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游侠传》第二卷 汝南平原 第七章 汝南平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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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曹,曹就到了。
  第二天中午时,我们刚刚练完毕,曹的命令就传达下来:领军营督帅阿飞、副督帅曹休立刻至丞相中军大帐听令。
  我和曹休早已心里有数,接令后便飞马赶至曹的指挥帐。
  曹的大帐设在护军营里。大帐周围刀枪林立,警卫森严。
  许禇正在帐外,见我们来了,急道:“快进去吧,主公都等急了,催问了两遍了。”
  我和曹休对视一眼,心中均想:“如何这般急迫?”
  得到命令我们就骑马赶来了,可说一点都没耽搁,曹这么急,显然军情另有变化。
  中军帐中人声鼎沸,喧哗不止。文官以郭嘉、荀攸为首,以下贾诩、刘晔、司马朗、满宠、毛玠、陈矫等,武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张辽、徐晃、韩浩、史涣、吕虔、朱灵等。文武大聚,济济一堂。
  我刚进帐门,就听得一人大声道:“刘辟叛变,十余县响应,许都人心惶惶,如此局面,岂可置之不理?我愿率军前往镇压。”
  我向声音方向看去,那人身型阔大,黄面虬须,却是奋武将军夏侯渊,我知他不知的老丈人。我忙转过头去,心想:“阿樱跑了,他知不知道?”
  正当中曹见我进来,道:“阿飞你来得正好!”
  我和曹休上前施礼,曹摆摆手:“军情紧迫,不需多礼。贾诩,你给飞卿他们两个介绍介绍当前的情况。”
  为将领分析目前的时局战况是中军参军的本份事,贾诩应了一声,站出一步道:“两位督帅大人,适才又接到曹洪将军六百里飞马告急,经查实,汝南都尉刘辟听信袁绍蛊惑,前日正式树起叛旗,迎接龚都入城,两人合作,准备共同帮助袁绍,对抗天兵。许都周围郡县闻知,十分震动,一日间响应者有十三县。目前刘辟的势力已延伸到颍强县(今河南临颍县)形势十分险恶。”
  我大吃一惊。二月我初入曹军虎豹骑,曾听宋亮介绍过周围环境,当时我们的驻扎之地离颍强县不过区区三十里地。简单一算便可知道,颍强县离许都最多也就五六十里。
  我心里迅速思索了一遍,道:“丞相,您招阿飞来,莫非是要令我前往汝南,增援曹洪将军?”
  曹道:“飞卿稍安勿躁。是否派军增援曹洪,大家正在商议。飞卿也可以发表看法。”
  我心想:“怎么回事,还在商量?难道不想要许都了?”
  众将之首的建武将军夏侯惇拿独眼翻了两眼,道:“还商议什么,许都不保,我们就没了根基,必败无疑。”
  荀彧留在许昌坐镇,目前军中文班以荀攸和郭嘉为首席谋士,当下荀攸首先反驳道:“袁绍之所以煽动刘辟造反,就是为了调动我军,如果我军主力远赴汝南平叛,岂不正中袁绍诡计?”
  曹仁帮着独眼龙,清声道:“如不迅速平叛,一旦发生连锁反应,那许都可就危险了。”
  郭嘉道:“此言虽然有理。但袁军虎视眈眈在前,正等着我军分兵南去。这才是目前主要敌人。我军本只有敌军十分之一,如何能够再分散力量?”
  张辽反驳道:“可是不平定刘辟,我们在这儿打仗也不安心啊!若被刘辟切断了我军的粮道,那就更可怕了。”
  两班人又开始争执起来。
  我听明白了,这些谋臣都是主张不增援曹洪的,武将则都支持出兵平叛。
  曹面带沉吟,低头不语。
  曹休拉拉我的袍袖。我瞅他一眼,心想:“我怎么表态?武将都是向着曹洪的,但谋士们显然考虑得更加周到。我要附和各位武将,万一袁军打过来,曹吃了败仗,我这斩杀过他颜良、文丑两员爱将的家伙,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可要赞成文官们吧,一定把武将们全都得罪光了,其中还包括我那未来的丈人,那也不是好玩的。”
  我心知肚明,虽然我建立奇功,但曹营中主要的将官都还把我当外人,并不怎么瞧得起我。张辽、徐晃就是两个典型。我放过了他们,他们现在还是恶狠狠地瞪着我。最主要的关键,我不清楚历史上曹是否派兵支援过曹洪,不敢随便决断。现在我还在极力扩大名声,还不想大肆修正历史,万一因为我一句话说错颠覆了曹家政权,那我和赵楷的一揽子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曹忽然抬头,问道:“阿飞有何意见?”
  我心思风车似飞速转动:“怎么说?”
  一瞥间忽然想起:“曹此时问我的口气,怎么好像已经做了决断?嗯,对了,曹是多英明的人物,怎会判断错误?我只管我自己就行了。我现在是武将,虽说自古善战者无显赫之功,但我不多打仗,打胜仗,怎么树立我高大神武的形象?哪里去找自立门户的广告本钱?这就叫:欲求生富贵,须下死功夫。”
  一念至此,眼前一片光明,一拱手,道:“丞相,各位将军,各位大人,且听阿飞一言。”
  我说这句话稍稍用了些内劲,每个字都带着些许气流,微微向外扩张,含有一点压迫之力。自觉不自觉的,帐内便安静下来,各人都盯着我,倾听我是怎么胡说的。
  我想了一想,道:“我军目下情况,在右路,臧霸将军已攻入青州境内,夺取了齐、北海、东安等地,堵住了袁谭五万大军的进军要路;在左路,河内太守魏种在并州一线以攻为守,又得到夏侯惇将军一部的强有力支援,局势也很顺利。而在正面,于禁和乐进两位大人也从延津横扫过去,打到汲县、获嘉县一带(今河南获嘉县)烧毁袁军大营四十余座,歼敌七千余人,暂时压制住袁军主力的推进速度。加上三月我军白马大破颜良、文丑。可以说,在北方黄河两岸的主要战略地带,我军先声夺人的战术已经奏效。袁军士气大为受挫,袁绍心生顾忌,行动就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所以他开辟第二战场,意欲从我军后方寻找突破点,伺机形成两面夹击之态势。他选得不错,刘辟的叛变使我军立刻从略微主动的形势一变而成处于被动局面。可以说,我军现在正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如果不立刻采取得力措施,而是任由刘辟发展下去,我军最终必然前方后方一起恐慌。那将是灾难性的,可能造成灭顶之厄。因此,我认为,必须马上派遣精锐部队出援汝南,务求一举击溃刘辟、龚都之军,安定我军后方。”
  武将们都面露喜色。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名将,经验丰富,但大多拙于言辞。此刻我这番话正打中他们的心坎,各人暗暗折服:“这些我都明白,但要说到飞督帅这种透彻程度,那是打死也不行。这家伙跃升迅速,倒也有几分真实本领。”
  文官们面面相觑,皱眉的皱眉,沉思的沉思,显然我的话让他们意识到可能过于偏执于顾全大局,而对刘辟的巨大威胁估计不足。
  曹鼓励道:“飞卿,你接着说。”
  我道:“当然,各位军师顾虑的也极有道理。袁绍虽然好谋无断,但若我军真的大举支援汝南,他也决不会坐失良机。以我之见,我军目前军力,刚刚勉强可以与十万袁军正面结阵相抗,实在抽不出多余的兵力去增援曹洪将军。”
  众人都愣住了。曹眯起眼看着我,道:“那,这怎么办呢?”
  我胸有成竹,道:“只要丞相给阿飞五百精骑,我愿意奔赴汝南,扫平黄巾叛军。”
  文武全都大哗。夏侯渊道:“喂,飞督帅,刘辟本身有四千多黄巾军,加上龚都的近三千人,已有七千余众。而且现在四周郡县叛应者甚多,兵力加进去,不下一万人。曹洪原来就只有五千来人,近日连吃败仗,损失不少。飞帅只带五百人去,杯水车薪,岂能破敌?”
  对老丈人,我不得不客气一下:“夏侯将军所言极是,敌军的确多过我两倍。不过,我军对付刘辟军,一是要狠,要一下打得他没有反扑的力量;最主要的,还是得快,昔周姜子牙《六韬》中说:‘疾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瞑目’。只有闪电般击溃刘辟军,才能扭转局面,转危为安。否则,拖得久了,就算能胜,大局也要不可收拾了。所以,人数多寡并非关键。”
  夏侯渊睁大眼睛,道:“飞帅真可谓已得骑兵战术神髓。疾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瞑目,确是骑战要诀。”
  我心想:“你是有名的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飞将军,我要讨好你,自然得从这方面着手了。”
  曹一拍帅案,道:“好。我意已决。”
  扫视各文臣武将,“我任命飞卿为平叛都督,率五百虎豹骑赴汝南平叛。汝南曹洪、李典军均受飞卿节制。另外,我已令阳安都尉李通率本郡之兵围剿淮、汝两河周围叛变县城的豪强武装。他也受飞卿节制,听飞卿调遣。”
  我正要接令,忽听曹休道:“主公,此令似有不妥。”
  曹一怔,道:“文烈,有何不对?”
  曹休道:“洪叔官拜游击将军,现为汝南方面主将,除主公外,他一向不听任何人差遣,恐怕不肯服从飞帅指挥。万一发生纠纷,将帅不和,于我军实为不利。”
  曹素来主张部下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听他说得有理,曹洪确有这个毛病,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曹休道:“请主公再下一令,将汝南军权暂时移交给李典将军,令洪叔率一千军马,去阳安相助李通都尉,便可解决这个问题。”
  曹皱起眉,道:“这样一来,飞卿所属更少了。”
  曹休道:“飞帅出的是奇兵,主力是我们的虎豹骑,步兵方面,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中护军韩浩和陷阵都尉史涣互相看看,脸上都露出不悦之色。
  我知道曹休无意中已经把这两位步军营首脑得罪了,但同时也明白了曹休积极献议的目的。他也想去汝南,但知道如果没有合适借口,他不可能去得成。所以要为自己创造机会。心想:“曹休这么想立战功,但却未免过于心躁了。”
  曹想了想,取出案上一支金鈚箭令,道:“好,文烈,我就命你快马先往汝南,持我将令宣调曹洪。”
  曹休眼中放光,道:“是,文烈遵令。”
  接过令箭,立刻出去。
  曹看我一眼,道:“虎豹骑训练正急,不可无主,这次就让典满别去了,在军中好生指挥训练吧。”
  虎豹骑最高领导就三个人,正副督帅都有差使要办,那典满就应该留守。
  我苦笑一声,心想:“话是这么个理儿,可我怎么跟典满说呢?”
  旁边贾诩看出我的难处,轻声道:“主公,平定汝南需要大将,让典都尉去吧。”
  曹有时也是个事后诸葛亮,转过脸就会醒悟过来。听贾诩一讲,也察觉到这道命令不妥当,笑了一笑,道:“文和提醒的是。飞卿,那就让典满也去。不过,虎豹骑的训练不能停。”
  我点点头。这不是问题,宋亮的指挥能力也不差。
  曹道:“飞卿,我再使一人相助于你。”
  我一呆,心想:“免了罢!上回张辽、徐晃给我惹得麻烦还不够多?”
  暗暗有点烦:“人说用人不疑。怎么你这么了不起的大军事家,用人老有疑心?”
  但也知道,这道工序是免不了的。
  曹看向众人:“刘晔,你来做飞卿的护军,为飞卿出谋划策吧。”
  性子较慢的刘晔慢慢踱将出来,道:“刘晔谨遵主公之命。”
  曹看看我。我略微松了口气,想道:“曹并没有忘记上次的事。这回派个文官监督我,双方就好相处了。”
  忙施礼道:“请刘先生多多指教。”
  刘晔淡淡回礼:“不敢,都是为主公效力。”
  汝南郡为汉高帝四年(公元前203年)置,辖境相当于今河南颍河、淮河之间,安徽茨河、西淝河以西、淮河以北地区。治所在平舆(今河南平舆北)我留下李齐宋亮暂统领军营,督促每日的阵法训练。又偷偷去曹休营中探望了夏侯樱,要她先回自己的营里忍耐几日,待我回来再来相会。其间情意缠绵之处,自不足为外人道也!然后,我与刘晔、典满、赵玉等率五百铁骑,快马加鞭,三天时间,赶到了汝南。其间我们没有经过许都城区,而是从许昌城东侧多转了百十里路,绕过颍强、郾城等已反叛的县城,悄悄渡过沙河,酉牌末时(傍晚七点左右)直接到达曹洪、李典军驻扎之地射桥镇。这里离叛军的巢汝南治所平舆已只有近七十里地。
  出营迎接的是曹休和李典。李典文质彬彬,容貌气质甚是恂恂儒雅,看年龄不过才二十四五的样子。我没想到他这么年轻,愣了一下,才下马道:“李典将军,我是阿飞。久闻将军大名,今日方得幸见到。”
  李典急忙施礼:“飞督帅太客气了。您在白马斩颜良、诛文丑,义释万名降俘,名震河南河北,小将虽远在汝南,却也仰慕已久了。如今能在飞帅帐前听令,李典之幸也!”
  嚯,挺客气的嘛!我可没忘记,李典官拜定国中郎将,职衔比我高。又客气两句,问曹休:“曹洪将军可在?”
  曹休道:“回飞帅,洪叔今早已率军赴阳安去了。”
  微微一笑:“飞帅真是神速,我昨天下午刚到,只隔一天,飞帅就到了。”
  典满道:“你不知道,我们还绕了老大一个圈子呢!把刘先生颠得差点快吐血了。要不,比你晚不了这么久。”
  赵玉道:“典哥哥,你也太夸张了点儿吧?”
  刘晔一边捶着腿,一边喘着粗气笑道:“小满就是这样,咳,咳!喜欢……喜欢开玩笑!不过,擒贼先擒王!飞帅用兵,极合兵法,刘晔就算真的吐血,那也是毫无怨言了。”
  李典道:“请各位入营叙话。”
  营中早已准备好开水和饭菜。大家吃过了饭,喝足了水,已是一个时辰以后。我连夜召开军事会议,商讨破敌之策。
  李典首先简要介绍了汝南当地情况,道:“我们原来和龚都在离此正东一百余里的嵖岈山一带周旋,因为他们比较熟悉地形,我军一直找不到他们的主力,反而时时遭到他们小股力量的偷袭。空耗了近三个月之久。后来曹洪将军多招本地向导引路,加上渐渐熟悉了这里的地势,才打了几次胜仗,斩杀了敌方几名大头目。但龚都十分狡诈,也改变了战术,十天前,他使人诈降我军前锋队,前军司马王立贪功心切,未曾禀报曹洪将军,便私自率队进入嵖岈山区,结果中了龚都埋伏,全军覆没。龚都乘机进攻,与我军反复纠缠多日。正当两军激战之时,四天前刘辟突然从我们背后猛然一击,杀得我们措手不及。曹洪将军见伤亡太多,便领着我们且战且退,退到了这里。”
  我点点头,心想:“这股黄巾很有战术头脑,军中必然大有能人,不可轻敌。”
  道:“李将军,你们现在还有多少人?”
  李典道:“尚余三千二百人,今早曹洪将军带去一千,留在此地的就只有两千多了。”
  刘晔道:“这两日敌军可有什么动静?”
  李典道:“没有。我们在此驻营有三天了,刘辟、龚都仍在平舆城中,毫无动静。”
  我皱起眉头,心想:“现在我军新败,敌方却是两军合流,士气正盛,而双方兵力众寡也已经逆转,且相差悬殊,为何他们不乘胜追击,一举歼灭我军呢?嗯,若非刘、龚二将不知兵法,便是另有阴谋诡计。”
  心念一闪,忽然失声道:“不好!莫非他们想偷袭我们?”
  刘晔看看我,慢慢道:“飞帅所料不错。敌人这是怠军之计,今晚可能前来偷营劫寨。”
  典满道:“飞帅,刘先生,你们怎么知道?”
  刘晔道:“此事易知。我军新近兵败,士气不振,经过这几天安静日子,警戒必定松懈。加上今日曹洪将军率军远去,刘辟、龚都他们获知以后,自会利用这个好机会。飞帅在白马曾以奇兵斩杀颜良,对此等韬略战术自然精熟于胸,一眼就能看破。”
  我心想:“你不如干脆说我是偷袭打闷棍的祖宗。”
  道:“刘先生之言正合我意。我料今夜二更到三更,敌军定会前来劫营。”
  典满道:“那怎么办?”
  我微微一笑,道:“今夜之战,我要一举击溃叛军主力。现在听我将令。”
  当夜三更,刘、龚黄巾军约五千余众,人衔枚,马勒口,悄悄杀奔射桥大营而来。突至南寨口,火光燃亮,前军千余人点起火把,发一声喊,冲入寨中,四下放起火来。不一刻,大营火光冲天,一片火海。
  中军两员大将一骑马,一步行,正是主将刘辟、龚都。二人见营中到此刻仍然静寂无声,不觉面现疑惑。刘辟在马上手搭凉蓬,道:“老龚,奇怪,为何曹军不见动静?”
  龚都挥挥手中青铜狼牙棒,道:“听说曹洪去阳安了,李典为人小心谨慎,莫非已撤离此地?”
  猛然一声锣响,有人大喝一声:“刘辟、龚都还不过来受死?”
  周围四面八方突然射出无数火箭,黄巾军顿时惨叫声四起,队伍大乱。
  刘辟一拍大腿:“不好,中计了!”
  摘下双锤,勒马便退,叫道:“兄弟们,跟我杀出去。”
  龚都跺脚大骂:“李典,有种的就跟你龚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这般偷偷摸摸暗算于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在暗处听得好笑,原来这时候就有这种猪八戒似的人物了。明明是你偷偷摸摸想来暗算我们,现在你倒打一耙,反而诬赖到我们头上了。吩咐下去:“这家伙是我的,别射他。”
  众人得令,狼牙箭都避开龚都,向其他人射去。
  刘辟见龚都不退反进,向着敌人方向冲过去,急忙大叫:“老龚,快走!”
  龚都也不理他,率领着千余手下径直向北方箭雨最密的方向冲过去。
  刘辟小三角眼一翻,自己催马跑了。
  我和刘晔、公孙箭躲在灌木丛后,指挥着弓箭手。公孙箭在我们三人中间算是大内行,却最慌张,低声道:“飞帅,他已冲至五十步内,再近,弓箭就不起作用了。是不是撤退……”
  刘晔忙道:“不能撤。一撤就全破了。”
  我点点头,心想:“他妈的,这家伙真有意思,不赶快逃命,反而要来找死。”
  我虚张声势,其实手下只有二百名弓弩手,真要被龚都冲至近前,可就露馅了。想了一想,我摆摆手,命令暂停弩箭,让刘大、刘二点起几簇火把,提金银戟从隐身处迈步上去。
  公孙箭大吃一惊,道:“危险!飞帅,您干什么?”
  急忙要跟上拉住我。
  刘晔一把扯住他的战袍:“别拦着飞帅。”
  我低声道:“都藏好,别出声。”
  阔步而行,边走边喝道:“龚都,你自恃强勇,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龚都脚步立即停住,挥棒止住部下,遥遥看我两眼,道:“你内功不错啊!你是谁?”
  火光下,我打量他几眼,见他身高近丈,浓眉阔目,狮鼻象口,一部红灿灿的大胡子分外显眼,身着粗布衣服,外面只套了件齐腰短藤甲,手擎一根青铜狼牙棒。
  这一眼看去,我对他手中兵器顿时有了兴趣。他这条棒以青铜制成棒头,长有一尺多,按现代算法,约四十厘米。呈八棱形,表面突起一排排锥刺,棒顶还有一截尺余长矛尖,铁柄为三尺,步战使用非常顺手。
  古兵器方面我素有研究,我知道,这种狼牙棒是汉代古滇国的武士喜欢用的武器。再一想他姓龚,心中已有了数,道:“龚都,你不在滇国称雄,跑到中原来干什么?莫非是欺我中原无人么?”
  龚都大眼瞪着我,道:“哇,你居然知道我的来历,好厉害!你到底是谁?”
  我道:“我叫阿飞。”
  龚都念了两遍:“阿飞?没听说啊!阿飞,阿飞,嗳,听说曹最近得了一员大将,叫什么飞帅,在白马把河北的两个硬手颜良、文丑都给杀了。是不是你呀?”
  我心想:“消息传得倒快。”
  道:“不错,就是我。不过你别害怕,颜良文丑都不是我杀的。”
  龚都军方面一阵乱。龚都回头看看,唔地一声,稳住队伍,大声道:“就算你杀了颜良文丑又怎样?我龚都就不信你能赢得了我的狼牙棒。”
  我道:“那好,我们就来单打独斗一场,怎么样?我要输了,任凭你处置。”
  龚都道:“比就比。我要输了,束手就缚。”
  我暗暗松口气,只要你肯和我独斗就行。大步前进数丈,龚都被我气势逼迫,不由自主向后便退。他部下士卒更是如同大海退潮,远远逃开。
  我微微一笑,停步道:“大家别害怕,我阿飞从不杀俘虏。”
  龚都横棒而立,道:“废话!”
  这一摆开架子,威势顿长,现出凌厉的高手风度。
  我转动金银戟,把戟刃偏过一侧,道:“我这条戟刀刃锋利,削铁如泥。我不想占你便宜,你自己也小心点。”
  龚都被我撩拨的怒火贯头,大叫道:“看棒!”
  左跨一步,右跨一步,借足地力,猛地急行冲前三步,双手抡棒,呼地当头砸下。
  我内气早已提足,不避不闪,横戟上架。
  “轰”地一声巨响,龚都大棒高高弹了起来。他急忙倒跃两尺,卸掉震力,复又冲上前,呼呼呼呼又是四棒。这四棒不及第一棒凶悍猛恶,但绞、揭、吐、分,铲、劈、挑、撩,招里套招,式中藏式,表面虽只四招,暗中却蕴含有无数手段。竟是少见的“大理浮光棒”我眼明手快,仍是采取守势,当当当当,接了他连环四棒。心中却暗暗惊讶,比他的力气更令我惊讶:“大理浮光棍乃滇国正宗棒法,临战并不倚仗力大和兵器沉重取胜,而以招术奇特精妙著称。滇国罗、朴、杜、鄂、度、夕、龚七大姓中,龚姓一向属于远支,他怎会学得这门棒法?”
  这门棒法也传至现代,我曾见过图谱。汉时没有大理一词,这门功夫当然另有叫法,但棒法的精髓却并没有因为过去数千年而有大变。
  (注:大理——东汉设楪榆县,属于永昌郡,三国蜀时属云南郡。
  龚都跳将开去,把棒扛在肩上,道:“喂,你能硬接我五棒,了不起!”
  我道:“你的浮光棒法也很高明,跟谁学的?”
  龚都呆了一呆,左手一伸大拇指:“好眼光!嗯,你力气比我大,眼光也好,这个我认输。招法我可不一定。”
  我道:“好,那你再来。”
  龚都取下棒,犹豫一下,道:“现在该你先来。”
  我也不客气,金银戟耍个花,道:“看戟!”
  使开戟法,把龚都裹了进去。
  我见过典满使的无常戟法,知道我所会的功夫中,属这路戟法可称原汁原味,从三国到我们那时,各种招式两千多年基本没什么变化。由此也可见这路戟法实在是千锤百炼的绝技,到这时已是臻于大成,所以后代尽管大师高人无数,却也无法再进行增益删减,修改完善了。
  对我而言,步战正是藏短就长。加之我连使震慑欺诈之术,心理上明显占先,当下信心十足,一条戟使发了,金光道道,银丝迢迢,招式如风行雷击,神出鬼没。龚都空有精巧棒法,根本无法施展,只得上格、下挡、横扫,三招反复使用,勉力抵抗。
  龚都手下都看得瞠目结舌,暗暗为他们的首领捏着一把冷汗。我这一边虽然大家都在暗处,却是彩声四起,欢声雷动。反而平添一种神秘强大的威慑力量。
  缠斗中我连使“生死无常”、“人间地狱”、“长歌当哭”、“死不瞑目”四记恶着,中宫强行破开一道口子,突入棒圈内,大喝一声,一招“无法无天”长戟直刺龚都前心。
  龚都大叫一声:“哇!完了!”
  再也封架不住,铜棒干脆一垂,大眼一闭,等死了。
  我倏地收住金银戟的去势,笑道:“还没有。”
  龚都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睁开眼,看看胸前明晃晃的戟尖,道:“怎么没进去?”
  我把戟动了动,道:“你很想它进去?”
  龚都忙道:“不,不,最好还是不要。”
  我收回戟,道:“还比不比?”
  龚都道:“不比了,招术我也比不过你,还比什么?”
  回头瞧瞧手下:“你们说还比不比?”
  众兵轰然道:“是飞帅赢了!我们投降,不打了。”
  龚都大怒:“嘎,我还没投降,你们都投降了?”
  众兵顿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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