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虚拉着琴弓,一边情不自禁地轻轻哼曲,投入沉浸,纤细柔软的鬓发随风撩动,笑靥微涡,至清至纯。
十月的清冷月光里,宛如一个无忧忘我的灵。
玩耍尽兴,手上动作缓缓尾,思绪停止起舞,夜色安静。
仰头往楼上看,灯光炙亮依旧,还没完呐,惆怅叹息。
梅时与屈指敲了敲车的引擎盖,发出笃笃的沉声。
梅朵微惊,扭头就看见手半曲落在车上,西服搭在臂弯的梅时与。
面庞隐约,白衬衫被昏黄的路灯镀上一层薄薄光晕,双腿修长笔挺,从头到脚,沉稳矜贵。
她呼吸骤然一深。
想他可能站了许久,而自己正在像小孩一样自娱自乐,很不好意思低头。
忍不住好奇,他这淑人君子的气度,是如何与人纵横捭阖,在会场上定夺乾坤的。
“怎么在这?”梅时与走过来,提了下西裤裤管,在她身边蹲下,一膝虚跪,一膝弯曲,挽着西装的手肘搭在上面。
笼在身上的凉风因他隔断一半,还感受到些许他的体温,超乎寻常的暖意,梅朵像被赋予了神奇的勇气,问,“你是不是在楼上开很重要的会?”
梅时与神色未变,脑中闪入那晚容嫣跟他闹的话。
“那丫头对你不正常,看你的眼神根本不是看师长的眼神。”
“全省第五的成绩,她报什么专业不好,经济、金融、工管,哪个不好?哪个不是随她选,偏念法学。”
梅朵微歪脑袋,睁着水光清莹的眼睛等他回答。
梅时与垂眼想了想,说,“只是在做必须的工作,我是校长,为学校做好决策是我的职责,老师们潜心教研、着书育才,你们安心读书、科学实践。各在其位,各司其职,学校才会好。”
温和的语气却戳到梅朵敏感的心思,自己不在图书馆看书,跑来过问他的工作,好像实在唐突,莫名其妙。
掏不出来的心事,让她空只能委屈地赧然沉默,无聊拈动的琴弓不小心碰叩琴弦,一声轻铿,惊破尴尬的岑寂。
梅时与不想太伤她的情绪,转问,“什么时候学的小提琴?看你的手法很熟练。”
梅朵鼻子发酸,咬了下唇,低低说,“五岁的时候,外婆有给我报过小提琴班,学过两年,后来外婆病了,就没再学了。”
他资助自己生活学习就已经很好了,再说这话明摆着嫌人家做得不够,简直是不识相,不知好歹,不知感恩。
可是,他实际上是她爸爸呀。
像他这样的人,几近站在教育链的顶端,关乎子女,不会想着,在学习之外,也要好好培养么?
不希望她兴趣广泛,好学多能么?
她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坐在小板凳上看新闻,有个大人物去某户人家,那家小孩坐在钢琴前给大人物弹奏一曲。
大人物听后亲切地问,“你钢琴几级啦?”
那小孩摇头说,“我不考级,就是自己喜欢。”
大人物连连赞许,“不考级好,喜欢好。”
当时她也就羡慕而已,后来在高中也好还,来了t大,时时在晚会中见识许多才华横溢的同学,不得不感慨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她的人生,有再好的成绩也无法弥补的苍白单薄。
而且,是不止于此的。
她明白一切与梅时与无关,但这委屈,不也就只能同他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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