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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高中那会儿,强子也算是学校里的霸王,属于那种“城南城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的角色,从没认过怂。如今叫别人却是一口一个哥,搞得我也是挺感慨,但即便这样,我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强子真的混出点名堂了,起码比其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现在客气谦逊的他,要牛的多了。
我坐上了强子的本田,一路飞驰,往夕城的最西边开去。一直开了一个多小时,出了城又走了好久。一路上和强子聊了很多,进入社会之后的高中同学,真的就像是亲人一样,即便许久不见,即便当时也没那么铁,但多年之后的这会儿,绝对是铁打的哥俩。
车停了,我和强子下车,眼前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小诊所,大门紧闭,窗户上都已经蒙了厚厚一层灰。我环顾四周,除了强子再没有半个人影,唯有遮天蔽日的树林。
“我的天,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说真的我已经开始紧张了,不断用余光关注着曹强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哥,地方是破了点,不过我们也没法,毕竟这勾当见不得光,还得躲着点不是我先带你进去准备准备吧,一会就会有人来的。”曹强一边说着,一边满脸抱歉的领着我往里走。
这荒山野岭的,没办法,曹强这家伙,我现在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便扯着胆子快步跟上了他。
进了诊楼,七弯八拐,我们拐进了一间格外整洁的房间,顿时我眼前一亮。妈呀,这破地方,原来里面别有洞天,中间手术台上方一盏刺眼的医用灯,旁边摆放着崭新的各种医用器材,也是一应俱全。以前进手术室,都是跟着老医生,在一边看看,递东西什么的,这一下要我就要自己操刀了,想想都有点激动。
我刚把手术服一换,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进来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看起来相当落魄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衣大汉,这汉子明显也是混子,进屋就跟强子热情的打招呼,还客客气气的叫我“医生”,搞得我有点受宠若惊。映像里,混子不都得谁谁骂吗,怎么如此有礼貌。看来原因只有一个,强子这帮人,已经相当不简单了,这言谈举止,这弄来的诊所,分明就是一帮训练有素,有根有底的黑社会嘛,看来,我是摊上大事了。
不过,怎么感觉有点不对。我指着那个躲在后头瑟瑟发抖的年轻男人,说道:“这位是”
“哦,忘了说了,医生,麻烦你给这家伙动个小手术,拿他个肾出来”
“什么”我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我我我我还以为是你们有兄弟不方便去大医院手术,请我来做,结果这偷肾是犯法的啊大哥”
那大汉听罢瞬间脸一沉,那不怒自威的气场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双腿不由自主的颤了起来,畏畏缩缩的往后退,生怕他一个不爽把我灭口了。
强子看这架势,赶紧站出来说了两句:“施戈,这也不算是偷了,黑市的肾价比外头值几倍价钱,他也是自愿的嘛。”说着,一把扯过那小年轻的领子,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到我面前,话里开始渗出阵阵杀意:“说给医生听是不是自愿的”
“是是是。我自愿,我没钱了,拿个肾,换点钱”年轻人被拎着,不知是有点呼吸困难还是害怕的不行,牙齿打着颤,话都说不利索。
“大家都冷静点,听我说一句。”我努力平复心情冷静下来,恢复思考,“取肾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啊各位,电影里那是假的首先换肾需要配型,不是随便两个人的都能换着用的,其次活体器官取出后只能存活几个小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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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看来是被你小看了,医生。”那黑大汉说着,从身后的皮箱里拿出了一个浅蓝色的器皿,“老美五年前的发明,里面的水能让你取的肾多活半年,植肾我们也自有办法,这活你也干不了,所以你能干就干,不能干,留下一根手指,给老子滚。”
这家伙说这话时轻描淡写,完全没带任何语调,却听得我恐惧的几乎要窒息过去。这家伙的眼睛里,分明是外乎生死,杀人如麻。他对我的客气,仅仅只是因为,我有被利用的价值。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也许,曹强也是这样的,也许,他在和我称兄道弟之后,也在背后冷着脸叫我傻逼。
我的心都凉了,也没再看任何人的脸色,把小年轻扯到手术台上,带上白手套,头也不回的让他俩滚出去,别打扰我。
手术不是很顺利,大概我确实不是学医的料,不过反正人没死,肾我也取出来了,之后这家伙是死是活也跟我不再没关系。
手术完成,我也没急着出去,看着自己满身的血,忽然心里堵得难受,冲到水池边,甩掉手术服,手术帽和白手套,赶紧洗了个干净。仿佛自己满身的罪孽,都能被水流一洗而净了。我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比起床时更加憔悴,我也没心思考虑了,这会儿心情真是糟透。
我推门出去的时候,强子和黑大汉正趴在窗边抽烟,看到我出来,那汉子又恢复了一张客客气气的笑脸,看得我一阵恶心,抬手把蓝色器皿甩到他怀里。
“接下来如何啊”虽然不爽,我也没胆子摆一张臭脸。
“一会还有两个人要来,马上到了。”汉子说着,又塞给我两个器皿。我接过来就往手术室走。
“我先去准备。”
“辛苦了,医生。”
没过多久,果然如他所说,又有两个黑大汉,一前一后带着两个年轻人过来。这两个卖肾者的眼神,几乎和前面那位一模一样,空洞无神,对生活充满了绝望。我没有和他们做任何交流,只用手势示意他们躺倒手术台上,然后用最大剂量的麻药,让他们失去意识,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器官被取走的过程,大概是我作为医生最后的良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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