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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 没什么可收拾的了, 你先回去吧。”
“哎,好好。”
小赵如蒙大赦一般,连连点头,赶忙把手头的东西整理好。
临走的时候,她路过客厅, 心下有些异样的感觉,下意识地往太太那边看了一眼。
太太只是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出神,面色很平和,怪不得没有了往日无形之中的那种压迫感。
“太太, 那我走了。”
“嗯。”
伴随着那声几不可闻的关门声,屋子里便空荡荡的只剩池以柔一人了。
她脑中浮现出小赵刚才逃难似的的样子,轻摇了一下头。
其实她并没有生气。
在回来之前, 她就已经知道沈钦从不会在家。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来看看,或许只是想确认他确实不在, 亦或是带着那么万分之一的期望,怕他真的在了, 自己又没回来。
所以当得知沈钦从不在家的时候, 她甚至连失望都不曾有。
本就该是这个结果的。
从三年前的今天, 池以柔就应该知道的。
这个在她眼中值得纪念的日子, 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 让沈钦从倍感屈辱。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过这个纪念日?
池以柔低垂眼眸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她那时还一心想着如何过好这个纪念日, 现在想想, 只怕那时沈钦从是把这当作一种羞辱吧。
每一个她觉得应该幸福的时刻,在他眼里都是一种痛苦。
三年了,一段永远无法同步的感情,是不可能维系三年又三年的。
池以柔坐在那里,看着地板出神。
她脑中突然窜出个念头,心脏猛的一缩,紧着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缓解着胸口的闷痛。
过了好一会儿,她取出手机,打给郭叔。
“他去哪儿了?”
“先生在公司。”
你看,他这人还是有个好处的,出门从来都用家里的司机,让人找不到他,又找得到他。
池以柔慢吞吞地起身,走到楼上卧室,蹲在床边,从床边的柜子里取出来一个棕色档案袋。
档案袋是那种传统老式的,她捏着那根细长的线,动作很慢,一圈一圈绕过圆环,开了封。
她从里面抽出一张纸,目光从纸上手写的字迹掠过,最后停在了末尾的签名处。
沈、钦、从——
她的指尖从这三个字上轻轻抚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起身,把那张纸慢慢塞回了档案袋,又慢慢捏住那根线,一圈一圈的绕过圆环。
池以柔只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
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坐在那里,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发呆。
其实她什么都没有想,脑中空白一片。
没有了在公司时的人间烟火气息,一个人独处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既孤独又安全。
不知道坐了多久,池以柔慢慢起身,回房间,换了衣服,又去浴室,放了水。
以往她泡个澡也浪漫。
家里有备好的玫瑰花瓣,泡澡前一把把撒进浴缸。
她是个会享受的女人。
可这次,她却连去取玫瑰花瓣都没有兴致。
她坐在里面,水轻柔的与她肌肤的每一处亲密接触。
身上舒服了一些,可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越愈发强烈,仿佛要把人吞噬一般。
她突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会这么难受,这么难以适从,她就该跟他耗一辈子的。
跟他耗着,只是不愉快,心里不会难受。
可如今……
池以柔往下坐了坐,水慢慢没过胸口、脖颈、嘴唇、鼻尖。
她屏住呼吸。
十秒二十秒……
就在她觉得脑中的一切变得空灵的时候,猛然坐起身,水声四溅。
她大口喘着气。
在最极限的那几秒中,她终于短暂的忘了沈钦从。
她哂笑,慢慢站起身,拿着毛巾一点一点擦拭身上的水,披着浴袍回到床上,疲惫入睡。
或许是她睡得太早,半夜一点她就醒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她坐了起来。
卧室的窗帘并没有拉上。
天上皓月当空,人间万家灯火,把漆黑的夜照个通明。
如果有人陪,如此赏个夜景,也算得浪漫。
她静默垂眸,在窗前不知站了多久。
***********
裴元和邹帅最近过的很悲惨。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池祖宗最近化身了工作狂。
在公司疯狂输出各种任务不提,她自己也经常熬通宵。
一天接触五个项目算什么,他们的小池祖宗一天能接触五十个!
如此一个星期,裴元终于看不过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特意拿着餐盘坐到了池以柔身边。
他一脸沉痛:“祖宗,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什么要跳槽去‘未济’了,我知道你渴望留住我这种高端人才的心情,我也深切地感受到了你的热情挽留,我不走了,咱能歇歇不?”
裴元说完话,就一瞬不瞬地看着池以柔。
池以柔眼皮都没撩一下,从自己餐盘里夹了片肉放到裴元的餐盘里。
裴元大喜过望:“这是同意了?”
池以柔:“吃东西,闭嘴。”
裴元:“…………”
饭后,裴元哭丧着脸跟对他抱以厚望的同事们带着最诚挚的歉意:“我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同志们继续努力吧?”
邹帅:“祖宗怎么说的?”
裴元:“祖宗给我夹了片肉。”
邹帅:“这不挺热情的?”
裴元:“她告诉我‘吃东西,闭嘴’,那肉是用来堵我嘴的!!”
众人:“…………”
裴元未捷,众人又把目光投向邹帅。
吓得邹帅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都别看我,我更不行……”
裴元:“不然问问小可爱?”
***********
池以柔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份。
她翻遍了所有地方,就是没有找到。
她靠在椅背上,这一歇,才觉出疲惫来。
她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蓦地想起,那份材料,应该是放在之前和沈钦从一起住的那处住所里。
她心里莫名的一痛。
池以柔又翻了翻手头上的材料,确定那一份的缺失,会对整份材料的完整度造成不小的影响。
池以柔想了想,给小赵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小赵诚惶诚恐。
“太太,您找我什么事儿?”
池以柔也没去纠正小赵,她现在已经不是太太了。
就像最开始,小赵误以为他们是夫妻,叫他们“先生”、“太太”的时候,她也没去纠结一样。
“我有一份材料放在书房抽屉里了,你帮我拿一下,回头我去你那里取。”
“太太……书房我进去不大好吧?你们都是您和先生工作上的东西,我……”
“没事儿,你去拿就好。”
“那好吧……”
小赵应了一声,她内心挣扎了一下,声音怯怯地:“太太,您别跟先生生气了……”
知道小赵是好心,池以柔声音也软了下来。
“我知道了,别忘了帮我找那份材料。”
小赵听池以柔这么说了,也适时地住了口,不再往下说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太太。”
放下电话,池以柔身子往后一仰,让皮椅都不由得往后震了一下。
屏幕还没灭掉的手机静静地躺在手上。
这一周,她除了必要的工作联系之外,已经很少碰电话了。
以往她还会关注一下时事新闻,如今她一点这方面的欲望都没有。
幸好,她和沈钦从从来不是恩恩爱爱的小情侣,以往闹脾气的时候,沈钦从也从来不会打电话发短信哄她。
好处是,让池以柔断了沈钦从会哄她这种不切实际的念想。
当然,如今断了,沈钦从更不可能联系她。
池以柔突然就觉得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也挺好的。
若是以前沈钦从肯哄她,那这时,她必然是失魂落魄地守着手机,朝朝暮暮盼着他的消息。
那滋味,只怕更折磨。
她自嘲般笑了笑,拿起手机去看新闻,想放松一下绷紧的神经。
池以柔看着各种消息,慢慢往下翻着。
她的手突然就不动了。
手机上的娱乐头条赫然是:“沈钦从应邀重回BLAUEN,小花旦许星乐成为BLAUEN新一任形象大使。”
下面是一张沈钦从、许星乐和BLAUEN大中华区总裁的合影。
照片上的沈钦从,清贵依旧,眼中还微微带着笑意。
池以柔垂眸。
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吧?
他终于回到了,他的舞台。
总之,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接触的,最后和合那边的负责人本着每一款出自沈先生之手的香氛,不管是面向公众的,还是面向个人的,都只能是完美的。
艺术必须严谨无瑕疵。
所以本着这个初心,和合安排了一次和未济投资的见面。
准确来说,是沈钦从和那几位女士的见面,想细致了解一下她们的需求。
然而那天,公司的高层,有事的有事,出差的出差,请假的请假。
反正没有一位身份合适的能带着她们去见和合的人。
人家沈先生是什么人,跟他一起去的还是和合的负责人。
未济投资这边出个投资总监,都嫌不够格。
如果就让那几位女同事自己去,那就太失礼了。
无奈之下,未济投资的副总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池以柔。
“老板,我们这儿,真的是事情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不好推,又没有个合适的人带她们去见和合的人,您看?”
池以柔一抬眼:“时间不合适怎么不跟和合协调?”
副总哑然。
“这件事也不是我亲自接触的,下面去接触,不知道怎么就定成这样了。”
池以柔:“那好办,谁定的谁就去。”
副总:“…………”
副总:“身份不合适……”
池以柔:“你还知道身份不合适?让身份不合适的人去做决定?平时公司决策就这么做吗?是随便来个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副总:“老板,这件事是我的失误……”
池以柔:“你的失误那你就去好好弥补,不要随便一点儿事就来找我。”
池以柔拿起手中的材料,在副总面前晃了晃。
“我也是很忙的!”
副总抹了一把额头。
是是是,您忙。
就您手头那项目,倒贴给未济投资,未济投资都没有人搭理的。
就您,有金山不坐,对个小土包兴味盎然。
这次谈话,一直谈了一个小时。
未济投资的副总刚一出池以柔的“亲儿子”公司,就拿出电话,找了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
副总:“金小姐啊,你这安排漏洞百出啊,我直接被老板骂成了孙子。”
电话那边。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回头我给您赔罪,所以,成功了吗?”
副总:“在我死皮赖脸被骂成重孙子后,算是成功了吧。”
电话那边。
“那就好那就好,感谢你为池祖宗方圆十公里的人类做出的巨大贡献。”
副总:“…………”
副总:“没准儿是场灾难。”
电话那边。
“您可别乱说。”
电话那边。
“您快说句吉言。”
副总:“…………”
副总:“万事顺利。”
电话那边。
“谢谢。”
副总:“…………”
副总:“不客气。”
*************
说实在的,池以柔有点心乱。
自己去了,沈钦从会怎么看?
在故意找机会接近他?
池以柔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地想了一遍,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事儿像是自己有意谋划的。
她有些烦躁地拿起手上的材料,又放下。
最后站起身,立在窗边,没目光没有焦点的看向远处。
她想了想,给未济投资的副总打了电话。
“把是我过去的事儿跟和合那边透露一下。”
都告诉他了,他爱来不来全凭他自己。
这就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
到了见面那天,公司的几位女员工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她们是第一次见池以柔,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她们的幕后大老板竟然是位二十出头的姑娘。
不过看着倒是没什么架子,居然自己开着车来接她们。
虽然路上没怎么说话,让她们也不敢多交流。
但还是觉得老板给员工当司机很不可思议。
到了约好的见面地点,进了吃饭的包间,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池以柔一看,是和合的业务负责人。
果真,他是不会来的。
池以柔却莫名的一颗心安稳了。
和合的业务负责人是知道池以柔的。
看见池以柔进来,他立马站起了身,和她问好。
池以柔简单地说了句:“不用太客气。”
转身,帮身后的几位女同事一一介绍了,就当了背景板,让她们自己去聊。
几位女同事一进来,没看到沈钦从,都有些失望。
不是说过沈钦从本人会抽时间过来的吗?
不过失望之余,也觉得这事儿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
不用脑子去想,都知道沈钦从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要抽出一段时间有多难了。
退后一步想,能得到他亲手所制的独家香氛,就已经很幸运了,也都不奢求其他了。
席间走了菜,也点了酒。
池以柔只在需要应付的时候,敷衍两句,其余时间都在慢慢吃东西。
虽然她尽量让自己当透明人,可或多或少还是让他们有些放不开。
相比自己公司的那几位女员工,更放不开的是和合的业务负责人。
他真是每说一句话,都要去看池以柔的脸色。
看得池以柔都想直说“别看了,跟你老板没关系了”。
池以柔又吃了随便吃了点,正打算借故离席,包间的门突然被轻敲了两下,而后直接被推开了。
池以柔转头一看,竟是服务生带着沈钦从进来了。
不到下午下班时间,就打电话告诉她安排了晚上的约会。
池以柔:“…………”
太后大人:“那孩子人不错,性格也好,你看了肯定喜欢。”
太后大人:“噢对了,你们以前还见过面呢,叫林向远,你记得不,在你瞿爷爷的寿宴上。”
池以柔:“…………”
在瞿爷爷的寿宴上,她见过的适龄男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好吗……
她哪里记得谁是谁……
池以柔:“长得好看吗?”
太后大人:“你是不相信你妈的眼光?”
池以柔:“那我还是不见了……”
太后大人:“…………”
太后大人:“看了不赔,不看吃亏!”
池以柔:“…………”
太后大人:“性格特别帅、酷,就是小女生一见嗷嗷叫的那种。”
池以柔:“我喜欢一推就倒,一碰就哭包的,软软糯糯,酥甜可口的小奶猫小奶狗。”
太后大人:“…………”
太后大人:“你之前已经答应我了,我也安排好了,你不去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就不信到时候你祖母给你介绍你还敢不去。”
池以柔:“行行行,去去去,亲妈。”
太后大人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相亲对象那边在池以柔快下班的时候,给池以柔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的男声清朗好听,带着年轻男子特有的干净、磁性,一开口就让人颇有好感。
“池小姐,我是林向远,你几点下班,我过去接你?”
“五点。”
“好的,我已经到了,你五点下来吧。”
已经到了?
池以柔抬手一看腕表,这会儿才四点四十五。
也就是说林向远还要在车里等十五分钟。
时间不算太久,但明显是按着她五点下班来的。
看来他没少做功课,太后大人也没少给讲课啊。
池以柔平时翘班归翘班,既然来了,一般就不会迟到早退。
当然,主要还是第一次见面。
她翘班就显得太过积极。
她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会儿呢,我不太方便早走,你要是不介意,就上来坐一会儿喝杯茶。”
林向远:“正好我有些口渴,那就叨扰了。”
池以柔:“嗯,我给行政打个电话让他们带你上来。”
林向远:“好。”
*************
林向远上去的时候,池以柔正低头看文件。
听到敲门声,一抬头看见行政妹子把人带进来了。
那模样,配他的声音绰绰有余。
想不到最近太后大人眼光竟好了不少。
“池总,您的客人。”
“谢谢,辛苦了。”
池以柔含笑起身,向林向远道:“坐吧。”
林向远与行政妹子笑着点头示意了下,在与池以柔距离不远不近地沙发上坐下。
池以柔倒是很客气的去帮他泡茶。
“林先生喜欢喝什么茶?”
“我都好。”
他笑了一下,很好看,继而说道:“别叫我‘林先生’了,坐在你这儿了,多少也算是朋友了吧?叫我林向远吧。”
“好。”
既然林向远说了随便,池以柔也不再问。
她拿了个玻璃杯,用茶匙取了茶,待壶里的水温降到合适的温度,冲泡了一杯,递给林向远。
“你先等一等,我把手里的这一份看完。”
“不急,你慢慢看。”
池以柔回到位置坐稳,刚拿起那份文件,突然抬头。
“我想我必须要知会你一件事情。很抱歉,这件事情我母亲也不知道,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有告诉她。”
林向远喝了一小口茶,把杯子放下。
“嗯,你说。”
“很抱歉,我之前有喜欢的人,现在还没有放下,也可能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儿放下,不过我在努力。”
池以柔微微垂眸,面带歉意:“虽然我们还只是刚刚见面,并没有交往,但是见面的意图既然我们都知道,我希望自己是坦诚的。”
林向远看着池以柔,突然一笑。
“如果你我真的交往了,你不说出来,就会觉得心里不安,我却过得很舒服;如果你说出来,你心安了,我会很难受。你居然选择了让我难受,让自己心安。”
他调侃着。
池以柔一时语塞。
她只是想把事情说一下,不希望让对方蒙在鼓里。
试想如果她的交往对象,心里有另外一个人。
如果有一天自己发现了,那就对他再无信任可言了。
甚至……应该是深深的厌恶、排斥。
她不想做连自己都厌恶的人,所以选择告诉林向远。
绝没有想过让自己安心,让对方难受。
但听林向远说完,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似的。
林向远:“你可以不告诉我的,我不需要知道这些,因为和我在一起,你会忘掉他。”
他看着池以柔的眼睛。
“如果忘不掉,那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所以你不必担心什么。”
这怎么聊着聊着,就好像已经在一起了似的……
林向远抬手看表。
“已经五点了,要是没有别的问题,那我们去吃饭?”
“等等,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
“我这个人有很强的掌控欲,喜欢别人对我绝对服从,当然,也包括男朋友。”
林向远脸上有着微不可察的意外,池以柔在他眼中看到了退却。
池以柔起身拎着外套往沙发那边走,微微笑道:“走吧,你是客人,我请你吃饭。”
林向远也跟着起身。
无论往不往那方面发展,一起吃个饭都是应该的。
吃饭的地点选在了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俱乐部,两人一下车,就被指引着往里面走。
池以柔和林向远随便聊着,冷不防一个抬头,前方灯光璨焕处,两男两女有说有笑,迎面而来。
左侧的那一对她认识。
是沈钦从和许星乐。
既然不是没关系了,那就是……两人闹脾气了?
她看看邹帅又看看池以柔。
从刚才两人的相处来看,虽然很熟识,可并没有恋人间的亲近。
她蓦地想起那次与池太太通电话的时候,池太太提到的池以柔同事。
看着倒也真像同事。
周主任是已经成家的人了。
她知道拌嘴的小情侣,最需要一个和好的契机。
而能牵动另一方心的事,无疑是最好的催化剂。
何况刚才她那一句“是沈先生”已经暴露了池以柔在的事实,周主任索性就实话实说,把池以柔就在的情况说了一下。
“有人陪……嗯……再见。”
周主任放下电话。
她本以为沈钦从会过来,可沈钦从并没有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当知道池以柔身边有人陪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多说什么。
周玲勤是真的有些搞不懂了,又不好问什么,只能把电话里的情况简要跟池以柔说一下。
最后周主任看了看池以柔,她认为自己的判断还是没问题的,就稍微多说了一句。
“沈先生很关心你……”
池以柔安安静静地听完,眼睛中尽是嘲弄。
半晌,池以柔才说了句:“你不懂,他哪里是关心我。”
池以柔就这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让人云里雾里的话,周主任一脸懵。
邹帅也是见过沈钦从的。
那次池以柔醉酒,沈钦从的漠然,让他印象深刻。
池以柔的态度他倒也能理解。
周主任没说什么 ,一边帮池以柔拔针管,一边按住针孔给她止血。
至少,在她少有的几次与池以柔、沈钦从的接触来看,沈钦从对池以柔还是不错的。
她不知道池以柔的那番话从何而来。
幸好,她也不是个好奇心强的人。
人家的私事,若是说与她,她就默默听着。
不说的话,她也不会去主动打探。
不然也不会得到池以柔的信任,帮她做采血工作。
周玲勤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小心翼翼地托着那袋血液安置好,又用休息室里的微波炉给池以柔热了一袋奶递了过去。
“你歇一会儿吧,我让血液中心下午下班的时候过来取走。”
池以柔摆摆手。
“不歇了,我没什么事儿,先走了,其他的就拜托您了。”
“放心吧。”
池以柔站起身,一阵眩晕。
邹帅赶紧扶了池以柔一把,说道:“你坐着歇一会儿啊,急什么。”
周主任也劝:“歇会儿歇会儿。”
池以柔低头用手扶着额头,过了一小会儿,说了句:“没事了,我找地方去吃点东西。”
有了刚才经验,邹帅直接伸手把虚扶了池以柔一下。
他问着:“你要吃什么啊。”
“我想吃辣的。”
“刚抽完那么多血,能吃辣的?”
邹帅话虽是和池以柔说的,但目光却看向周医生。
周玲勤记得第一次为池以柔抽血的时候,池以柔把头埋在沈钦从怀里,抽完血也是这样,说着要吃辣。
大概那时候池以柔也是第一次抽那么多血,人有些虚,声音听起来就显得乖顺许多。
沈钦从说着“好”,又说“少放了一点辣好不好”。
她就乖乖说着“好”。
怎么看都该是一对恩爱的恋人。
周玲勤摇了摇头。
邹帅:“不能?”
周玲勤这才意识到自己走了神儿,忙说道:“少吃点没事儿。”
邹帅一听没事儿:“那走吧,去哪家我送你去。”
一上车,池以柔就调好了定位。
进到店里,池以柔点了份辣炒海螺丝,就把菜单推给邹帅。
“想吃什么自己点。”
邹帅看了一眼池以柔点的,“你就吃这点儿?这东西吃着多累人啊?”
“快选。”
邹帅随便点了几样,最后不忘嘱咐服务员少放点儿辣。
服务员抿着嘴一笑:“知道的,池小姐是常客,一直都少放的,您放心。”
没一会儿,菜上来了,池以柔慢慢挑着肉吃,笨手笨脚的,好一会儿也没吃多少。
邹帅实在看不过去了,帮池以柔挑了小半碟递了过去。
池以柔眼睛一弯,也没客气,笑着接过去慢慢吃着。
“就你这……以前都是怎么吃的啊?一份吃半年?”
池以柔筷子一顿,沉默了一小会儿。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她推开餐碟,赌气似的,“不吃了!”
邹帅:“…………”
邹帅一脸懵逼,他貌似也没说什么,怎么就犯了这个小祖宗的忌讳?
邹帅看着那一小碟海螺丝肉,摇摇头,“你不吃我吃了,费老大劲儿挑出来的,别浪费。”
他刚要下筷子,蓦地想到什么。
邹帅偷眼去看池以柔,就见池以柔靠着椅子出神。
“算了,我不说话了,你吃吧。”
“不想吃,没什么胃口。”
说完这句话,池以柔似乎怕邹帅误会是因为他没有胃口心里过意不去,还补充了一句:“可能是刚抽完血,没什么精神吃东西。”
邹帅知道池以柔的好意。
只是这话谁信?
明明刚才还说着要吃辣,怎么可能这么一小会儿就没胃口了。
“一会儿吃完饭,送我一趟吧,我想回家睡一会儿。”
“嗯。”
之后,池以柔就没再吃什么了。
邹帅劝了两句,也不好深说什么,就随便吃了几口,起身结账。
出了饭店的门,池以柔慢慢跟在邹帅身后。
临上车的时候,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地一回头。
车,行人。
池以柔开车门上车,自嘲般笑笑。
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会后,自知踩了大雷的邹帅,默默给金鸽儿发了条消息。
——柔哥儿是什么情况啊?
金鸽儿也不好明说人家的感情,只能回复他以后都不要再在池以柔面前提沈钦从了。
邹帅记得有一次池以柔和沈钦从闹了脾气,搬到公司住了小半个月。
后来实在池以柔受不住了,又在外面置办了一套房子。
她不懂买房过户这些,还是邹帅帮她办的。
那次闹得那么僵,池以柔态度还没有这么失常。
这、这不会是两个人闹掰了吧?
邹帅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根蜡。
其实池以柔从未在公司正面提起过沈钦从。
他们知道沈钦从,还是那次池以柔喝多了,歪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他们要送她回家,她不肯。
只说着让他们打电话给沈钦从,让沈钦从来接。
那个电话是他打的,用的是池以柔的手机。
和沈钦从一通电话,他就感觉到池以柔和沈钦从的关系并不好。
至少,沈钦从对她是不好的。
他把池以柔喝多了,现在在办公室的情况和沈钦从说了一下。
正常的情侣,此时难道不是应该主动说“麻烦你先帮忙照顾一下,我马上过去接她”这样的话吗?
而沈钦从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沈钦从没再说什么,邹帅只得无奈说池以柔要他过来接。
沈钦从倒是来了。
邹帅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沈钦从的确是有资本让他们的池祖宗迷恋的。
反正他心里是颇有一种“珠玉在侧,觉我形秽”的自卑感,当然他至今都不肯对外承认自己曾有过这种想法。
后来他隐隐约约地得知池老板家那位叫“沈钦从”,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直到有一次,当红流量小花在微博上高调地晒出一张亲吻香水瓶的照片,并艾特了沈钦从,说感谢沈先生为我配置的独家香氛,能得到先生的馈赠,我荣幸之至。
所以说“流量为王”呢。
流量小花这么一条微博,瞬间就把#沈钦从是谁#这个话题送上了热搜话题榜。
很快就有人把沈钦从扒了出来,跟查户口似的,一条条列得详尽。
沈钦从,男,24岁,汉族。
出生于xx省xx市,曾随母远居欧洲,在欧洲顶尖香水学院进修。
据传曾师从著名调香大师Geroges,被誉为“世界上最贵鼻子”的评香大师Jeffrey评价沈钦从是个“百年一遇的调香天才”。
听闻极受欧美时尚圈追捧,盛极一时,然后这个天才如流星一闪昙花一现销声匿迹了。
据说国际顶级香水品牌Blauen前几年出的那款令无数女性疯狂的“暗夜精灵”就是出自他之手,至今仍受无数女性喜爱。
传言越来越多,越说越有神秘感,越炒越有传奇色彩。
他这个年纪、身份,光鲜又耀目。
网络上又没有流传他的照片,反而能激起人的无限遐想。
在想象中无限美化,让无数粉红少女心有了寄托,什么老婆粉啊女婿粉啊一批一批地冒了出来。
什么用了“暗夜精灵”四舍五入就等于和沈老公睡过了这种评论层出不穷。
沈钦从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火了,这位半只脚踏进时尚圈的却被无数人吐槽“俗”、“土”的当红流量小花,也成功地提升了逼格。
当然,池以柔也火了。
发火的火。
那时的她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包,公司里人人自危,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不知道是池以柔压着脾气,还是公司里大家表现良好没有触雷,池以柔这颗□□包并没有在公司爆发。
后来这件事的热度慢慢降了下来,那位流量小花接了几部剧都没有掀起水花,慢慢也淡出人们的视线了。
至此,邹帅才知道他们池祖宗的男朋友有多光鲜,附带也觉得这个不大靠谱的老板能泡到这么出众的男朋友,也挺厉害的。
尽管好像泡的有点力不从心。
不过看起来她那位出众的男朋友似乎并不怎么待见她。
这种人,随便往哪儿一站,都有一群小姑娘哗啦哗啦往上扑。
既然不待见他们池祖宗,干嘛还非要在一起?
邹帅摇摇头,还真是难以理解。
路过沈钦从的时候,她停住脚步,侧头一笑,轻佻浮薄地伸手给沈钦从整理了一下领口。
“看我那么久,好看么?”
她嘴角勾起笑意,目光玩味着。
就好似身边的人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沈钦从,而是她可以漫不经心调戏的寻常男人。
沈钦从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池以柔施为。
过了好一会儿,沈钦从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临接电话前,指了指池以柔身后。
“你衣服,开线了。”
说完话,沈钦从就扔下表情瞬息万变的池以柔,转身走开去接电话。
池以柔:“???”
池以柔此时内心……
就好像一位公主盛装出场,在掌声欢呼声闪光灯密集处迷人微笑优雅前行。
突然脚下一绊,”扑咚”摔了个狗吃屎。
哦,还是在男神面前。
那心情真踏马是日了狗了。
池以柔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是早上沈钦从拿的那套。
羞恼得她一把脱下外套,面无表情地往外走,遇见收拾卫生的保洁员,她手一扬,把衣服扔进装着废弃杂物的整理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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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间里,林向远客气地起身。
等池以柔坐了,才跟着坐下。
他一眼注意到池以柔身上的外套不见了,笑着提醒:“把衣服落外面忘拿回来了?”
一进包间,池以柔就努力让面色变得平和自然。
倒也没让林向远觉出什么异常。
“外套脏了,不好处理,让我扔外面了。”
林向远眼中有微不可察的惊异,很快他就笑了。
两人闲聊着,池以柔的手机响了一下。
池以柔说了句“抱歉”,看了眼手机,消息发信人赫然是:太后大人。
太后大人:怎么样,你妈眼光是不是特别好?
池以柔:嗯,特别好。
太后大人:那你们聊的怎么样了?
池以柔:黄了。
池以柔:娘你也不用太自责,我长成这样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太后大人:???
池以柔放下手机,含笑与林向远说了句:“是我妈,问成没成呢,我已经安抚好她了,说你没看上我,回头你家里问起,你也把问题推给我好了。”
林向远听了也笑:“你是真豁得出去,你是说让我跟家里和介绍人说你觉得我不行吗?”
池以柔尴尬了一下:“你可以说你没看上我,正好口供就对上了。”
林向远“扑哧”一笑:“口供?”
林向远忍着笑意说道:“也对,这和刑讯逼供本质上的确什么区别。”
池以柔轻叹:“都快习惯了。”
林向远看着池以柔,突然说道:“其实,刚才在你办公室我就想跟你说,但是想想刚见面不太合适,这会儿也觉得心理上和你近了许多,你就当是一位朋友与你说的吧。”
池以柔轻抿了一口酒。
“嗯,你说吧。”
林向远:“虽然我并没有感觉到你的强势,但如你所说,女孩子太过强势总是不太……”
林向远似是在斟酌用词,不过他很快就跳过这一段。
他也知道其实无需他细说,池以柔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池以柔态度倒是很平和:“我也知道强势是不讨喜的,不过多年下来,我性格已经如此了,如果改变,我也会不适。就像你说的,我平日里与人相处,是不太会给人强势的感觉的,不过对于男友,我是克制不住的,也不想克制。”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继续道:“恋爱这种事,理应是锦上添花,如果多了一个人反倒让自己克制、不自在,那又何必多这么一个人呢,总不会傻到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她放下酒杯,微微一笑:“于我而言,好的感情就是谁也别委屈,谁也别为难,爱情或许可以让人短时间让步、妥协,可我们有一辈子呢,总不好委屈一辈子,这谁也受不了,再多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没。”
林向远看了池以柔许久,突然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人讲感情,或许……你是对的。至少我现在无法反驳。”
池以柔颇感欣慰,抬手拍了拍林向远肩膀,说道:“放心吧,信柔哥儿,不会错~”
林向远显然被池以柔这豪爽的举动震住了,过了好一会儿眼中才溢出笑意:“嗯,柔哥儿。”
餐后账是池以柔结的。
林向远本来要结账,被池以柔拦住了。
“你是客人,我说了我请,都不差这两个钱,别太在意什么男人买单的形式。”
林向远:“…………”
林向远:“总算看出你说的强势了。”
池以柔:“我已经很克制啦。”
林向远:“没事没事,我受得来。”
出门的时候,林向远很绅士的把自己的外套给池以柔披上,外面晚上到底还是有些凉意的。
池以柔也没客气。
两人出了俱乐部的大门,往停车处走。
昏暗的天色中,前方不远处隐隐有人在说话。
——“那我送嘉嘉回去,沈兄弟送星乐吧。”
——“我一会儿有事,不太方便。”
——“没事没事儿,沈先生不方便,我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叫助理来接我吧。”
——“那可太可惜了,沈兄弟可错失了和美女独处的机会啊!那我就自告奋勇吧,星乐自己在这儿不得引来一帮娱记啊。”
池以柔隐约听见这些,没回头,连脚步都没顿一下。
立在车旁的沈钦从蓦地回头,那一幕落入眼中:
微凉的夜风中,穿着薄薄衬衣的男人绅士得体地帮身边的女孩儿开副驾驶车门,被殷勤照顾的女孩子披着男士西装外套从容坐进车里,关车门时,男人还微微俯身与女孩儿说着什么,似是得到满意回应,男人声音中带笑……
“先、先生……出门儿了。”
“嗯。”
池以柔面色不改,语气也淡,可小赵知道,她生气了。
小赵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在她的认知里,先生和太太男才女貌很般配。
先生说起话来温和又有耐心,看起来性格似乎很好。
太太模样标致,就是脾气差了一些。
可这也不算什么,女人嘛,难免会有些小脾气,以先生的性格肯定会温温柔柔地哄。
可她后来才渐渐知道,先生和太太的关系是有别于常的。
那日太太回来,正巧赶上先生外出未归,太太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屋子里的气压越来越低,让她坐立不安。
就在她呆不下去想要找借口离开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启锁声关门声。
她松了一口气,先生回来了。
太太眼皮都没撩一下,话说的随意散漫,声音不高,与平常无异,却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你还知道回来?”
那不是备受冷落亦或是受了委屈的小女人姿态,不是质问与不满,不是调情,那感觉就好似眼前人理应顺从臣服。
房间内异常安静。
她站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而太太似乎丝毫不顾及还有她这个外人在。
“过来。”
是命令的口吻。
在先生走近时,太太又伸手轻拍了两下身侧的沙发面,就好似逗猫狗一般,漫不经心。
那意思太过明显。
先生看着太太的眼睛,没有坐,也没有说话。
大约是过了两三分钟,先生顺从着坐了下来。
太太似乎并不满意先生顺从中的不屈,她手指轻勾着他的下巴,言语轻佻,目光玩味,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冷意:“我准你出门了么,嗯?”
这次他手中拿了一套衣服,是池以柔之前留在这儿的。
沈钦从手一扬,把衣服扔到池以柔旁边,转身就出了门。
池以柔直直地盯着门口看了好久,才拿起衣服慢慢换上。
换好衣服的她,踩着拖鞋下了床。
池以柔走到门口,迟迟没去开门。
她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拉开房门。
这间房子其实并不大,总共也才一百平。
一间主卧,一间书房,出了主卧的门,便是客厅和餐厅。
往餐厅那边走,有一个没有间隔开的厨房。
池以柔一出门,就看见沈钦从在厨房慢条斯理地准备着早餐。
她自然知道那肯定不是为她准备的。
即便是为她准备的,此时,她也懒得吃。
正在准备早餐的沈钦从一回头看见池以柔出来了,就立在主卧门口看他。
沈钦从回过身,什么也没说,继续准备着吃的。
池以柔也没多往那边看,自己走到门口,低头看了一眼。
还好,鞋子并没有吐上,还能穿。
要是鞋子也出问题……
那画面她都不敢想,衣服这里有,但她可没有在这里留过多余的鞋子。
要是鞋子真的也不能穿了,难不成她要求着沈钦从帮她再买一双?
那她才是真要崩溃了。
只怕无论如何她都开不了这个口。
她俯身穿鞋,把鞋子都穿好后,她想了想,说了句“我走了”。
池以柔本来以为沈钦从最多说一个“嗯”字。
没想到他竟然从厨房出来了,慢慢走向她。
这一早上,池以柔因为醉酒头昏脑涨,反应不灵光。
又因为衣服的事情,自觉丢尽了脸。
沈钦从这么往她身边走,她心中不解,不知为何还有点莫名的慌。
沈钦从一直走到池以柔身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门口处本就狭窄,沈钦从这一过来,直接把池以柔逼在角落里。
池以柔一步步往后退,脱口而出:“你要干嘛……”
沈钦从没说话,又往前走了两步。
逼得池以柔往后又退了一步,“砰”的一下,后背直接撞到了门上,疼得她直吸气。
沈钦从目光直视着池以柔。
看了两秒钟,他突然笑:“你真想得多。”
沈钦从微微俯身,从旁边的鞋架上不知道在拿了什么。
等他直起身子,池以柔才看到,那是沈钦从的钱包。
池以柔满脸不解地看着沈钦从,不知道他突然拿钱包要做什么。
她脑中突然出现了个奇怪的念头。
以前她是看小说的,在一家名为“晋江文学城”的原创站上,她曾看过一篇与站里其他小说格格不入的文。
文里第一章写的是男女主莫名其妙地滚了次床单。
第二天女主醒来,床边放了一摞钱。
池以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冒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但紧接着,她就看到沈钦从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钱,伸手递给了她。
池以柔:“…………”
她内心是一句大写的“窝草”!
难不成他们昨天还真的滚过了?
池以柔脑子“嗡”的一声。
要说床单……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滚过。
可现在明显不一样啊!!
他们已经断了,以前有过什么,那都是以前了好么。
尽管她还喜欢沈钦从,但是没有了那层关系,她也是拒绝有越界行为的。
池以柔看着那几张钱,内心复杂。
良久,她才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钦从明显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把钱包往旁边一放,把那几张钱往鞋柜上一搁,转身往厨房走,留下一句。
“你是想走回去么?”
走回去?
她干嘛要走回去啊?
她有车……
啊不对。
昨天已经喝断片了,肯定不可能开车来,车应该还停在那家酒店门口。
可就算她没有车,她也有电话啊,她可以打电话给司机,让司机过来接她啊。
池以柔下意识地往身上一摸。
什么都没有。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换过衣服了。
“我包呢?”
“不知道掉哪儿了。”
池以柔:“…………”
沈钦从仿佛知道池以柔想问什么似的,又说了一句:“我能顾得上你就不错了,顾不得你的包了,你回去再买吧。”
那就是包,连带着包里的钱包手机,全都不见了?
池以柔半天没说话。
她不想走回去,所以把那几张毛爷爷拿了起来。
她想说“回头还你”,又觉得有些好笑。
池以柔想了想,说道:“钱我拿走了,不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厨房里传来了沈钦从的一声“嗯”。
***************
坐在出租车上,池以柔还有些懵。
她是实在想不起昨天都发生了什么了。
她又闭了闭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
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出租车司机问着:“你去哪儿。”
池以柔报了公司地址。
她头轻轻靠在座椅靠背处。
既然想不起来,她也不再去想了。
醉酒,呕吐,又一.丝.不.挂躺在人家床上,想来也没有什么太美的画面。
池以柔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景物,慢慢合上眼小憩。
到了公司以后,池以柔第一件事,就是给昨天和合业务负责人林总打了电话。
那边林总接了电话,小心翼翼地问池以柔什么事?
池以柔淡定道:“昨天后来你们怎么都走了?”
林总汗涔涔地说道:“昨天她们都醉了,我就先把她们送回去了。”
池以柔一皱眉:“她们都醉了?”
印象中,昨天只有她自己喝的多,那几位女同事都没怎么喝酒啊?
池以柔:“她们怎么会醉?”
林总诚惶诚恐地解释:“就后来……”
林总声音一顿,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往下说吧,怕池以柔不高兴。
不往下说吧,也怕池以柔不高兴。
他脑中飞速换着念头,分析着利弊。
没准儿沈先生已经跟她说了,要是没跟她说,没准儿回头池以柔一问,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到时候她知道自己骗她……
林总伸手抹了把额头,选择说了实话。
“后来沈先生陪那几位小姐喝了一会儿,没喝几杯她们就都醉了。”
林总似乎是怕池以柔不信真的只是喝了几杯,还特意解释了两句。
“那酒您也喝了,喝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可是后劲儿大,不会喝酒的,几杯就醉了。”
想了想,林总又忍不住补充道:“沈先生没喝多少,主要都是我陪的,真的。”
池以柔听着林总反复解释着,心里有些好笑。
她早就跟沈钦从没什么关系了。
可能沈钦从和她一样,都没公开对外透露过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儿。
只是,她是不愿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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