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定北侯将侯府二公子屋中的起居调度全权交于顾岚,又因她与骁阳尚未育子嗣,顾岚待赵致康便像自己亲生的孩儿般体贴入微,小小的人儿长得着实是快,如今白胖粉嫩的小模样,完全不复初出娘胎时的瘦弱。
这日赵封毅从军中回来,照例去抱了抱小娃儿,才准备回房净身,骁阳随他从屋中出来,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道:
“侯爷,按您的吩咐,今日我去探望过宋姑娘了。”
赵封毅心中一动,面上平静无波:“嗯,她可有什么难处?”
到底是跟了他十年的人,每每与侯爷提起这位宋婉,都能感觉侯爷心中其实是分外关切的,又偏生装作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这话里话外透出的关怀,又岂是瞒得了人的。
“并无什么难处,只是宋姑娘托我给侯爷带一句话。”
赵封毅停下脚步,竟是觉得呼吸一窒。
他命骁阳每十日去城郊探望一回,前几次都不曾带回什么要紧消息,今日她竟托了骁阳带话?
虽说他自己都不曾觉察,望着骁阳的目光透着些许期待的意味:“什么话?”
骁阳想了想,一字不漏地复述道:“宋姑娘说,院中的菜苗儿已经长成了。”
赵封毅静静听他说完,沉默半晌,竟再无其他:“就这句?”
“就这句。”
他却是不信,这话分明还该有下半句:“你确实是听清了?宋姑娘只说了这一句?”
骁阳被他这般追问,也是无奈:“侯爷,宋姑娘既然托我与您带话,属下怎敢隐瞒分毫。”
赵封毅依旧不死心,低咳一声道:“许是你不曾听清也未可知。”
再三怀疑之下,骁阳苦笑道:“侯爷若是不信,何不自己去问问宋姑娘?”
赵封毅霎时神情肃穆,瞥了他一眼:“本侯何时说不信你了?罢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侯爷,属下知道有些话您不喜欢,但还是请恕我最后再多嘴一回。”骁阳咬咬牙,还是决定再劝一回。
“郡主与侯爷不和,瞒得过外人,属下却都看在眼里,十年了,郡主哪日对侯爷有过好脸色?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虽贵为金枝玉叶,但既已是赵家妇,为人妻室的本分总该守着。”
听到此,赵封毅已经稍稍变了脸色,却并未打断他。
“侯爷正值壮年,身边怎能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属下听闻当年郡主杖毙婢女一事,知道侯爷多有顾虑,怕连累了宋姑娘,可今时不同往日,侯爷替大燕立下汗马功劳,贵为超品,皇上都要对您客气三分,对郡主何需如此忌惮?侯爷,骁阳斗胆劝侯爷一句,若是侯爷真的对宋姑娘有意,又不想让郡主为难宋姑娘,那便将她作外室,也未尝不是个办法,但请侯爷斟酌。”
这些话他已藏在心里许久,一口气说出来倒也轻松了些,见侯爷若有所思,便行了礼,悄声退下。
赵封毅默然进了屋,行至净室,解下衣袍将自己泡在浴桶之中。
水汽氤氲间,他缓缓阖上眼,坚毅的面容也显得柔和起来,脑海之中,将骁阳那些话又细细过了一遍,而后想起的,是那夜光怪陆离的一晌春梦,少女楚楚可怜的水眸与娇泣声,怎么也挥之不去。
胯间的硕物在水中昂起龙首,鼓胀的囊袋浸泡在温水中也舒展嘟噜着,只见他紧抿的唇角透着冷硬,结实有力的臂膀挂在浴桶边缘不断紧。
再如何自欺,也未能瞒过身边之人的眼睛,他对宋婉,确实是有意的,只不过其间顾虑的不仅是安澜郡主,还有当日他亲口对宋婉许下的君子之约,孤女卖身葬父,他凛然大义,资助了金银但承诺过并不会要她的身子,现如今出尔反尔,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宋婉又该如何看待他?平白惹人笑话。
不过宋婉也几次明示暗示,她已经是定北侯的人了,而自己既已带她到了燕京城,又怎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将她扔在京郊。更何况,自江南到燕京,二人几番接触下来,那姑娘对他既敬重守礼又温柔小意,还有那日临别时依依不舍的情态,或许……或许宋婉对他,也并非无意?
想到这儿,赵封毅倏地睁开眼,哗哗水声之下,便见男人赤裸雄壮的身躯跃出水面,不出片刻,身上已穿戴整齐,一人骑马出了侯府。
***
一落疏篱之外,马蹄声渐止,转眼已是昏夜之交。
赵封毅翻身下马,身姿矫健,推开柴门之时,立在院中的女子也正好转过身来,四目相接,只见她那巴掌大的小脸儿,在暮风中泛着桃花般的红痕,溶溶秋波就这么望着他款款走近,点点眸光间是不及掩盖的欣喜。
“侯爷,您怎么来了?”
十六岁的少女,这般待嫁的年纪,髻发尚未挽起,只有许配了人家,被她的夫君怜爱过,方可挽起妇人的发髻。
赵封毅在她面前站定,喉头莫名有些发紧,见她被阵阵暮风吹起的几缕青丝,衬着白皙的脸蛋,不由得抬起手来,将她耳边的鬓发拢好。动作间,指腹无意间触碰到她脸颊上娇嫩幼滑的肌肤,竟是犹如凝脂一般。
宋婉被他这举动惊住了,望着男人坚毅的俊容半晌不曾回神。
指尖的细腻让他心生不舍,粗粝的手指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蹭了下,才克制着离开,嗓音在风中略显沙哑:“骁阳与我带话,你说那日的菜苗儿已经长成,我便来看看。”
宋婉痴痴地看着他双唇张合,今日的定北侯,紫袍玉带,墨发玉冠,魁梧英姿,赫然就是两人初见时的那身打扮。
赵封毅看向她身后那垄郁郁葱葱,着实长得甚好。
“侯爷……”
耳畔被他触碰过的肌肤不住泛起热意,她总觉得今日的侯爷上回见时不同,但又说不清是何处不同了。
“不请我到屋里坐坐?”
入梦初醒的少女回转过神,低首含羞道:“侯爷里边请。”
宋婉跟在他身后进屋掌灯,只见男人大刀阔斧地坐在窗前,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赵封毅看她远远站着,心神不宁的样儿,便伸手示意她过来坐下:“婉儿,我今日来,是有几句话要问你。”
见她落座,赵封毅沉吟片刻,问道:“在家中时,父亲可有为你相看人家?”
本以为是什么要紧事,谁知竟是问的这个,宋婉一时吃不准他这么问的用意,吞吐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封毅见她为难,敛神道:“你只老实说与我听,左右你如今到了燕京,即便相看过人家,恐怕也是作不得亲的。”
听他这话,少女竟是有几分放下心来,水眸依依望着男人的眼睛,不敢有半分隐瞒,轻轻颔首:“有的,是邻村的一户货郎。”
却见他意外地剑眉一挑,手指点着桌案,问道:“货郎?同你见过面不曾?是何年纪?”
宋婉老实地摇摇头:“爹爹去世前,只听他提起过,是家中独子,并不曾见过面,今年……该是十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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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乛?乛? 十八岁的卖货郎和年过四旬的老侯爷,你们站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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