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花枝》第 4 部分

  ,便很会适当的散发一点点娇羞,于是只要她看上,便可以轻易的让对方为她神魂颠倒。
  晓萱的第三次初恋的说法,就是因为经常会有男子对她一见钟情,于是一段短暂的恋情便会占据她当时的生活,但也会因为一件极小的事情就发生争吵,导致分手。晓萱便坚决否认那几个月的你哝我哝是恋情,于是她的初恋之说便一次又一次。
  晓萱正色道:“我一定会嫁给我的初恋情人,在我没嫁之前的那些男人都不是我的恋人,充其量就是男朋友。”
  只有子媛安静的听她的疯言疯语,相信着她无厘头的憧憬。
  的确子媛很信任晓萱。
  她们小学初中都是同学。
  之后子媛由于家里的原因便放弃了上高中考大学,放弃了她一直喜好并甚有天分的绘画,上了技校,早早地工作了。
  晓萱则顺利的考入师大中文系,一次次的小恋曲影响了她的求学之路,4年的大学在频频的恋爱中荒废了,再加上家里也没有太多的关系,最终她只能去做了她最不喜欢做的教师工作。
  幸好那时候晓萱正在进行她第四次的初恋,全部精神都在那次恋情上,也冲淡了些须工作不如意的失落。
  而晓萱第一次吸引住余萍的外甥天宇,是在子媛的婚礼仪式上:
  典礼正式开始,一步一步,烦琐的程序被欢乐掩盖,觥筹交错中起哄也格外热闹。轮到介绍人讲话,落落大方的晓萱甫一出场,刚才的议论和谈笑声便顿时小了许多,真给安成和子媛的婚礼增色不少。
  晓萱一袭白色的吊带长连衣裙,外面是一件粉紫色的小外套,既清新又飘逸,全没有她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俨然就是个大方得体的淑女。
  大约是将近一年的教书的经历,抑或是自小就高人一筹的表达能力,面对众多宾客,晓萱很自然,绝对没有半丝的紧张,她不闹的时候声音甜美清亮,她说:“我这个介绍人真的很惭愧,不过是无意中牵了根红线,是他们自己把那红线紧紧地抓住了,并用那红线织成了红地毯,且在今天踏上红地毯走进幸福的婚姻生活。所以不要感谢我这个所谓的媒人,要感谢这对新人,感谢他们让我们见证了爱情,见证了幸福!只希望安成能在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会与子媛相伴相携。”
  她话音刚落,安成的爸爸妈妈便带头鼓掌,宾客更是啧啧赞叹,纷纷议论着这个姑娘不但人俊俏而且很会说话。
  更是有不少年轻男子的目光开始追随,晓萱假装没有感觉,这样的场合她是绝对不会抢了子媛的风头。
  典礼结束后,余萍热情地拉了晓萱坐在身边。
  余萍58岁,已经退休,不过又被一家投资银行高薪聘请,做了顾问。她身形比较高大,透着爽快,也透着精明,看上去很年轻。
  虽然和子媛的婆婆没见过几次面,晓萱对她却甚有好感。
  晓萱对余萍的好感缘于她对子媛的态度。
  毕竟余萍也算是有些地位的人,却没有瞧不起家里情况特殊的子媛,这令晓萱很是感慨,也甚是感激。晓萱心想子媛从此脱离复杂的环境,过上简单快乐的生活也是一种幸福。
  而晓萱没有想到的是余萍的热情多半是因为外甥余天宇对她一见钟情。
  子媛嫁进门不过才两个月,却完全没有新媳妇的娇宠,家里的活几乎全承担了。娘家是很少回的,只是偶尔给继父送些他最喜欢吃的一家老字号的糕点,也是匆匆去匆匆回。应该说她已经完完全全把这个家当作自己惟一的港湾,把公婆和丈夫当作最亲的人,并因此而感到幸福。渐渐地,她原就白皙的面颊多了些红润,从里到外透着舒坦。
  安成也不再似匹脱缰的野马在外面玩乐,只要一下班就立刻往家奔,同事挖苦他娶了媳妇忘了哥们儿,他只笑,而脚步仍旧毫不犹豫地迈向回家的路。
  “唉!”
  余萍长叹一声,心想做父母的奋斗了大半辈子,图的啥?不就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吗!如今儿子长进,媳妇贤淑,惟有等着抱孙子了。
  想到这儿,她不禁笑出声来,眼前竟出现了和老伴儿一起推着婴儿车散步的画面。
  一阵敲门声惊了她的美梦,来的是侄子余天宇。
  余萍忙拉着天宇坐下。
  天宇是余萍弟弟的独子,也是余家惟一的男丁,他比安成小6岁,中等身材,五官不赖,算得上极为周正,就是嘴唇有点厚,一下子多了些许的憨气,不属于时尚帅气型,不过也还称得上俊秀。
  都说养儿随叔,天宇没有叔叔,只有她这个姑妈,也别说,她和天宇在一起常被误以为是母子。
  余萍是十分疼爱这个侄子的,甚至不亚于自己的儿子,一方面或许是应了姑舅亲辈辈亲的老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天宇从小就不像安成那样贪玩,虽然没有安成的巧言灵活,却是听话懂事的。就连高考落榜后,都是听了她的安排——上了财会学校,毕业后顺利地进了银行,也做了个“过路财神”。不像安成死活也不学财务,说银行的工作是最枯燥,没有意思的,宁愿当片儿警。
  天宇话不多,却很爱笑,笑的时候就更憨了。
  此时他又憨笑着坐到了余萍的旁边。
  余萍知道自婚礼上,天宇就看上了子媛的朋友晓萱,所以她那天才百般热情的和晓萱套近乎。只是还没等她说出是自己的侄子,人家早就以有男朋友为借口回绝了。可天宇就是不死心,这些天来有事没事就往她家跑。
  “姑——姑——妈。”天宇一着急就有点口吃,“您让表嫂问了吗?”
  余萍看着侄子焦急得有点一根筋的样子,不免心生担忧,忙喊安成和子媛出来。
  安成晃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劝道:“天宇呀,那个晓萱好是好,但她和你可不是一种人,你老实、踏实、不爱说不会道的,她可是伶牙俐齿,眼睛、眉毛,甚至每根头发丝儿都冒着精气儿,你们俩好像南极和北极,虽说就差一个字,可离得远着呢。”
  听安成这样说,天宇更着急了,他张张嘴巴,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大家都随着他张大了嘴巴拧住了眉,终于听到他说话。
  “你——你——你和表嫂还是一个好动一个喜静,一个圆滑一个单纯,你怎就说你们这叫互补呢?”
  “呦?”安成噎得说不出话来。
  “天宇,咱们这一大家就咱兄弟俩,我能害你吗?你不相信可以问子媛,那晓萱交了多少个男朋友,你可是几乎没正式恋爱过的实在人,先别说她肯定也不会选择你这样循规蹈矩的男人,就是你们真的好上了,可如果她已经不是女孩子了,你受得了吗?”
  “安成,你胡说什么?”没等天宇回答,子媛先生气了,她埋怨安成这样不负责任的说话,尤其他说的是晓萱。
  “呵呵。”安成笑笑。
  “我这不是为了让天宇死心吗?算了,还是你告诉他实话吧。”
  “啥——啥——实话?”
  天宇始终都是急切的。
  子媛无奈,只好说出实情。
  “其实我和她提过了,她说她不喜欢数钞票的,只喜欢印钞票的。”
  大家全都笑出了声,天宇更加黯然。
  每个人的此生都会遇到前生4个和自己最有缘分的人:
  第一个成了自己,也是永远不会抛弃的,因为人本身就是自私的,爱自己是无条件的。
  之后便是爱自己的人或是自己爱的人,这两种人,和哪一种生活在一起都不会心满意足,正因为人都爱自己,所以没有什么就想什么,轻易得到的便不会珍惜。或许爱与被爱都是一种缺憾。
  如果顺利的过了这个阶段,便会抓住幸福的尾巴,幸运地遇到最后那个人——谈不上爱恋,却是投契的;如果不能顺利的度过这个阶段,那该会怎样呢?
  很多年以后,当天宇仍在想他和晓萱究竟是有缘还是无缘?但有一点是清晰的,就是在安成的婚礼上,只一眼就爱上了那个精灵般的女子。
  晓萱后来也常常想天宇应该是惟一真的爱她的人,每每这样想来,心底会有一丝暖意,而眼里却没有泪花。这样的感情自然算是有缘。
  尽管天宇好话说尽,也没能争取来和晓萱正儿八经的会面,可两个人却在不久后的一个朋友的party上见到了。
  已是秋季,秋雨绵绵的夜晚,晓萱出现在歌厅门口的时候,正在唱歌的天宇走了音。那个带着点点秋雨款款而来的女子,长长的秀发后扎着紫色的蝴蝶结,白衬衫配一条紫色的肥腿儿长背带裤,几多清新几分洒脱。小圆脸尖下巴,轻轻上扬,娇俏中又多了些自信的飞扬。特别是她那深陷的眼眸,乌黑灵动,溢满笑意,浅笑中还隐隐的有些调皮。当闪闪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时,她的眉头挑起,随意而从容。
  天宇就那样呆望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晓萱,还——还记得我吗?我——我是安成的表弟,我们在他们的婚礼上见过。”很显然,天宇又紧张了。
  晓萱诧异地打量下这个还算清俊的青年,忽然就“扑哧”笑了出来。
  天宇的脸更不自在了,也跟着咧嘴“呵呵”两声。
  晓萱强止住笑。双手轻轻拍拍面颊,好让自己脸部的肌r舒展些。
  “不好意思,我真的记不得了,倒是听他们提起过。”她这样说着,心里忿忿然的想,可恶的子媛,说啥安成的表弟是个英俊的男人,就是有些沉默寡言。天呀,能不少言吗?话都说不利落。
  再定睛看看天宇,他正直勾勾的望着她。她立刻板起了面孔,目中无人的把目光飘向别处。
  她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他的心思,只是他可不是她想选择的对象。
  天宇感受到了晓萱的冷淡,可他不知从哪里滋生出了莫大的勇气,索性一p股坐到了她的身边。
  她侧目望他,他竟然没有结巴,像背台词似的说:“我从来没追过女孩儿,上次见到你后就想追求你,可是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今天遇到,我相信是缘分,上天给我这样的机会,我绝不能错过,你能接受我的追求吗?”
  这样的表白,多少令晓萱有些惊讶,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别,别!我们这样近的关系,别弄那样的是非。我们绝对不合适,就别闹笑话了。”
  “怎么就绝对不合适呢?”天宇凑近些问。
  晓萱赶紧往后挪了挪,伸出右手挡了下。
  “请保持距离,男女授受不亲。”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不合适,说实话,天宇算是长得不错的男人,晓萱也一向承认喜欢帅哥,但却不是天宇这样的中规中矩的长相。她喜欢有点高大,有点艺术,有点书卷,有点潇洒的男人。当然,最好再有点事业有点钱。
  唉,晓萱兀自叹了口气。将近一年的教书生活让她十分疲惫,渐渐意识到金钱实在重要。
  教书匠教书匠,和木匠、铁匠没什么区别,木匠、铁匠干好了还能混个工程师呢,就好比那句话——一个二级木匠顶一个中级知识分子。可教书匠呢?最多就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充其量算是个小知识分子。
  悲哀!这两个字是这一年经常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枯燥的工作内容,无聊的工作氛围——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在这样的中学校园里多的就是女性教师,别说一台戏,几台都能同时上演。
  晓萱想着想着,更烦闷了,一扬脖儿就是半杯啤酒。
  天宇看傻了,想说话,却实在说不出来了。
  晓萱白了他一眼,说:“所以说没搞清状况,别乱追女孩儿。以为子媛贤良淑德,我就和她一样呀?”
  “没有!”天宇终于说出话来了,“我是想我们能很默契,因为我很有酒量。”
  说完,他也一扬脖儿,不过他是一饮而尽。
  晓萱笑了,说:“行呀,瞧你文绉绉的,原来还挺豪爽,比那吴安成强。好,正好我今天心情不好,陪我多喝几杯。”
  他们一杯杯的喝酒,很快就熟络了。天宇也越来越放松,他笑笑说:“安成说你很情绪化的,我倒觉得你很开朗。”
  晓萱甩甩头发,撇撇嘴巴。
  她才不承认她情绪化,更不承认安成“学中文的人都有点神经质”的说法。她会以嗤之以鼻的态度回击说:“警察整天和流氓打交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久而久之,也和流氓差不多了。”
  安成气结,子媛偷笑。
  晓萱思维敏捷,从不怵头和任何人斗嘴皮子。但在单位她大多沉默,一方面她不过是刚刚毕业的小老师,一切还是要先观察;另一方面她对大家每天谈论的话题毫无兴趣,不论是严肃认真的教育教学研究,还是喋喋不休的东拉西扯,都会令她鼾声连连。
  晓萱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女人们的张长李短。其实她是个有点圆滑的小女子,逢人就笑,说话做事也有分寸,即使心里不屑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可怕的是她又的确很情绪化,倘若忍久了或是实在看不惯了,一不小心爆发了,就不计较后果了。
  就在这天下午,晓萱在办公室里毫不客气地用她善辩的双唇痛剪了一个个女人的长舌。
  天宇问:“她们欺负你了?”
  晓萱撅了嘴巴摇摇头,说:“事情的起因和我没有关系。”
  学校里的音乐老师住院做盲肠手术,她和晓萱年龄相仿,也没有太多交往。晓萱便随大流儿和同办公室的老师们利用午休的时间去探望。
  不过是过场,很快就回来了。
  下午还有课,晓萱又困了,一p股按在椅子上,顺势往办公桌上一趴,本想呼呼一觉,却被j一嘴鸭一嘴搅得无法入睡。
  她们起初是窃窃私语,渐渐地便放开了捏着的喉咙。
  “还是小,用盲肠手术掩人耳目,却明明在妇科,谁会不明白呀?”说话的是刚刚嫁为人妇的李薇,她的态度还算温和。
  快退休的高老师紧接着说:“啧啧,虽说平日她疯疯癫癫的,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她这样说着,表情十分有趣,竟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悲痛状,好像那个教音乐的女孩子是她的女儿。
  她们继续说,晓萱也终于听出了端倪:原来那女孩儿是未婚先孕,并且是宫外孕。幸好发现的及时,只切除了zg,保住了性命。
  晓萱仍然趴着,一股寒气却已然由脚底迅速侵袭全身。一摸,胳膊上竟是一片j皮疙瘩。她很震惊,那样年轻的女孩就失去了zg,那该是怎样的折磨?她不敢想了。更令她震惊的是人们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议论。
  “唉,这要是我女儿,一定饶不了她!”高老师的女儿也是这样年纪,平日里她已经把女儿的优秀尽情的表达出来了,全校都知道她的女儿有才有貌有家教。
  “哼!”学科组长刘丰是个40多的女人,中午在病房时也是嘘寒问暖最多的,此时却变了嘴脸,y阳怪气地说,“能出这样的事,也谈不上有家教了。”
  “是呀!据说她父母离婚了,她跟她妈一起过,好像她妈妈就挺风流的。”
  “真的吗?”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她那个男朋友连工作都没有,两个人是在外边演出时候认识的。”
  “这就不稀奇了!”刘丰把脸一拉,撇撇嘴角说,“本来就不是啥正经人,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晓萱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腾地起身昂了头,拿了水杯穿过众人走到窗台前,拎起暖水瓶,倒了半杯水,她用双手捧住杯子说:“水在暖水瓶里,我们以为它是热的,其实它已经是温的了。这冷热是非还真没人说得清啊。”
  “晓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明白。”刘丰说出了大家的疑问。
  晓萱略一低头,目光停留在水杯上,后又缓缓投向众人,她的脸微微有些红,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办公室里公然表达与众不同的意见。
  “我的意思很简单,暖水瓶是热水的保暖体都不能保住水的温度,我们作为外人,再怎样评说议论别人的是非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她现在需要的是生活的勇气。”
  “晓萱,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哪里是在议论她的是非,不过是对违背道德的行为感叹罢了。”高老师很激动,脸也红了,其他人多是一副很不痛快的表情。
  晓萱知道她犯了众怒。本不想再多言,却听刘丰冷冷地说:“或许晓萱是怕自己也会犯这样的错,所以先给自己留点余地。”
  一片窃笑声。
  晓萱心里气得滚火球般,但她沉了下,凑到刘丰身边,神秘地说:“回德高望重的刘老师,我是给我们大家留余地,您没听过——‘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吗?万一您哪天成为大家议论的主角,以您的自尊自爱的品格肯定会受不了的。”
  “你?”刘丰忿忿地望着她,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发作,晓萱的话中带刺,却没有正面的直击。
  晓萱又坐回自己的位子,她不再调侃,认真的说:“可能我刚才的话,大家觉得不受听,的确这办公室里我的年龄最小,但我很诚恳地说,我也不认为那样的事是合理的,可已经发生了,想必当事者是很痛苦的,我们多议论指责一句,对她就是多了份痛楚。高老师,如果她真是您的女儿,您忍心吗?”
  “你……”高老师没有说下去,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大家也不再议论了,但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却很紧张。
  李薇在和晓萱一起去洗手间时,悄悄说:“晓萱呀,你刚工作,不好这样说话的,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在学校当老师可不像你做学生,你今天这通话很快就会传到领导耳朵里。”
  “那又怎样?我说的是事实,难道领导还鼓励背后议论人?”
  “你真是笨,你以为会传说你如何正直,不赞成大家背后议论人吗?”
  “哪还能怎么传?不会传我也未婚先孕吧?哈哈。”晓萱边问边笑。
  李薇也被她气乐了,说:“那倒是不敢瞎说,但会说你目中无人,狂傲自大,不尊敬老教师!这样的帽子,在学校这样的体制中可不是好戴的。”
  “啊?”晓萱倒吸了口气,忽然很是烦躁,说:“没什么,真的那样,大不了不干了。”
  “别傻了,毕竟教师的工作相对稳定,虽说工资待遇很低,但至少有些保证。除非你嫁个大款儿,否则还是继续吃粉笔末吧。”李薇说到这儿,拍拍晓萱的肩,“你知道学校的女人们第一比的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谁的爱人有本事有钱。”
  “哼!”晓萱轻蔑的冷笑。
  “你别不在意,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李薇说到这儿,有点沮丧,“唉,我们是没机会了,晓萱,你年轻漂亮,看你的了!”
  看着李薇那认真劲儿,晓萱哭笑不得。
  下班时,李薇一副先知先觉的神情,告诉她别的年级组的老师已经在打听她以小犯上,触犯众怒的新闻了。
  晓萱只有张口结舌了,心底无比郁闷。
  天宇听了她的一通宣泄,没有安慰她,反倒笑了出来,说:“这件事情,你处理得可不好。”
  晓萱并不服气,挑了眉立了眼,问:“我怎么处理的不好了?”
  天宇仍带着笑,又凑近些。晓萱还是本能地将身子往后倚了倚。
  “他们那样口不留德,肯定是不对,可你那样正面还击又能怎样?是让她们醒悟了还是知错了?都没有!只是把你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晓萱皱了眉头,捋了一缕头发,不停地用手指拨弄着,说:“那难道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天宇点点头,说:“我比你早几年踏入社会,对很多现实问题了解得深些,说实话,人无完人,也谈不上大j大恶,能不害人,但求自保就是了。至于背后议论别人?那真算不得什么,有些人还当那是一种消遣呢。”
  晓萱有些惊讶这个她丝毫没放在眼里的男人的言论。往前探了探身,直勾勾地瞪着他。
  天宇倒不好意思了,傻傻地摸了摸头。
  晓萱突然又冲他夸张地挤挤鼻子,说:“你以为我白痴呀?我全懂,只是该怎样做要看我的心情了。但有一点,缺德的事情坚决不做。”
  的确,晓萱做事大多凭心情。
  但那时的天宇并不了解,他以为她对他也有了好感,才会与他畅谈心事,才会痛快的给了他呼机号码,岂不知他不过是她想畅谈心事时恰巧出现的一个人罢了。
  天宇对晓萱的爱更像是一种本能,即使她浑身长满了刺儿,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哪怕被刺伤全身!
  转天是周末,天宇一大早鼓足了勇气拨了她的传呼机。很快,晓萱竟回了电话,也爽快地答应了去游乐场游玩的邀请。
  天宇激动不已。
  他们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从最童趣的旋转木马,到最要求眼力的激光打靶,再到最刺激的过山车。
  晓萱要玩激流勇进,天宇忙拦阻说:“天气这么冷了,弄一身水会感冒的。”
  “哇!”晓萱惊叹,拍了拍他的肩,赞许道,“说的是呀,没想到你还真细心。”
  说完她又冲向了丛林鼠。
  天宇却半晌没缓过劲儿,左肩膀一时不愿意动一下,似乎一动就会抖掉她手掌落下时的亲密感觉。
  “快来呀。”直到她连伸手带召唤,他才忙跑过去。到了入口处,晓萱像是恳求又似命令地说,“余天宇,你必须和我坐一个位子,我从来不敢一个人坐,总觉得太空,会被甩出去。”
  天宇立刻憨憨的笑了,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他又结巴了,说:“好,没——没——没问题。”
  晓萱“扑哧”笑出声,心想这样的男人再温和体贴,也只能是个哥们儿,是个玩伴儿。倘若成了爱人,想听一句我爱你,非得等上半个小时。
  就这样,天宇坐到了晓萱的身后。
  启动前,她又叮嘱说:“你可保护好我,别让我飞出去。”
  他点头,微笑。
  启动了,丛林鼠沿着轨道迅速滑行。秋风与丛林鼠飞驰的呼呼声交杂,竟有些凛冽。她大叫,他则紧紧地从背后拦住她,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晓萱并未多想,对于她,那不过是一种人为的保护措施;而对于天宇,却是个刻骨铭心的记忆。
  当他们荡舟湖面的时候,竟下起雨,船儿飘摇在湖中心,轻轻的细雨在微风中迷离,散落湖面,形成雾一样的水气。小船周围宛若清爽怡人的仙境。
  晓萱悠闲地迎着细雨微风,展露青春笑脸,她是那么飘逸又是那么逍遥。她是天宇眼中的仙子。
  天宇愣愣地望着她,眼前有些模糊,只有她明丽的笑容是清晰的,而她的眉眼却吻合着他从少年起对女人的想象。
  晓萱突然整张脸倏地移近他,又准确迅速地在与他的脸相距一尺左右时停下,问:“想什么呢?”
  天宇腾地红了脸,他分明已经感受到一股女人的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轻微的却是芳香的。
  他喃喃地说:“你真美,像仙女!”
  “呵呵!”晓萱咯咯笑着向后仰去,右手撑住船帮,呈现出傲然娇俏的45度角。双脚瞪着另一侧的船帮,顽皮的样子,婀娜的身段,慵懒的声音,“我不是仙女,我是半仙儿!”
  “半仙儿?”
  “呵呵,是呀!”她继续嬉笑,“你不知道子媛和你姑妈都是占卜迷吗?”
  “好像是吧,可你怎成了半仙了呢?”
  “因为子媛总想拉我去占卜,我就告诉她,我是半仙,我也能给人算命,看手相,就不去花那冤枉钱了。”
  “哈哈。”天宇笑喷。
  “你别笑,不相信,我给你看看。”说着,她一把拉过他的左手,“男左女右,让我给你算算,看在你请我吃喝玩乐的份儿上,就不收你钱了。”
  晓萱果真像模像样的端详起天宇的手纹来,片刻后,她清清嗓子,说:“我学艺还不精,水平有限,只看出你的婚姻不太好,很有可能能享受到有两个老婆的美事!”
  “你快别胡说了。”天宇抽出他的手,很认真地说,“我爱谁就是一辈子。”
  “嘻嘻!我哪里会占卜呀,我根本就不相信。”晓萱看到他真往心里去了,忙说,“不过是子媛告诉我说手纹中最上边一条是爱情线,越连贯越好,我看你是断着的,才那样说,别介意呀。我是和你闹着玩呢。”
  “我知道,不会介意的,我也不相信这些的。”
  晓萱又拍了拍他的肩,说:“那就好,不过万一灵验了——呵呵——你可别埋怨我。”
  小船猛然晃动,晓萱的笑声在半空中岔了音儿。
  天宇哭笑不得。
  此后将近两个月,他们常常一起吃饭、唱歌,看电影。直到子媛孩子出生,他们在病房里相遇,天宇妈一门心思把晓萱当作未来儿媳妇,才让她赶紧夺路而逃,再不敢和他玩在一起。
  第六章
  子媛如愿在婚后不多久就有了身孕。
  在余萍的心里,恨不得儿媳妇当月就能有好消息,但过了几个月还是没有动静。她有点着急了。私下问子媛,说:“你们是不是不想立刻要孩子?是不是一直在避孕呀?”
  子媛红了脸,急忙摇头,说:“妈,我知道您抱孙心切,怎会避孕呢?”
  “嗯!”余萍应着,皱了眉头,说,“那究竟是怎回事呀?”
  余萍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阳光透过窗子斜s进来,她忽然很烦躁的说:“哎呀,这正阳面的房子不好,晒死人了。”
  子媛忙拉上窗帘,说:“妈,您怎么了?”
  余萍强笑笑说:“你别介意,我就是心绪不宁,那张大师说你们当月就会有孩子,还说那样不仅能生个胖小子,而且我们家会更兴旺,可现在……”
  “妈。”子媛扶了她坐下,说,“难道我们家现在不好吗?”
  在子媛看来,这样的家已经是天堂,近100平方米的房子,装修的舒适整洁。而且婆婆做顾问的投资银行就要补贴一笔买房子的钱,听婆婆的口气,那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哎!”余萍叹了口气说,“孩子的事情是最大的事情。子媛,妈不骗你,我宁愿不要那房子,也要孙子!”
  子媛抿嘴偷笑,说:“妈,这房子和孙子可不矛盾。”
  余萍也笑了,又起身拉开窗帘,说:“屋里暗着可不好,当初搬进来时,我找人看过风水。”
  其实子媛并不想早早要孩子,毕竟她还年轻,但是婆婆和安成都是迫切的,她便也充满期盼,在子媛看来,什么也不如家庭的和睦重要。
  余萍对孙子的渴望是超乎一般人的,她常说:“我们家什么都不缺了,就缺个小宝贝。”
  余萍甚至想让子媛长期休病假,她怕工厂的环境影响了她的身体状况。
  子媛没有应允,她总觉得工作不能丢掉,别说家里的钱都是公婆的,即使是安成的,她也是要有自己的工作,要能养活自己。
  无论婆婆怎样劝说,怎样保证寻找适当的机会再帮她安排好的工作。子媛只是微笑,却绝没有任何改变心思的表现。倘若余萍不高兴了,她最多就说:“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我现在在技术科,工作很轻闲呀。”
  余萍无话可说了,心想子媛看上去乖巧温顺,其实是蔫儿有准。
  子媛在婚前就由车间调到了科室。脱离了隆隆的机器声,不用每天面临耳鸣的危险,她已经非常知足,甚至连心都更加宁静。
  子媛的这次调动,还得感谢秦朗。
  秦朗深得老厂长的赏识,破格提他做了技术科的副科长,虽然是副科长,却主抓新产品的研发,厂里的老工程师都任由他调遣,没想到他竟先调了子媛来做统计。至于理由,没有人问,而他也没说。正当大家纷纷揣摩这个仪表堂堂的少壮派的中层领导八成是看上了温柔娴静的子媛时,子媛便传来婚讯。秦朗惊呆了,不知道怎样面对这突然的变化。他对子媛是纯粹的一见钟情。
  那还是4年前,子媛来厂里实习,秦朗也不过是刚分配的小技术员。在一众少男少女中,他惊讶的发现无比清秀的,眸子里是如水的清澈的子媛,可是他不敢靠近他,他总觉得他不过是个穷村子里出来的大学生,住在单位的集体宿舍里,他总是怕被拒绝,于是错过了很多次向子媛表白的机会。
  好不容易,由于他解决了一个技术难题,被老厂长当作了千里马,委以重任又分了一套小房子,他终于觉得有资格向她吐露心声了,而她却要结婚了。
  其实已经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了,有很多相处的机会,他们也算是谈得来的朋友了,特别是秦朗通晓易经八卦,子媛常请教他,可他多次练习多遍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总不知道怕的是什么,便连最后的机会都错过了。
  秦朗还是参加了子媛的婚礼,算是领导也算是朋友,并因为领导的身份坐到了证婚人的位子。那一刻,他难以融入喜庆的氛围,笑容有些僵。
  婚宴时,不胜酒力的他喝多了。当同事都在议论新郎的外表实在与子媛不相配,可家境实在太好了;都在感叹子媛终于苦尽甘来,总算有了自己的家,一脚迈进了幸福时,他竟失态地冷冷地笑了笑说:“感觉他们的婚姻很难走到头。”
  大家愕然地望望他,赶紧巡视下周围,怕被别的宾客听到,惹来是非。幸好每一桌人都只顾畅饮说笑,同桌的都是同科室的人,他的话才没惹来轩然大波。
  秦朗再年轻,毕竟是领导,没人在事后去讯问这件事。子媛更是一无所知,而在子媛心里同样少言寡语的秦朗既是领导也是惟一的异性朋友。
  子媛怀孕了,一家人别提多高兴了。
  余萍站在窗子前深深地吸了口气,既而又长长的呼了出去,脸上堆着笑,转过身开始组织家人。
  “老吴,从今天起,每天都要准备j汤;子媛,你这两个月最好请假,别去上班,最初的几个月是最危险的。还有你,安成!”
  她最后望向安成,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下,突然降低了音量说,“这段时间不要合房。”
  “哎呀,妈。”安成有点不耐烦,说,“那孩子本就是我努力的结果,你怎么现在什么都管呀?”
  余萍立刻推了下儿子,骂道:“你真没良心,有些事情你们年轻人不懂,我告诉你,你还不高兴,那孩子可是我们吴家的宝贝,你可别有丝毫闪失。”
  “好好好,我知道了,一切遵照您的吩咐,还用每天向您汇报吗?”
  “呸,你这样变相的挖苦老妈,以为我听不出吗?”余萍越说越有气,转向子媛,“子媛,我这个儿子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快帮我教导教导他吧。”子媛不做声,只是笑,心想这母子之间的交锋可不能参与,他们现在针锋相对,关键时刻还是母子连心。
  那是子媛嫁过来不久后的一个傍晚,和婆婆在厨房里忙活儿,婆婆边淘米边叹气说:“子媛呀,安成就是个白眼儿狼,我那样疼他,你看他心疼我吗?大热天,我们忙,他却在那儿吹冷气。唉,都是我宠坏的,他几乎连碗都没刷过,以后就指望你调教他了。”
  子媛侧了身,顺着半掩的门望去,安成整个身子都卧在沙发里,懒懒的看着报纸,再看看婆婆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子媛悄悄溜出去,拉着安成回了房,说:“去帮帮妈。”
  安成又倒在了床上,并顺势把她也拦在身边,说:“我去帮她就更麻烦。”
  “哪会呀,妈想你能帮她的。”
  安成捏了下子媛的脸蛋,起身说:“好吧,我这就去,你等着看。”
  两个人高高兴兴进了厨房,见余萍正准备煎带鱼,子媛便示意安成接过来。
  “妈,我来煎鱼。”
  “呦。”余萍没料到身后有人,哆嗦了下,腾出一只手,给了安成一下,说,“你不声不响的,吓着我了。”
  “妈,安成来帮着做饭了?”
  “什么?”余萍愕然的当儿,安成已经笑嘻嘻地接过余萍手里的碟子,准备煎鱼。
  大约是碟子里有些水的缘故,第一块鱼刚放进锅里,就听到噼里啪啦的迸溅声,几滴油星儿溅到他脸上身上,他忙先关了火。
  余萍一下子抢过安成手中的碟子,皱了眉头看他是否伤着,见没啥事,便转向子媛,多少有些埋怨地说:“哎呀,我就是和你说说,怎么还真让他来做了呢?他哪里会煎鱼,那热锅油迸,伤了他怎办?”
  说完,她一手端碟子,另一只手连推带搡地把安成轰出厨房。
  子媛真的不知所措了,心想婆婆的心里究竟哪些想法是真的呢?
  晚上,安成搂着子媛躺在床上。不禁轻声笑了,说:“我和你说的啥?我妈就这样,经常唠叨我,可每次我想做点什么,她就使劲拦着,呵呵。”
  子媛撅了嘴巴小声说:“看来你这少爷秉性,都是你妈宠的。”
  “哈哈,你这话算说对了,我妈好强,家里家外都主事。可就对我没辙。”说着他把子媛卷到自己的身上,嬉皮笑脸的说,“可我从没对我的小老婆耍大少爷的脾气呀,我疼爱都来不及呢。”
  他突然像j啄食似的亲了子媛一下,子媛“呀”了一声,抹抹嘴,说:“坏死了,怪不得晓萱说警察都流里流气的。”
  “我就流了,咋地。”安成一下把子媛翻到身下,嘴又凑了过去,手也开始不老实了。
  子媛大叫:“不要。”一下又想起住在一套房子里的公公和婆婆,低声笑着向安成求饶:“不要。”
  两人刚刚在喘息中平复下来,子媛又重复了刚才晓萱的话。
  “你少提她呀。”安成一下子又把子媛压在身下,沉着脸说,“那个小神经,要不是她对你确实好,我早不允许你和她来往了。”
  子媛推开他,别过身去。
  安成也转过身,气恼地说:“怎么一说她,你就这样呢?到底谁是你的亲人呀?”
  子媛还是不说话,她不能接受安成总是这样说晓萱,曾多次对他解释说晓萱并不是针对他,她不过是担心她没有娘家可以回,担心她会受欺负,才一见面就抢白他,但无论怎样她没有丝毫的恶意。
  可安成不在意子媛的解释,只要有人提到晓萱,他就立刻冷笑着抛出三个字——小神经。
  子媛不再解释什么了,但她心里很不舒服。
  每当安成刻薄的时候,除了对他失望,就是会想起和晓萱相识的一幕。
  那是她们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晓萱刚从郊区转学到子媛所在的班。
  课间时,班里的淘气鬼又来欺负子媛,把她的铅笔盒摔到地上,还得意地笑。
  子媛边哭边俯身去拾,却听到有人说:“你别捡,让他捡!”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梳着马尾辫,小圆脸尖下巴大眼睛的小女孩儿,扬着下巴瞪着眼睛c着腰横在他们面前。
  女孩儿一瞪眼,本来就大大的眼睛更大得夸张,不凶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威力。
  淘气鬼不由得退后一步,但还是死撑着说:“就不捡!”
  “嘿嘿。”女孩儿眨巴了下眼,轻轻一笑,右侧的颊上突显出一个深深的酒窝,她推开淘气鬼,径自走到他桌子前。
  “啪啦”一声,淘气鬼的铅笔盒被摔到了地上。
  淘气鬼“哇”得咧嘴哭了。
  女孩儿也得意地笑了。
  子媛都看呆了,女孩儿却对她说:“别怕,以后有我呢!”
  这个女孩就是晓萱。从此刚转来的晓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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