过他毕竟是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
攻击出乎她意料的发生了,时间就发生在最后一名士兵到达山脊的时候。
罗伊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包围住她,用盾保护着她。
周围的山上,箭像雨一样飞过来。攻击者布满了山头。
妮可看见罗伊策马飞奔,抽出剑在头上挥舞着。这个动作是有意义的,也相当吓人。
妮可喃喃祈求上帝保佑她的丈夫。
她背后的士兵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妮可回过头,看到后面山上出现了更多反抗军。
妮可身边的士兵,立刻改变战术。一名士兵用力拍拍妮可的马,大声叫她往西奔驰。
妮可无法有力地抓住缰绳,控制她的坐骑。马向西奔,一名士兵大声叫她不要骑向
罗伊的方向。
妮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要找到她丈夫,确定他安全无虞之后,再躲避起来。
她一边不停地祈祷,一边着急地用眼光四下搜索。
妮可终于看到罗伊了,他和第一批反抗军转眼就要短兵相接了。
老天,他的身材为什么要那么高大呢?敌人一眼就可以找到,而且一定会首先攻击
他。
妮可想要放慢坐骑的速度,她不想妨碍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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