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赵平桢躺在秦小楼腿上睡了一觉,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随意地将手探入秦小楼袍中,一把掐住了他的命根。
秦小楼全身一僵,身体略微向后躲闪。
赵平桢懒洋洋地睁开眼,嘴角挂着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听说前一阵有个江湖人在纠缠你。”
秦小楼镇定地答道:“是。”
赵平桢仰面躺在他腿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的表情:“你最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的……莫不是你对那人动心了?”
秦小楼淡淡一笑:“何谓动心?”
赵平桢眉眼一弯,道:“小楼,你是个聪明人。”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赵平桢突然抓住秦小楼的手,掰开他的手指把玩起来,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么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做什么?——你的手怎么出了这么多手汗?”
秦小楼唰的流下一排冷汗来。
过了一会儿,秦小楼隐隐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他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说出来。片刻后,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了几下,一名侍卫撩开车帘,慌张地说:“殿下,有人放毒烟!”
赵平桢一惊,拉着秦小楼从车厢里跳出去,发现眼下自己身在一片树林中。
这次的出行纯属赵平桢一时兴起,只带了十几名亲近的护卫,事先也没有调查过线路,保密的很好,却没有想到竟会有这一茬。
这股毒烟是散功迷迭香,吸入体内会使人内力暂时无法激发。赵平桢的侍卫们纷纷抽出刀,警惕地将赵平桢和秦小楼围在中间。
“嗖嗖嗖……”
树丛中飞出几只箭,直扫人下盘,意不在取人性命。侍卫们中了迷香,一时行动滞缓,纷纷被射中腿部,失去了行动力。赵平桢面色一凛,揽着秦小楼的腰飞身上马,策马奔向树林深处。
两人跑出一段距离,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赵平桢回首望了一眼,凛然道:“杨天,是你!”
杨天身着黑色夜行衣,并未蒙面。他眼圈青紫,胡茬邋遢,与一个多月前秦小楼看到的神采奕奕的侍卫长已判若两人。
因为事出突然,赵平桢的侍卫们没有任何防备,都被杨天的迷香放倒。赵平桢身为五皇子,从小服了许多抗毒的药物,故能暂时支撑一阵。秦小楼则因为没有武功,散功迷迭香对他不起作用。
赵平桢远远的就能感觉到杨天的杀气,当下也不敢大意,双腿力蹬马腹,喝道:“抱紧我!”
秦小楼也慌了神智,脑中一片混乱,只知道死死抱紧赵平桢。
杨天双手脱缰,从背后解下长弓,用力拉满。
只听“嗖”的一声,银箭破空,赵平桢的棕马立时扑地,扬起漫天尘土。
赵平桢和秦小楼灰头土脸地从马上滚下来,秦小楼不会功夫,被摔得够呛,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赵平桢学过一些防身的功夫,一个打滚化去了下落的趋势,脚一点地,立刻抽出腰上的佩剑迎了上去。
杨天将弓重新背到背上,跳下马,拔出刀直撞赵平桢的剑。
兵刃相交,赵平桢原本就不是杨天的对手,加之被迷香化去了内功,立时连退三步,喷出一口鲜血来。
杨天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挥刀急逼上来。赵平桢举剑抵挡,踉跄退到秦小楼身边。杨天当头一刀劈下来,赵平桢侧身一避,运出最后一点内力,竟是将秦小楼推向了杨天!
杨天微微一怔,趁着这间隙,赵平桢抓起一把土撒向他的眼睛,然后飞身跳上他的马,疾驰而去。
秦小楼和杨天都惊呆了。
杨天神色复杂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赵平桢的背影,冷笑着摇了摇头,手腕一翻,刀横上了秦小楼的项颈。
秦小楼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他又能说什么呢?如果非要他说的话,他更想对赵平桢说一句:“不愧是五殿下。”
他闭上眼,说不上认命,其实心里还隐隐希望这时候能从哪个方向打出一枚石子来定住杨天,然后韩诩之会笑盈盈地从草丛里跳出来。
过了一会儿,脖子上冰冰凉凉的触觉离开了,秦小楼有些惊喜地睁开眼,却并没有看到韩诩之的笑脸。
杨天了刀,对他嘲讽地笑了笑,道:“你也是个蠢货。这天下蠢货那么多,偏偏都让他遇上了。”
秦小楼一怔,知道他将自己当做被赵平桢玩弄的娈童之流了。
杨天丢下一句“快滚吧”,便使出轻功,追着赵平桢离去的方向而去。
秦小楼是个不识南北的人,孤身一人走在山林里,竟是迷失了方向,不知该如何出去。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几个时辰,没有碰到任何人。天将将要黑的时候,他走到了林中的一个水潭边。
水潭中间坐着一个人,光线昏暗,秦小楼一时认不出那人究竟是谁。他踌躇了一会儿,小声地喊道:“五殿下?”
那人没有反应。
秦小楼稍稍提高了声音,又叫了一遍:“五殿下?贞卿?”
“噗……”潭中的男子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全身的力气散去,软软地栽进谭水里。
秦小楼吓了一跳,忙冲进潭水里,将那人抱了起来:“五殿下!你怎么样?”
赵平桢目光涣散,过了好一会儿眼里才有了焦距。他虚弱地咳了两声,道:“我在练功逼毒……被你打搅,一时真气走岔了……”
秦小楼一时无言,只得将赵平桢拖上了岸。
借着月光,他发现赵平桢的胳膊正往外流着黑色的血。显然方才他又与杨天交过手了。
赵平桢虚弱地问道:“杨天没杀你?他人呢?”
秦小楼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在附近。”
赵平桢捂着胸口笑道:“没想到你这张脸,连他也会手下留情。”
秦小楼自嘲地笑道:“这张脸又如何,五殿下却不会手下留情。”
赵平桢无力地靠在他胸口,突然之间态度竟温柔了起来。“你怪我了?”
秦小楼淡淡一笑:“岂敢。”
秦小楼不知该怎么处理赵平桢的伤势,只得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替赵平桢包扎好伤口,然后将他扶起来:“我扶你出去。”
赵平桢苦笑道:“我如此对你,你不留下我一人走么?”
秦小楼淡然道:“我的命原本就是你的。若不是你当年那五十两银子,我和程雪哪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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