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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丽出门后,马小波接着睡。做了一个从前做过的梦,梦中的庄丽邂逅了她在大学时的一个“大哥”,庄丽忘情地拥抱他,他也在抚摩庄丽,而马小波站在旁边却无可指责,因为他们不是恋人,而是“干兄妹”。妒忌像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噬咬着马小波的心。惊醒后,心“突突”跳,心情郁闷极了。爬起来,去了卫生间,慢慢地洗漱。完了回到厨房,吃庄丽给他剩下的早餐,无精打采地去上班。
马小波轻飘飘地到了办公室,想把昨天的策划收个尾,感到头有些晕,只好关了电脑。中午,庄丽打过电话来,问马小波吃过饭没有,马小波说没有食欲,庄丽就催马小波快去吃饭:“去吃小笼包子吧,捎一笼回来我晚上吃。”马小波知道,庄丽这是怕自己不去吃饭。到底是三年的夫妻了,庄丽说到底还是关心马小波的,她恨马小波“花心”,却像别的作妻子的一样,希望丈夫身体好、事业顺利。
吃过饭,精神好点了,情绪还是不高,马小波隐隐觉得对庄丽的思念是如此刻骨铭心。
晚上下班时,庄丽打电话叫马小波不要回家做晚饭了,她正跟死党范红开车串商场,叫马小波等电话一块儿去吃饭。马小波抓紧时间去超市给庄丽买了油茶和j蛋,准备明天早上继续给庄丽做早餐,又赶着送回家里。
跟范红一起吃饭时,庄丽居然拿他们的分居开玩笑,马小波也没有遮掩。这吓坏了范红,她搞不清庄丽和马小波是否真在开玩笑。可怜的胖女孩是因为看到庄丽和马小波的恩爱才开窍谈恋爱的,此刻都快吓傻了。最后范红像个小女孩一样无助地央求庄丽和马小波:“姐姐、‘姐夫’,别吓我了好不好?我是看到你们的幸福才有勇气面对婚姻的!”
马小波闻言黯然不已,庄丽也赶紧对范红说:“跟你开玩笑的,我们怎么会这样?”马小波听了都快哭了。
送走范红,两个人相跟着回家,路上马小波忍不住想搀庄丽,庄丽躲开了,告诫他:“规矩点!”马小波觉得这个“游戏”自己真的没有意志再玩下去了,真想向庄丽讨饶,但庄丽的表情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马小波再次靠近庄丽,庄丽再次躲开时,马小波气急败坏地说:“就算我们不是夫妻,我看上你了,要追你还不行?”庄丽开心地笑了,边笑边跑。马小波发现,如果再让自己做出选择,他还是会爱上庄丽,此刻马小波看到庄丽就像刚认识她时那样心动。可是,造化为何如此捉弄人?
回到家,马小波找了很多借口跟庄丽坐在一起说话,庄丽很开心,看得出,她对马小波的“追求”感到很享受。庄丽像谈恋爱时一样显得通情达理、小鸟依人,好好地说了不少话,她知道马小波昨晚熬夜了,又催马小波早睡。马小波渐渐平静下来。无论如何,庄丽在法律上还是他的妻子,如果这种情形能让他们不再不断争吵,马小波愿意接受这种“暧昧”的相处方式。而且庄丽吓唬马小波:“你要敢跟我亲热,我会重新在意你的那些事,我会跟你吵的。”马小波真被吓住了。
庄丽睡着后,马小波推了推庄丽的门,门没有像昨天一样锁上。马小波心下释然,想到庄丽咽喉不好,有半夜喝水的习惯,就倒了杯水,轻手轻脚走进去,放在床头柜上,又为庄丽掖了掖被角,悄悄退了出来。
男人和女人有天壤之别
马小波发现了一个不错的网络游戏,不知不觉玩到了凌晨三时,“单身”的生活真是没节制。马小波下了网,轻手轻脚上过洗手间,回到书房,铺床、脱衣、点眼药水,然后关上灯。不经意一扭头,看到黑暗中房门慢慢开了,依稀看到一张脸在看着马小波。马小波一惊,莫非是庄丽?就叫了一声,庄丽笑着打开了灯,只穿着内衣,冻得缩成一团。马小波赶紧撩开被子叫庄丽进来暖暖,庄丽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利索地钻了进来。马小波抱着庄丽冰冷的身体,感觉回到了当初谈恋爱时,庄丽每天清晨上班前偷偷绕路跑马小波宿舍来温存一会儿。马小波要关灯,庄丽说:“我还要回去。”马小波说:“别要面子了吧,进都进来了。”庄丽说:“少臭美,我刚才上洗手间,从玻璃里看到你很可怜地自己铺床,忍不住进来了。”
马小波试探着去抚摩庄丽,庄丽半推半就,警告道:“你不规矩我就过去啦。”马小波吓唬她:“你听窗外野猫叫得多可怕。”庄丽吓得抱紧马小波。马小波冲动起来,非常冲动,好像分别了多久似的。庄丽不同意,说:“太晚了,你需要休息,明天还要上班。”马小波只好忍住,能抱着庄丽,他已经很感恩,有家的感觉了。
庄丽却没走的意思,两个人攀谈起来。马小波想到快圣诞节了,以前从没送过庄丽礼物,这次一定得送一个。为了能让庄丽惊喜,他托词测验庄丽的性格问道:“你最想要的圣诞礼物是什么?”庄丽想了想说:“雪花吧。”马小波以为庄丽看穿了自己,问:“雪花怎么能卖?”庄丽说:“超市就有,昨天范红还买了一个。”马小波想:明天无论如何去超市买一个。庄丽见他不说话,问道:“你干什么呢熬到这么晚?”马小波说:“我在网上连载咱们的分居日记呢。”他以为庄丽要恼,庄丽却叫道:“想一块去了,我也在贴分居后回忆咱们过去的日记。”又问马小波贴在哪个网站,马小波说:“不告诉你,网友们骂你的不少,我不想你看了伤心。”庄丽嗤之以鼻:“瞎说吧,一定是骂你的多!”
扯来扯去,不知什么时候都睡着了,于是一夜无事。天亮后,庄丽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被你骗了一夜。”马小波强调:“我可什么也没干啊。”庄丽说:“你别以为没事了,今晚还是要分开。”马小波暗想:“就怕你不够坚定。”
中午策划部出去聚餐,饭后马小波特意从饭店步行回公司,转了两家超市,终于找到了庄丽说的雪花,而且有两种。加上饭店赠送的圣诞面具,足够让庄丽惊喜了吧。
晚上下班回到家,庄丽已经回来了。马小波悄悄掏出礼物,捧到庄丽面前说:“圣诞快乐!”庄丽刚洗过头,湿湿地站在那里,有点犹豫。马小波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以前从没给庄丽送过礼物,她在思考马小波怎么变得如此有情调。马小波把庄丽按在椅子上,给她戴上面具,找出数码相机,拍了很多照片。庄丽渐渐高兴起来,很幸福的样子,把大雪花挂到了他们的结婚照下面,小雪花贴到了窗玻璃上。然后他们拥抱了好久。庄丽告诉马小波:“我有些事也瞒着你。”原来那是半年前的事了,庄丽在大学时的初恋男友给庄丽发短信,问是否可以跟她老公做朋友,并且想让马小波给他搞个策划。庄丽当时没敢告诉马小波,怕他误会。马小波抓住机会,对庄丽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有些事瞒你了吗?就是因为讲出来没什么意义,还容易造成误会。但我不生气,我不会像你一样为了误会生气,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区别。”庄丽乖乖地听着,很有点不好意思。
马小波炒菜时,庄丽拿着最后一片雪花,过来问马小波:“可以把这片给范红吗?她男朋友说好陪她过平安夜的,临时有事走不开了,我请她来咱家,她又不肯。”马小波说:“我看范红要么生男朋友的气,要么被咱们昨天的话吓着了。”
看来,并不是马小波和庄丽之间说不清,这男女之间真是个搅不清的事啊。
今天是星期三,按照分居协定,该庄丽轮值家务,马小波就靠在沙发上看《延安颂》。看完电视,马小波上网前对庄丽说:“今天平安夜,我想抱着你睡。”庄丽说:“我给你留着门。”过了一会儿又说:“我等你半小时,不过来我就先睡了。”
马小波说:“我就玩一小会儿,你睡不着我就过去了。”说完去了书房。庄丽望望马小波的背影,欲言又止,自己回卧室睡了。
马小波玩得正起劲,听到庄丽起来上厕所,就问了一句:“几点啦?”听不到回答,马小波抽空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吃了一惊:竟然凌晨五点了!马小波无法相信自己玩了一个通宵的现实,拿过手机来看了看,真是天快亮了。赶紧关了电脑,准备给庄丽道个歉去睡。刚走出书房,看见庄丽闪身进了卧室,然后门“嗵”一声很响地关上了。马小波肝胆俱裂,慌慌张张跑过去,听到里面门锁“啪嗒”一声,庄丽把他拒之门外了。
马小波懊悔极了,怪自己被今天的一点小胜利冲昏了头脑,如今只好趴在门上给庄丽解释了。马小波贴着毛玻璃温柔地说:“小丽,你开门,听我给你解释。”没有回应,马小波又说:“我也没想到玩到现在,怎么回事呢,时间过得这么快?”还是没有回应,马小波接着说:“全是我不对,我意志不坚定,我不该玩电脑游戏,我以后再也不玩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没有任何反应,一点动静都没有。马小波懊悔极了,暗想:“这回前功尽弃了。”又站了半个钟点,看不到让庄丽怜悯和宽恕的希望了,无可奈何,只好继续回书房睡。也不脱衣服,倒床上就着了。
或许转移感情是个好办法
马小波正趴在电脑前写一份策划书,闻到一阵脂粉香气,扭头一看,谢月正从身后弯腰探头看他在电脑上写些什么,头发都垂到了马小波脖子上。马小波觉得脖子很痒,不易觉察地往旁边躲了躲,换了个姿势准备应付她。谢月直起身来,忧心忡忡地望着马小波的脸问:“昨晚又熬夜了吧?”马小波怕她瞎猜,说:“上网呢。”谢月关切地说:“我说嘛你脸色不太好,晚上最好熬夜喝点牛奶。”马小波心说你今天怎么又关心起我来了,真是一会儿没有应酬就闲得找事。嘴上说:“谢谢谢姐关心。”谢月竟然有些动感情的样子,说:“我给你冲杯咖啡提提神吧,看你精神不振的样子。”马小波赶紧说:“不了不了,我自己来吧。”谢月已经走向饮水机,熟练地拿了个纸杯,倒进速溶咖啡,冲上水,用勺子搅动着走过来。马小波想起庄丽,一时有感:真是乖谬,该关心我的不闻不问,八竿子打不着的愣献殷勤。赶紧站起来去接咖啡杯,谢月躲开提醒道:“小心烫呢!”把杯子放到马小波桌子上。
马小波只好坐下,竟有些不自然起来,觉得人家没必要对自己这么好,现在无论如何得陪谢月说几句话,才不显得寡气。谢月顺势靠在马小波桌子角上,依然用关切的神情打量着马小波说:“庄丽这两天不在?”马小波说:“在呢。”谢月说:“她可是没照顾好你啊!哪天你带她来,我教教她怎么把老公养得又健康又精神。”马小波心说你算了吧,庄丽要跟上你学,我才真倒霉了呢。嘴上说:“这不怪她,是我自己管不住自己。”谢月望着马小波笑:“男人都管不住自己,管住自己了还能算男人吗?”马小波感到谢月的话里有暗示的成分,又见她眼神轻佻,不由身上有些发热,又想到自己做过的跟她在一起的那个梦,呼吸就有些不对劲。
好在谢月的电话响了,马小波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抹去额上的细汗。谢月接完电话,又过来了,看来她今天真是闲得慌。马小波只好又准备接战。谢月又靠在原来的位置,用闲聊的口气问马小波:“你跟庄丽是大学同学吗?”马小波往转椅背上靠靠,摆出准备聊大天的样子说:“不是,我毕业后才认识的她。”
“你们结婚几年了?”
“三年了吧。”
“人家对你可好了吧?”
“还行,她人心眼不错。”
“结婚后没女孩子找你了吧?我发现少多了。”
“嗨,以前也不多。哪有那心情,能把老婆哄高兴就不错了。”
“两个人老在一起也会烦,得想办法调剂调剂。”
马小波不知不觉就上了钩,摇摇头说:“谁说不是,因为一个眼神也能生一天气,女人真是有意思。”
谢月抿嘴笑了:“你带她出去转转,换换环境,现在双休‘一日游’、‘两日游’都挺经济的,别舍不得钱。”
马小波说:“钱倒是小事,关键是没有时间,双休日还想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谢月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说:“女人都是这样,不缠着男人,你让她干什么?除非有了孩子,感情才会转移;我现在只疼我们丫丫,才不管我老公怎么样呢,爱花天酒地,爱天涯海角,随他去!”
马小波心说我说什么了引出你这一大段感慨。不过谢月的话让他有些茅塞顿开的意思,仿佛看到了创造祥和家庭环境的希望。
晚上回到家里,马小波也不管庄丽爱理不理的样子,笑眯眯地对她说:“跟你商量个事情。”庄丽简洁地说:“说。”马小波试探地说:“要不,咱们要个孩子吧?”庄丽看看马小波,冷淡地说:“你能照顾了我吗?将来你看孩子呀?n布谁洗?”马小波说:“把你妈接来照顾你不就行了?”庄丽嗤之以鼻:“说得好听,怎么不把你妈接来?”马小波宽容地说:“怎么不行,我妈巴不得来呢!就怕你妈到时候抢着要来。”庄丽白他一眼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算计我们家人。”
马小波涎着脸说:“要不,咱们今天晚上就怀?”庄丽冷冷地说:“你愿意跟谁怀跟谁怀去!”马小波说:“你这是什么话?!”庄丽说:“你别忘了咱们的分居协议,咱们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凭什么给你怀孩子?”马小波说:“我说正经的呢!”庄丽看着他说:“我也说正经的呢。”
马小波望着庄丽,摇摇头,站起来做饭去了。庄丽大声说:“你少在我面前唉声叹气,好像我多泼似的,对我没兴趣了你找感兴趣的去。”
马小波没有接战,闷着头做饭,不知怎么就哼起了童安格的老歌:“一个人游游荡荡,活得孤单,总有许多寂寞,必须习惯。两个人相互依赖,彼此分担,有了家的感觉,一点责任几许温暖。谢谢最心爱的你,陪我走过这么多……”
庄丽在客厅说:“我不吃饭,你不要给我做。”
马小波只当没听见,唱着歌做饭。把稀饭熬上,看好时间,打开了客厅的电视。看了一阵《动物世界》,又回厨房去炒菜。把饭菜全摆到饭桌上,洗过手,走进卧室。庄丽脸朝里睡着,马小波一眼看见,心里突然软了一下,鼻子有些发酸,觉得她其实也挺可怜的,谁对谁错且不说,心里一定比自己痛苦,就走过去轻轻摇摇她,柔声说:“饭好了,起来吃饭吧。”庄丽不动,马小波又摇摇她,耐心地等待着。庄丽终于说:“我不吃。”马小波坐到床边说:“不吃怎么行,听话,起来吃点。”庄丽有些不耐烦:“不吃就是不吃,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马小波突然就撩开了庄丽身上的被子,庄丽转过身,恼怒地盯着他:“你干什么!”马小波忧伤地反问:“你不吃饭打算干什么?”庄丽说:“我睡觉还不行?”马小波指指她身上的衣服说:“睡觉不脱衣服?”庄丽有点难为情地说:“我愿意!”马小波一把拉起她来,扭身背上,站起来就走。庄丽叫道:“你放下我,你干什么?”马小波说:“吃饭!”庄丽说:“你没有权力这么做,你违反了协议。”马小波说:“饿死你我还犯法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餐厅,马小波把庄丽放到椅子上,庄丽挺着腰坐在那里,憋着不动。马小波把筷子“啪”地放在她面前说:“吃!”庄丽鼓着嘴不动,马小波已经坐在对面吃了起来。庄丽突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马小波只好放下筷子,过去哄她。庄丽却推开他,拿起了筷子,一边吃一边掉泪。马小波赶紧把纸巾放在她面前。
吃完饭,马小波调侃庄丽:“你吃得一点不比我少啊,看来就是怕做饭。”庄丽憋不住笑了,马小波开心极了,献殷勤道:“你去看电视吧,我去洗刷。”庄丽真就看电视去了,马小波洗刷时心里就有些委屈,觉得做男人挺累的,内心是个软体动物,外表还得装得无比坚强。
不过,收拾完了,马小波顺利地上了庄丽的床,并且把一腔委屈s进了她的身体。他像个婴儿一样把脸埋在庄丽胸前,得到安慰的庄丽轻轻抚摩着马小波的脑袋问:“真的怀上孩子怎么办?你不要事业了?”马小波闭着眼睛说:“我想通了,幸福最重要;事业当然要,它是幸福生活的保障,但它不是幸福本身。”庄丽又说:“将来让你妈和我妈轮着照顾我,你还可以干你的事业。”
理解和体贴的话让马小波豪情顿生,从庄丽怀里钻出来,用男人的胳膊揽住她,亲吻那久违了的鲜花般的嘴唇。庄丽推开他说:“别闹,咱们再商量商量。”
第五章 移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仪的对象
快下班的时候,马小波给庄丽打了个电话,说要陪客人出去吃饭,叫庄丽回家自己弄些饭吃。庄丽用快活的声调说:“你不用管我了,正好范红约我去逛步行街,听说那里新开了家家居饰品店,我看看有没有我喜欢的东西,正好买回来。”马小波说:“那你们小心点。”放心地挂了电话。
庄丽坐范红的车往步行街开,两个人谈着马小波,庄丽说:“他昨天晚上跟我说想要个孩子,我拿不定主意,结婚这么久了,也该有个孩子了,最起码他不在的时候我有个伴儿,有个可亲的人;可是又怕生了孩子变化太大,胖了不说,小肚子起来就不好下去了,难看死了。”范红飞快地瞥了庄丽一眼,眼神像看一个怪物,叫道:“姐夫怎么这么自私啊!快算了吧,要什么孩子,人才能年轻几年?不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就成天抱个孩子,你试试,很快就成了老女人了!咱们单位小崔就是个例子,她比你还小一岁呢,跟我一般大,你看她成什么样子了,都是孩子弄的。”庄丽看看窗外,有些忧伤地说:“可我看见马小波真的想要孩子了,我不想让他失望。”范红说:“嘁,你不能总为他活着啊,你要活出你自己,你就是太在乎他了,惯坏了他!”庄丽不想让范红说马小波不好,就说:“我俩在一起,都是他惯我呢,我脾气不好,经常骂他。”范红说:“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比他对你好?”庄丽说:“咱俩每天在一起,我开口闭口马小波,你当然觉得我对他好,其实他对我才好呢。”范红翻庄丽一眼说:“那你俩还分居?”庄丽撒谎道:“我们那是逗你玩呢。”范红就相信了:“我说也是嘛,他要对你不好,我就不叫他姐夫了!”
说话间到了步行街街口,找地方泊好车,两个人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进这家出那家,转了一个小时,也没看上中意的东西,范红说:“算了吧,咱们直接去那家新开的家具饰品店。”庄丽想给马小波买件外套,眼睛被墙上的男装吸住下不来,又怕范红说她太在意马小波,就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跟上她走出来。没走几步,范红被一个小摊上的玩具驴吸引住了,喊心不在焉的庄丽:“小丽你快来看看这个多可爱!”双手举起那个绿色的布驴高兴地摇着。庄丽也拿起一个来看了看,做工不错,但她这会儿心思不在玩具上,看范红喜欢,就问卖玩具的老头:“这个多少钱?”老头伸出四个手指头说:“四十。”范红说:“我喜欢我喜欢,我要了。”庄丽丢给她一个眼色,问老头:“能不能便宜?”老头爽快地说:“能,三十八。”庄丽说:“不行太贵了,三十五行不行?”老头没有马上回答,低头从玩具堆里翻出一个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看了看说:“三十八不能再少了,我这里有最低的价钱表。”说着拿给庄丽看,庄丽一看,那页纸上用圆珠笔画着一个玩具驴,旁边写着数字:38。庄丽忍不住乐了,猜想老头不认识字,所以画了个象形符号,不过画得还挺像,惟妙惟肖的。庄丽拿给范红看,范红乐坏了。老头不知道两个丫头笑什么,看看她们说:“我没骗你们吧?”庄丽忍住笑说:“你自己写多少就是多少,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们?”老头急了:“我这么大年纪了还骗你们?这摊子是我孙子的,他吃饭去了,我替他看一会儿,那是我孙子交代的最低价,不信一会儿他回来你们问他。”
说话间老头的孙子回来了,热情地推销他的驴:“买上个回去吧,小孩肯定喜欢。”范红恼了:“你胡说什么?我像有了孩子的吗?”小伙子愕然问道:“那你给谁买?”范红说:“我买来自己玩,怎么,不行?”小伙子赶紧说:“行行,怎么不行,这玩具很适合你这么大的女孩子玩。”范红说:“我还买两个呢,你管得着吗?”说着掏出一百块钱来扔到玩具堆上,小伙子捡起来,迟疑地问:“要,两个?”范红没吭气,抱上两个驴子,庄丽接过老头递过来的塑料袋,帮她分别装了进去。小伙子赶紧找钱。
两个人提着驴子边走边笑,范红说:“怎么碰上了这么一对活宝?”庄丽说:“你说人家呢,人家还说咱们活宝呢,买一个不行,还加一个。”范红说:“我乐意买两个,他有本事别卖给我啊。”庄丽说:“你这个样子,花钱如流水,结了婚可要受委屈了。”范红说:“嘁,怎么会,他要敢管我,我就跟他离!”庄丽笑了笑,没有吭气,脑子里闪了闪马小波的影子。
终于来到那家店,果然别具一格,两个人先是被奇巧朴素的饰品打动了,接着又被风姿绰约的老板娘打动了。范红相中了一个大肚子花瓶,问多少钱,老板娘亲切地笑着说:“妹子,你喜欢,七十给你。”老板娘大概三十岁左右,不是很漂亮,但皮肤又白又好,身材跟模特似的,尤其脸上无所谓又风情万种的笑容,把范红和庄丽迷住了,两个人仰慕地望着人家脖子上的白金项链、手指上的钻戒,还有手腕上名贵的坤表。庄丽挑了一张草席,一个草蒲团,还有一个藤筐,老板娘一直优雅地跟在她们后面,有心无心地介绍着商品,听上去不像卖主,却像个陪她们来逛的大姐。
庄丽开玩笑说:“我们买你这么多东西,你给不给送货?”老板娘点上支薄荷香烟,看了看她们买的几件东西说:“你们住哪里?”庄丽说了范红的地址,老板娘爽快地说:“送,反正我也没个事情,正好开车遛遛。”庄丽说:“真送啊?”老板娘瞪瞪大眼睛说:“当然真送了,车就在后面街上呢,不信你们跟我去看。”庄丽和范红交换个眼神,两个人真就跟上去看。老板娘推开后门,指着门口一辆深红的本田女式轿车说:“那不是车?现在就可以走。”庄丽说:“这么好的车送货,还不够赔本的呢。”老板娘说:“我开这个店就不是为了赚钱,我图个热闹;实话说吧,卖给你们的那几件东西,连本钱都赚不回来,我老公回来肯定要说我的。”庄丽说:“那你图个什么呀?”老板娘无所谓地说:“图个高兴啊,跟你们聊聊天,比赚钱有意思多了。”
庄丽忽然心生羡慕,范红也有钱有车,可庄丽从来没羡慕过她,此刻却深深地羡慕眼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大概是因为这个女人也结了婚的缘故吧。庄丽笑着说:“跟你闹着玩呢,我们开车来的。”
从装饰店出来,庄丽由衷地说:“我一直想开这么个饰品店,也不图赚钱,每天能跟自己喜欢的饰品在一起,卖不卖都高兴,像人家那样,那有多好。”范红说:“要嫁人啊,就嫁像人家老板娘老公一样有本事的男人,买得起好车,在步行街开得起店面,别整天除了家务就是家务,活着多没意思!”庄丽脸上有些挂不住,黯然若失。范红自知语失,赶紧转换了话题。
跟来时以马小波为话题不同,回时两个人都热烈地谈论着那个风姿绰约的老板娘。范红先把庄丽送到,开车回去了。庄丽提前发短信给马小波了,马小波匆匆赶到,帮她把东西搬上楼。
庄丽指挥马小波把草席挂到卧室墙上,马小波觉得不好看,庄丽就撒娇,马小波心一软,搬来折叠梯子把草席挂上了。庄丽打量个没够,问马小波效果怎么样,马小波说:“一个字:乱!”庄丽有些不高兴,马小波逗她:“跟你开玩笑呢,挺好的,好像回到了我们老家。”庄丽高兴起来,给马小波讲了卖玩具的老头,又讲了那个让她着迷的老板娘。马小波乐坏了,对庄丽说:“等我有了钱,一定也给你开个饰品店。”庄丽笑笑,不太相信马小波,但心里还是感到很幸福。
两个人一起做饭、吃饭、洗涮,完了庄丽主动让马小波去玩会儿游戏,自己躺到床上看电视。马小波学乖了,玩了一会儿回到卧室,看见庄丽还在看电视,就去洗漱。回来庄丽还在看电视,马小波说:“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庄丽眼睛望着电视说:“《幸运52》刚刚开始,李咏逗死了。”马小波在她旁边坐下说:“你们女人都喜欢看李咏,一个苦瓜脸,几句调侃话,有什么好看的。”庄丽白了马小波一眼说:“我就是喜欢看。”马小波不说话了,陪着看了十几分钟,脱衣服先睡了。庄丽还坐在床上望着电视傻笑。
有些致命的打击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清晨,马小波反常地早早醒来,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扭头一看,庄丽正半靠在床头,眼神直直地望着对面墙上他们的婚纱照。马小波看了她老半天,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在被窝里伸手捏捏她的腿,庄丽依然不动。马小波只好也半坐起来,揽住她问:“怎么了宝,想什么?”庄丽顺势把头靠在马小波肩头,幽幽地说:“我们结婚三年了吧?”马小波说:“是呀,没怎么觉着呢。”胳膊上使使劲,表示安慰和感慨。
庄丽扭头望着马小波说:“我想好了,咱们还是先别要孩子。”马小波有点讶异,暗笑:原来这事她竟然琢磨了一夜,女人真是有意思!就问道:“怎么又变卦了?”庄丽答非所问地说:“有了孩子,你跟我亲还是跟他亲?”马小波信口说:“当然是跟他妈亲了,现在的孩子,养大了白养,还是老伴儿靠得住。”庄丽抿了抿嘴,想笑,没笑出来,样子倒有些像哭,看来是被感动了。
庄丽又问:“万一将来生孩子难产,你保我还是保孩子?”马小波觉得不吉利,皱起眉头说:“别胡说!”庄丽撒娇道:“我说的是万一,我就是想知道一下,你快告诉我。”马小波发自内心地说:“当然是保你,这还用问?”庄丽盯着他问:“为什么?”马小波说:“保住大人还可以要孩子,生个孩子没有妈不是造孽吗?”庄丽撇撇嘴说:“那不正好吗,你反正看我不顺眼,觉得谁都比我好,我死了,给你留下个孩子,你还可以再找一个比我好、比我年轻、比我漂亮的啊。”说完笑吟吟地望着马小波。
马小波生气地嚷道:“你能不能不胡说?有病啊?”庄丽推马小波一把说:“紧张了吧,让我说到你心上了,心虚了吧?我就知道你讨厌我!”说完挣脱马小波的怀抱,扭过身去睡下,给了马小波一个脊背。马小波哭笑不得,强行把她扳过来,对着那张口眼紧闭、涨红的面孔说:“你确实够讨厌的!不过我早想过了,没你还真不行,就我这样的,也许跟别人更合不来;再说,好不容易跟你磨合了这么多年,刚和谐了些,再换个新的,我神经呀!找罪受?”庄丽睁开眼睛说:“说了这么多,没听见你夸我一句好,闹了半天是你伟大,你一直在迁就我啊?”马小波笑嘻嘻地说:“哪里哪里,彼此彼此。”
庄丽剜他一眼,咒道:“迟早有一天我死了,后悔死你!”马小波不想再谈这个晦气的话题,问道:“你为什么又不要孩子了?怕生了孩子变难看?”庄丽说:“有这方面原因,也不全是,我想让你多疼我几年。”望着马小波,显出楚楚可怜的样子。马小波被触动了柔肠,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庄丽嗲声嗲气地说:“我就是你的孩子,我就是你的宝宝。”马小波说:“你是我的宝宝,是我的宝宝。”心中充满了幸福感。
庄丽尽情地享受着自己男人的呵护,一动都不想动,突然又想到马小波也许真想要孩子了,那么作为妻子应该为他的美好愿望牺牲自己。就抬起头来望着马小波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真想要孩子了?实在想要,咱就怀一个。”马小波也有些被幸福冲昏了头脑,随口说:“算了,不要就不要吧,只要你以后少跟我闹点别扭。”庄丽马上就明白过来,盯着马小波的眼睛,愠怒在她的脸上浮现,决然地坐起来,伸手去拿挂在衣架上的胸罩。马小波自知语失,赶紧讪笑着去拦她。庄丽把马小波的手打开,迅速地穿上了衣服,走出卧室,去了卫生间。
马小波无可奈何地躺在床上,无法接受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他想起来去给庄丽赔礼,又想到这样的事发生太多了,索性随地去吧。又开始睡自己的觉,竟然还挺坦然。
庄丽从卫生间出来,也没吃早餐,简单化了化妆,提上包出门了。房门和防盗门相继摔出很大的声音,马小波在睡梦中皱了皱眉。
马小波上了一整天班,没接到庄丽一个电话和短信,这是很反常的,庄丽习惯于一天至少确定一次马小波的位置,除非她生气了。马小波想庄丽一定还在生气,必须回到家用心哄上好一阵才能放过他,这是惯例,从来没有侥幸躲过去的时候。今天事情不多,五点刚过,马小波借口去买策划方面的书籍,跟姜永年说了一声,先走了,他准备回家给庄丽精心炒上两个她爱吃的菜,这样就会少费些劲。做夫妻时间长了,两个人变得心有灵犀,做什么是什么用意,彼此都很容易就体察到了。出门的时候,路过谢月的办公桌,谢月扭头对他笑了笑,轻声说:“今天精神挺好的啊。”马小波笑笑,觉得谢月看他的眼神像一只母猫看着一条吊在半空中的鱼。
路上,给庄丽发了一个短信,问她几点能回来,可是车到了门口也没等到回音。这也是反常的,庄丽每天不收发一百条短信过不了这一天。下了车,马小波不甘心地边看手机边上楼。听见楼梯上有一男一女轻轻地说着话走下来,马小波赶紧往旁边一闪,怕撞到人家。他依然在看手机,等着人家过去,眼角的余光看见一双男人的皮鞋和女人的高跟鞋,皮鞋过去了,高跟鞋却站住不动了。马小波顺着高跟鞋上的小腿往上看,想看看这女人是否养眼,目光刚爬上胸脯他就愣住了,惊恐地去看那张脸:庄丽也在惊恐地看着他。马小波下意识地扭头去望那个男人,看见那个西装笔挺、满面红光、个头不高的家伙正不解地望着停下脚步的庄丽,眼神温柔。
马小波感到心慌意乱,脱口问庄丽:“怎么没去上班?”庄丽依然有些惊慌,说:“我告假了。”往下走了几级楼梯,站在马小波旁边,有些夸张地挽住他的胳膊,皮笑r不笑地对那个男人说:“这就是我老公马小波。”马小波下意识地挣脱她,但依然保持着风度对那个男人笑笑,想问问庄丽这是谁,却问不出来。庄丽亲热地望着马小波说:“他就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辛明。”马小波先是觉得庄丽对自己亲热得过头了,显得更加可疑,一听这个名字,头“嗡”就大了——庄丽的初恋情人从一个抽象的符号变成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活人。不过辛明没有马小波想象中那么帅,跟自己比还差些,真是怀疑庄丽的眼光。
辛明笑着热情地伸出手来跟马小波握,马小波机械地跟他握了握,想客气一下请人家回家坐坐,想到人家刚刚跟自己的太太从自己家里出来,一时竟然没话了。辛明很大方地说:“久仰久仰,晚上我请你们吃饭,找个最好的饭店,早想认识你了。”马小波心说我正好相反,就笑了笑没吭气。庄丽一直在观察着马小波的神色,又拉住他说:“去吧,不吃白不吃,他现在可有钱呢。”辛明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一直想请你给我的公司策划策划,我们那个城市小,没有你这样的才子。”这句奉承话伤害了马小波,他真想说你想用谁就用谁呀,老子不挣你这个钱。马小波看看庄丽,眼睛里隐含着怨愤和失望、委屈,刚才庄丽也在夸他的初恋情人有钱,她的有心无心的话伤害了没钱的马小波。有钱人多了,都伤害不了马小波,但眼前这个人不同,他是庄丽的初恋情人。
庄丽显然没猜到马小波此刻的心理活动,她解释道:“辛明非要参观咱们的新房子,我就请假带他来了。”马小波确定了他们是从自己家里刚出来,想到刚才两个人下楼时的窃窃私语,马小波觉得自己像一个瞬间被吹大的气球,突然爆炸了,他强忍着心里硬邦邦的嫉妒,保持着风度对辛明说:“不好意思,马上要出差开个会去,我是回来拿衣服的。”辛明失望地说:“那太可惜了!”庄丽也相信了马小波的谎话,恍然大悟地说:“我说嘛你这么早就回来了。”马小波心说我回来是给你献殷勤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平静地对庄丽说:“你们先下去,我拿上衣服就出来。”说完就往楼上跑。庄丽一反常态地没了主意,很听话地对辛明说:“那咱们就先走吧,大门口等他。”
马小波喝醉了酒一样用力打开门,摇晃着闯进去,心里竟然有些异样的快感。他先跑到卧室看了看床,床上很整洁,没有人压过的痕迹,但也不是自己走的时候胡乱收拾后的样子,显然庄丽重新收拾过了。马小波又跑到客厅,踹了一脚沙发,又跑回卧室打开衣柜胡乱翻着,找出几件衣服来塞到牛仔旅行包里。正忙乱,听见有人跑了进来,一直跑进卧室,抬头一看是庄丽。庄丽居高临下瞪着眼看他。马小波问:“你怎么跑回来了?”庄丽说:“我让他先走了,你要出差,我先要照顾你呀。”马小波听着不是味儿,低头又去收拾衣服。
庄丽突然一把抱住马小波,语速很快地说:“宝啊,你别误会,不是我让他来的,他突然来了,非要看咱们的房子,我怕你误会,想早早打发掉他,就告假回来了。我们在家就呆了几分钟。真的,你相信我!”马小波漠然地推开庄丽,边收拾箱子边说:“他就没见过个房子?你不能叫上我?”庄丽瞪了马小波几秒钟,撅着嘴一头趴到了床上。
马小波望着庄丽披散的头发,无声地冷笑着,背上旅行包,出去了。他轻轻地带上防盗门,下了楼,向街上走去。一直走到十字路口,才醒悟过来自己并不是真要去出差开会。站在冬日人来车往的黄昏街头,马小波茫然四顾,不知该往哪里去。与以前的赌气出走不同,这次他觉得自己再也回不了那个家了。这时手机响了,马小波看了看,是家里的号码,就挂断了,然后关上了手机。
什么把从前的担忧变成今天的渴望
马小波漫无目的地走着,嫉妒和愤怒让他昏昏沉沉,街景、车辆、行人在他的眼里都变成了黑白的,他脸上挂着冷笑,望着走过身边的那些不同的面孔。马小波以为自己走一走就会后悔出来,但是没有,他胸中积蓄着对庄丽的愤怒,把她对他的好都忘记了,这个自己最亲近的女人,突然变成了最疏远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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