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地上几片落叶。王欢的心情如今就像这秋风扫落叶,萧索的很。一想到今年秋闱自己又是榜上无名就觉得心灰意懒。
“少爷。”王欢的贴身小厮王墨小心翼翼地躬身唤道,“老爷叫您到书房一趟。”说完抬头观察著自家少爷的反应,只见王欢愣愣地点了下头,人却还是站在窗前对著院中的一棵银杏发呆,眼神空洞洞的,脸色灰扑扑的,嘴唇也因长时间不饮水翘著皮。王墨暗暗叹了口气,自家少爷什麽都好,就是太容易钻牛角尖,十七岁那年第一次参加科考,落榜之後整整在房中坐了三日,出来之後看似一切正常,但是花在读书上的j力更甚从前,直熬得唇青脸白。直到老太太心疼地摔了一本《论语》,搂著心肝宝贝地哭了半天才叫少爷稍稍放松一点。这不三年过後的第二次参加科考,又落榜了。如今失魂落魄地眼看著又要步上次的後尘了。现在老爷叫少爷去准是又要训话,不知道少爷现在这状态受不受得了。想到这,王墨瞄了一眼少爷长衫下骨瘦伶仃的小身板,又忍不住再叹了口气。
估计是这口气叹的大声,惊动了王欢,只见他慢慢收回目光,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转身往门外走去。
无人知道那天在书房中王老爷跟他儿子谈了什麽,只知王欢从书房出来後脸色更苍白了几分,走路都有点踉跄。王墨跟在自家少爷身後几次伸手去扶,却都被推开了。少爷骨子里的倔强又犯了,王墨犯著嘀咕,却又是真心担心自家少爷,送少爷回房後,就去厨房嘱咐炖了人参**汤。
谁知王欢压g儿不领情,水米不进,然後半夜里就发起烧来。王墨急的上蹿下跳,一边叫人去请大夫,一边差人去通知王老爷。结果大夫来了,只说是风寒,加上心火郁结,不是什麽大问题,开了几付药,就拿钱走人了。王老爷一听没啥大问题,就谈谈吩咐一句好生照看著,别惊动了老太太,就接著睡了,看都没去看儿子一眼。
王欢这个风寒本来正如大夫所说并不是什麽大病,但是他本就体弱,加上科考落榜心中抑郁,就这麽缠缠绵绵近一月。期间请遍了城中名医,都是同样的结果。药是吃了一付又一付,就是不见好。
到最後连药都喂不进了,王墨急的眼泪直掉,趴在王欢床边小声劝著,“少爷,老爷说了,等你病好了就不逼你读书了。老太太给你相中了一户好人家的女儿,奴才偷偷瞧见画像了,长得可漂亮了。少爷,你赶紧好起来,娶个少nn回来,生几个娃,奴才接著伺候小小少爷小小小姐们……”
王欢勉强笑笑,想帮王墨把眼泪擦了,奈何手都举不起来。
王墨一看少爷的手动了动,这时也顾不上是不是逾矩,一把抓住,问道,“少爷,你想要什麽,奴才给你拿。”
“不要什麽……”王欢这时是说句话就要喘口气,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下辈子,我们,做兄弟,可好?”
王墨一听这话,本来止住的泪又哗的一下出来了,一叠声的好,还伴著抽噎声。
“我本不爱读书……下辈子……再不要……”话还未说完,王欢已闭上了眼睛。
王墨本还在哀哀凄凄地哭,突觉手中少爷的手一松,抬头见王欢闭著眼,擅抖著手伸到他鼻下探了探,发觉竟是气息全无,霎时呆了。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顿时嚎啕大哭,“少爷,少爷……呜呜呜……”
後堂在观音像前念经祈福的老太太听说金孙咽气了顿时撅了过去。
这下淡定如王老爷也坐不住了,吩咐下人请大夫照看好老娘,就去看咽气的儿子。站在儿子床前,看著儿子那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瘦削青白的面容,顿觉如五雷轰顶,颓坐在床边,再也抑制不住红了眼眶。
天知道,他只得这麽个儿子,孩子他娘生完孩子没两年就去世了。小时王欢体弱多病,都是他常伴床头悉心呵护。那时儿子总爱黏在自己身上,n声n气地叫爹,一声声叫的他连骨头都酥了。後来终觉儿子太过娇气不是好事,加上自己虽经商颇富有,但总是低人一等,希望儿子能考取功名,然後一世无忧。为督促儿子上进读书,他不得不收起慈父的心肠,扮起严父来。每次小王欢稍有过失便少不了责骂甚至挨打,溺爱孙儿的老太太几次维护不得,气的搬去後院居住,说是眼不见心不疼。
“欢儿……”王老爷伸手m了m儿子的脸庞,触手还有些微温热,“欢儿,不要再倔了,乖乖起来,爹再也不逼你读书了……”
“老爷……”王墨这时站在一旁抽噎道,“少爷去了……”
“胡说!”王老爷又怒又伤心,双目通红,狠狠瞪了王墨一眼,看起来有几分可怖。“闭嘴!欢儿还没有死呢。”吼完俯身细细理著儿子散乱的头发。
王墨顿时吓得不敢再言语,抽噎声也努力压抑著,其他下人见状也不敢言语,个个焉头耷耳地站著,一时室内一片静谧。
“咳咳咳”静室中突然响起一串咳嗽声。众人惊疑不定地互相看了看,最後目光都锁定在咳嗽的声源──本该嗝屁的王欢身上。
众下人顿觉一阵冷风自身後吹过,个个起了一身**皮疙瘩。
第二章
自那天王欢诈尸已经过去三天了。
当时众人可是给惊得不轻。要说淡定,那还是非王老爷莫属。见王欢醒来,立马就吩咐请大夫。正好当时来看老太太的大夫还没走,来看一下倒是很方便。大夫也是啧啧称奇,说是可能一口气没提得上来,缓过来就好了。听完大夫的话,众人这才觉得身上的**皮疙瘩消下去一点。
晕过去的老太太醒来听说孙儿又醒了,只是虚惊一场,吵著要去看孙子,被赶过来的王老爷又好一通安抚,这才作罢。
王老爷安抚完老娘又赶回来照看儿子。这时儿子失而复得叫王老爷那颗慈父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深悔前段时间以为儿子借著生病使x子,故而借口生意忙碌没来看望过一眼。
这次王老爷是铁了心要亲自照料,下人也不好说什麽,都散了各自干活去了。这时原本人仰马翻的王府才重新恢复秩序。
开始三天王欢一直处於昏昏沈沈的状态,往往是眼睛睁开来打量一下周围就又陷入昏睡中,叫守在一边的王老爷和王墨等人是又喜又忧。老太太来看了一回,又哭了半天,到叫旁人劝慰了半天,才回自己院里,继续诵经念佛保佑孙子去了。
老太太一边念经一边寻思,光这麽著自个儿的金孙啥时才能好透啊。出了这回事儿也是顶倒霉的事,就寻思著办场喜事给冲冲喜。於是就把王老爷叫了来,很是语重心长地跟儿子商量了一下。
王老爷坐在儿子床边,看著王欢昏睡的脸,竟觉得陌生的很,他的儿子什麽时候变得如此憔悴。记忆中圆嘟嘟的小脸总是粉扑扑的。还有那眼睛,王欢的一双眼睛长得像过世的娘,双眼皮杏仁眼,乌溜溜地看著他时就像无辜的小动物。现在那双眼睛紧紧闭著,眼下的乌青分外刺目。王老爷看著看著就叹了口气,心中又想起今天老太太跟他说的话,觉得只要儿子好起来,冲喜也未尝不可。
於是,就在王欢昏昏沈沈之际,一场亲事就这麽定了下来。那些好人家的姑娘是别想了,人家一听是个病鬼立马就回绝了。王总管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不知白了多少g头发。最後回了老爷,得到老爷首肯,才在那些贫苦人家里寻起来。可就这样,要找个合意的也是千难万难。
这日,苦恼的王总管正在街市上逛著散心,突见前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些人,秉著爱看热闹的本x,王总管也去凑了个趣,这就看到了中间披麻戴孝卖身葬父的好戏。
只见一条破草席盖著的尸体边上跪著个披麻戴孝的人,看身形,应该才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就这麽低著头跪著,看不清面貌,肩头不时因为抽泣耸动一下。身前一块白布上写著“家乡灾荒,颠沛流离,路经贵地,老父重病,无钱医治,不幸逝世,卖身葬父,为奴为婢”短短几行字写写的端端正正,看来像是读过几年书的。
王总管看著忽然心思一动,上前道,“抬起头来我看看呢。”
原本因低著看不清的面貌露在众人眼前,原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皮肤因没有营养有点发黄,原本颇出彩的眼睛因哭得太多又红又肿,唇色发白,看起来有点糟糕。
不过,将养一下应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王总管这麽琢磨著,就问:“多大啦?”
那女孩抬袖擦了擦眼泪,回道:“十六了。”声音许是因为哭过,有点沙哑,不像平常姑娘家那麽脆。
王总管想原本看身量是该有十七八了,可是那张脸又看著年岁还小,如今问她到说十六了。又仔细看了看脸,要麽是脸看嫩吧,十六是可以成亲的年纪了。这麽一想就觉得很满意,於是问她卖多少钱。
那女孩抬头看著王总管,似乎想评估一下买主是否诚心。憋了一会儿才说:“二十两。”
王总管了然,二十两是卖的贵了,一般通过人牙子买人,买断终身也不过十两,稍好的也就十一二两。这女孩姿色年龄都不差,难怪到现在还跪在这,是开价太高了。
王总管一时到有点拿不定主意了。那女孩看王总管迟疑的脸色,也不再说什麽又低下头去。
周围的人群都发出一阵嘘声。王总管也不在意,掉转头回去请示王老爷了。
王老爷听了王总管的转述,并不搭腔,只是默默地给王欢擦著身子,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欢儿今天又醒了几次,勉强喂了几口水和小半碗粥汤,就又昏睡过去了,这样子跟死了又有什麽差别。
王总管也不敢吭气,静静等著老爷做完手上的事。
王老爷将擦过的布丢回盆里,小厮捧著退下了。仔细给儿子掖好被子,王老爷踱到桌边坐下,才开口道:“你就去把这事办了吧,也算做件好事,给欢儿积德。要花多少钱,去账房领。”
“是。”王总管一听大喜,总算可以完美解决这件事了。乐颠颠地跑去账房领了银子就去街上领人。
到了那里,那个卖身葬父的女孩果然还在。那女孩见王总管去而复返,哀戚的脸上也显出一分喜色,她已经在这儿跪了两天了,要知道虽然此时是秋天,时间长了尸体也要发臭的。
王总管不愧是王府管事的,将女孩父亲的後事安排的妥妥当当。不过半天时间已将所有事情都一一办完。期间已知晓那女孩原本为中原靖州人士,姓刘,名意。因今年遇到大旱,田地无收,这才跟著老父往江南来讨口饭吃,谁知刚入江南地界老父就因长期饥饿困顿病倒了。因无钱看病买药,拖了数月就不幸去世了。还累得小女孩要卖身葬父,真是道不尽的凄凉。
待诸事安排妥当,王总管领著刘意走到王府後门口,就停住。王总管看了一眼刘意身上的白孝,这身穿进府去可不是说不出的晦气。但人家老父刚刚下葬就叫人家脱下孝衣又有点不近人情。倒是刘意看出王总管的为难之处,很爽快的将披的麻戴的孝一一脱下,卷成一团拿在手里。
王总管赞赏地笑了一下,对刘意道:“你放心,王府中的老爷太太都是很好的人,不会亏待你的。”
刘意一时感激俯身要拜,被王总管一把托住,“哎,姑娘,实不相瞒,我不过是一个总管,如今买下你是我家老爷的主意,姑娘要谢还是留著谢我家老爷吧。”
刘意闻言仍是躬身一拜,道:“老爷自然要谢的,总管大人的恩德小女子也不敢忘怀。”
王总管见这女孩甚是懂事,也不觉多了几分怜惜。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将买来为少爷冲喜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刘意听完当时就愣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微微低著头道:“既然卖身入王府就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原本就打算为奴为婢一辈子服侍府中的老爷太太。如今能要我给少爷冲喜,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原本沙哑的声音慢慢道来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王总管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安抚道:“少爷只是一时病著而已,待这喜一冲,就大好了。到时候刘姑娘你也可享福了。”说著转身推开後门。
刘意听了也只是笑笑,跟在王总管身後进了王府。
王总管背後没长眼睛,不然就会看到原本楚楚可怜一脸感激的刘意此时朝天翻了个白眼,还吐了吐舌头,满脸的鄙夷嘲讽。
第三章
虽说是冲喜,但也要挑个黄道吉日。刘意就被安排在与王欢隔了一个院落的西边偏院内。
这个偏院虽然也时常有人打扫,但毕竟长时间无人居住,显得有些萧条。王总管歉意地对刘意表达了王老太太的意思是成亲前两人不好相见,所以才安排了离得最远的院落,还希望刘姑娘不要介意。
刘意怎麽会介意,他对这个安排满意得不得了。在王总管安排了伺候的丫环时还觉得碍事呢。尤其是当这个叫碧环的丫环站在冒著热气的浴桶边准备伺候沐浴的时候,刘意觉得恨不得直接一掌把对方劈晕。
“刘姑娘,让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碧环将捧著的托盘放在一边的矮几上,就准备伸手帮刘意宽衣。
刘意猛地退了一步,脸上浮起红云,“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我……我习惯了自己洗。”
碧环见状抬袖捂嘴一笑,只当这刘姑娘是害羞了,於是也不勉强,“那若姑娘有什麽需要吩咐的喊一声即可,奴婢就在外间候著。”说完就转出屏风,直接出了房门。
刘意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撩了撩桶内的热水,就迅速的脱衣坐进了浴桶。疲累的身体一泡进热水里,就让刘意发出舒服的喟叹。他已经很久没能好好洗个热水澡了。
散开头发,仰头靠在桶沿上,刘意绞了一把热毛巾盖在脸上,静静地享受了一会儿。脖子上扬的角度把还不明显的喉结凸显出来,顺著脖子向下也是一片平坦的x膛,清澈的水下更是可以看到伏在草丛间嫩红的小鸟,这具身体怎麽看都是属於一个男x的。
盖在脸上的毛巾还没凉,刘意就拿了下来。虽然真的很舒服,但现在还不是可以放心享受的时候。拿过一边托盘上的皂角,几下搓出泡沫後,刘意飞快的从头到脚搓洗了一遍。然後拎过浴桶边备用的一桶热水,站起来兜头冲了一遍,就跨出浴桶。
在穿肚兜的时候,刘意还是忍不住撇了一下嘴,啧,这麽麻烦的玩意儿,要不是因为老杂毛的馊主意他才不穿呢。
等从里到外都穿戴好,刘意又拿出一个卷著的小布包,用里面的工具细细地上好妆,才打开房门,叫碧环来请人把浴桶等杂物撤了。
碧环看著沐浴过後的刘意只觉眼前亮了亮,暗道王总管好眼光,这刘姑娘稍微那麽一收拾就好看多了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著美人,碧环也更积极了几分,殷殷地问著:“刘姑娘可还需要什麽?”
“碧环姑娘你太客气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能坐下陪我说说话?”刘意一脸羞涩的模样,“我初来乍到,什麽都不懂呢。”
“不不不,奴婢站著就好。”碧环拼命摇著头,脸都红了,“刘姑娘想知道什麽,尽管问就是,虽然碧环知道的也不多,但一定知无不言。”
王总管安排人的时候大概就考虑到这个奴仆不能太刁,不然就会欺主,尤其是像刘意这种没什麽身份地位的新主子,但也不能什麽都不懂,所以像碧环这样十三四岁,进府两三年的小丫头是最好的了。
所以碧环拉拉杂杂讲了一些府里的主要人口和所在院落的分布,以及一些府中应注意的规矩也提供不了太多信息了。
不过对刘意来说这些就够了。他笑著倒了一杯水递给碧环,後者也说的口干,等发现自己顺手接过并一口喝干後才惊觉自己干了没规矩的事,一张小脸涨得更红了。
刘意并不在意这些,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就打发碧环退下,准备养j蓄锐了。
躺在床上,刘意闭上眼睛休息。眼珠在眼皮下转来转去,脑海中勾勒出王府大概的布局图。那麽,他想要的东西究竟会藏在哪里呢?
“梆梆梆!”三更的鼓敲过。
一道黑色的人影自王府西边偏院闪过,往主院而去。
第四章
王欢的魂魄被鬼差压著,排在一长溜鬼魂的队伍中缓慢地向前移动著。终於来到孽镜台前。镜中开始浮现出王欢在世时发生的一切,从他出生到结束生命这短短二十载均会在这镜中显现出来。
镜中显现的是浮光掠影,王欢麻木地看著,不知何时镜中的画面变得缓慢而清晰。孽镜台前多了一道魂魄的影子。那道魂魄浑身散发著淡淡的辉光,与这y森的地府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他就那麽淡然地站在那里,又显得无比恰当,好像他天生就该在这里。
“鹿君,鹿君,原来你在这里。我刚发现了一个j妙的棋局,我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吧,哈哈!”沈判官哈哈笑著自远处走来,却一忽儿就到了面前。他一掌拍在被他称为鹿君的那道魂魄肩上,激起了点点飞星,却没能把那道魂魄拍散。
周围的鬼魂感觉到来自判官身上的威压,都瑟缩著想要躲远一点。王欢也想避开一点,奈何孽镜台中他的一生还未结束,他就离不开。
“沈判官,恐怕这次小弟不能再陪你下棋了。”鹿君微微一笑,大大的眼睛也微微弯了起来。
“啊?这是为何……啊!”沈判官呆了一瞬便明白过来,“你要走了。”
“是的。这一千多年,有劳沈判官照顾小弟我了。”鹿君拱手行了一礼。
“哪里哪里!”沈判官一挥手,“鹿君在地府千年,倒是让我解了闷,得了不少乐趣。”说著又感慨道,“难得这千年的情谊,就让哥哥我送你一程吧。”
“好。”鹿君应道。
随在沈判官身後,鹿君发现这去的方向并不是一般魂魄投生的那条路,毕竟他在地府待了千年,对地府的一些地形还是熟悉的。“沈判官,这条路似乎不是往生投胎的呀。”
“你这与一般投胎转世不同,自然不用走孟婆那条路。这里是平时我等地府中人需去阳界办事时走的捷径,你只管跟我来。”
鹿君闻言再无异议,只是走了一段後突然想起一事,对沈判官道:“不知沈判官可否答应小弟一个不情之请。”
“何事?只要哥哥我能力所及,一定办到。”沈判官一口答应。
“那王欢,还望他下一世能投个好人家,不要再受今世之苦。”鹿君道。
沈判官闻言,掌中现出一本账簿,翻了翻之後道:“这王欢此生并无作恶,还做过一些善事,下一世投入官宦人家当千金小姐,也算是富足和顺吧。”
“如此甚好,这样小弟便安心了。”
魂魄与r身相互适应需要一个过程,但鹿君也没料到这个过程竟要这麽久。已经三天了,他才从只能转转眼珠或是吞咽流质食物的状态进步到能动动手指。
再一次从补充体力的昏睡中醒来,替代王欢还魂的鹿君转眼看了看房内的情景。桌上点著一g蜡烛,烛焰在只剩短短一截的蜡烛上跳动,照亮了很小范围内的事物。
一边的贵妃榻上是和衣睡著的王老爷,从轻微的鼾声可以判断王老爷已经睡熟了。看来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
不想惊动王老爷,鹿君慢慢活动著渐渐恢复知觉的手脚,希望能赶快掌握这具r身的控制权。这一世,他就要顶著王欢的名活下去。
突然,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手缓慢地m到心脏跳动的位置,这莫名的心悸是否预示著什麽呢?
鹿君──也就是王欢默默地想著。就在这时,窗户发出轻微的咯得一声,窗栓被巧妙地挑开了。
一g细长的管子从窗缝里伸了进来,自管口吹出一阵带著香气的白烟。
嗯?迷烟?王欢顾不上心悸,尽量屏息。
等了十个呼吸,窗户被从外拉开,一个黑衣人闪身翻进了窗内。反手将窗户掩好,那道黑影直奔躺在榻上的王老爷而去。
王欢想要喊人,却不知为何忍住了。他看著那个黑衣人的背影,心跳已渐渐恢复到正常频率,却有一种夹杂著喜悦和酸楚的情绪涌上来,叫他喉口发紧,鼻子发酸。
只见那黑衣人将王老爷从头到脚仔细地m了一遍,末了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还将掀到一边的被子重新帮王老爷盖好。
黑衣人似乎转身想走,却在转身之际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王欢,看到了王欢那双含著眼泪的眼睛。
怦咚!刘意觉得自己的x口被什麽重重砸了一下。
第五章
“欢儿……欢儿……”
一声梦呓止住了刘意往床铺走去的脚步。原来是王老爷在睡梦中发出的呼唤。刘意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王欢,还是决定先退出去。
王欢上半身猛地抬了抬,还是无力地躺了回去,无奈地看著那个黑衣人转身从来的窗户翻了出去。可恶!要不是这破身体,他就……他就可以……怎样呢?经过几世轮回,他早就不记得自己了。一切都要重头来过!
刘意皱著眉躺在床上,对刚刚看到的那双眼睛还是觉得无法忘怀,总觉得好熟悉,在哪里看到过,在哪里呢?
“吃吧,吃下去你就会好了。”自己在喂谁吃东西?向来过著朝不保夕东躲西藏的日子,从来没有养过任何小动物啊。
“啊,别舔了,好痒!哈哈……不要了。”这种开心的感觉……是这辈子从来没体会过的。
“不要哭了……我没事的,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这双眼睛,美丽的眼睛,含著眼泪悲伤地望著自己,让自己的心都跟著痛起来。是啊,我怎麽舍得离开你,我的……
我的谁?
“啊!”刘意自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模糊的白影。
刘意揉了揉眼睛,有泪水流了出来,滑到耳朵上,凉凉的。惊诧地看著自己手上沾到的眼泪,刚刚梦中那种悲伤的痛苦感觉似乎还在,好像有个名字呼之欲出,但是却给忘了。那种明明很重要却怎麽都想不起来的感觉,很难受。
不过刘意来不及多思量,碧环已经来敲门了。
在碧环的伺候下洗漱吃早饭让刘意浑身不自在。草草地结束用餐,碧环还要帮刘意梳头。刘意拿手捂住头发,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吧!我编个简单的辫子就行,这,这个我自己就会,不用麻烦碧环姑娘了。”
“怎麽好久编个简单的辫子。今天老夫人还要见您呢。到时候要怪奴婢没有伺候好刘姑娘的。”碧环这次一步都不让,目光异常认真坚定。
“好,好吧。”刘意无法,只好乖乖就范。
碧环开心地让刘意坐下,拿梳子沾了桂花油,将刘意有些枯黄的头发慢慢梳顺。一边梳还一边暗暗决定要好好给自家主子补补,美人就该有一头如云的黑发。以後自己就每天换著花样给主子梳各式好看的发髻,把主子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幸亏刘意听不到碧环的心声,不然恐怕要不管不顾地先跑路再说了。
见老太太的过程很顺利。王老夫人整日吃斋念佛,俗事已不大管,但由於王夫人早逝,这训诫新媳妇的责任就落到了王老夫人头上。
刘意昏昏沈沈地听著家训,昨晚本就没睡好,现在再听著王老夫人不紧不慢地念著家训,差点就睡著了。
等王老夫人问,“你可都记住了?”刘意赶紧点点头,乖巧地回答,“是,都记住了。”
王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你虽是买来给欢儿冲喜的妾室,但还是要把仪式办一下。三天後,就是黄道吉日。虽然时间赶了点,但绝不会委屈你。还望佛祖保佑,欢儿早日好起来,阿弥陀佛……”念著王老夫人如入定一般,只一边拨著手中的佛珠,一边喃喃念著经文。
刘意跪得膝盖都快木了,才在伺候老太太的老仆一个眼神示意下,悄悄退了出去。
揉了揉膝盖,刘意烦恼的是只有三天就要跟那个王欢成亲。而要找的东西还一点眉目都没有呢。时间这麽紧,怎麽办?要不要去找师父商量一下呢?
就在刘意烦恼的时候,王老爷却是高兴坏了。
他昨晚做梦梦见儿子小时候刚学走路,摇摇摆摆地朝自己扑来,眼看就要摔倒,却只是一个踉跄又站稳了。自己高兴地将儿子举起来,一叠声地叫著欢儿。
梦里那麽美好,醒来儿子却还是那样躺在床上。王老爷伤心地叹了口气,就照例要帮儿子擦脸,却发现他的欢儿睁眼瞧著自己。不是那种昏昏沈沈没有焦距的目光,而是那种朗朗得清澈目光,就在王老爷看得发怔时,王欢叫了声“爹”
王老爷下意识地“哎哎”答应著,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儿子是真的清醒了。不禁涌出泪来,搂著儿子叫道:“欢儿!欢儿!太好了……太好了……”
第六章
“刘姑娘,太好了太好了!”刘意刚回屋没多久,碧环就欢天喜地地跑进来。
“什麽太好了?”刘意倒了杯茶,在老太太那跪了半天他都渴坏了。
碧环小脸都兴奋得红扑扑的,一脸喜色道:“少爷他醒了,真是太好了!”
“噗──咳咳!”刘意闻言一口茶还没来得急咽下去就呛了出来。
“哎,刘姑娘,你没事吧!您也不用这麽开心,都呛著了。”碧环见状赶紧拿出帕子帮著擦刘意喷出的茶水。
开心?我是被吓著了好吧!刘意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抹嘴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下糟糕了。
成亲的日子一只手没数完就要到了。这两天刘意白天听著王家少爷一天比一天好的消息,晚上在王府里上蹿下跳的找东西,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刘姑娘……啊不,该改口叫少夫人了。”碧环掩嘴笑了下,又伸手挑了支花簪c在她刚刚亲手盘好的发髻上。刘意从今天起就要开始盘发,再也不能做少女打扮了。
刘意神情麻木地看著镜中一身红色的自己,内心焦急不已。怎麽办?今晚跑还是不跑?为什麽师父那老杂毛都不来找我?是偷偷留在外墙上的暗号没有看到麽?
“少夫人!少夫人?”碧环有点担心地看著刘意叫道。今天刘姑娘的反应一直呆呆的,眼下的黑眼圈也特别明显,刚刚她都扑了好多粉才盖住。这是高兴地傻了麽?还是……“少夫人,您不用紧张,少爷人很好的,以後也一定会对少夫人您好的。”
“啊……”刘意眨了眨眼睛,听到碧环的安慰简直是哭笑不得,我g本不是在担心这个啊。“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所以……”
“奴婢就知道,少夫人您是又开心又紧张所以才没睡好。”碧环笑著道,“当年奴婢的阿姐出嫁的时候也是,成亲前一天晚上紧张地一直睡不著,跟我说了整宿话。结果当天还没等姐夫去揭盖头就睡著了呢。”
刘意配合著笑了笑,对今晚的洞房是一点都不期待。
“欢儿,你这是做什麽?”王老爷看看儿子,再看看还叠得整整齐齐的喜服,不解道:“今天是给你冲喜成亲的好日子,你怎麽还没换衣服,错过吉时就不好了。”说著转头对王墨喝道,“还愣著干什麽,还不帮你家少爷换衣服!”
“老爷……”王墨上前捧起衣服,一脸为难道:“少爷他……”
“爹,我不要成亲。我现在好好的,不用冲喜。”王欢尽量平和道。
“胡说。你现在这叫好好的?”王老爷看著坐在床上的儿子,有点心疼。他的欢儿这两天是恢复地很快,自那天清醒後就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短短两天时间就能坐起来,现在靠人搀扶著也能走两步。但是身体还是弱,还是看著让人总觉得不放心。叹了口气,王老爷柔声劝道,“欢儿,你看,那个丫头买回来当晚你就清醒过来了,爹别提多高兴了。这两天也确实越来越好,可见这个喜还是一定要冲的。说不准你今晚一洞房,明儿就活蹦乱跳的了。”
王欢苦笑了一下,总不能告诉王老爷,他g本不是他儿子,不过是借了个壳儿还魂而已。就算不冲喜,不洞房,过两天他也能活蹦乱跳。
而且,他现在挂心的g本不是那买来给他冲喜的新娘子,而是那天晚上闯进他房里的小贼。想到这里,王欢更加坚定地表明立场:“爹,孩儿会好好地。但是这个亲我还是不能成。”
“不行。我说要成就是要成。”王老爷这十几年来养成的大家长专横作风这时又显露出来。指挥著众人给王欢换上了喜服,今晚就算是押著,也要把这个喜冲成。
王欢苦於没有力气反抗,无奈地被套上层层j致的喜服。等吉时一到,就被两个年轻力壮的仆人扶著往大堂拜天地去了。
第七章
媒婆背著刘意往拜堂的大厅去,走得步履维艰,心想,这新娘子看著挺瘦,x也平得很。背在背上却挺沈,寒冷的深秋里硬是背出了一身汗。
刘意也是满身满心的不自在。这媒婆身宽体肥,背著他走三步颠一颠,每次一颠都能感觉到那身肥r像波浪一样起伏。那种感觉再配上媒婆身上那熏人的浓厚脂粉味,刘意只觉得自己的胃里开始翻腾起来。那满腹的心事也随著胃y一起翻腾,搅得刘意心慌慌的。
由於婚事仓促,王府并未大肆c办,只请了族中的亲友。但就是这样人数也颇为可观,再加上p竹鞭p齐放,衬托著气氛也有几分热烈。
王欢被扶著一路走来,听了许多郎才女貌百年好合之类的祝福,心下越发无奈,脸上连苦笑都快挂不住了。就在想著不知这出闹剧要如何收场时,突然出现的熟悉的心悸。
抬头向前望去,正是媒婆背著新娘子向这边走来。新娘子的头上盖著红盖头,随著步伐一晃一晃,只偶尔露出一个下巴尖。
王欢突然涌起一股狂喜,叹冥冥之中自有老天眷顾。
可就在这时,突变骤起。
一串鞭p被丢入人群,劈里啪啦的鞭p将人群惊得四窜,女客更是发出令人耳聋的尖叫声。
王欢也被人群挤得差点摔倒。他惊疑不定地看著新娘子的方向,想再靠近一点却做不到。
那边刘意也从媒婆的身上摔了下来,盖头滑到了地上。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慢慢靠墙站了起来,环顾著人群,当看到被人扶著站在距离自己只有十步远的王欢时愣了一愣。
可是刘意来不及多想,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把抓住他领口就纵身跃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之後就不见了身影。
王府中的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切发生,因为来人动作太快了,都一时反应不过来。
还是王欢第一个作出反应,他挣扎著往前一扑,可是因为虚弱无力,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竭尽全力也只能发出不高的呼声:“不要……”
王老爷是第二个有反应的,一反应过来就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把人给追回来!”回头看到儿子摔在地上,又赶紧跑过去一把扶起儿子,“欢儿,别急,那贼人一定跑不远,爹一定帮你把新娘子给救回来。”此时王老爷就怕儿子一受刺激就又不好了。
混乱的场面好不容易在王老爷的调度下控制住了。来的宾客都被劝走了,众人嘟嘟嚷嚷地三三两两都散了。只余几位在族中与王老爷比较亲厚的,留下来一起帮忙处理善後。
王欢也被扶回房中,王墨在一边端著参汤伺候压惊。“少爷,您别想了。老爷一定会想办法把刘姑娘救回来的。”不过话虽这麽说,王墨心中却不看好,也不知那贼人为什麽要捉走刘姑娘,是要借机要挟讹诈?还是看上刘姑娘美貌所以掳去?若是前者还好,直管等贼人来交涉,若是後者那刘姑娘就凶多吉少啦。
而王欢心中却是另外的想法。先不说王老爷会不会为了一个买来的丫头大动干戈,光是此事就透出蹊跷。以他那晚所见,那个刘意是有点功夫的,但是刚才贼人去抓他时却只是面露惊讶,并没有反抗。难道来者是他认识的人?
第八章
“快,把衣服换上。”
接住师父扔过来的衣服,刘意撇了撇嘴,开始换衣服。“师父,你这又是闹哪出啊?那个什麽什麽千年灵芝的,我还没找到呢。”
“少废话,动作麻利点,快点换好了我们就跑路。”刘意的师父催促道。说著还不安地在破庙内转来转去,不时的伸手挠挠那头蓬乱的头发。
“怎麽了,师父?不会你又跟人赌输了,被追债吧。”刘意不满地猜测。他这个师父最是贪酒好赌,偏偏酒量很差,一喝就醉,一醉就赌,而逢赌则必输。
“这次比赌输还惨啊。”刘意的师父掏出腰间的酒葫芦,打开盖子想喝,可还是忍住了,重新盖好,挂了回去。“行了行了,这个喜服别收拾了。我们赶紧走吧。”
刘意将脱下来的大红喜服叠得整整齐齐,想要收进包袱里,却被师父制止了。“为什麽?这个还能卖钱呢。”因为师父的逢赌必输,他们总是过得紧巴巴的,所以看到值钱的,刘意就想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哎,累赘。走吧!”
虽然以前也有被追著跑的经历,但是这次显然与以前的那几次逃跑不同。从师父的紧张中,刘意感到一丝不安。
他们从王府出来後就直接从南门出了城,在城外一间荒废的破庙内换好衣服就骑马一路往南而去。
“师父,我们这是往哪里去?”刘意折了一g枯树枝丢进火堆里。深秋的夜里已经十分冷。而他们没钱住店,而且就算有钱的话,估计在这情况下也不能去住吧。
“……”刘意的师父摩挲著那只酒葫芦,两天来他一口都没喝,虽然酒虫就快从胃里爬出来了,但是还是忍住了。因为他需要保持清醒来逃命。看了眼疑惑地看著自己的徒弟,暗自叹了口气,这次把乖徒儿也拖下水了。
见师父并不回答自己,刘意也不再问。“师父,不能喝酒,就喝口热水驱驱寒吧。”将烧开的水倒到碗里,递给师父。
“嗯。”刚要接过那碗水,大地传来一阵震动。碗里的水面也震出一圈圈波纹。
“师父!”刘意顿时紧张起来,那是几十匹马同时狂奔才会激起的震动。也就是说有大批人马冲这边来了。“师父?”诧异地看著端著碗,慢慢喝了一口水的师父,刘意不知该不该跑。
“来不及了。”慢慢把水咽下,在火光的映照下,掩在乱发下的眼睛中浮现的是认命的平静。“乖徒儿,坐下来喝口水吧。”
“……”刘意在这种情况下哪里喝得下水,“拜托,师父,你能让我死也死得明白一点,告诉我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吗?”
“不如,让我来告诉你吧,小朋友。”随著一声低沈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自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
“你是谁?”刘意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感到汗毛直竖,自内心深处浮起一丝恐惧。那个人慢慢走近,暴露在火光下的是一张有著深刻五官的脸。此时那脸上带著淡淡的微笑,只有那如猛虎的眼神透露出十足十的危险气息。
“嗯?”那男人看著刘意,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不过只一瞬,就重新恢复了笑容,对著沈默地坐在地上的男人道:“小六,你捡了个有趣的东西呢。”
“放他走,我跟你回去。”
“师父?”
“我听说你有个徒弟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呢。居然是真的。既然是你的徒弟,当然要一起跟我回去了。”
“你、休、想!”
想字音落,原本坐在地上的人影已经暴起扑向那个如虎般的男人,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可也就是这一瞬间,仅仅一招,就被制服了。
刘意甚至没看清那个男人是怎麽出手的,他的师父就被反剪双手,锁住喉头要害,不得动弹了。“你……你放开我师父。”抽出匕首刚要冲过去,身形就顿住了。连师父都一招就被制住,自己这样冲过去又有什麽用呢。
“当啷”匕首被丢到地上。“我打不过你,要杀要剐,随便吧。”刘意挺x道,可是在想到死的一瞬间,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王家少爷的泪眼。
“小六,你的徒弟很聪明呢,明白什麽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混蛋,你不是人。”
“我的确不是人啊,你不是亲眼见过的麽?”锁著喉咙的手紧了紧,听到自喉间发出的痛苦喘息声,男人瞬间就兴奋了。不过……“小六,你怎麽变得这麽脏,还一身酒味,真应该好好洗洗。”
“鹰,那个小孩儿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招待哟。”男人对著空气喊了一声,转瞬就消失了。
“……”刘意看著两人凭空消失的地方,一时回不过神来,就算轻功再好,也做不到这样原地消失吧。
“好了,刘意小朋友是吧,跟我走吧。”
刘意闻声回过头,才发现身後有二十几个骑在马上的人。这二十几人是什麽时候出现的?居然就这麽无声无息地在他身後。要不是那个为首的男人出声,他g本就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些人,到底是谁?
第九章
王欢蹲下身,m了m还有余温的灰烬,知道自己晚来了一步。
抬头嗅了嗅,空气中除了他的气味还多出了一股让人讨厌的气味。王欢皱了皱眉,没想到那只讨厌的老虎居然还没死。
不过,这次你再也跑不掉了。
“嗯……嗯……不要……混蛋……”
“真的不要?这麽多年不做,你这里好紧,咬住我不放呢。”
“啊……混……混蛋……唔嗯嗯……”
刘意被捆成粽子扔在一间房的地上。从进房间开始隔壁就传来一些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还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更是他的师父。这层认知让刘意整个人都傻掉了,内心实在无法想象邋遢成x,一头一脸杂毛的师父被人压在身下百般蹂躏的情景。那个男人果然奇怪,对著那样的师父都下的了口啊?
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关心的方向完全错误的刘意就这麽被迫听了整晚的春g戏。
听得下腹滚烫、喉咙发紧、口干舌燥。偏偏被绑得动弹不得,只能靠冰凉的地板降火。
苏鹰端著吃的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蜷缩著躺在地上的刘意,双眼紧闭,两颊通红,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走过去蹲在刘意身边看了一会儿,苏鹰才探出手,触到的额头一片滚烫。看来躺在冷地板上一整晚,给冻出病来了。不过……苏鹰的视线扫到那隆起的一个小帐篷,这个倒是很j神呢。
唰!捆在刘意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苏鹰收起指甲,将人抱到床上。像割断绳子一样,将刘意的衣服也割得七零八落。捡起地上的绳子,将刘意的手脚分别呈大字绑在床头,苏鹰这才替他盖好被子,拧了把冷毛巾敷在刘意的额头。
“怎麽了?生病了吗?”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到苏鹰身边,打量著躺在床上的刘意,“还真是脆弱啊。”
“门主。”苏鹰赶紧站了起来,行了一礼。
来人正是昨晚掳走刘意的师父的那个男人,此时正披散著一头棕色的长发,敞著衣襟一脸餍足地站在那里。“虽然我说要好好照顾他,但也不用你亲自动手啊。随便找个人看著,别让他饿死病死就行了。”
“是,门主。”苏鹰低了低头。
“哎,我说,你别这麽恶心我行不行。私底下直接我叫名字我会比较自在。来,叫一声听听。”
“……乔虎门主。”苏鹰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
“……”乔虎无奈地扶额,“算了,随便你吧。我回去看看我家小六醒了没。”
待乔虎离去後,苏鹰又在刘意床边站了一会儿,觉得後者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一些,没有找大夫看看的必要才出门忙去了。不过还是记著门主大人的吩咐,找了个机灵的手下看著,以防不测。
那个手下很尽忠职守地看著,抱著把大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珠不错地盯著看。不过对於病人的需求却一概视而不见,当背後有人出现时也没有察觉。
刘意捂在被子里出了一身汗,虽然烧有点退,但是却渴得不行,迷迷糊糊地要水喝。
王欢将被敲晕的守卫扔在地上,看到刘意难受的样子,觉得很心疼。将绑住刘意四肢的绳子解了,又端过一边的冷茶喂水。
看著喝完水的刘意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就又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王欢m了m刘意的额头,又探了探脖子边的脉搏,确定没什麽问题了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才反应过来怀里的人似乎没有穿衣服。赤裸的身体上因为出汗变得滑腻腻凉津津的。搭在脖子上的手於是一路往下m了个遍。“原来是男扮女装。”王欢笑了笑,低头在刘意唇上亲了亲,“不管你是男是女,总算找到你了。”
王欢小心翼翼地用被子将刘意裹了起来,双手横抱著。刚将人从床上抱起来,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哟,总算来了。”从门外进来了三个人,为首的那个正是乔虎,“胆子还真大,大白天的就来偷人。”
“乔虎!”王欢皱了皱眉,“没想到隔了这麽多年,还要看见你的脸。”
“哈哈,我也很意外呢。这怎麽说呢……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吧。”乔虎笑著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时,他身後的一人冲了出来,指著王欢叱道:“你是谁?把我徒儿放下来。”
那人生了一张娃娃脸,此时怒发冲冠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威慑力,再加上冲的太用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乔虎一把捞回怀里。“放……放开我。”
“我只是扶著你。”乔虎大方的圈住对方的腰,不再放手了。
“唔……”刘意被吵闹声吵醒,一张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人横抱在怀里。这是怎麽回事?还有那个拼命挣扎,还在冲著自己叫徒儿的娃娃脸男人自己认识麽?
第十章
″这、这是怎麽回事?″刘意觉得自己肯定还在做梦,那个病得快死的王少爷怎麽会在这里?而且还抱著自己,看起来很有力气超级健康的样子。
″这麽多年不见了,何必急著走呢。不如坐下来慢慢聊啊。″乔虎抖了抖衣袍,坐了下来。还把陆林也硬拉著坐在自己大腿上。
陆林看了刘意一眼,见徒儿正满脸震惊得望向自己时,觉得自己身为长辈的尊严已经荡然无存了。
″我看不必了,我跟你没什麽好说的。″王欢低头对刘意一笑:″我们走吧。″
″喂喂,我没说要跟你走啊!″刘意大惊失色,不顾没穿衣服,挣扎著要下地。
″对嘛!我家小六的徒弟怎麽能随便被你带走呢。″乔虎亲了陆林一口,″你说对吧,亲爱的小六。″
″你、你!″陆林气得发抖,抬头冲王欢喊道,″快走,带著意儿快走!″
″!″王欢一惊之後立马反应过来,转身往窗口扑去。
陆林反身抱住乔虎:″不许你再伤害我的意儿。″
″好难得的师徒情深,真让我感动啊。″乔虎捏著陆林的下巴冷笑道。
″鹰,追!一个都不能放过。″乔虎对苏鹰道。
″是。″
″为什麽?那只是我路边捡的一个孩子而已,你为什麽不能放过他?″陆林不解地问道。″难道你就这麽恨我十年前伤了你,连我的徒弟你也------″
″你误会了。我跟他们之间的账要追溯到千年前了。″乔虎拉开陆林的手,″而你,我只是顺便玩玩而已。″
″乔、虎!你这个禽兽!″陆林咬牙切齿道,双目通红。
″哈哈哈!我只是兽,可不是禽啊,我可爱的小六。″
″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刘意像个卷饼一样被人抱著跑,内心简直就快抓狂了,″喂,你至少给身衣服穿啊!″
“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王欢说著纵身一跃。
“喂──啊啊啊啊!”喂,你也跳得太高了点吧!刘意感觉到冷风呼呼地吹过,露在棉被外的头被冷风一吹又隐隐作痛起来。降下去的体温又有升高的趋势。
“把眼睛闭起来。”
“……”这次刘意一听吩咐就立马照办。飞速的移动让他的心脏一直跳得很快。
“好了,眼睛可以睁开了。”王欢低头看著刘意颤动的睫毛,轻柔地一笑。
“呃……这是哪里?”刘意睁开眼睛一看就傻眼了。一眼望去就是茫茫的林海,还能看到高耸入云的山头。但是却感觉不到寒气,山里的花草繁盛,树木青翠欲滴,整个儿一仙境啊。
“这里是你以前的洞府。”王欢手一挥,虚影散去,林中出现一座小巧玲珑的庙宇,上书“山神庙”三字。
“我……我不太懂。”刘意m了m额头,“我肯定还在发烧,烧出幻觉来了。”
“你跟我来。”王欢抓住刘意m著额头的手,往山神庙内走去。
“……”刘意一手揪著被角,磕磕跘跘的跟著进入了山神庙。刚一踏进山神庙内,刘意就感觉到身上的变化,棉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淡色的长袍,脚上也穿上了一双布鞋。
刘意从没这麽穿过,但是这身装束上身之後却又觉得无别贴合,仿佛这身衣服他已经穿了一辈子。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刘意想问一问王少爷,一抬头却发现对方正看著山神像。那座泥塑的山神像像是被雷劈过一般,半边焦黑,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这个山神真可怜,怎麽被雷劈了啊。”刘意感叹了一句。
“都是我害得。”王欢黯然道。“不过……没关系。”他回头对刘意一笑,“你已经回来了。快点想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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