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这职位》41-45

  章节目录 41中秋月圆
  佟氏走到花园秋意亭,东面石子甬道匆匆行过一人,佟氏借着月色辨认出是贾家二爷,只见他快步出了园子,像是要出府,不知有什么急事。
  她故意绕道经过那片竹林,微风拂过,舒缓的笛声透过萧疏的竹叶隐隐飘来,月圆之夜,听起来竟有股淡淡的忧伤,平添凄清,佟氏心底泛起一股酸涩,这男人也和自己一样孤独。
  她轻移碎步,徐徐离开。
  佟氏进门,就见贾成仁躺倒在炕上,惺忪血红双眼,高声唤她道:“你怎么才回来?不知爷来家还是故意躲着爷?那天我就要你好看。”
  佟氏看他醉得深,酒醉之人不能认真与之计较,忙吩咐丫鬟道:“打盆子热水,给爷擦把脸。”
  小丫鬟去准备热水,佟氏上前蹲身把他的靴子脱掉,双腿放在炕上。又爬上炕里,抓过个枕头,想要让他枕上。
  佟氏拿着枕头往他头下塞,不防贾成仁突然翻身,一下子把她压在身下,然后趴伏在她身上,阖眼像个死猪,喃喃地道:“我知道你怕我,不愿意我来,爷偏来,等爷病好了,看爷怎么收拾你。”
  佟氏身子被他压着,喘不过气来,听他嘴里说着腌腻的话,实在听不下去,双手用力推开他,贾成仁被她推□,倒在她身旁。瘫软如泥。
  嘴里仍念叨着:“你个y.妇,看不上爷,是想找年轻后生,风流快活。”
  佟氏听说,坐起身,照准他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打完,就觉手麻酥酥的,一看手心都红了,贾成仁却没有知觉,嘴里兀自叨念:“你这□,那日把爷惹急了,卖你到窑子里……。”
  佟氏一听,怒从心起,屋子里就她二人,丫鬟都躲出去。
  佟氏翻身坐在他身上,抡圆了就是一巴掌,还不解气,大耳刮子连打了十几下,看贾成仁脸肿成猪肝色,方才住手,解了气。
  朝他呸了口,骂道:“畜生。”
  听得门口脚步声,珠帘‘哗啦啦’响动,忙翻身下来,刚翻到一旁,小丫鬟端着铜盆温水进来,佟氏道:“水放在那,你出去吧。”
  那小丫头朝炕上看一眼,退出去。
  佟氏在看贾成仁脸红肿得像个猪头,扑哧乐了,又一转念,这下手重了,明日也不能消,姓贾的醒了,还不生吃了自己。mianhuatang. [棉花糖小说]
  看那盆水放在南窗下春凳上,佟氏趿拉鞋下地,把手探到水里,试了试,蹙眉朝外喊了声:“来人。”
  才那个丫头进来,问:“主子有何吩咐?”
  佟氏指着那盆水道:“弄点冷水来。”
  小丫头瞅瞅她,心道:主子这是怎么了,一会要热的,一会要冷的。“
  也不敢动问,就端了下去,不大工夫,换了盆凉水。
  佟氏绞了绞盆子里的棉巾,松松地拧了,爬到炕上,把冷湿棉巾敷在贾成仁脸上。
  这时,挽香端了碗醒酒汤进来,来到炕沿边,道:“主子,奴婢做了碗醒酒汤,给爷喝下吧。”
  佟氏道:“放哪里吧,等会凉了在喝。”
  看挽香没出去,留在屋里侍候,道:“你下去吧,我侍候爷就成。”
  挽香扫了炕上的贾成仁一眼,看主子把湿巾敷在爷脸上,微微有点诧异,但挽香不是多话的人,能得主子赏识,那一定是心里有数,却不多言多语的下人。
  挽香告退出去。
  佟氏看贾成仁毫无知觉,一动不动,死猪似的躺着,才要去里间歇着,刚走出几步,贾成仁突然大声喊道:“佟氏,你这贱人,你笑话爷,爷把你那底做穿......”
  佟氏一听,顿时火气,一眼瞥见桌上的醒酒汤,走过去,端起碗,爬上炕,跪在贾成仁身旁,扯下他脸上的棉巾,高举起手里的碗,一倾,全浇在贾成仁脸上,贾成仁没声了。
  过会,又喊道:“热,好热啊!”就去解衣裳扣子,可手不好使,解了半天,也没解开。
  大喊道:“来人,帮爷把衣裳脱了。”
  佟氏轻蔑地瞅了他一眼,下了炕,去里面,掩了门,自睡去了。
  这里,贾成仁折腾了一夜。
  次日,贾成仁酒醒,就见佟氏脸带着温柔的笑意,站在炕前,道:“爷可醒了,闹得妾一夜未合眼。”
  贾成仁看佟氏的笑容,心一动。
  昨晚自己怎么来这里,全都记不起来了。
  小丫头们打水进来,佟氏亲自带着丫头们服侍贾成仁洗漱。
  佟氏亲手拿着巾帕替他擦手脸,动作轻柔舒缓,贾成仁舒坦多了,不似昨晚心里那么难受。
  看小丫头朝他的脸看,纳闷,道:”把铜镜拿过来。”
  那丫头递过一枚铜镜,贾成仁不看则已,一看眉头深锁,用手m着脸,瞪着佟氏道:“这怎么回事?”
  佟氏柔声道:“爷是问脸怎么肿了?”
  贾成仁渐升起薄怒,道:“说,怎么一回事?”
  佟氏耷拉着唇角,佯作无辜,委委屈屈地小声:“爷还说,爷昨晚喝多了,打自己的脸,妾拦都拦不住,这不爷嗔怪妾多事,连妾也打了。”
  贾成仁不大相信地看看她,果然见她一边脸上也红红的。
  这是佟氏早起往脸上涂了点溜红滴胭脂。
  贾成仁有八分信了,佟氏忙命丫鬟道:“取点冰块来,给爷敷上。”
  丫鬟忙去了。
  过会,取来冰块,佟氏用自己的娟帕包了,替贾成仁按在脸上,贾成仁捂住脸,停了许久,直到冰块要化了,才取下来,拿个铜镜照照,肿得不那么厉害了。
  就出门,出了内宅,往前面去了。
  佟氏窃喜,总算把这厮糊弄过去了。
  早膳佟氏自己一人吃的,祯哥没醒,她命丫鬟把祯哥的饭菜放在锅里捂着,等祯哥什么时候醒了在吃,这孩子平素学习也够累的,好容易歇两日。
  她那日看祯哥书包坏了,就有心在缝一个给他,吃了早膳,她就翻箱倒柜的找了块厚实的chu纹素布,上面没印染花纹,男孩子大了,不喜花色。
  古代书包样式简单,像个大布口袋,佟氏反复比量,想做个新颖点的,回想前世自己用过的书包,就边琢磨边剪裁了,多缝了几个口袋,方便装文具。
  古代没有缝纫机,都是手工活,她前世爱个十字绣什么的,手不算笨,活计针脚细密,不比府上绣娘差。
  正缝着,徐妈妈提了个三屉食盒进来,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道:“老奴才去大厨房领节下的月饼,见二太太领着群人出府去了,老奴看架势气势汹汹,不知发生什么事了?”
  佟氏想起昨晚行色匆匆的贾二爷,不知怎么联想到与二爷同车的那女子,暗道不好,二爷私置外宅,想是事发了。
  道:“这中秋看样子不会消停了。”
  徐妈妈道:“今年月饼馅子十几种,姨娘要不要尝尝?”
  佟氏摇摇头道:“早膳还停着食,一会家宴又开了,拿给下人们分分。”
  徐妈妈道:“留几样哥儿爱吃的,咱们房里的人少。”
  佟氏想起道:“拿给舅爷家里送去些,东西不多,是个心意。”
  徐妈道:“主子想得周到。”
  佟氏又指着桌子上一花篮子新鲜的葡萄道:“这个也捎去,白搁着也烂了。”
  徐妈妈打开食盒,捡了几种今年新花样月饼,用家伙装了,提着篮子出门了。
  午间家宴,佟氏特意看了看二太太的座位,空空的。
  旁边二房的妾小丁氏嘴快,在和蔡氏小声嘀咕,挨着佟姨娘很近,佟姨娘隐隐听得说:“二爷昨晚让下人找出去,一夜未回。早起,二太太就带着人出去了。”
  酒至半酣时,突然听得一声:“二太太来了”,话音才落,二太太跌撞进门,直奔老太太跟前,扑倒在老太太脚边,哽咽道:“老太太,给媳妇做主。”
  佟氏就看老太太立时变了脸,低喝道:“起来,成什么样子,走,回屋说去。”
  说罢,也不看跪着的二太太,由丫鬟扶着,径自往后堂去了。
  这里,二太太看老太太走了,只好站起身,在身后跟着,随老太太去了。
  席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几房主母使眼色让丫鬟出去打听。
  没过多久,席上窃窃私语,却原来是二爷动手打了二太太,听说为了个外头的女人。
  在看大太太周氏、三太太王氏强压着高兴劲,只二太太的庶媳范氏坐在那里,看着很着急,担心。
  佟姨娘看身旁的蔡氏,有一搭无一搭地夹菜,往嘴里送,好像全没这回事。
  小丁氏却去府中大丫鬟的桌子,和几个大丫鬟斗酒。
  佟氏不喜凑热闹,老太太也走了,就借个由头回房。
  才进屋,没歇脚,小丫头就进来回道:“舅爷来了,在前厅等着。”
  佟氏在立式铜镜前照了照,还妥当,就出去前面了。
  她哥佟维国在贾府偏厅等候,佟姨娘一进门,就见她哥哥脸色凝重,心里直打鼓,不知发生何事。
  佟姨娘兄妹二人见了礼,隔着方桌坐下。
  佟姨娘问:“哥哥有事,专程跑一趟?”
  佟维国叹口气,看着他妹子道:“头晌徐妈来家下送月饼,我恍惚听说妹子求去,要离了贾府,我认真问,她又不说了,只说没什么,舅爷别担心。”
  佟氏知道她哥是明白人,索x就不瞒着,道:“是有这档子事,可你妹婿不肯,本来他有活话,却出了点意外,这事就搁下了。”
  佟维国一听是真的,心里忽悠一下,定定神,埋怨的语气道:“妹子事先为何不同为兄商量一下?”
  佟氏歉意道:“不知能不能成,怕你替妹子担心。”
  佟维国烦恼地道:“父亲死得早,我这兄长无能,不能帮衬你,还竟拖累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哥哥侍奉母亲,关爱妹妹,是个好哥哥。”
  佟氏说得是心里话。
  佟维国正色劝道:“贾府富贵,吃穿不愁,妹婿也不是太不堪的人,何况还在朝为官,虽说你那主母对你不好,你多留个心眼,在她跟前多奉承着,也不是太难过,在说还有甥女甥男,弃之不顾,枉为人母。”
  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佟姨娘无言以对,说自己和贾成仁没有爱,她哥会以为妹子疯了,古人包办婚姻,不认识到一起生儿育女,天经地义。
  佟氏无言。
  佟维国看妹子低着头,以为她有悔意,方才自己话说重了,又不禁多想,难道是与唐凤生藕断丝连,不放心怕她又做傻念头,肃色道:“你要离开贾家母亲也不会同意,今后安心在贾府,趁早歇了这念头”
  佟氏也不辩解,干听着。
  把佟维国送走,佟氏心情沮丧,看来出府无望,需待从长
  章节目录 42祯哥病了
  佟氏送走了哥哥,往后宅走,经过前面花厅,酒宴正值□,喧嚣声不绝于耳,佟氏不想凑着热闹,沿着花墙往东,进了一道墙门,是贾府花园,园子里格外的静,家下人等都在花厅饮酒,连下人们这二日免了差事。
  日头将落,秋季早晚凉,佟氏穿个单衫有几分寒意,就快步沿着甬道朝东方向走,转过香叮水榭,佟姨娘见西面夹道上走来二人,佟姨娘仔细一看,是四太太和屋里的银姐。
  银姐扶着主子,主仆二人像是要回房去,突然,四太太身子一软,晃了两下,银姐忙扶住,四太太看身形有五六个月的身孕,身子笨重,银姐纤细柔弱,扶着她很吃力。
  佟氏见了,忙赶上前去,道:“四太太,是要回房吗?”
  四太太见她笑笑道:“我这身子不方便,佟姨娘恁不饮酒,也出来了。”
  佟氏扯谎道:“里间人多,气闷,
  佟氏留心看四太太脸色苍白,似很虚弱,半个身子倚在银姐身上。‘
  于是道:“我送四太太回去吧。”
  四太太弱弱地一笑,道:“有劳佟姨娘了。”
  佟氏和银姐一左一右,搀扶着张氏回到四房正屋。
  二人把四太太扶到炕上,让四太太歪着,佟氏转头看见光溜的桌子上躺着一封信,猜测是四爷写来的。
  她留心到四太太张氏和通房银姐二人面上不乐,似乎有心事,尤其是四太太,脸色笼着一层y郁,佟氏知道四房一定有事,也不便多留,就告辞要回去。
  四太太半倚着,忙招呼银姐道:“把那盒子果仁蒸酥给佟姨娘拿着,祯哥夜里读书饿了当点心。”
  佟氏暗赞四太太会为人,推让不接,道:“祯哥不短什么,还是四太太留着吧,双身子嘴不能亏。”
  银姐塞在她怀里,笑道:“姐姐拿着吧,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佟氏谢了,张氏道:“银姐,送佟姨娘。”
  银姐送她出去,俩人走到院子里,佟氏关切地道:“我看四太太脸色不好,肚子里正怀着孩子,还是找大夫来瞧一瞧,莫大意了。”
  银姐看左右无人,往上房瞅了瞅,叹口气,悄声道:“姐姐不是外人,我也不瞒着,四爷来信,说在任上纳了个妾,太太见信,就不乐,爷和太太俩人素日恩爱,谁承想出去几个月,就……。”
  佟氏心里暗道:四爷这么个正经人都靠不住,还有谁能靠得住。
  银姐又道:“太太是心病。”
  佟氏道:“你好歹劝着,想开些。”
  银姐送她到门口,就回去了。
  佟氏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四爷算好的,夫妻相合,到头来也是一样。
  才进屋子,佟姨娘就听挽香学说了二房的事,她是在园子里听来的,挽香学得有声有色,眉飞色舞。
  “二爷在城西王麻子胡同赁了个宅子,包养了一个女人,听说那女人还是个寡妇,二太太不知从那得了信,带人去,砸了个稀巴烂,把那女人打一顿,剥下衣衫,丢到大街上。”
  佟姨娘不由乐了,二太太的泼x能做出来。
  挽香憋着乐,悄悄说:“听跟去的丫鬟婆子说,那女人j赤溜光,只要紧处几块布遮羞,还是邻人好心丢了件衣裳给她,才不至太过出丑。”
  佟氏道:“只怕那女人长这么大都没见识过此等厉害角色,这辈子都忘不了,在想起她都胆寒。”
  徐妈妈啧啧道:“想二太太也出身大户人家,却这等泼辣,难怪房中消停。”
  挽香用舌尖润了润发干的唇,一惊一乍道:“听说那女人哭嚎着跪地给二太太叩头,说自己怀了二爷的骨r。”
  佟姨娘有点可怜这女人,有了孩子可惨了,想离开都不行。
  于是问:“二太太听说有了二爷骨r,没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挽香快言道:“才不会呢!姨娘想错了,那女人也想错了,她以为得了护身,二太太听了,便会念在怀了贾家骨r份上,绕了她,不想二太太理都没理,还说,谁知是那个的野种,想赖在她男人身上,无凭无据的。”
  挽香脸上有了惧色,道:“姨娘不知,还未完,二太太招呼邻里街坊,整条巷子看热闹的围得水泄不通,二太太悉数这寡妇不守妇道,勾汉子,往家招不三不四的男人,还怀了孽种,想讹上她男人。”
  佟姨娘暗叹:这寡妇还能活吗?
  问:“后来结果如何?”
  挽香道:“后来二太太命人把大门锁了,也没管那寡妇赤身裸体,关在外面,带人就回来了。”
  徐妈妈感兴趣地问:“后来呢?”
  挽香咽了口吐沫,道:“后来,二爷回府,和二太太俩人大吵一架,二爷甩了二太太一巴掌,冲出门,到今个也没回来。”
  这正说着,一个小丫头惊慌地跑进来道:“哥儿吐了。”
  佟氏一惊,忙站起身,就往外走,徐妈妈和挽香也跟在后面。
  佟氏进到祯哥房中,看祯哥趴在炕沿边,地上放了个铜盆,铜盆里吐了一下子污物。
  佟姨娘快走几步,上前急问:“哥儿这是怎么了?”
  说罢,坐在炕沿边为祯哥摩挲背。
  祯哥抬起头,看是母亲,蔫蔫地道:“没事,大概是吃了不好的东西。”
  佟氏忙唤挽香道:“你去回太太请大夫来。”
  挽香答应声,忙忙去上房回王氏。
  王氏正和春嫣在屋子里说话,王氏道:“你爷昨晚去了佟氏房中?”
  春嫣道:“昨晚爷喝多了,听说去了佟姨娘屋里。”
  “没听见什么动静?”
  春嫣撇撇嘴,不屑地道:“那会没有动静,听小丫鬟说动静可大了,直闹了半宿,听说天亮爷才消停了。“
  王氏气恨道:“你爷竟顾着那母子三人,嫡出子女倒像是陌生人一样。”
  这时,小丫鬟来回说:“挽香来了。”
  王氏厌烦地瞥一眼门口,没好气地道:“让她进来。”
  挽香进来,行礼,道:“太太,祯哥儿病了,姨娘让奴婢来求太太找个大夫来看看。”
  王氏一听祯哥病了,心下一喜,却淡淡地道:“你下去吧!告诉佟姨娘我即刻就着人去请大夫。”
  挽香走了。
  祯哥这里,吐得翻江倒海,直到把胃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方止住了。
  丫鬟拿来青盐水漱口,佟氏放了被褥,祯哥躺下。
  佟氏给他掖好被,看祯哥呼吸chu重,微微喘息,面颊渐次发红,就有点着慌,命人去烧姜糖水,想祯哥晚间天凉,大概是受了寒了,又着急直催小丫头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小丫鬟媚儿机灵,去大门上问看门的小厮派了谁去找大夫,门上人多说不知道。
  媚儿赶紧跑回来,告诉主子。
  天晚了,佟氏慌乱中没了主意,还是徐妈妈沉得住气,道:“现在不找大夫,怕哥儿晚上烧起来,老奴看还是找爷来吧。”
  一句话提醒佟氏,贾成仁在不好,是祯哥的亲爹,不能像主母王氏一样不管。
  平素讨厌他,关键时刻,离了他还不行。
  忙派丫鬟去寻贾成仁。
  等了有一个时辰,佟氏心焦,用湿热的棉巾给祯哥擦脖子,手,脚,物理降温。
  总算听到外间急促的脚步声。
  一掀帘子,贾成仁带着大夫进来。
  佟氏看见贾成仁瞬间,眼眶湿润了。
  贾成仁也没顾上看她,指着炕上祯哥对大夫道:“这是小儿,不知是什么吃坏了,肚子里东西都吐出来了。”
  大夫赶紧上前请脉,写了方子,贾成仁命人连夜去药铺抓药,下人们不敢怠慢,大节下的敲开了周记大药房的门。
  煎好药,佟氏坐在炕沿边,一手端着碗,一勺勺给祯哥喂下去。
  祯哥此时脸都烧红了,人迷迷糊糊的,贾成仁也没走,和佟氏二人守在祯哥身旁。
  天快亮时,佟氏一m,祯哥的烧退了,心一宽。
  看贾成仁眼睛熬得通红,颇为感动,轻声谓他道:“天快亮了,你歇息一下吧。”
  贾成仁看祯哥没事了,站起身,活动下筋骨,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回过头道:“你也迷瞪一会吧!”
  佟氏点点头,偎在祯哥旁边,阖上眼。
  次日早,祯哥醒了,j神多了,又吃了遍汤药,也能进点食。
  贾成仁心里有事,睡不踏实,早早就起了,过西间,看祯哥大眼睛睁开,烧也退了,佟氏还喂他吃了小半碗米汤。
  贾成仁放心出去了。
  头午,王氏派了个丫头过来看看,那丫头看祯哥没事,回了主子,王氏心底有点失望。
  倒是担心贾成仁问起给祯哥请大夫的事,想好说辞,就谎说节下大夫回家过节,没找到人。
  过了两日,贾成仁也没责问她,她也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小孩子病来得快,去好得快,第三日上,祯哥差不多就好利落了。
  天晚了,佟氏宽衣要歇下,徐妈妈却磨蹭着没出去,佟氏看她有话说,就把挽香打发出去。
  徐妈妈看屋里没人,才犹豫着小声道:“头晌我去上房领月银,为便宜我从后门去上房,听屋子里吴善保家的声儿,和太太在屋子里小声嘀咕,我从窗下经过,无意中听了两句,像是说二爷包养外宅的事是三太太故意透漏出去的,二太太才得了信,带人去闹。”
  佟氏道:“这话你听得真?”
  徐妈妈道:“听得真,是吴善保家的故意把风放出去的。”
  佟氏低头寻思,徐妈妈不解地又道:“三太太这样做,不知恁是为何?”
  佟氏道:“一定是怨恨上次明杏的事,二太太捅到老太太跟前,大概还有就是为二太太掌家,心不甘。”
  徐妈妈道:“嗯,主子说的有理,八成是这么回事。”
  徐妈妈又道:“主子为何不把太太不给哥儿请大夫的事说给爷听?”
  佟氏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
  徐妈妈点头称是,一宿无话。
  章节目录 43私定终身
  佟氏早起,梳洗完,用过早膳,祯哥还没起,佟氏命下人把粥用家伙盛了捂上棉套,怕一会祯哥醒了粥凉了。( 无弹窗广告)
  这两日告假不用去上房请安,佟氏看外头天好,命丫鬟们把被褥抱出去晾晒。
  她捡了个亮堂地方坐在屋里给祯哥缝书包,祯哥今儿学里告了假。
  佟氏做了一个时辰,手眼有点酸了,抬起头,望着窗外浓绿,眨眼已是秋深。
  突然看见惠姐从院门进来,往祯哥的屋子里去了,佟氏也没动。
  这时,徐妈妈欢喜地进来道:“惠姑娘回来了,去哥儿房中,姨娘不去看看?”
  佟氏摇摇头,道:“不必了。”
  徐妈妈看看主子,眼中不解,暗道:这可不像从前的主子,若是从前主子见了姐儿不定怎么亲,倒惹得姐儿厌烦,猜想是母女闹生分了,主子寒了心。
  过了许久,惠姐从祯哥房里出来,走到台阶上,往正屋门看了一眼,就缓步离开了。
  虽她没进正屋,但佟氏还是有一分欣慰,惠姐x子淡漠,对祯哥尚能念及骨r之情。
  惠姐走不久,贾成仁来了,直接去了祯哥的屋子。
  不大一会出来,走来正屋,佟氏正坐在堂屋南窗炕上做着针线,
  一束光打在她脸上,有种柔和贞静之美,贾成仁瞬间有点恍惚。
  佟氏微低头,聚j会神没听见他脚边声,贾成仁略顿,轻咳了一声,打了个知会。
  佟氏从活计上抬起头,看到他静静地笑了,双眸闪亮,没了戒备和敌意。
  贾成仁看得呆呆的,却只一刹那,佟氏表情恢复平常,下地蹲身道:“爷来了。”小心恭谨。
  贾成仁略觉失望,走到窗台上拿起针线笸箩里的活计,看一眼,吃惊地抬起头,望着佟氏道:“如玉你几时做起针线,我记得这些活计都是交给府上绣娘做的,因为你喜欢薄料子上绣花,我还特意花大价钱请来舒绣坊最好的绣娘,专门给你使。”
  佟氏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她身子里只局限部分记忆,大部分缺失,听了贾成仁的话,不禁遐想,大概从前这佟氏和贾三爷之间也曾有过纯真的爱情,不然佟墨玉不会甘心做小,虽佟家家世一般,但以她的样貌,嫁个正头夫妻,有点薄产的富足人家应该不算困难,夫妻两口,有一两个丫鬟侍候着,也是不错的生活。
  佟氏停住胡思乱想,道:“闲着也是闲着,哥儿和姐儿都大了,我也做不了什么,尽点心思。”
  贾成仁又望着她,眼前这女人越来越让他觉得陌生。
  这时,一个丫鬟进来,道:“爷,太太找您过去,说老陈家送贺礼来了。”
  贾成仁答应一声,没在看佟氏一眼,就出去了。
  明个是容姐的好日子。
  次日一大早,贾府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宾客盈门,热闹非常。
  贾府嫁女,京城达官显贵,商贾名流,纷纷前来贺喜。
  贾府中人今个都打扮整齐,往来穿梭,人人脸上带着喜色,佟氏自然也在其列,看容姐盛装出来,喜娘扶着,顿时满堂喝彩,贾府众人都跟着欢喜。
  太阳刚升起,新郎家的花轿就到门,由于路途远,正午之前要赶到新郎家拜天地,是以早早来迎娶。
  花轿停在门口,容姐上轿前哭了两声,姚姨娘却捂着帕子哭个不住,巴巴地望着大红花轿走远。
  花轿走远,佟氏收回目光,无意中看见人群中的王氏和吴善保家的神色有点不大对劲,像有什么事,王氏脸上没有笑模样,低声和吴善保家的说着什么,吴善保家的肃着脸,点头,一会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佟氏狐疑,本能在人群中找寻慧姐,心一点点下沉,没有,又怕眼花漏掉了,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慧姐的身影。
  佟氏在也无心看热闹,也从人群中出去。疾走去二门上,见两个婆子守在门口,佟氏道:“见慧姑娘没有?”
  那两个老婆子正为今儿当值错过看热闹不舒服,见三房的一个姨娘,也没打算奉承,生硬道:“老奴没见姐儿。”
  佟氏看这两个婆子势力,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于是谎称道:“二太太找慧姑娘有事?”
  那两个婆子听二太太找,不敢轻漫,道:“姨娘,确实没看见慧姑娘,老奴两个一直在这没离开过,耽误看热闹。
  佟氏知道拿二太太吓唬这些难缠的下人,揣摩她们不敢说谎,就确信她们说的没错。
  就到别处找寻,在贾府各处走遍,又去花园子里,也不见慧姐人影。
  佟氏又转悠到花厅东侧,突然见一个小丫头鬼鬼祟祟从一处小院落出来,佟氏看这小丫头好像是慧姐的丫鬟,等她走了,自己进了那跨院,周遭一瞧,一下子明白了,这跨院和前面有一个连着的小角门,角门似乎没锁。
  佟氏又观察了一下这小跨院,她记忆中这是贾家老太爷一个得宠的姨娘住过的,后来贾老爷小妾,一个青楼女子在此住过,在后来一直闲置。
  她放轻步子沿着西厢房的回廊往上房走,快走到正房和厢房交接处,忽听得尽头半掩着的西厢房支窗里传来细微的说话声,佟氏蹑手蹑脚,屏住呼吸,凑近窗旁的墙g细听。
  听声音里面像是一对男女,女子声儿熟悉,佟氏一听便是慧姐,男子陌生,这声音佟氏未听过,猜想一定不是府里的人。
  只听那男子声儿道:“妹妹不说,几乎配错姻缘,你嫡母使计,几乎让我和妹妹抱憾终身,妹妹放心,我一定禀明家母,找你贾家分说明白。”
  慧姐娇滴滴声儿道:“公子之情,慧儿永生不忘,只是姐姐当如何?姐姐岂不是伤心。”
  那男子柔声安慰道:“妹妹真是心地良善,你嫡母和姐姐这样对你,你还为她们着想,你放心,京城都知道方贾两家联姻,却没几个能弄清楚,你和你姐姐谁是谁,娶的还是你贾家的女子,神不知鬼不觉,我和妹妹的好事就成了。”
  惠姐娇嗔道:“要人家怎么信你,连个信物都没有。”
  那男子暗昧声儿戏谑道:“妹妹若要信物,你我做成熟饭,岂不是比信物可靠。”
  接下来是衣袂窸窣声儿和惠姐口齿软糯声道:“公子,使不得……。”
  一阵急喘,那男子急迫的声儿央求道:“好妹妹,让我这一遭,我定不会负你,反正你我早晚是夫妻……。”
  说到最后,没了声儿,就听里面呼哧哧声,间或惠姐绵软的低哼,大概是两个年轻人把持不住,进而肌肤相亲。
  佟氏手心出汗,浑身颤抖,她听出来,这男子是娴姐的未婚夫婿方家公子,慧姐如此胆大妄为,自轻自贱,家规不容,正想阻止。
  就听院外有说话声:“太太,这院子是与外面相通的,一定在这里面。”
  佟氏赫然听王氏声儿道:“进去找找。”
  佟氏快速朝两旁看看,正房锁着门,慧姐二人无处可藏,四周看去,突然发现这方小院连着花园,东面砖墙有个墙门,佟氏快步离开这里,朝那墙门去了。
  王氏带人进小跨院时,发现佟氏朝东面疾走去,嘴里还喊着:“慧姐你去哪里?”
  王氏本来迈向西厢房的脚步,顿住,看佟氏从东墙门进了花园,一闪便没了影儿,一摆手道:“追。”
  众人随着她,望佟氏背影追过去。
  这一番吵闹,惠姐和方公子自是听得一清二楚,看她们跑远,惠姐吓得小脸煞白,花枝乱颤,方公子见状,心大疼,揽过她身子,紧紧抱在怀里,发誓道:“有我在,别怕。”
  惠姐哆嗦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你快走吧,一会我嫡母发觉上当折回来,就不得了了,公子千万别忘了今儿说的誓。”
  方公子不舍,搂住她道:“妹妹但放宽心,回家禀明高堂父母,娶妹妹过门,做一对神仙眷侣。”
  惠姐吸着鼻翼道:“公子一定不要负我。”
  慧姐悄悄从门里探出头,回头对方公子小声道:“没人,出来吧。”方公子快步从通向前面的角门出去。
  方公子刚出去,王氏带着人返回。
  见慧姐站在院子中央,顺着她眼睛望着的地方,发现通向前面的角门开着,王氏疾走过去,探出头,朝左右看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怒问道:“这门怎么开着?”
  仆妇里有个老尚婆子,接口道:“大概是谁图顺脚或者是忘了关了。”
  王氏一脸恼怒,盯着慧姐看了许久,慧姐一副似若无其事样子,轻蔑地望着她,唇角一丝嘲弄。
  王氏恨不得上前扇她两耳光,恨得牙g痒,暗骂:“这小蹄子,一定是搞什么鬼,先忍耐你几天,待娴姐出嫁,在来好好收拾你。”
  王氏带人走了,惠姐身子晃了晃,靠在朱漆廊柱上,身子一歪,软软地瘫倒在地。
  在说佟氏奔花园里疾走,边走边嘴里喊着:“慧姐,你回来。”
  从东侧墙门进去,自花园西侧月亮门出来,走到通内宅花厅的游廊,实在是走不动了,就坐在朱漆廊柱上搬起脚,用手揉着。
  王氏赶上来,早已累得气喘嘘嘘,也一屁股坐在廊柱上,怒气冲冲道:“你跑什么?慧姐这小蹄子呢?”
  佟氏边揉脚边道:“妾远看像是慧姐在前面走,就追过去,一看是别房中的丫头,身形像慧姐,看花眼了。”
  王氏气得头昏,原来白白让她牵着鼻子跑,王氏素x多疑,一琢磨不对,慧姐一定是在那小跨院里,也顾不上累,吩咐道:“走,回去,上天入地我也要把这小蹄子挖出来。”
  带着人又折回,佟氏猜慧姐大概早就走远了,心稍安。
  佟氏往回走,低头想着方才的事,犹自心惊r跳,好险,若不是自己引开王氏,惠姐就完了,没想到惠姐如此糊涂,早晚要惹祸事。
  佟氏低头想着,猛地一抬头,失声叫道:“慧姐。”
  慧姐站在面前,佟氏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二人之间气氛徒然尴尬。
  慧姐却迟疑先开口道:“谢谢你。”
  佟氏也不挑她的语气生疏,尽管知道她不愿意听,还是劝道:“慧姐,放手吧,找一个像容姐那样的夫婿,日子穷富,过得舒心,你在这府里长大,整日价明争暗斗,没一点亲情,这样的日子还没过够吗?”
  慧姐听了,不悦地大声反驳道:“我堂堂贾府千金,做甚嫁乡野村夫,挨穷苦日子。”
  佟氏无语,这孩子打小受她母亲影响,观念形成,脾x难改
  章节目录 44纳妾风波
  方府
  京卫指挥同知方大人和夫人对坐堂上,王媒婆立在一旁,紧张得额上冒汗,方大人和夫人面色不善,也没让座。
  此刻,唯一的嫡子方珏跪在地上,朗声道:“儿子要娶的是贾府惠姑娘,不是娴姑娘,求父母着人去贾府分说明白。”
  方大人大喝道:“胡闹,我方家什么人家,怎能娶个庶女为媳。”
  方夫人也接茬道:“儿呀,别的事爹娘都依着你,这事断然不行,若娶个庶女做方家少夫人,满京城还不传为笑谈。”
  方珏态度坚决,望着堂上父母,道:“贾家乃名门大族,便是庶女出身不算低,也不辱没儿子,况儿子真心喜欢她,求父母成全。”
  方洪生厉色道:“不行,贾府嫡女配你,我尚且犹豫,看在你愿意份上,勉强答应,别说是庶女,想都别想,就是嫁你做妾,还可考虑。”
  方珏失望地叫了声:“父亲,难道不能看在儿子面上,通融一二。”
  方洪生已是不耐,旁边方夫人见丈夫气恼,怕在争执下去,父子对上,儿子吃亏,忙对儿子道:“儿呀,这事到此为止,别在说了。”
  方珏愤然道:“儿子非惠姑娘不娶。”
  方洪生‘啪’地一拍桌案,道:“大胆小奴才,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由得你自作主张。”
  方夫人看丈夫脾气上来,忙赔笑打圆场道:“老爷,不同意便不同意,生那么大气伤身子。”
  这时,一直吓得不敢说话的王媒婆,突然心思一动,冒出个主意,赔笑说道:“老爷和公子都不用动气,老身有个主意,不知中不中?”
  方夫人正无计可施,听她有好主意忙道:“快说,什么主意?”
  王媒婆献计道:“不如公子娶她姊妹俩,岂不两全其美。”
  方夫人想想道:“这倒是个主意,只不知贾家能不能同意,在说惠姑娘做小,能愿意?”
  王婆子满面堆笑,道:“夫人,若娶娴姑娘做正妻,惠姑娘做平妻,也就不算委屈她。”
  方夫人被她说动,望着丈夫,道:“老爷,王大娘的这个主意甚好,不如让她去说说看。”
  方洪生也觉得这是个法子,爱子执意要娶庶女,便依了。
  贾府三房
  贾成仁和王氏坐在上面,王媒婆旁设了座位,王氏道:“大娘此来是有什么事,是方家的事吗?”
  王婆子未曾说话,欠身先打两下自个脸,道:“都怨老身,老身人老糊涂了,办错了事。”
  贾成仁和王氏互看看,一时m不着头脑,王氏诧异地问:“难道是方家变卦了,要退亲?”
  这二日她正担心这个,那日她回房后,左思右想不对劲,惠姐一定是和姓方的幽会,这回别是来退亲的吧!一想又害起怕来,娴姐若被退亲,在想找婆家就难了。
  王婆子却高兴得眉眼都挤到一处,道:“可不像夫人想的,不但不退亲,还要亲上做亲,方家想同时娶了惠姑娘,和娴姑娘姊妹俩做成娥皇女英。”
  王婆子这话一出口,好半天,偌大的花厅没一点动静,仿佛一g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别人还可,王氏却气得说不出话来,正待发作,贾成仁看夫人脸色难看,知道要得罪人,忙严厉的眼神制止她。
  和声道:“你回去告诉方大人和夫人,就说在下小女已许配人家,恕难从命,多谢大人和夫人美意。”
  王媒婆偷看一眼王氏,见王氏脸色青白,知道冒失,忙忙告退,出了门口,暗悔:怎么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后悔做成这亲事,真是百般不顺,只好硬着头皮,灰溜溜去方府回复。
  方大人和夫人倒是没什么,本是无奈之举,可方公子大失所望,害起相思病,茶饭不思,急得方夫人无法,着人日夜开导解劝。
  方夫人无奈哄骗他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惠姑娘如今不是没嫁,你先娶了她姐姐,两家做成亲家,慢慢在图别的。”
  方珏觉得有几分道理,娶了娴姑娘总比娶别家的姑娘强,好歹能看上惠姑娘几眼,让娴姑娘去岳父母跟前说些好话,没准就能成。
  这样一想,主意定了,胃口大开,大呼饿,方夫人总算把心放到肚子里,忙命人做了一桌子吃食,心疼儿子这些日子饿瘦了。
  却说王氏自王媒婆走了,气得心突突乱跳,哆嗦着唇,道:“方家欺人太甚,还要我贾家二女,也太贪心了。”
  贾成仁不愧在朝为官,人情世故通达,比夫人看得明白,道:“方家也就那么一说,不成也不妨碍娴姐的婚事。”
  王氏抬起头,气恨恨地道:“早知如此,不该结这门亲,都是惠儿这不省事的闹的。”
  贾成仁道:“如今婚事已经做成,婚书都下了,还能反悔吗?惠儿不懂事,你慢慢教导。”
  王氏一肚子气,冷哼了声,道:“我哪敢教导她,只怕她来教导我才是真格的。”
  这事先撂下不说。
  贾府这二日气氛有点低沉,管家媳妇们回事时,皆小心翼翼,二房的仆妇丫头走路都踮起脚尖,生恐一不留心蹙了二太太的眉头。
  秋荷去二房回祯哥请医问药使费银两,哥儿这项银子该公中出的。
  回来道:“奴婢去二房,被郁大娘给挡了回来,说若没什么正经事改日再回。”
  秋荷神神秘秘又道:“奴婢看二房中人皆摒心静气,像是二爷和二太太闹得不可开交。”
  佟氏道:“二太太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二爷这么大事背着她,她能善罢甘休,二太太这番动作,下了二爷的脸,二爷能不动气,只看下来如何开交。”
  这日午后,老太太上房
  二太太何氏红脸站着,老太太这次没给她脸,连座位也没赐,二太太只好老老实实站着,听老太太训斥,老太太绷脸道:“你做得好,把爷们推出门去,这回看你怎么办?成日价我总说你凡事动动脑子,你这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的。”
  二太太委屈地争辩道:“这事怨我吗?二爷在外包养寡妇,瞒了我这么久。”
  老太太和缓了语气道;“二爷还年轻,人才又好,难免做些出格的事,打小都这么过来的,我当年不比你经得事多,不也挺过来了吗?我现在有什么不好,若我当年和你一样置气,你公公早和外面的女人跑了,丢下我一个人,这会不定什么样呢?”
  二太太何氏打心眼里佩服这姑母的,没生养,然公公却敬重她,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就是一屋子的姬妾儿女也没有敢不敬她的。
  何氏小声嘀咕道:“侄女也是一时气愤,谁知二爷就不回来了。”
  老太太叹口气,又道:“你一时气愤,这烂摊子你如何收拾?”
  何氏低头怯怯地道:“媳妇听老太太的。”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嗔怪道:“惹出事来,你听我的,事前你怎么没和我商量。”
  何氏辩解道:“一气之下,没顾上告诉老太太。”
  老太太道:“听我的,一会二爷来了,我说什么你都听着。”
  二太太点头道:“一切听老太太的。”
  老太太道:“你先回去,一会我叫你在上来。”
  二太太答应一声,出去回房了。
  少时,外面丫鬟清脆声道:“二爷来了。”
  随着话音,二爷贾成德匆匆进到堂屋,见老太太拜上道:“儿子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可不似方才对二太太的态度,目光柔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老二呀,我平时最看中你,这一大家子衣食全指望你”
  二爷对这嫡母是感激的,把偌大家业完全交到他手里,撒手不管,任他作为,他生母死得早,一直跟老太太的,从小没受过气,反比别的兄弟有体面,归到老太太名下。
  几句好话,贾二爷心里舒坦,很有面子,不免留露出几分得意。
  老太太和二爷说起体己话:“虽说你媳妇是我侄女,可不如你亲近,你是我从小看大的,比亲儿都近。”
  二爷进门前愤懑情绪去了大半,感动之余,道:“老太太对儿子的好,儿子不会忘的,定当孝敬老太太如亲娘一样。”
  老太太满意点点头,话入正题,道:“你媳妇她x子强,这我也知道,她好不好,为你生儿育女,一大家子内里事,都是她c心,没功劳也有苦劳,除了她,你那些小妾谁能撑起贾府偌大的家事,别说小妾,就是你这几个嫂子弟妇谁有这才干,她在意你,才反应强烈,若由着你,我还不依,自己丈夫不闻不问,不亲不爱,只知道抓权钱。”
  老太太喘了口气,又道:“她不是只爱钱财的人,对你也一心一计,总是从小夫妻,你们是表兄妹,打小她就喜欢你,护着你,我能看出来,要说她嫉妒,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都一样,就是我当年你父亲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我虽表面上不好怎样,暗地里不知流了多少泪,我和你们谁说过,**持家务,替他辛苦养育儿女,他反倒风流快活,我也有怨气,但怨气归怨气,日子总得往好了过。”
  二爷想起父亲在世时,寻花问柳,家里都是嫡母打点,深深敬服嫡母为人,道:“儿子知道老太太当年受了不少委屈,儿子替父亲补报,就是兰枝,儿子也知道她这些年c持一大家子不容易,可是儿子终归是男人,三妻四妾倒也平常,她偏生容不得,她若能有老太太一半明理,我二人也不见得闹得如今这样。”
  老太太和色道:“你还说呢!你媳妇多要强的一个人,这两日见天跑到我这来哭,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只说二爷若能原谅她,她什么都依二爷,让我好一顿骂,我养的儿子我还没说什么,用她来指手画脚。”
  俗话说良言一句春风暖。这番话,让贾成德心底的怨恨顷刻间烟消云散。
  贾二爷心软了,细想嫡母说得也是,媳妇兰枝x子要强,但对他是真心的,虽做得过了,可也是在意他缘故,这些年她为贾家没少c心。
  佟二爷x中那股气没了,老实道:“没和她说就在外置办宅子,是儿子不对,也不怪她生气,儿子也是想她那脾气怕知道不肯,才背着她,这事儿子做得不妥在先。”
  这正说着,小丫鬟道:“二太太到,在外等着。”
  老太太立刻绷起脸,声儿也提高了,道:“让她进来。
  章节目录 45姜老的辣
  二太太低头进屋,规规矩矩行礼,然后,恭立一旁,垂首不语。
  贾二爷本一肚子的气,方才让老太太好言安抚,气平了,及待见到媳妇又隐隐有底火。
  但看她收敛x子,一副老实胆怯模样,才生出的那点火,又悄悄熄了。
  老太太对着二太太厉声喝问,“我素日看你掌家不易,很少说你,把你惯得越发没样,越发不把丈夫放眼里,你不知夫君既是天,夫君决定的事,只有依从方是贤德,你说说你做得对不对。”
  老太太板脸,声儿也严厉起来,不似方才对贾二爷慈爱。
  何氏低头小声辩解道:“我是他嫡妻,不告诉我就弄个女人出来,媳妇一时心急,就……,我嫁进贾家十几年对二爷一心一计,二爷做这事,媳妇实在想不通。”说罢低头用帕子抹眼角,全没了往日威风,像足了受气的小媳妇。
  老太太还是没给她好脸,声儿不觉又高了些,道:“你丈夫做的不管对不对,你都不该前去搅闹,打你丈夫的脸,这是你做媳妇应该做得吗?你说说看,你做得对是不对?”
  何氏咬着下唇,不敢抬头,蚊细声儿道;“是媳妇莽撞。”说罢,抬起头,辨道:“可也是二爷错在先……”
  何氏还未说完,老太太突然‘啪’地一拍桌子,冷厉声儿高了八度,“你还有理了,你爷们对不对有我这母亲说的,没你说的,你可曾来告诉我?我儿子中规中矩,不是你素日厉害,他能背着你,不同你商量,今个就好好说道说道。”
  何氏见老太太发火,心里没底,真的有点害怕,老太太从来不这么动气,手里绞着帕子,低头不敢吱声。
  老太太又一拍桌子,怒气更盛,没鼻子带脸,道:“婆婆跟前你还敢还嘴,是我平日太纵着你,我以为你知错了,你若这样不知轻重,管家的权收回。”
  何氏一听,一下子懵了,左右看看,慌乱无助地望了贾二爷一眼,‘咕咚’就跪下,惊慌地道:“老太太,媳妇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吃不好睡不好,就怕管不好,落埋怨,辜负你老人家希望,媳妇有千般不好,可为贾家尽心尽力,老太太不能这么无情,掌家权利收回去,让媳妇颜面何存。”
  贾二爷听这话,心一惊,m不透,老太太是一时气愤还是早有想法把管家权利给别的房,心里也着急,看着她媳妇,她媳妇求助的眼神,似是想他帮着说话,给老太太说软话,让老太太改变主意。mianhuatang. [棉花糖小说]
  何氏心里委屈得不行,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老太太闭眼舒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看着她道:“你要按我说的,家还是你管的,你要是不依我,那可别怪我不念姑侄、婆媳情分……。”
  二太太止了哭声,巴眼望着老太太,二爷也紧张地望着老太太,不知老太太是何主意,是不是他那个兄弟得了老太太的心,想把他俩口子权利下了,不禁懊悔,因小失大。
  老太太看着何氏,冷淡声儿道:“你要是知道错了,给你男人陪个不是,接了那女人进门,怎么做看你自己的。”
  二爷明显松口气,老太太在这些兄弟里,还是向着他的,方才是自己多心了,老太太这是给自己撑腰,打压他媳妇的x子,二爷真心感激这嫡母,处处为他着想。
  何氏此刻也乱了方寸,真怕老太太一时生气,夺了她掌家的权利,不禁深深懊悔。
  此刻没别的法子,委屈地低声道:“我听老太太的。”
  老太太大声道:“那好,你给你男人陪个不是。”
  何氏先前有千万般委屈,此刻都不算什么,为个下贱女人,掌家权利夺了,即便二爷不在外面找女人,自己又有何高兴?于是没丝毫犹豫,走去二爷面前,低低俯身下去,一脸惶愧道:“是为妻做错了,请二爷大人大量,念我这些年的好,看一双儿女份上,别放在心上。”
  这何氏烈x,何时要别人要了她的强去,即便对丈夫也是,今个低声下气,楚楚可怜,让贾二爷倒真的心软,三分感动之余,七分惦记她掌家的事,待她说完,忙道:“也是我不对,背着你做出不该做的事”
  何氏听了,抽抽噎噎又哭起来,模样堪怜,这刚强之人一但软下来,让人便生出同情之心。
  老太太语气缓和下来,对二太太道:“这事你想怎么做?”
  何氏方寸有点乱了,方才不知老太太是真是假,此刻想起,二爷来之前老太太的话。
  忙从帕子下抬起眼,道:“我亲自去接了妹妹回来,当面陪个不是,老太太若觉得这样子不行……”。( 好看的小说)
  顿了下,咬咬牙,下了狠道:“我风风光光置办酒席,八抬大轿抬进门。”
  二爷心一喜,一脸期盼看着老太太,老太太沉吟片刻,道:“接进门这也应该,不管怎样,她腹中怀着我贾家的骨r,大c大办,就不必了,这阖府都知道,你们这一闹,倒让人笑话,在说她是个新寡,丈夫尚在孝中,出门子,虽说家下无人,可也要顾及我贾府脸面,一乘轿子抬进门,等生了子嗣,在抬了姨娘,你们看这样可好?”
  二爷一听更加高兴,先道:“老太太说的是,儿子照办。”
  老太太又对何氏道:“你说的我答应,可一件事要依我,这抬进门可是你提出来的,不能等进门后,刻薄她娘俩,这话我先说到头里,你二爷的孩子都是我的子孙,我不容你胡来。”
  何氏忙表态道:“媳妇明白,二爷房中这些庶出子女媳妇都是怎么对她们来着,还不是什么都先紧着她们来,就是忠哥儿,媳妇我也给娶了,如今孙子都抱上了,这老太太和二爷也知道的,我就是气二爷没告诉我。”
  老太太道:“这样就好,别忘了你今儿说的话。”
  这事就圆满解决了。夫妻二人给老太太叩头,一起出去了。
  出到门口,贾二爷看媳妇懂事体,心里高兴,伸手抓过她的手,何氏眼泪落下来。
  贾二爷见不得她流泪,这是与他成婚以来,何氏为数极少几次流泪,因此更加让他心疼,想想总是自己不对在先,就有愧悔之意。
  十几年夫妻,生儿育女,不能说没感情,何况在这深宅,夫妻二人一直共进退,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道:“回房,我给你陪不是,方才你没脸,气撒在我身上。”
  二太太心里衔恨,婆母把她的x子压了三分,老太太的话言犹在耳:“放在外面,你鞭长莫及,接进来,还不是由你摆布。”
  二太太x中平添了一g刺,终是气难平,盘算待这余氏抬进门,在做道理。
  祯哥病了几日,学里也没去,佟姨娘想祯哥落下的课业,得想法子补上,可学堂里贾家子弟不少,还有借馆读书的,夫子不能为祯哥一人教授,想来想去,命徐妈妈备了几盒礼,捡了个夫子下课时辰,由祯哥领着去夫子住处拜谒。
  夫子吃住在贾家,出了二门,往东走,祯哥儿指前面,佟氏透过一片竹林,看到几间草堂。
  佟姨娘来的时候,天时还早,雾气正散去,佟姨娘穿过竹林,眼前景色竟如此熟悉,她恍若梦中。
  草堂前一大片空地,极其静谧,佟氏轻换了声:“有人吗?”无人答,祯哥道:“夫子是不是有事出去了。”
  佟氏看这趟要白来,有点不甘,又有几分好奇,草堂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佟氏迟疑进去。
  这草堂布置简单,靠西墙一竹子书架,摆放书籍,窗下一竹桌两把竹椅,靠北墙一张黄杨木书案,上面摆放纸墨笔砚,南墙上悬着一把宝剑,佟氏走近细看,手柄雕纹已磨得光滑,想它的主人经常使用之故。
  佟氏握住剑柄,轻轻一抽,只抽出寸许,顿时寒光四s,真可谓削铁如泥。
  东面墙上却挂着一副大齐国的地图,佟氏对这个感兴趣,自穿到这世,对这地方很陌生。
  地图上城镇备细,交通关口,标注明白,看来这人对军事有浓厚的兴趣。
  想起那萧萧身影,细腻清笛,却怎么判若俩人,令人费解,疑窦暗生。
  祯哥也是头一次到夫子的书房,看哪里都新奇,佟氏不好多呆,唤祯哥道:“我们出去吧!”
  佟氏出来,四周望去,浓雾散尽,只见满目绿意,纯净清新,说不出的喜欢,她不由转过草堂,就见东面一片翠竹,一池清水。
  晨曦透过竹林,老远见水边矗立一人,雪青袍子,头发竹簪束起,阳光层层叠叠透过来,一柱光chuchu细细的,洒落在他欣长身上,干净清爽,微风拂过水面,衣袂飘飘,竟有几分潇洒出尘的味道。
  那人偏这时转过身来,佟姨娘只见这男子面容清如皎月,眼睛烁似寒星。
  看见佟姨娘一刹那,这男子唇角微微扬起,笑容舒适温暖。
  佟姨娘一愣,一时周身像沐浴阳光中,暖暖的。竟有些许感动。
  那夜,她慌不择路,跌入这男人怀里,这男人温暖坚实的x膛令她依恋。
  黑暗使人卸掉伪装,还原本来,黑暗掩着,能让人做出白日想做不敢做的事,所以说罪恶都发生在夜黑风高之夜。
  可白日面对,在这耀眼的阳光下,彼此之间徒然羞涩不安。
  这男子早看到翠竹林走出一揉蓝衫杏黄裙女子,似晨露清新自然,衣带飘飘,好一燕婉风流。
  这正是那晚撞在怀里衣衫凌乱的女子,天暗没看清面容,但从此他便时常想起那双水清慌乱的眸子,那清妍女子开口道:“敢问是祯哥的先生吗?”
  那男子眼底一片澄澈,语气出奇地温和,道:“夫人要找在下吗?”
  佟氏确定这就是祯哥的夫子,朱颜更赤,有几分尴尬,道:“恕妾有眼不识泰山,妾是夫子学生贾帧的生母,祯儿病中耽误了课业,想求先生费心教导一二。”
  那男子甚是惊奇,定定地看着她,有几分不信,看这女子也就二十出头,女儿家羞涩未褪,竟会是他的学生贾祯的生母。
  佟氏自臂弯上取下食盒,双手呈上,道:“小妇人一点心意,万望先生笑纳。”
  这夫子姓安,名仲卿,一人在京,家眷俱在外省。
  安仲卿微微一笑,这一笑温润自在,也不过分推拒,洒脱抱拳道:“在下这厢谢过夫……。”他不知用何称呼,他对每个学生的家事不是太了解,‘人’字顿了一下。
  佟姨娘看他夫人夫人称呼,颇不自在,道:“称呼我佟姨娘便是。”
  安仲卿道:“夫……佟姨娘唤在下安仲卿便是。”
  佟姨娘也觉得夫子夫子叫,把人叫老了,可也不能直呼其名,就叫道:“安先生,帧哥在学里可用功?”
  安仲卿寻思片刻,实话道:“贾帧聪慧,可不知为何总觉他心思重,凡事不上心,也不好动,不与同窗接触,很少说话。”
  安仲卿说到这,看佟氏并无不悦,又接着道:“我不了解你贾家具体情况,可这孩子个x形成一定事出有因,望你做母亲的多关心他,了解他,我也会尽到一个先生的责任。”
  安仲卿对祯哥这番评价,和佟姨娘想法颇似,她点点头,道:“拜托先生教导严厉些不妨。”
  佟姨娘觉得话说完了,二人孤男寡女站在这里时间久了不好,就告辞回去。
  沿着来时的竹间小径往回走,安仲卿手提着食盒,一直站在哪里,看着她消失在竹林边,那抹蓝没了,他心中异样,可惜这般美好的女子竟是个姨娘,还有这么大的孩子。
  摇摇头,自笑了,暗道:想哪去了,没嫁人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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