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笔记》第 5 部分

  卢克莱西娅太太回到了客厅。客人们开始离去。她气得浑身颤抖。这一次一定要把他赶出家门!她改变了刚才那轻浮的态度,把客人送到花园里告别。“这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几分钟过去了,菲托·塞保亚还没有露面。
  “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走了?”
  “我那时也是这么想的。我以为他一出洗手间就悄悄地从厨房那个门溜走了呢。可是没有,根本没走。那坏蛋留下来了。”
  客人都走了,雇来的服务生也走了。看门人和厨娘帮助胡斯迪尼婀娜收拾了杯盘、关闭了门窗、熄灭了花园的灯火、安放好警报系统之后,向卢克莱西娅太太道过晚安,便回到他们那距离较远的宿舍去了——一座建在游泳池后面的楼房里。胡斯迪尼婀娜平时睡在楼上利戈贝托的书房旁边,此时正埋头照看厨房的洗衣机。
  “菲托·塞保亚留下来,是藏在家里了吗?”
  “他藏在桑拿浴的小房间里了。也有可能是在花园的树丛中。他一直等着别人都走光,等着后娘和看门人睡下,然后潜入到厨房里。跟小偷一模一样!”
  卢克莱西娅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累了,还没有从刚才那糟糕的时刻中恢复过来。
  菲托·塞保亚那个逃犯再也别想踏进这个家门了。她在想:要不要把这件事说给利戈贝托听呢,正在这时一声大叫传了过来。呼声来自厨房。她跳起来就跑。在挂着白门帘的地方——瓷砖墙在药店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那场面把她给惊呆了。这时利戈贝托在注视百叶窗报道黎明来临的一线曙光之前连连眨眨眼睛,他仿佛看到:胡斯迪尼婀娜被拖到松木桌子上,四肢都在挣扎,抵抗着那个肌r松弛的肥大身躯;他把她压在身下,寻找她的嘴唇,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声音。卢克莱西娅站在门口,面孔变了形,气得要发疯。她惊呆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这时,利戈贝托的心跳急速加快,充满了对这位怒美人的钦佩之情:她随手抓起眼前的得面杖来,向菲托·塞保亚冲去,一路上骂不绝口:“死鬼,坏蛋,垃圾,酒鬼!”
  接着,毫不留情地打下去,擀面杖落到了那家伙的脊背、短粗的脖子、树顶的脑袋和p股上,一直打到他放开那姑娘起来自卫的时候为止。利戈贝托似乎能够听到擀面杖落到那个qg未遂者的肌r和骨骼上的声音。最后,那家伙被擀面杖打怕了,加上喝醉了以后动作不便,便转过身来,双手伸向卢克莱西娅这个进攻者,哪知脚下一绊,滑倒在地,好像一摊果冻。
  “揍他,揍他,你来出出气!”卢克莱西娅叫喊道,一面挥动着那根不知疲倦的擀面杖,朝着身穿蓝色西装的r团打下去;胖子企图站起来,举着双手,打算减轻打击。
  “胡斯迪尼婀娜真的把小板凳打碎在他头上了吗?”利戈贝托快活地问道。
  她把小板凳打碎了;碎片飞到了天花板上。她双手高高地举起小板凳,用上全身的力量砸了下去。利戈贝托仿佛看到了那苗条的侧影、那白色的围裙、踮起的双脚,为的是打出那一重炮。躺倒在地的非托·塞保亚发出一声洪亮的惨叫:“哎呀——!”简直要震破了她的耳膜。(可是竟然没有吵醒后娘、看门人和阿尔丰索吗?)他双手捂着脸,手上都是鲜血。他昏迷过去了,只有几秒钟。大概是两个女人的叫喊声把他唤醒了。她俩还在不停地叫骂着:“坏蛋,酒鬼,色鬼,流氓!”
  “出了这口气真痛快!”卢克莱西娅笑着说。“我们打开了小门。他连滚带爬地跑了。真是四肢着地,我敢起誓。他还哭哭啼啼他说;‘哎哟,我的脑袋壳;哎哟,打破了。”
  这时,警报才响起来。嘿,吓了一跳。可就是这么闹腾,阿尔丰索没醒,看门人和厨娘也没醒。不可信吗?难以置信。可是很有好处,利戈贝托这样想。
  “我不知道怎么就把警报给停住了。我们回到屋里,关上房门,重新安上了报警器。”卢克莱西娅张着嘴巴哈哈大笑。“后来我们才渐渐平静下来。”
  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那个混蛋给可怜的胡斯迪尼婀娜造成的伤害。他撕破了姑娘的衣裳。姑娘仍然心有余悸,放声哭了起来。可怜的孩子!假如卢克莱西娅太太早一步上了楼上的卧室里,假如她没有听到姑娘的呼救声,而看门人、厨娘和阿尔丰索也没有听到喊声,那流氓就可能把她给qg了而得意杨扬。她安慰着姑娘,把她拥抱在怀里:“好啦,过去了,他走了,别哭了!”姑娘在她怀中——似乎显得更年轻,紧紧抱在一起——从头到脚都在颤抖。
  她感觉到姑娘的心跳,看到她努力在抑制啜泣。
  “这让我很难过。”卢克莱西娅低声道。“”除去撕毁了她的衣裳,他还打了姑娘。“
  “那家伙也得到了报应。”利戈贝托打着手势说道。“他挨了臭骂,浑身是血地滚蛋了。
  干得漂亮!“
  “瞧瞧这个坏蛋把你给弄的!”卢克莱西娅稍稍离开一点胡斯迪尼婀娜,仔细看看姑娘身上的破烂制服,摸摸姑娘的面颊,此时已经不是那张总是闪烁着爽朗、快乐光泽的面孔了;几颗泪珠留在脸蛋上,嘴唇旁颤动着一线苦笑。目光已经变得黯然失色。
  “出什么事情了?”利戈贝托非常谨慎地暗示道。
  “没有。”卢克莱西娅同样谨慎地回答道。“无论如何,我还没有发现呢。”
  她还没有发现。她以为姑娘的不安、紧张、激动都是恐惧造成的,毫无疑问,是恐惧造成的;她感到内心充满了同情和热爱,急于要做点什么,随便什么事情,以便让胡斯迪尼婀娜脱离眼前这种状态。她拉住姑娘的手,向楼梯走去:“来吧,脱掉这身衣裳!最好去叫医生来。”离开厨房时,她熄灭了一层楼的灯火。二人在黑暗中,手拉着手,拾级而上,小旋梯是通向书房和卧室的。走到楼梯中央的时候,卢克莱西渡太太一只胳膊搂住姑娘的细腰。“真把你给吓坏了。”“太太,我以为要吓死了呢。可是总算过去了。”并非如此,她的手仍然紧紧地摸着女主人的手,牙齿还在捉对地打架,好像冻得在发抖一样。二人挽手搭背,绕过摆满艺术类书籍的架子,走进卧室。米拉弗洛尔区的灯火、防波堤上的路灯和扑向悬崖的巨浪,站在落地窗前可以尽收眼底。卢克莱西缴太太点燃了落地灯,一下子照亮了带鹰爪腿的石榴红色的躺椅、摆着杂志和中国瓷器的方桌和四散在地毯上的小枕头以及腰垫。宽大的双人床、两个床头桌和布满了波斯、埃及和日本版画的墙壁都在昏暗中。卢克莱西娅太太走到更衣室里。她递给胡斯迪尼婀娜一件睡衣,后者站在那里,双臂环抱,有些窘迫。
  “这身衣服应该扔到垃圾箱里去,应该烧掉它。对,最好烧掉!就像利戈贝托对待他不再喜欢的图书一样。穿上这个!我看看还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
  在洗手间,她一面把香水洒在小毛巾上,一面照照镜子“你漂亮极了!”利戈贝托赞美道。
  “实际上,她也吓了一大跳:脸色惨白,眼圈发黑,淡妆已经走样。她还没有发觉衣服上的拉锁早已经扯开。
  “胡斯迪尼婀娜,我也是伤员。”隔着门,她说道。“这个可恶的菲托把我的衣服给撕坏了。我要穿一件睡衣。进来,这里更亮一些。
  胡斯迪尼婀娜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卢克莱西娅正把衣裳褪到脚下——她没带r罩,只穿了一件黑绸的三角裤——,她从盥洗盆上方的镜子里看到了那姑娘;又从浴盆那里的镜子中看到了她。姑娘紧裹在长及小腿的白色睡衣中,看上去更黑、更瘦了。由于没有腰带,她用两手拉住衣裳。卢克莱西娅摘下自己那件中国浴衣——“那件红绸浴衣,上面绣着两条金色蟠龙的。”利戈贝托要求道。——穿上浴衣,招呼姑娘过来:“倒这里来。身上有伤吗?”
  “没有,我想没有。两处轻伤罢了。”胡斯迪尼婀娜露出一条腿。“这些青瘢是撞在桌子上弄的。”
  卢克莱西娅太太弯腰,一只手扶着那光润的大腿,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用洒满香水的小毛巾擦拭着那些青紫的皮肤。
  “没什么关系。很快就会好的。别处呢?”
  肩膀上和前臂上还有。敞开睡衣,胡斯迪尼婀娜给她看开始肿起来的紫瘢。卢克莱西娅发现这姑娘也没有戴r罩。姑娘的茹房就在她眼前。她看到了茹头。这是个姑娘的茹房,不大,r纹清晰,茹晕上有一些稀疏的小粒。
  “这更难看。”她低声说。“这里疼吗?”
  “有一点点。”胡斯迪尼婀娜说道,没有收回卢克莱西娅小心抚摸的那只胳膊。女主人这时注意自己的慌乱心情超过了对女佣血肿的关心。
  “也就是说这时发生了点什么,对吗?”利戈贝托恳求并追问道。
  “对,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妻子让了步。“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的确是发生了。我俩挨得那么近,又是穿着睡衣。以前从来没有跟她有这么亲密的接触。或者是因为厨房里发生的事情。或者是别的什么。突然之间,我已经不是我了。从头到脚都在发热。”
  “她呢?”
  “我不知道,天晓得!我想没事吧。”卢克莱西娅说话变得复杂起来。“一切都变了,这是真的。你明白吗?利戈贝托。出了这种吓人的事情之后,你想想我的变化吧!”
  “这就是生活。”利戈贝托高声议论道。他听到自己的话在卧室的孤独中回响,日光这时已经照到了房内。“这就是欲望的广阔世界,欲望无法预言的世界,欲望神奇的世界,欲望可怕的世界。亲亲的女人啊,我就在你的身旁,可现在你距离我是多么地遥远哟!”
  “有件事你知道吗?”卢克莱西娅对胡斯迪尼婀娜说道。“你和我要是想从今天晚上的激动状态中摆脱出来,就需要喝一杯。”
  “要想不梦见这个长臂猿,”姑娘笑起来,一面跟在太太后面走进寝室。她为这个“长臂猿”的说法感到兴奋。“说真的,我想只有一醉方休今天晚上才能不梦见他。”
  “那咱们就一醉方休。”卢克莱西娅向书房的小吧台走去。“你要威士忌吗?喜欢威士忌吗?”
  “什么都行。您喝什么我就喝什么。让我来,让我来!我来斟酒。”
  “你留在这里。”卢克莱西娅从书房门口伸手拦住了她。“今天晚上我来服务。”
  她笑了,姑娘也跟着她开心地乐了。在书房,卢克莱西娅太太感到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不愿意多想就倒了两大杯威士忌,外加矿泉水和两块冰。她回到寝室,猫一样地滑过散在四处的枕垫。胡斯迪尼婀娜已经依在躺椅的靠背上,没有把双腿举上来。这时,她做了一个要起身的动作。
  “你别动!”她又一次拦住姑娘。“挪一挪!可以坐得下俩人。”
  姑娘稍稍犹豫了一下,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但是,立刻恢复了常态。她脱掉鞋子,收拢双腿,向窗户方向挪动身体,给太太让出地盘。卢克莱西娅太太在她身边躺下来,把椅垫安放在脑后。躺椅上穿得下二人,但是俩人的身体挨得很近。肩膀、胳膊、大腿和臀部互相都有预感似的,很快就碰在一起了。
  “咱们为谁干杯?”卢克莱西娅太太说道。“为了痛打了这条狗,好吗?”
  “为了我那一板凳吧!”胡斯迪尼婀娜又恢复了精神。“我跟您说,当时给我气坏了,差一点就要打死他。您以为我把他的脑袋给劈成两半了吧?”
  姑娘又喝了一口,突然笑了起来。卢克莱西娅也笑了,笑声中有点歇斯底里。“你劈开了他的脑袋,我打伤了他别的地方。”就这样,二人过了一阵工夫,如同两个好朋友一道分享高兴的私房话和某个微妙的话题,因此笑得浑身乱颤。“胡斯迪尼婀娜,我敢肯定:菲托·塞保亚身上的青肿比你的多。”“他找什么借口给妻子解释身上这么多肿块和伤口呢?”“就说是一群小偷袭击了他,又挨了一顿拳打脚踢。”在一阵哄笑声中,二人喝光了威士忌,终于平静下来了,逐渐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我再去倒两杯。”卢克莱西娅太太说道。
  “我去。让我去!保证把酒调好。”
  “好吧。我来放音乐。”
  但是,她没有从躺椅上起身让姑娘过去,而是用双手搂住姑娘的细腰,帮助她从自己身上滑过去,没有楼住不放,可是动作很慢,有那么一瞬间,两个身体抱在一起了——女主人在下,女仆在上。在半明半暗中,就在卢克莱西娅感觉到胡斯迪尼婀娜的面孔离自己很近的时候——姑娘的呼吸热呼呼地扑在她脸上并且钻进了她的嘴巴——她从姑娘乌黑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惊慌不安的闪光。
  “你从那里又察觉了什么?”利戈贝托催促道,接着话语就噎在喉咙里了。与此同时,他感到卢克莱西娅在自己怀抱里动物般地缓缓蠕动,这是他俩在做a时她身体发出的焦虑感。
  “她没有恼怒,可能只是有些害怕,尽管时间并不长。”她说,被压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害怕的原因是我会如此信赖地搂着她的腰、滑过我的身体。大概她意识到了什么。不知道,当时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毫不在乎。我那时是飘飘然的感觉。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她没有生气。她觉得有趣,她会机灵地对待一切。菲托是有道理的,她很迷人。特别是半l体的时候。她那牛奶咖啡色的身体与白绸缎衣裳形成强烈反差……”
  此时此刻,真想搭上性命也要看到她俩,利戈贝托找到了刚才在寻找的参考书:库尔贝的《慵懒和y荡或者美梦》。
  “你一直在看着我们吗?”卢克莱西娅嘲笑他说。
  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尽管卧室不是在白天,而是在黑夜,并且房间的那一部分是在黑暗之中,处于脚灯的照s之外。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了。那刺鼻的、令人头晕的香气毒化了利戈贝托。他的鼻子吸进,呼出,重新吸收。远处可以听到大海的涛声;书房里,传来胡斯迪尼婀娜调酒的声音。卢克莱西娅太太在被针形的大叶子植物的半途半掩不,伸出双臂,仿佛神懒腰一样打开了电唱机;一首巴拉圭的竖琴曲伴着用瓜拉尼语的合唱飘扬在房间里。与此同时,卢克莱西娅又恢复了在躺椅上的姿势,她的眼睑,怀着一种利戈贝托嗅出并听见了的紧张心情在等待着胡斯迪尼婀娜的到来。从中国睡衣里露出了她那雪白的大腿和l露的胳臂。
  她的头发乱蓬蓬,她的眼睛在柔软的睫毛后面窥洒着什么。利戈贝托心里想:“这是一头窥视着猎物的美洲豹猫。”胡斯迪尼婀娜端着两杯酒出现在门口时,脸上带着微笑,灵活地迈动着脚步,已经习惯了这一同谋性的活动,不再与女东家保持应有的距离。
  “你喜欢这个巴拉圭音乐吗?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卢克莱西娅低声道。
  “很喜欢,好听。可是不能跳舞,对吗?”胡斯迪尼婀娜说道,一面坐在躺椅的边缘上,一面把酒杯递过去。“这行吗?要不要来点水?”
  她不敢从太太身上过。卢克莱西娅向原来姑娘占据的角落挪动;然后,做个手势,鼓励姑娘仍然在躺椅上坐下。胡斯迪尼婀娜坐了下来,在太太身边躺下时,睡衣撩开了,结果右腿也暴露出来,与太太l露的大腿近在毫厘之间。
  “干杯!胡斯迪尼婀娜。”太太说道并且与姑娘碰杯。
  “干,干!太太。”
  二人一饮而尽。刚一放下杯子,卢克莱西娅就开玩笑说:“菲托·塞保亚要费多大力气才能跟咱们这么亲热啊!”
  她笑了,胡斯迪尼婀娜也笑了。二人的笑声涨上去,又落下来。姑娘大着胆子开了一个玩笑,她也说道:“至少他再年轻些,嫩一点还差不多。可那副癞蛤蟆样,又是醉醺醺的,谁会理他呢!”
  “至少高雅一些。”卢克莱西哪一只空闲的手梳理着胡斯迪尼婀娜的头发。“说真的,你太漂亮了。让男人发疯是不奇怪的。难道只有菲托一个人吗?你大概已经害了一些人得相思病了。”
  她不停地梳理着姑娘的头发,伸伸腿碰到了姑娘的身上,胡斯迪尼婀娜并没有躲开。她保持平静,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几秒钟后,卢克莱西娅太太心里一震,她发觉:胡斯迪尼婀娜的一只脚慢慢地挪过来碰到了她的脚上。几个脚趾胆怯地活动着,在她脚上难以觉察地搔痒。
  “胡斯迪塔,我非常喜欢你。”她第一次像阿尔丰索那样如此亲热地称呼姑娘。“今天晚上我才明白这个。我一看到那个胖子对你那样,真是气坏了!好像你就是我妹妹一样。”
  “太太,我也喜欢您。”胡斯迪尼婀娜悄悄地说,一面侧过身来,这样一来除去双脚和大腿之外,小腹、胳臂和肩膀都有所接触。“有一种感情不知道怎么跟您说,可我非常羡慕您。
  无论品性还是模样都那么文雅。您是我认识的女人中最好的一个。“
  “让我亲亲你,行吗?”卢克莱西娅太太低下头,挨近了胡斯迪尼婀娜的面孔。二人的头发汇合在一起了。她看到了姑娘那深沉的瞳仁,那眼睛睁得很大,一眨不眨、毫无恐惧地注视着太太,虽然有些焦虑。一我能亲亲你吗?咱俩互相亲亲,行吗?像朋友一样。“
  片刻间,——两秒、三秒,还是十秒?——她感到不舒服,有些后悔,期待着姑娘的回答。终于,那张在她下方的可爱面孔点点头并且扬起脑袋、把嘴唇伸给她的时候,一颗心才放回胸腔里——几乎不能呼吸。二人在热烈亲吻的时候,舌尖卷着舌尖,时而接触,时而分开,身体也紧紧地贴在一起。与此同时,利戈贝托有一种升腾的感觉。他为妻子骄傲吗?当然。比从前更爱她了?这是自然而然的。他倒退回去观看和倾听她俩的言行。
  他听到胡斯迪尼婀娜在卢克莱西娅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我有一件事得跟您说。很早以前,我做过一个梦。它重复出现,一直到我醒来为止。我梦见一天夜里,天气很冷,先生出差去了。您害怕有小偷,就要我去陪陪您。我想睡在这个躺椅上,您说:”不,不,过来!到这里来!‘您让我躺在您的身边。我梦见了这个,我还说:“这是做梦吗?’我下面都湿了。
  真不好意思。“
  “那咱们就来做这个梦吧!卢克莱西娅太太坐起来,一面拉起胡斯边尼婀娜。”咱俩一起去,不过是到床上去。那里比这个躺椅上柔软。来吧!胡斯迪诺!“
  二人脱掉了睡衣,搭在双人床上的角上,钻进了被窝。在竖琴曲之后而来的是古老的华尔兹舞曲,几把小提琴的演奏为她俩的互相爱抚伴奏。二人在被下嬉戏和抚摸,忙碌的床罩在她俩上而翻腾、收缩和飘动,即使灯光已经熄灭,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利戈贝托对她俩的攻守没有漏掉丝毫细节;他同她俩时而纠缠在一起时而又分开;他与那只抚摸茹房的手同在,与每个抚摸臀部的手指同在,与她俩的嘴唇同在:经过几次小规模的交锋之后,终于敢大着胆子向那无底的黑d深入了;她俩在寻找快感的火山口、那温暖的dx、跳动的口腔、颤动的肌r。利戈贝托看到了一切,感受到了一切,听见了一切。他的鼻孔一直陶醉在那两个女人皮肤的香气之中;他的嘴唇不停地吸吮着那对美人流出的香y。
  “她从来都没有干过这样的事吗?”
  “没有。我也没有。”卢克莱西娅太太证实道。“我俩从来也没有。整个是一对新手。我们学会了,自然而然。我得到了快感,我俩都得到了快感。心肝儿,那天夜里我一点也没有想你。我说这个你不介意吧?”
  “我很高兴你把事情告诉我。”丈夫搂紧了她。“她呢?事后没有不好的感觉吗?”
  一点也没有。她表现出的自然和谨慎给卢克莱西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到了第二天早晨,当两束鲜花分别展现在她俩面前时,那个话题就再也没有提起过。(献给女东家的鲜花的卡片上写着:菲托裹着绷带衷心感谢他亲爱和令人钦佩的女友卢克莱西娅所给予的理所当然的教训。献给女佣的是:菲托·塞保亚问候并向“桂花”表示由衷的歉意。)从局外人的角度观察,她俩的关系没有变化,举止和来往也没有变化。实际上,卢克莱西娅时不时地对胡斯迪尼婀娜献上一些小小的殷勤,送上一双新鞋啦,一件新衣服啦,或者拉她出门上街啦,但是这虽然令看门人和厨娘嫉妒,却没有任何人感到吃惊,因为家里所有的人,上至利戈贝托、阿尔丰索,下至司机,早就发现胡斯迪尼婀娜以其精明和善于恭维收买了太太。
  热爱扇风耳
  眼睛要看,鼻子要闻,指头要摸,而耳朵仿佛神话中的丰饶杯是用来让指头抚摸的,如同驼背或者是弥勒的肚皮——给人带来好运气——,然后还要被舔和亲吻。
  利戈贝托,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但是你身上最让我喜欢的是你的扇风耳。我很想跪下来,仔细盯住你每天都用一个小棉花很清洗的耳朵眼儿(习惯成自然),你还用银子在清洗的日子里,拔除里面的小绒毛——哎呀,对着镜子一根一根地拔掉。从这个深深的小d里我能看到什么呢?看到一个深渊。这样也可能发现你的秘密。比如,什么秘密?利戈贝托,不知不觉中你还爱着我。还能看到别的什么东西吗?东伯,亲爱东伯,我是多么地爱你!
  作家们没有写出味道和颜色之间的东西。你,对我来说,虽然有人说就凭着你的鼻子和耳朵可以获得“秘鲁大象人奖”,你是人间最有魅力的、最漂亮的美男子。利戈贝托,来!你猜猜如果人们让我在你和罗伯特·雷德菲尔德之间选择的话,谁会是我的心上人呢?对,是你,我的扇风耳;对,是你,我的大鼻子,是你,是你。
  假如我从你那听力的深渊朝下面窥视,我还能看到什么呢?一块种满三叶草的田野,到处都是三叶草。还有一束束玫瑰,它的花瓣在白色的茸毛上绘制出一张可爱的面孔。谁的面孔?我的。
  利戈贝托,我是谁?那个爱你、敬你、不远的某一天会像别人攀登喜马拉雅和瓦斯卡兰山那样攀登上你耳朵的登山运动员又是谁?
  是你的、你的、你的、为你耳朵发疯的小妇人。
  四、痛苦的小阿尔丰索
  自从小阿尔丰索去过位于圣伊西德罗大街上的住宅并且在卢克莱西娥肯定他的黑眼圈和躲闪的目光与画家埃贡·希勒——每天下午必定无疑的话题——有关之后,他就变得垂头丧气和面色苍白了。大家喝茶的时候,他几乎不张嘴;这几周以来,他第一次忘记了夸奖胡斯迪尼婀娜烤的酥脆饼干。是不是在学校里得了坏分数了?莫非利戈贝托发现了儿子旷课跑来者继母?他把自己封闭在略带悲伤的缄默不语中,一味地啃着手指头。此前,他还曾经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些关于尊敬的埃贡·希勒的父母或者亲戚阿道夫和玛利亚的可怕事情。
  “如果心里有什么难受的事情,最好大家来分担。”卢克莱西娅伸出了支援的手。“你不信任我吗?给我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或许我能帮助你。”
  那孩子惊慌地望着她的眼睛。他眨动着睫毛,看上去要放声大哭。太阳x上的微血管在跳动;卢克莱西娅还看到了他颈部的蓝色血管。
  “事情是我一直在想,……”他终于开口道。他躲开了继母的目光,闭上了嘴巴,对自己要说的话有些后悔。
  “在想什么?小阿尔丰索。好啦,说吧!这对男女为什么让你这样忧虑?阿道夫和玛利亚是什么人?”
  “是埃贡·希勒的父母。”孩子说道,仿佛在谈班上的同学。“可是让我忧虑的不是阿道夫先生,而是我父亲。”
  “是利戈贝托?”
  “找不愿意他像河道夫那样结束生命。”那张小脸变得越发y沉了;他的手奇怪地挥动着,好像在驱赶着一个幽灵。“这让我害怕,不知道怎样才好。我一直不想让你担心。你至今还喜欢我爸爸,对吗?母亲。”
  “当然啦!”她点点头,心中很是困惑。“小阿尔丰索,你把我给说糊涂了。利戈贝托跟一位50年前死在另一个大陆的画家的父亲有什么相干?”
  开始的时候,他这种奇怪的游戏、非常符合他个性的游戏,她觉得很有趣:他一看到埃贡·希勒的绘画,一谈起这位画家的生平眼睛里就闪光,他研究这些绘画、学习这些作品,处处模仿他,甚至以为或者说了出来:认为自己是埃贡·希勒的再生,也会经过闪光般的人生之后,在28岁的时候,悲惨地死去。可是这个游戏就变得越来越令人扫兴了。
  “他父亲的命运又在我这里重复出现了。”小阿尔丰索嘟嘟嚷嚷地说道,一面吞下口水。
  “母亲,我不想让父亲也像阿道夫先生那样变成疯子和梅毒患者。”
  “可是这太傻了。”她试图安慰他。“你瞧,生命是不能继承,也不能重复的。你这些胡说八道的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孩子实在无法克制,脸上出现了要哭的表情,接着放声大哭起来,啜泣声震动着他那瘦弱的身躯。卢克莱西娅太太急忙从沙发上跳起来,坐到他身边的小餐室的地毯上,把他拥抱在怀里,亲吻着他的头发和前额,掏出手帕给他擦拭眼泪,帮他摸摸鼻子。小阿尔丰索紧紧地贴在她怀里。深呼吸不停地使他的胸脯起伏,卢克莱西娅感觉到他的心脏在激烈地跳动。
  “好啦,过去了。别哭了!那些荒唐的话是毫无根据的。”她抚摸着他的头发,又亲吻着他的头发。“利戈贝托是最健康的人,他的脑袋再好使不过了。”
  埃贡·希勒的父亲是个梅毒患者吗?在死于疯狂吗?由于阿尔丰索多次提及此事而引起了卢克莱西娅的好奇心,她曾经去“绿房子”书店——距离她家只有两步之遥——寻找有关埃贡·希勒家族的书籍,可是没有找到相关的专题著作,只有一本关于表现主义的历史中用了一小段文字是说到这位画家的。她不记得有什么地方书中谈及画家的家庭。那孩子表示同意,撅起嘴巴,半闭着眼睛。时不时地他还打个寒噤。但是,他逐渐安静下来,丝毫不想离开她的怀抱,缩成一团,可以说很高兴地躲在卢克莱西娅的臂膀保护下,这时他开始说话了。
  难道她不知道阿道夫·希勒先生的故事吗?不,不知道。她没能找到这位画家的传记。小阿尔丰索,我以前可是在你爸爸的书房里读过一些传记,还查过大百科全书。母亲,那可是一个可怕的故事。据说,如果不了解发生在阿道夫·希勒先生和玛利亚·索库普太太身上的事情,就无法理解埃贡·希勒。因为这个故事后面隐藏着他绘画的秘密。
  “好啦,好啦。”卢克莱西娅企图让故事与个人无关。“那他绘画的秘密是什么呢?”
  “他爸爸的梅毒。”那孩子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可怜的河道夫·希勒先生的疯病。”
  卢克莱西娅咬住嘴唇,忍住不笑出声来,免得伤害了孩子。她好像听到了鲁比奥博士——一位利戈贝托认识的心理分析学家在说话,这位专家自从在会议上引证了威尔海姆·里奇的例子,当众脱光衣裳,为了更好地解释那些女患者的病情,以及在聚会上用同样的思想制造出来同样的事件以后,他就在利戈贝托的朋友中间名声大震了。
  “可是,小阿尔丰索,难道你知道什么是梅毒?”她说道,一面吹吹他那漂亮前额上的汗水。
  “是一种性病,因维纳斯女神而得名,我不知道这位女神是干什么的。”他心平气和地坦率说。“我在辞典里没有查到。可是我知道是有人把这种病传染给阿道夫先生的。我给你讲讲怎么回事,好吗?”
  “条件是你要保持平静。还有不能再用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折磨自己了。你不是埃贡·希勒,利戈贝托也和那位先生没有丝毫联系,小傻瓜!”
  那孩子没有答应什么,可也没有反驳。他在继母那保护性的怀抱里沉默了片刻,脑袋依靠在她肩膀上。他一开口,就大量引用日期和细节,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或者自己就是故事中的主角,因为他激动的程度犹如自己亲身体验一样。仿佛他不是出生在20世纪末的利马,而是一个埃贡·希勒、一个奥匈帝国最后一代臣民中的小青年,他将看到所谓的“美丽时光”是如何消失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灾难中,他还将看到那个帝国、那个闪闪发光、世界性的、充满文艺硕果的社会是怎样毁灭在战火中的;利戈贝托是如此热爱那个帝国,曾经在婚后的头几年里不厌其烦地给卢克莱西娅上讲解课。(现在,阿尔丰素又在继续给她上这门课程了。)
  这个社会里有:马勒、勋伯格及弗洛依德、克里木特、希勒。在激动的讲述过程中,除去一些时间上的错误和孩子式的幼稚,一个故事的轮廓逐渐显露出来。一个名叫图茵的村庄,位于多瑙河畔,属于维也纳的范围(据说,距离市中心25公里);一场婚礼,时间是19世纪末的最后几年,新郎名叫阿道夫·欧根·希勒,新教徒,德国血统,刚满26岁,帝国铁路职员;新娘名叫玛利亚·索库普,17岁,天主教徒,捷克入。由于女方家庭反对,这是一桩遭到非议、不合潮流的婚姻。(你家里也反对你和我爸爸结婚吗?恰恰相反,我家里人都很喜欢利戈贝托。)那个时代是属于清教徒的,到处都是偏见,对吗?母亲。是的,肯定是的。怎么了?因为玛利亚一点也不会生活;这以前没有人教给她怎么样生小孩,可怜的小媳妇以为孩子是鹳乌从巴黎接来的。(继母结婚时是不是也这么天真啊?不是。卢克莱西娅早已经知道了应该知道的一切。)玛利亚是如此地天真,居然没有察觉自己怀孕了;她异想天开地以为不舒服的感觉是苹果造成的,因为她特别喜欢这种水果。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必须退回到蜜月旅行中去。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蜜月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任何事情。”那孩子说道,一面直直身子擤鼻涕。他眼睛红肿,可面色的苍白已经褪去,此时他的整个身心都系在故事上了。“玛利亚很害怕。新婚的头三天,她不让阿道夫先生碰她的身体。婚姻还没有成为事实。母亲,你笑什么?”
  “听你说话像个老头子,可你还是个小娃娃呀。你别生气。这个故事,我很有兴趣。好啦,结婚的头三天,阿道夫和玛利亚之间没有发生一点点事情。”
  “这没有什么可笑的。”阿尔丰索不高兴地说。“确切地说,应该哭。蜜月是在意大利的里雅斯特度过的。埃贡·希勒和他最喜欢的妹妹格蒂为了纪念父母这一次蜜月旅行,在1906年也做了同样的旅行。”
  在的里雅斯特,整个失败的蜜月中,悲剧开始了。因为,鉴于妻子不让接触身体——每当阿道夫先生接近妻子试图亲吻的时候,她就哭闹,跺脚,抓人,大闹一通——丈夫就出门上街。他到哪里去?去找妓女开心。一次,有个地方,维纳斯女神把梅毒传染给他了。从那时起,这种病就开始一点点地消灭他。让他失去了理智,给全家带来不幸。从那时起,一种诅咒降临到希勒家族。到了第四天,当婚姻成为事实的时候,阿道夫在不知不觉中把梅毒传给了妻子。因此玛利亚头三次怀孕都流产了;因此,女儿埃尔维拉仅仅活了10岁就去世了。
  同样因此,埃贡长得非常瘦弱,很容易得病。因此,大家都以为他活不长,因为他终日靠求医吃药过活。卢克莱西娅终于看到了:一个孤独的孩子,用玩具小车做游戏,画画,画画,不停地画画,在作业本上,在(圣经)的空白处,甚至在垃圾堆里捡来的脏纸上。
  “看到了吧!你一点也不像他。按照利戈贝托的说法,你是世界上最健康的孩子。你喜欢玩飞机,而不是小车。”
  阿尔丰索不肯开玩笑。
  “让我讲完这个故事,还是你已经厌烦了?”
  她不讨厌这个故事,而是觉得好玩;但是比起故事情节和那些奥匈帝国世纪末的人物来,更让她感兴趣的是阿尔丰索讲述故事的热情:激动地转动着眼睛,挥舞着双手,带着表演性的抑扬顿挫的腔调。梅毒的可怕之处在于:发病较慢,并且出其不意;它破坏患者的名誉。
  这就是阿道夫先生一直不承认他得了这个病的原因。亲戚们劝他去看医生的时候,他抗议说:“我比任何人都健康!”他会怎么样呢?他的道理早就站不住脚了。埃贡热爱父亲,二人相处得很好。父亲的病情加重以后,他很痛苦。阿道夫先生开始玩牌,好像朋友们来了一样,可实际上是孤独一人。他给大家发牌,敬烟,而图茵村里一幢住宅的桌子周围并没有别人。玛利亚、梅拉内和格蒂想让他看到现实:“可是,爸爸,你没发现吗?没有人跟你说话,也没有人跟你玩牌。”埃贡站出来反驳她们:“你们说得不对。父亲,您别理睬她们。这是警长,这是邮局局长,这是学校老师。父亲,您的朋友都跟您在一起呢?跟您一样,我也看到他们了。”
  他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爸爸眼前出现了幻觉。一天,阿道夫先生突然穿上铁路制服,戴上闪亮的制帽,登上锃光的皮靴,出门来到月台上站岗。“父亲,您站在这里干什么?”“孩子,我来迎接皇帝和皇后。”他已经疯了。他不能在铁路上继续工作了,只好退休回家。觉得羞愧,希勒一家从图茵搬迁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克洛斯德尔纽堡克。德文的意思是:修道院新村。阿道夫先生的病情恶化了,失去了说话的记忆。他终日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言不发。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突然间,一个激动不安的想法占据了阿尔丰索的心头。
  “这和我爸爸的情形一样呀!”他尖叫了一声。“他也是这样,从办公室回来,一头钻进房间,不和任何人说话。也不跟我讲话。甚至星期六和礼拜天也是这样;一整天都在书房里关着。我找他说话的时候,就是一个字:”对‘、’不‘、’好‘。“
  他会不会也有梅毒?会不会也变成疯子?得病的原因可能与阿道夫先生的一样。卢克莱西娅太太离他而去以后,他也是孤独一人。他也去过那种下流地方。维纳斯女神也把梅毒传染给他了。母亲历,我可不想让爸爸死去!
  他重新哭起来,这一次是无声无息的,声音闷在里面,双手蒙着脸。卢克莱西娅太太比上一次资的力气更大,来安慰他。她安慰他说:别胡思乱想了;一面抚摸他说:利戈贝托什么病也没有;她轻轻摇晃着他说:利戈贝托比她和阿尔丰索理智;她感到这金发孩子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胸衣。说了许多甜言蜜语之后,终于让他安静下来了。利戈贝托喜欢关在书房里看他那些版画、那些书籍、那些图画;他喜欢读书,听音乐,写他的语录和见解。这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一向不是如此吗?
  “不,不都是这样。”那孩子坚决否认道。“从前,他给我讲述画家们的生平,解释图画的内容,拿许多东西给我看。还给我念他笔记上的内容。跟你在起,他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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