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不在线》第 14 部分

  层保护伞中的一员,就是老百姓嘴里说的,吃干股的。尤其是,他还是本市国土资源局的主要负责人,据说在那些私煤矿主兼并土地的事情上,他起了很大的作用。
  岳父是在一次会上被叫出去的,外面说有人找他,这一去他就没回来了,会没开下去,还等着他发言呢,但是他自那天起就再没回来。
  一个春日迟迟的早晨,在一间小招待所里,我的岳父大人一直睡到了中午,当有人试图叫醒他时,发现他已经吃了大量的安眠药,再也不会醒来了。在这个招待所里,他已经住了近半个月了,他交待出了很多问题,但最后还是没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我岳母听说这个消息后,哭了两天三夜,眼睛失明了。安琪带她去了医院,医生说这种情况是暂时的,但是老人要静养,岳母听说可以冶好,平静了一些,但是回到家后,她很坚决的对安琪说:以后再也不许让李文波来到我们家了。你要和他离婚,否则我死不瞑目。
  安琪哭着来找我,说她要和我离婚,要不她妈妈就会彻底完了。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问题,我帮小石头打赢了这场仗,但是,我自己却输了。
  我们最后还是没有离婚。安琪终于不能割舍我们曾经有过的感情,没有听从她妈妈的话。但是,从那天起我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很难释怀的隔阂,我们的感情开始出现危机了,她逃避着我,我也逃避着她,其实这样很没劲,但是没办法,我们在一起时不知如何再次面对对方,尤其是我,我是间接害死他爸爸的凶手,这个y影会永远存在。
  在我岳父自杀后的一个月不到,安琪也辞职了。她无法忍受同事们非议的目光,无法忍受人们总是把我的那篇稿子与他老爸的死联系起来的窃窃私语,她辞职后我们在家赋闲了一阵,出去旅游了一段时间,把积蓄全花光,感情渐渐缓和,有关她爸爸的事我们说好了永远不会再提,但是心中的y影却依然挥之不去,直至今天,依然如此。但是我们都成熟了,真的再也没有提过这事。
  时间会冲淡一切,后来这些事也就没人提了。我们老总提前退休,没干够年头,很落陌,他托人给我带个话。只有三个字:很佩服。我一直认为,他这里多少有嘲讽的成份,很佩服,是的,一个人坚持了真理,但是把自己的岳父送上断头台。
  后来安琪成了一个广告人。我的同学莫岐峰开了一家广告公司,接纳了她,她找到了一个可以淡忘掉痛苦的方法,当然,她淡忘了痛苦的同时也淡忘了我,我没有资格要她还像以前那样浓情厚意,因为我永生都负了她。她淡忘了我,我则一直在家赋闲,对做什么事都没有了兴趣。当然,这个城市也没有任何一家新闻媒体会接纳我,因为我长了“反骨”,搞毁了这个城市很多的人甚至包括我的岳父,我的老总,大家钦佩我的勇气,但明显的,也都认为我是颗烫手炸弹,谁也不会再要我这样的人。在这个城市里,我发现我真的成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功臣。我长时间的失业了,除了在电脑上写一些对往昔生活的回忆外找不到什么事做。而些时,全国开始大力打击私煤开采,这个做法则成全了专门与各大公司间做倒煤生意的胡一平,在我赋闲的两年时间里,他一夜暴富,成了城市的新宠。另一个受益的人是顾襄,新老总上来后他成为了社会新闻部的台柱,取代了我的位置,现在他的部门里已经有了六个兵,比我那时要人丁兴旺,影响也大的多。
  第十一章
  那天,顾襄的一个电话把过去我一心想要淡忘的记忆全都拉了回来,当我好不容易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中来时,时间已经由早晨指向中午了。
  中午我接到了赵清明的电话,他问我出了什么事,电话那头很乱。我问他在哪,他说他在北京,正在进行毕业论文答辨。
  我告诉他没什么大事,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要下周,我说等他回来再说吧。
  有些事在电话里头很难说清,特别是他在这个最繁忙的时候,我不想给他添一些烦心的事,一切等回来后再说吧。
  我再给胡一平打电话,但是没人接。我去公安局找韩力,顺便想看一看胡东东,在门口我看见了胡夫人的奥迪车,我知道我不用再来了,胡夫人知道事情了。这里也不再需要我了。
  我给安琪打了电话,问她在哪?安琪告诉我马上要走,去北京,一会坐车去,明天早上回来。她要我自己在外面吃点吧。我问她有胡一平的消息吗?她说胡一平可能已经回来了,刚才有人看到他的车在公司门口停了一会儿,但是没见到他的人。
  我有些忐忑不安起来,给胡一平又打了电话,没人接。
  晚上,我上了网,打开qq,雯雯没有在线,我给她留了言,要她一回来就和我联系,最好是打我手机,发短信也行。刚把这些事做完,电话响了,一个很陌生的号,我接了,胡一平的声音很冷静的传了过来:“你在家吗?”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我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惊慌,我说:“是。你在哪?”胡一平平静的说:“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吧。”我有些不安,在我印象中,胡一平一旦找到了我,一定会问胡东东的事的,他一定是非常焦灼的,不安的,甚至可能是暴跳如雷的,但是如此的平静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里面似乎蕴藏着什么危险的,不易让人查觉的讯息。
  我下了楼,看见胡一平的丰田车就停在我家楼下,火还没熄呢。
  我走近去,胡一平的车窗摇开了,他冷冷的看着我,将副驾驶的车门拉开了。
  我坐了进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回头看,很惊异的发现后面还坐着两个人,他们坐在黑暗里,我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是从他们的身材上看,是两个很壮的男人。
  胡一平没有将发动机熄灭,但是却打开了车灯,车里一下子亮了起来,有些晃眼,从倒车镜里我看见后面坐着的是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脸凶相,一身江湖气。
  胡一平从座位底下拿出一叠报纸,仍给我,问:“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打开看,是那张印有胡东东照片的报纸,我担心的事还是如期发生了,胡一平看见了。
  “我无法解释,”我说:“总之这件事我很对不起你。是顾襄写的稿,但是,照片不是他让登的。这是报界为了抢新闻出噱头做出的事。”胡一平手握方向盘,他没有看我,眼睛直视前方。低沉着声音说:“我走的时候把孩子交托给了你,可是你却让我的儿子成了大家眼中的笑料,让他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你真是对得起我。”我无言以对,内疚的心情无法抚平,我低下头下,除了沉默,说什么话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胡一平将车启动,车子向前缓缓开去。
  我问他:“咱们去哪?”胡一平哼了一声说:“那要问你。顾襄家在哪?我们找他去。”“不行。”我惊慌的喊了一声,抓了胡一平的手。“停车。”车子熄火了。
  胡一平回头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种暖味的但是危险的东西,和他相识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从他眼中看到过这种眼光,这眼光竟然令我的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为什么不带我去找他?”胡一平说。
  我说:“你找他要干什么?”胡一平冷淡的说:“他整我儿子,我就整他。”“不行,你这么做,会犯大错的。”胡一平冷笑:“什么错?”我说:“你要是敢打记者,你就死定了。在这个城市,有些事情你拿多少钱也摆不平,打记者就是一个。”胡一平说:“我不打他。”他y森的表情令人不寒而粟。“我不会亲手打他,我要整死他。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住就行了,别的就别c心了。”我摇摇头说:“不行,我不能告诉你。”胡一平说:“你这么护着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在里面啊?”我愣了,说:“什么意思?”胡一平说:“他当年是你手下的兵,是你的老部下,现在他写稿子整我,你不会一无所知吧?他敢做这些事,不会不先咨询你一下吧?现在这些稿子出来了,你敢说你对此一点责任都没有吗?”我诧异地说:“责任?你难道认为,是我和顾襄联手整你吗?”胡一平低沉的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这几天来,一直有人想整我,先是拿我老婆说事,现在是我儿子,你让我还能相信谁?”“你太多疑了,这些事没有联系,相信我,东东他确实是犯了法。”胡一平突然焦燥起来:“这个不要你来说,我的儿子怎么样我清楚?你现在只要回答我一件事,顾襄在哪儿住?”我摇摇头。背后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车后面坐着的两个人中的把脸伸过来,带着一股刺鼻的酒味,他威胁说:“胡哥问你话,你最好老实说?”
  我把他的手从肩上推下去,对胡一平说:“老胡,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能告诉你顾襄的住宅,他做的事是有些不地道,不过,也不值得就要带着人去抄他,我这是为你好,你相信我好吗?”胡一平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说:“好吧。你既然不肯说,我也不强求了。下去吧。”车后面的壮汉下来,把我这边的车门打开。
  胡一平做个手势,让我走。我看着他,想说什么,他流露出非常不耐凡的神情,我叹口气,下了车,站在车门前,我对他说了一声:“老胡,这段时间还是多关心一下东东吧,不要让他再犯类似的错误了。”车门关上了,胡一平将车开走了。
  我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起风了,有些凉,车已经开出一段距离了,我要用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能走回家。我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胡一平此时会做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很吓人,这个人是不会吃这种亏的。我很为顾襄担心,想自己应该通知他一下,有所防范。可是出来的匆忙,没拿手机,好在前面有个公用电话亭,口袋里还有些零钱,我就去公用电话筒拔了电话。
  顾襄很快的接了电话,我问他在哪,他说他在加班。
  我快速地说:“你现在听我的,不管加班到什么时候,今晚千万别回家,胡一平回来了,很生气,他可能要报复你,不行的话,就报警吧。我不想你因为这篇稿子出了什么事——”电话的按键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把电话按了。我回过头来,看见胡一平铁青着脸站在我身后。
  我心里一阵发慌,说:“老胡,我——”胡一平恶狠狠的说:“我c你妈!”一拳打过来,正打在我的鼻梁上,我眼前金星闪闪,眼睛一阵发酸,摔倒在地上。
  胡一平指着我,恨恨地说:“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前脚走,你他妈的一回头就卖我是吗?你听着,从今天起,咱们的交情一笔勾销,我胡一平是个汉子,这事我不会怪到你老婆头上,但是你就不同,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以后各走各路,别他妈的再让我看见你。”胡一平说完这些话,和身后的两个汉子上了车,汽车发动起来,风驰电擎般的开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颓然的坐在地上。
  第二天早起我才发现脸上青了一块,鼻梁有点肿,胡一平下手真是不轻。
  我开始担心起安琪来了。胡一平与我反目,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她。我想给她打个电话提醒她,可是我想起了胡一平昨晚上说的话,我想,他不至于会借这件事报复一个女人吧,胡一平人虽然不是善类,但是还不是那么不地道的人。我现在给安琪打电话,反而会引起她不必要的恐慌,算了吧。
  我给韩力打了个电话。韩力很恼火,也是对顾襄把这起案子这么早就把案情登在报纸上这事。他对我说顾襄这个人以后要小心,再不接受他的采访了。我问他东东怎么样,韩力说孩子的精神有些差,他妈妈一直在陪着他,正在办理取保候审的事宜呢。
  所有的事情都忙完后,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打开电脑,,雯雯的显示还是离线,我继续给她留言,突然她回了,原来她一直在线上,只不过是隐身呢。
  我问她:你一直在,怎么不回话?
  她回:我一般不在这里与人聊天,这里浪费时间也没有钱可赚。要不是你,我才不会回呢。
  我:我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如实的回答我。
  她:你说吧。
  我:我想知道,芳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因为她,我的一个朋友和我反目了,也是因为她,一个孩子的前程被毁了,还是因为她,你的一生也被c纵了。我想知道,究竟这人是谁?她为什么会这么可怕?
  她:这事我看你管不了,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我:可是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摆脱她吗?
  她:我每天都在想这个事。
  我:我们合作吧,把她引出来,将她绳之以法,你不是就可以解脱了吗?
  她:你太天真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有一个事难道你不知道,我对她一无所知,但是她对我却了如指掌,我们抓不到她,即使抓到了,她第一个供出来的人就昏我。
  我:可是这样被她控制了,到什么时候算个头?你即使不去找她,她有一天也还是一样会落入法网的,那时她照样会供出你,与其等到那一天,还不如现在就下手,这样还可以戴罪立功。
  她:立功?不会的。你以为芳姐被抓住就完事大吉了?你可能不知道,她虽然控制着我们,但是最高层的首脑不是她,就算她被抓住了,教授也不会放过我们。
  我:教授?
  她:是的。有关于我的情况,教授比芳姐知道的还要多,芳姐其实是教授派来对付我们,她也只是一个兵,不是幕后主使。
  我:教授是谁?
  她:没人知道他是谁,他潜伏在某一个城市,利用网络发号施令,他是这里真正的首脑,芳姐也要听他的。
  我:你怕教授会报复你?
  她:他一定会报复我的。因为芳姐说过,她知道的教授全知道。我甚至怀疑,芳姐就是从他那里知道我的事的。
  我:可是这样的话,你的一生不就完全要被他们c纵了吗?你知道吗?上个月推出了与网络色情犯罪有关的法律,我看了看,如你这们这样的组织者,将会判刑三至十年,你这样庇护着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值得吗?
  她:不值得。我也知道,所以我想好了一个可以彻底摆脱她们的方法。
  我:什么方法?
  她: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当有一天我终于可以实行我的计划的时候,我会和你说的。
  我:我觉得在你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神秘的东西,你能否告诉我真相,有关你的真相?
  她:亲爱的。不可以。但是你相信,我亏欠你的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我:我不要你的那种补偿,我只想用我为你做过的事情换一个人的qq号码,请你告诉我,芳姐的qq号码是多少?
  她:对不起,请恕我不能告诉你。你已经卷进来了,我不想你卷得太深了,相信我,我是为你好。
  我: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告诉我这一切,关于芳姐和你的所有事情,我会帮你,摆脱这一切的。
  她:你帮不了我,真的。请你把我们刚才的所有谈话记录都删了,请你一定不要忘了做这件事,这是为了保护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我走了。88。
  打完这最后一行话后,她下线了。
  我坐在那里想了很久。突然一个疯狂的想法撞了进来,竟然无法消退。
  我要亲自揭开芳姐的真面目。
  这个突然出来的想法让我吓了一跳,我以为自己是一时冲动,一时好奇,但是想了一下午,我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其实是很有根据且由来已久的。
  顾襄的电话让我想起了两年前,两年前,因为我的一次疏忽,我连累了一个孩子的生命。两年后同样的问题又出现了,又一个孩子要因此为之付出代价。
  我充分理解了胡一平,换成是我,同样暴怒,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辩明是非的能力是很差的,但是做为一个最好的朋友,做为一个值得你去托付的人,我为他做了什么?我甚至不如其实只是情同路人的赵清明。
  用什么来补偿这一切?
  我那天下午心乱如麻,喝了多半瓶红酒,但情绪却始终不能平静下来。我的眼前不断的浮现出很多个画面,胡东东无助的眼神,安小红临死前看着我时那恐惧而期待的目光,还有雯雯忧怨的神情和雨琦真诚的泪水,谁在幕后导演着这一切,谁又该为此讨还公道?
  我打开电脑,进入性情世界,进入一个又一个版块。y乱的,色情的,变态的,荒诞的,这些个画面与文字,图片与影像充斥的世界里,一个又一个曾经纯净的心灵正在随之腐烂,变质和堕落,而任意妄为的凶手却在幕后一边点钱一边狂笑,他们,芳姐也好教授也好,在别人耻辱的泪水里狂笑着,得意着,他伤害着我们的心灵中美好的东西,而我却找不到任何有关于他们的蛛丝马迹。我曾经是一个手执正义之剑的使者,如今,我是一个废物,但我还是一个有良心的废物,我能坐视着这种事情就这样在我身边发生,就这样残害着我的心灵,伤害着我的朋友与家人,却醉生梦死吗?
  我不能。我的责任心,同情心,关爱心,在顾襄的那个电话打来后突然都回来了。
  那些个哀怨的眼神,与真诚的泪水,谁来替她们讨还一个公道?
  我茫无目的在这里寻找着,到处都是充满了挑逗色彩与下流意味的网名,但是这里没有这两个普通的字:芳姐。
  她其实每天都在这里。她一定像一个巡视员一样,一边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创造的这个色情王国的成果,一边用虎视眈眈的眼神在发现着,谁会是下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谁是又一个胡东东?又一个雯雯?
  我悲愤的把剩下的半瓶红酒也喝了,对着电脑屏幕大声的喊了一声:混蛋!
  我的情绪有些失控了,我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是胡东东的。
  胡东东说:“我也不知是什么人。她是网站里研究生级别的管理员。是她通过站内短信给我发的讯息,她让我多发贴,说发的越多,就能看的越多,还让我多转发一些图片,一开始那些图片都是她直接发到站内短信箱里来的,说是只要我转发成贴子贴上去,就可以多加分,就可以让自己的身份从学前班升到大学,到时就可以当版主,自己维护网站,喜欢给谁加分就给谁加分,喜欢封谁的id就封谁的id。”这是那天胡东东在网监中心和我说的话,不知为什么,这些话突然冒了出来。令我的心里一动,突然之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虽然芳姐潜伏的很深,虽然雯雯不愿主动配合,但是不是没有办法可以引出她的。
  发贴,不断的发贴,成为网站中的活跃分子,到那时,不需要你去找,她就会出现的。
  我一阵兴奋起来,我可以用胡东东曾经用过的方式找到她,而最有力的是,我是这里的一名会员,有随意发贴的权利,而她在这里虽然神通广大,但是她不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哪一个人是我。她也不知道我,一个她在网上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正要对付她!
  我们都是在暗处,都是在地下,我们之间,输赢的比率完全一样。
  我准备发出第一个贴子时候,犹豫了一下,我想到了韩力。
  韩力要是知道我也在这里发贴子,他会怎么想?
  事到如今,其实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韩力,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如果我对他说起芳姐的事,那么他一定会查问,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样的话,我就不得不把雯雯的事也告诉她。
  我对雯雯,现在突然有了一种复杂的感情,最初我被她吸引,是因为她与我的前女友麦芽是如此的相像,但是现在,麦芽的形象已经渐渐淡忘,雯雯在我心中占据了上风。
  不管她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是我不想看到她被抓住,我只是想帮她,摆脱这个困局,不用再干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我直觉中感觉到她其实更需要的是我像这样的一个人的帮助,而不是那亮闪闪的手铐。但是同样的,我也不想对韩力有所隐瞒。
  现在惟一可以两不亏欠的,只有尽快的查出芳姐是谁,只要能够侦知她是什么人,我把这个信息再告诉韩力,或许可以洗清雯雯身上的罪名。
  我决定利用发贴的形式引出芳姐,这是惟一可以引出她的方式。
  我开始发贴。
  性情世界里有许多的版块,要想吸引如芳姐这样的人的注意,发几张祼图是没有用的,必须有非常吸引人的贴子,才能引起她的关注,通常很多人上网除了下载小电影外,更多的还是对买春信息与视频聊天感兴趣。我现在的分值进不了视频区,但是可以进入买春信息区。用在买春信息区发贴的形式一定可以吸引整个华北地区的管理员级人员如芳姐的注意。
  我进入了华北地区买春信息网,这里涵盖了华北地区的很多城市,我所在的城市也在里面。我进入到了我所在的城市里,这里也是胡东东和他的同学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要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必须首先要在公告版块里出现,凡是可以上公告的,都是非常重要的信息,一般来说,管理员要格外关注的。
  我点击公告栏,对话框弹出出来,沉思片刻,我在上面的主题一栏里敲上一行话:介绍一个好玩又爽的地方?
  必须用这里的人们熟悉的方式来讲话,这样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特别是引起管理员级人物的注意。
  在下面显示内容的对话框里,我开始打东西。我听韩力说过,在这种网站里,有文采的人都特别受管理员欢迎,因为他们可以写一些像样的文字吸引人,所以也会成为版主级人物的候选人,我在这个公告栏里,充分的把自己的文才用上了。
  贴子发出不到两小时时间,有三个跟贴上来了,我打开了他们的用户签名,这里面有他们的头像和基本资料,这几个人都有qq号,写在个人资料里写着呢,但是电子邮箱隐藏,这一部分内容只有如我一样的会员可以见到,非会员即使进来了,也见不到这些个人信息。
  我又跟着回了几句贴。正在回的过程中,突然有一阵军号吹响的乐曲,我起初有些不明白哪传出的声音,后来才发现,原来这是站内短信来了的信号。
  站内短信来了!芳姐的短信?!我难捺心中的激动,打开,见里面有一行话:对不起,你发贴的格式未能使用全角格式,违犯了这里的规矩,念你是新手,初犯情有可原,扣其二分,如下次再犯,封其id。
  一品下流。
  我点击“一品下流”的基本资料,他的用户命名头像显示出是个男人,与那几个回贴的人一样,邮箱地址隐藏,但qq地址是公开的。这人不像是芳姐。看来这里发贴真是要小心,不是什么都可以发。我刚刚被扣了两分,再犯一次错,就要被封掉id,用这个名字再也上不来了,一定要万分小心。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获取了几个qq号,可以和其中的几个人及一个管理员级别的人建立联系,在这里,你认识的网友越多就越有可能获取更多的发贴信息,也更有可能得知芳姐的消息,所以我给几个人按用户名都发了站内短信。站内短信是色情网站、赌博网站比较喜欢用的一种联系方式,因为是会员才能使用,且以邮件形式发出,极难被会员以外的人查获。我给他们发了短信,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我的情况,并把我的qq号都发给他们。然后,我又启动qq程序,将这几个号都加了进来,发送了加为好友讯息。
  很长时间发出去的讯息没有回音。一小时后都回应了,所有的人都确认了,这意味着从此我的qq好友列表里就多了几个性情世界网站的人,通过与他们的交谈就极有可能找到芳姐的蛛丝马迹。
  趁着这几个人在线,我先点了那个“一品下流”的头像,开门见山的就问:是芳姐吗?
  他回了:不是。
  我:芳姐在哪?我想找她。
  他:这里人人都想找她,不过,只要你的积分超过五十点,就可以见到她了。她会主动来找你的。
  我:你见到过她吗?
  他:没有,我的积分还不够。
  我给其他几个发讯息,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我想,要想引起芳姐的注意,除了多加分外,别无他法。
  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我发了十几个贴子。
  这些贴子,有些是买春信息,都是我原来从胡一平那里知道的。还有些是图片和小说,这是从其他网上转下来的,我严格的按照格式发贴,在这里,只要格式稍有差错,你就惨了。版主会毫不留情的封掉你的id,踢你出局,这是一个严格规范的近于苛刻的网站,在这里一点差错也不能用。
  而最可怕的,在你发出的每一个买春信息之后,基本上都会有个验证信息出来,来检验你是否在撤谎,如果被验出是编的假信息,同样要被踢出局,这些验证信息是由会员们自发的验证的,也有些是管理员进行验证的。这些验证的过程是怎么完成的?竟然还会有人真的去验证这些东西,你想一想就够恐怖的。
  一周的时间,因为发贴加分较多,我从学龄童一直窜到了高二,其间因为两次发贴有误,被降了两级,不过,好在最后又升了上来。这里有个好处,有错必究,但是有功必赏,倒是十分公平,不觉间,我离版主的“大学生级别”只差了两个级。我的站内短信也多了起来。很多本省市及外省市的人都把qq号发过来了,要求加为好友。我来者不距,照单全收。只是为了从更多人那里套出芳姐的消息。
  一时间,qq列表里色狼成堆,每天和他们交谈,交流竟成了我的一个主要工作。这些人中成份复杂,有男有女,当然男的居多,而这里和我同一城市的就不下十人,他们中有中年人,有学生,也有出来打工的民工,还有一些,是出来卖的妓女,在网上趴着找生意,干脆自己就把自己的信息贴上去。最让人惊异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学生竟然主动要当鸭子,问我哪里可以找到四十五岁以上的女人,他要为之提供性服务,说要是赚人生的第一桶金,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其间我因为“表现”优异,很多大学生级的版主都加了进来,但是芳姐始终没有出现。
  我每天在网上呆八至十个小时。天天泡在色情王国里,外界的事情不大清楚,也不大上心了。赵清明依然在北京出差。发过几次短信,我也没回。雯雯从不上线,偶而在时聊不了几句,她就下了。胡东东已经办理了转学手续,胡一平忙于为他儿子在市局奔跑,希望从轻判得再轻一些,也无瑕去理会顾襄。顾襄经过了那晚的事以后有所收敛,但是好在他的记者身份了得,胡一平终于还是没敢把他怎么样。我妻子安琪在胡一平那干的不错,关于我与胡一平争吵的事她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想胡一平可能也没和她说过。
  我发现自己在不断的发贴、跟贴与回贴的过程中,有种吃了鸦片一样的感觉。色情是诱人的,但是比色情毫不逊色的是每天一打开电脑就会响起的军号吹响的乐曲声,这意味着,有人又在给你发站内短信,又在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你,你正在被人注意着,正在被人关注着,我理解了为什么胡东东和与他一样多的人会如此的痴迷这里,也理解了为什么雯雯这样的漂亮女孩也会在这里享受那种不断被人注意的荣耀,金钱是主要的,但是这种深受关注的感觉也是不可缺少的。尽管这一切事情的根源是基于色情。
  当色情的行为一旦有了开头并成为一种习惯后,人们的羞耻感正在淡忘,或者说,正在被另一种能让你满足的事物取代。羞耻感是可以转移的,这是在我在上了这些网站以后的心得。这也正如妓女卖y,当金钱摆在眼前时,她可以把自己的审美情感与性欲压到极低的点,做各种难以令人忍受的事,而等待着另一个层次的满足。也像这里的所有会员们,他们白日里道貌岸然,但是一旦进入这个地下的社会,就马上把廉耻全部收起,这里没有羞耻,也自然没有淑女和君子了,从这个意义上讲,算是天下大同了。很多人用性器官做为网名,这是一种对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潜在的色情意识的渲泄,从这个意义上讲,在这里出入的人都和妓女没什么两样,他们是窥y癖,既是金钱的消费者,也是也是出卖自己的销售者,雯雯是这样的,胡东东是这样的,芳姐和教授这些人也是这样的。他们窥视着别人的隐私,贩卖着自己的色情,展示着自己的欲望,也毫不受影响的掏空着别人的钱包。
  我和一个名叫“不再装”的人聊天。这个名字其实也很说明一些问题,他告诉我,他其实是一个城市的白领,工作很优越,但是最近在爱情上出现了些问题,心灰意冷之中进入了这里,马上就被这里热气腾腾直奔主题的色情意识震惊了。他是一个典型的窥y癖,对偷拍网与自拍网十分感兴趣,而且还说自己也自拍了很多照片,但是一直没有勇气贴上去,后来在网友的支持下,他将自己自拍的照片贴了上去,没想到人气指数一夜之间就上升了。他现是一个偷拍版块的版主,他说如果在白天我见到他一定不会相信他竟然喜欢这个,他白天在单位主管人事销售,非常严肃,工作也很教条刻板,对下属极其严格,但是到了晚上。来到这个地下世界里,他发现了生活中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层次,他可以在别人的影像里纵横驰骋,把那些个和他一样,白天严肃古板的人最不为人知最羞于启齿的一面刻录下来,肆意的在网上使用发布,让更多的人注视着他们被剥下伪装的样子,这真他妈有种说不出的快感!他说他做这件事时有种自虐的感觉,因为很多人都像是他自己,都在过着和他一样的生活,他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强暴着让自己过得不爽的生活。
  这个名字很粗俗的家伙其实是个很有才平的白领,英语极棒,文字的表述能力很强,做为同样在后者上有极高天赋的我,自然会和他谈得很投机。我告诉他我要找芳姐,他劝我改个名,说我的名字不太吸引人,太文雅化了。一看就知道,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会引起芳姐的注意。
  这个人后来和我谈到极酣的时候,一高兴把自己的照片发过来了。我看到他的照片大吃一惊,她原来是个很时尚年轻的女孩!和雨琦差不多大的年龄。
  我天天泡在电脑上,成了名副其实的网虫。安琪近来好象有什么大的动作,整天回家就躲在她的书房里,不停的写呀算啊的。我们俩人谁也不管谁,当然,基本的夫妻生活不是极难保障,而是根本没有了。我很奇怪,女人三十性欲会高涨,但安琪好象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要求。至于我,我天天都在这里泡着,这里的色与欲够多了,我用不着再出来找了。
  有的时候我会和雨琦聊天,她也在我的qq里。她现在的个人主页已经更新了,现在和雯雯一起,主持着一个高规格的视频室。其实抛开种种的离经叛道与y乱行为,雨琦还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女孩,她有很良好的艺术感觉,也喜欢与艺术有关的事物,但是,可能是她的出身太良好了,太高贵了,反而使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种死板的寂寞的环境里,就是这样,她才进入到了这里,从聊天,约会网友,到一夜情,再到视频女主播,刺激的指数一步步升级。
  我告诫她,当刺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会崩溃的。雨琦说只要过了三十,她会选择一种比较正常的生活,过一种相夫教子的平凡日子,我问她会吗?她说会。我在心里认为那是不可能的,等到那个时候,千疮百孔的心灵是否还可以修补的完整圆润如一呢?
  雯雯很少上线,偶而上线了,只简单几句她就下去了。她很忙。我问她在主持着哪个版块,她不告诉我。说不想让我看见她在那里样子,还说如果想见我,随时可以见。但是我不想见她,我说我现在不能见她。她理解我,同时也经常提醒我,不要试图找到芳姐,这是个危险的游戏。
  有天早上,我起来照了照镜子,发现镜中的自己,憔悴不堪,胡子拉碴,因为长时间的缺少睡眠,眼睛血红眼球浑浊,衰老了至少五岁。我于是想,是不是所有的痴迷于这个世界里的人在早上照镜子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都会自己情不自禁的自己把自己吓一跳。这张镜中的憔悴容貌,多么像一个吸毒者在吸毒以前的样子,我们都是毒瘾患者。网络色情就是现代的鸦片,甚至是比烟毒还要毒的毒。毒品是成人的克星,但是这种毒却连孩子都不能幸免。
  在网上呆了很多天,与世隔绝了好久,芳姐始终没有出现。
  有天晚上,百无聊赖之际,我随意翻看着一些聊天记录,想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突然军号声吹响了,有站内短信来了。
  打开短信箱,只见用户名上写着一个奇怪的名字:篷门今始为君开。主题栏上则写着:请注意。
  我点击了一下主题栏,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很勤奋,应该奖励。有意当版主吗?请回复。 芳姐”
  我的心念一动。芳姐?她终于出现了。原来她在这里的注册网名是“篷门今始为君开”,我急忙点了一下用户资料,没有我想看的东西,除了上面写着的级别是“硕士研究生”外,邮箱地址,qq号码等联系方式全是隐藏的。
  但是,她终于出现了,这就有转机了。
  我难捺激动的心情,马上给她回了一个信息:“很有兴趣。我想和你好好谈谈这事,我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女学生,想多赚点钱,你能否帮我实现这个梦想?如果能,请把qq号告知我。我自己的qq是——”我迟疑了一下,只要一点发送,她就可以收到了。但是我把这样的留言给她,是不是表现的太迫切了,她会不会对此有所察觉?
  思付再三,我重新组织了一下,打上了这样的话:“很高兴,对网站的建设有些想法,想详谈。我的qq号是——”这样就好多了,很简洁,但基本的信息都很自然的体现出来了,按一下发送,送出去了。
  五分钟后,军号声又响了,“篷门今始为君开”又发来了信息,打开,上面写着:
  我从不在qq上与人聊天,你有什么想法,在这里发过来吧。我下线了,明天看后回复。
  芳姐。
  她不上当。
  我坐在这里,不知怎么办好。我对这个狗p网站有什么狗p想法,我能给她发什么?编也得编个像得理由,要不她不会再给我发来的。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突然qq上有声音传来,雯雯上线了。
  雯雯和我说话:你天天都在网上泡着,找到芳姐了吗?
  我:刚才她给我发来了短信。
  雯雯沉默。
  我:我知道她在这里的名字了,她叫蓬门今始为君开。
  雯雯:没有用。你知道她在这个网里有多少个名字吗?听人说,有不下三十个名字。你知道了其中的一个名字,没什么意义,也说不定她早就用其他的名字和你谈过了话,我听说芳姐要想信任一个人,要考察很长时间的。
  我:这个也有可能。网络就是这样,换个马甲太容易了。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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