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箱庭》魔女x狼人（5）

  「当你迷失于群星的目光
  请以你思念的名字轻轻呼唤我……」
  我已在心中无数次默念过你的名字。
  然而你从未回应过我。
  「白se蔷薇下飞出玫瑰se的小鸟
  是我为你所作的旧时歌谣……」
  你的身躯埋葬在墓园的杜松子树下。
  那里没有你最ai的白蔷薇，于是我偷来她们的种子，种在你微微隆起的坟包之上。
  花期来了又去，鸟群驻扎又迁徙；然而花朵一直没有发芽，没有一只鸟儿为我停下。
  我再也没能听到那时的歌。
  骗子。
  ＊＊＊
  年轻的白狼军将领矗立在窗口，向地平线上的沉沉黑夜投去更加深沉的目光。
  身侧是一台老式的留声机，旧金属se的唱片在其上缓缓震颤，宛如漫长的光y，无论悲喜，兀自流转。
  即使是这种稍显闲适的时刻，青年的脊背依然直挺，狼耳仍然警觉地支棱，仿佛随时处于备战状态；然而同时，他的指节微微屈起，漫不经心般，轻轻叩击在橡木的桌台上。
  利落的短发y而直，发尾碎银般扫在笔挺的后领边缘，仅仅是一个背影，就散发出一种介于桀骜与严谨之间的独特气质。
  从那轻轻晃动的尾巴上，可以稍微窥得他尚且不错的情绪。
  忠厚而可靠的近身侍卫来到房间时，所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侍官疑惑于将军的喜好：这支小调没有歌词，只有意义不明的哼鸣，却又由于简单而美妙的旋律遍迹阿尔特尼亚的大街小巷。
  虽然他也喜ai这支小调，但他实在不明白，将军为何不用珍贵的留声机听一些更高雅的曲子，而是将这支小调的乌兰达琴版本刻录下来，在独处之时听了一遍又一遍。
  没人知道作曲人是谁，从他记事开始，甚至更早之前，他尚在母亲的摇篮之中时，这调子已经伴他酣眠，无数次进入他的甜梦——
  在那里，鲜花终年盛开，yan光时常普照，丰沃鲜美的土地上，流淌着香甜的蜜与n。夜莺在金se的枝头不倦歌唱，颂神颂美颂ai。
  烤甜点的半jing灵大婶会哼唱这支小调，n油的玫瑰花铺上松软的蛋糕胚，于是旋律随着丰满的香气温暖人的脾胃；打铁的矮人工匠会哼唱这支小调，铜se的肌r0u淌下晶莹的汗水，于是旋律随着迸溅的火花鼓噪人的耳膜；小酒馆醺然的兽人们跳起踢踏舞时，流浪的乌兰达琴手会拨弦演奏这支旋律；归途的翼族旅人摘下第一片飘落在帽檐的树叶时，他们肩头的报信鸟也会啭出这支旋律……
  他们都是旧神钟ai的子民，经历了数十年的动荡、飘摇与离乱，被奴役、被鞭笞，惶惶然奔逐辗转于人类的奴隶主手中。而后，天赐圣主，揭竿而起——前朝的王nv率领光复军收复了圣地，旧民热情的火种从那里点燃，无数受到感召与压迫的“异人”们集结在伟大母神的旗帜之下，以燎原破竹之势扩张，一路高歌猛进，在短短十数年之间，迅速占领了肥沃的西南丘陵。
  近卫官心中满怀热切的情感，以钦佩的目光向这位将领致敬——身为奴隶出身的半兽人，赛提斯将军早年凭借在竞技场中的所向披靡洗脱了奴籍，之后迅速投身卫国战争，投入那位伟大的“h金玫瑰”麾下，从新兵起步，凭借着赫赫战功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进入中央军高层。然而很快，他就成为了旧王都权贵们g心斗角的牺牲品，不幸失去了卡斯顿三世的宠幸，以副将的身份被流放到了西南的边境。
  可惜，“沉默之夜”降临时，于盛大婚典上醉生梦si中的莱特尼斯的王族们，被异族的迎亲队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一举拿下。鲜血填满了大理石地砖的每一条缝隙，而高傲、美丽、尊贵的新娘，将军的前任上司——“h金的玫瑰”格洛莉亚长公主，也被她背信弃义的未婚夫、帕里戴斯平原的现任统治者艾塞科一世无情而残忍地杀害。
  当收取到王都发来召集部队的中央文书之时，将军一眼就识破了其中的伪装，当机立断杀si了与他意见不和执意北上的主将，凭借在部队多年培养的人望，和下属们对他明升暗贬不平遭遇的怨气，辅以对前途和丰厚回报的许诺，迅速清洗了异己、稳固了人心，举起为h金玫瑰复仇的火把，盘踞在西南的丘陵。
  从吹响反抗伪朝的第一声号角，到如今被nv王编入麾下，名列“圣地十二骑”之一，赛提斯曲折的奋斗传奇，一直为圣地的人民口口相传、津津乐道。
  “将军，圣地的信件到了。”
  白狼将军做了个手势，近侍官将烫金的信封轻轻置于摆着留声机的几案上，垂着头恭谨地退了出去。
  远方的积云隆隆作响，在雷系暗魔法的加持下，几乎叫人几乎分不清，那咆哮的黑兽，究竟是守候于地面，还是奔驰在苍穹——那里，正是魔界的“封印”，或者说“城墙”。
  在高大封印的背面，失落之地邪恶的黑暗领主们，是旧神教徒和新神教徒们共同的敌人。
  信笺上漆黑的印泥，在云层中漏下的天光中，映出一朵饱满的黑se蔷薇。
  赛提斯没有回头。
  他跟着留声机中无名的旋律，轻声哼唱起来。
  ＊＊＊
  「为你扯下漫天的星光
  我吻上一朵薄薄的云
  翻倒的天穹背后
  太yan不见踪影」
  ……
  你轻声歌y：
  「那么埋葬我吧
  用洁白的细雪
  从此无人看见我腐朽的骸骨
  于是无人知晓我已坠入尘埃」
  ……
  让我们加上一系列定状表补的修辞短语，用更jing准的语言来描述的话，你现在半伏在雪松木浴缸打磨光滑的边沿，浑身浸泡在温暖的牛n中，眯着眼，在埃德蒙熟练的按摩手法下，发出舒服的轻哼声。
  开始的时候，埃德蒙的手还有些发抖，然而很快他就镇定下来，稳而有力地舒缓你酸痛的肌群，b起曾经的表现不知道成熟了多少。
  狼人的耳朵抖了抖，你知道他被你的歌声x1引了。
  双脚一上一下交替拍击，发出“哗啦啦”的水声。你停下歌唱，翻了个身，双手撑着浴缸边沿缓缓坐起。
  淅沥沥的nye形成半透明的薄膜，丝绸般溜下光滑的肌肤。你蜷起双腿，肘撑在膝盖上，如同小nv孩一般笑嘻嘻地捧起脸：
  “呐，埃德，你见过人鱼吗？”
  你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个期待糖果的真正人类少nv。
  “ai丽丝和人鱼们相b，谁的歌声更美呢？”
  埃德蒙局促地将目光移开了一瞬，而后很快回转，直gg地凝在你露出水面的上半身。
  “海妖（siren）们的鸣叫声虽然可堪入耳，却又千篇一律。只有大人的歌声，才是独一无二的。”
  顿了顿，他似乎在小心翼翼观察你的表情，接着补充道：
  “它们远远无法与大人相b。”
  对于你，他从来诚实，也从来讷言。
  你很少见他不喘气讲上这么一长句动听的话，不由得露出看到新鲜事物的表情。
  在你饶有兴味的对视目光中，狼人奴仆很快败下阵来，红着脸略微移开目光。
  “噗嗤”一下，你终于笑出声。
  “真可ai呢，埃德。”
  双手蛇一般攀上他的脖子，你柔若无骨地挂在他x前，将下巴搁在狼人宽厚的肩头。
  垂下微颤的银se眼睫，你轻声道：
  “给我讲讲吧，埃德。”
  你的声音轻过初雪：
  “你所见到的人鱼的姿态、它们的传说和故事，我都想听一听。”
  尽管并不像曾为人类的你那样有着丰富而细腻的情感，迟钝如埃德蒙，似乎也明白了，目前的你所需要的，是更深层意义上的抚慰。
  狼人的掌心有粗粝的y毛，在你脊骨凸起的背部轻拍。当它们拂过你蝴蝶骨中间焦黑的烙印时，你的身t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好在他似乎毫无所觉。
  正常的情况下，狼人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并不难听，尽管你并不是个合格的听众，时不时打断、cha话、提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刁钻问题，诸如人鱼是不是真的用鳃呼x1、它们离开水会不会si掉、它们的泄殖腔与普通鱼类和其他类人异种的区别、它们的品类、种群以及之间各种稀奇古怪的风俗差异——这并不能怪你没有见识：在你“生前”，你几乎终日于阿图瓦西亚大教堂虔诚祈祷，阿尔特尼亚王都潘西米达的城池边缘，便是你的目光所能到达的极限；在你转化之后，为了维持自身的稳定存在，避开侵扰与试探的目光，你蜗居于失落之地高大的黑se多尔瓦钢铁城墙后，抬眼只是四方的漆黑天空，没有太yan。
  无数个没有星星或者月亮的浓稠黑夜，无限静默，无限寂寞。
  在埃德蒙简练而耐心的描述与回答中，一幅关于海洋生物绮丽世界的画卷，在你面前徐徐展开。
  于是你知道了，人鱼有着霜白的皮肤、绚烂的发se、不输于jing灵一族的天赐美貌，以及梦幻如从遥远东方进口的丝绸的闪亮鱼尾。
  与儿时读过的童话里温驯浪漫的形象不同，它们有着尖锐而密集的利齿，方便它们撕咬猎物；它们有富于韧x的半透明手蹼，帮助它们灵活游动；它们还有形状完美方便捕猎的流畅肌r0u，和奇特的繁育方式以及社会结构……
  简而言之，人鱼是海洋中的霸主，是这个神奇生态系统中食物链的顶端。
  觉察到你心情好转，埃德蒙甚至为你讲述了人鱼族的传说：据说，曾有条雌x青春期人鱼对陆地上的人类产生了跨种族繁殖yuwang，央求海巫nv帮她幻化出人类的双腿，方便她上岸去寻找那个将她引诱的男人，结果被一瓶水泼到身上破解了幻术，在陆地种们好奇的围观目光中g渴而si。
  据此，人鱼们告诫那些年轻冲动富于冒险jing神的族人们，不要随意上岸，陆地上充满了蛊惑鱼心的危险。
  你大声嘲笑那条雌人鱼的结局。
  “ai情！她居然说ai情！一见钟情！甚至为此丢了命！”
  你笑得浑身发抖，笑得眼泪都掉出来，笑到最后甚至剧烈咳喘起来，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这期间狼人一直沉默，不住为你顺着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很快感到无趣。
  倦怠感如cha0水，缓缓漫上jing神的沙滩。
  “我累了，埃德蒙。”
  你的眼皮变得沉重，脸上却仍带着缥缈的笑意。
  狼人却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那是清晨琉璃窗上覆盖的薄薄霜花，在yan光的指尖探上你脸庞的那一瞬，就会消失不见。
  试图用“ai”来打动魔nv，绝对是世界上最愚蠢最傲慢也最可笑的事情。
  魔nv不会懂得“ai情”。
  魔nv只懂得也只可能欣赏“yuwang”。
  你会无休止地引诱他，却永远不可能满足他。
  因为，能够得到满足的，就不能再称为“yuwang”；换而言之，要使得你保持对他的兴趣，不对他感到厌倦的话，他就决不能停下对你的渴求，也决不能失去对你的yuwang。
  否则，他会和那些被你引诱而又被你抛弃的人们落得同样的下场。
  多么可怜，多么可悲！
  他抱起你，用柔软的绸缎将你身t的每一寸都细心擦拭g净，将毛绒绒的脑袋埋在你颈窝，轻轻蹭了蹭，深x1一口气。
  你r0u了r0u狼人的脑袋，细细绒毛下的软骨在你手中滑动、折叠又挺立。
  多么可ai！
  你翘起嘴角。
  多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