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有情》问心有情_第94章

  那天晚上,傅野也回来了。
  好多天没见,白晚以为自己会很激动,没想到却感觉到了一丝陌生与拘谨。
  有什么东西变了,但仔细去探询,却又无迹可寻。
  他望着傅野,轻声说:“我还以为你不想回来了。”
  “怎么会。”傅野走过来,给了他一个浅浅的拥抱,“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白晚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忍不住问:“说好的就照顾两天,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他姐姐一个女生,照顾男人终究不方便,我们就在医院旁边住了几天酒店。”傅野解释着。
  “可以请护工啊!”白晚不理解,“为什么偏偏要你来照顾?”
  傅野怕他多想,说:“不止我一个人,苏旭也在。”
  “难道他就你们两个朋友?”
  白晚也知道是自己太小心眼儿了,可是这么多天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他实在是没克制住。
  而没想到,傅野竟然脱口而出:“那不一样。”
  “……”白晚像被触到了什么开关,突然静了。
  “白晚,”傅野意识到什么,松开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现在很累,我们不说这个行吗?”
  “为什么不一样?”白晚幽幽地问,“是你们的关系不一样,还是感情不一样?”
  “都不是。”
  “那就是你在替我赎罪?你也在怪我吗?是我的粉丝做的,不关我的事,你也要怪我?”
  “你别多想,我从来没有怪你。”
  “那为什么不一样?”白晚不依不饶。
  “我真的不想说这个,”傅野掠过他,往厨房走去,他嗓子干渴得厉害,想要去冰箱拿水。
  “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白晚突然激动起来,这么多天压在心底的内疚、不安、恐惧和愤怒终于爆发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为什么偏偏在最美好的时候遭遇这一切。他多想告诉傅野,这么多天,他暗无天日地呆在家里,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受伤的是自己就好了。他就不会内疚、不会不安,不会恐惧,不会担心失去他。可是他说不出口,他恨自己说不出口,只能颤抖着问一句“为什么不一样”。
  傅野静了两秒,蓦地转过身,“好,我告诉你。”他瞳孔猛缩,流露出真真切切的痛苦,“因为我怪我自己。我不怪你,我怪我自己。我很后悔,如果不是我,他不会回来,更不会将你当做假想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白晚被他痛楚的表情吓住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所以,你现在后悔了?你后悔和我在一起?”
  “我没有。”
  白晚愈发恐慌:“你骗人!你是不是想分手?你说你后悔了不是吗?”
  “不要再说了!”傅野一下子将手中的易拉罐捏爆了,他双目赤红地看着白晚,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吗?江之鸣他嗓子毁了?!”
  白晚惊呆了。
  “意外发生时,有硫酸飞沫溅入了他的嗓子,他的声带被烫伤了。”一滴泪从傅野的眼眶中掉落,继而是两滴、三滴......“你也是个歌手,你应该知道,毁了他的嗓子,比毁了他的脸还痛苦。”
  白晚从来没见过傅野泪流满面的样子,但这一幕他永生都不会忘怀了。因为他的心被狠狠地击碎了,碎片随着傅野的眼泪流出了身体。
  “对不起!”他上前一步抱住这个无助的男人,却感觉怀中全是空荡的风。
  第四十八章
  傅野被白晚全身心地拥抱着,渐渐放松下来,他回抱住白晚,下颌轻轻地抵在了他的额头上。白晚的温柔让他心安,可是道歉却又让他心酸,他知道这不是白晚的错,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的爆发对白晚并不公平。
  “是我该说对不起。”傅野蹭了蹭白晚的头发。这么多天以来,他太累了,累到了一个极限。江之鸣的伤情虽然不严重,但是很复杂,情绪尤其不稳定,光是安抚他,傅野就感到心力交瘁。其实认真算起来,他和江之鸣之间已经毫无牵扯,顶多算是朋友。可是他无法将这个“朋友”弃而不顾,不是因为他还爱着江之鸣,而是因为江之鸣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一次次,他听见江之鸣用受伤的嗓子唤他的名字,做梦时、换药时,无助时、痛苦时,叫得最多的就是他,从前那金子般珍贵的嗓音,如今像泣血一般从喉咙里挤出来,让傅野的心也在滴血。
  他自问不是一个软弱和优柔寡断的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如何才能两全?傅野不想感情用事,他只想解决问题。平静下来后,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轻轻推开白晚,去洗手间抹了一把脸。他想将刚刚这一切抹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是已经迟了。有些东西就像芒刺一般扎进了彼此的心里,就算表面若无其事,内里的疼痛和缝隙却会消无声息地蔓延开去。
  这天晚上,傅野拥着白晚入睡,月关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来,如一层薄纱笼在他们身上。白晚目无焦点地望着这一片清冷的银光,想起曾经在月光下,傅野给他弹奏的歌。明明是一年多前发生的事,现在想起来却恍如隔世。
  他迟迟睡不着,傅野的呼吸也粗重起来,在他耳后问:“怎么了?不想睡?”
  白晚翻过身,面对着他,问:“傅野,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哀哀的神情如一只彷徨无助的小兽,似乎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人的身上,傅野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江之鸣的父母快要回国了,他们请了国外的名医团队过来,一切都会好的。”
  白晚还是那样望着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傅野突然有些难受和伤感,他将白晚拉到怀里,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他柔声恳求道:“晚晚,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第二天一早,白晚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电话中说袭击江之鸣的嫌疑人已被拘留,因证据确凿,很快会被送审法庭,但在这之前,嫌疑人强烈要求见他一面。
  “白先生,您可以拒绝的。”打电话来的警察说,“不过,您过来也许会对她交代作案动机和案情经过有帮助,以便于法院定刑。您放心,绝对会保证您的安全和隐私。”
  白晚只犹豫了片刻,就同意了。
  他也非常想看看,那个以爱行凶的粉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驱使她做出了这样的事。
  傅野不放心,要陪白晚一起去。可惜刚准备出门,苏旭的电话就打来了。
  “傅哥,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怎么了?不是说好今天你去看他吗?”
  “他不要我啊!连自己的姐姐也不要,就要你啊!”苏旭气道,“嘿,你还是过来一趟吧,他这脾气,我真受不住!”
  傅野迟疑地看了白晚一眼,白晚默不作声地换鞋,眼皮都没撩一下。
  “我今天有事,就不过去了,你们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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