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熙……”旁边的如笙掐了一下如熙的手背,同时还略带不安的向五姨娘水烟的院子方向张望,在看到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房门外才松了口气。
“如笙,疼啊。”如笙刚才下手可一点也没留情,如熙细嫩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月牙形的掐痕,如熙眼泪汪汪的哀悼她的手。
“活该,怎么能那么说呢,她好歹是五姨娘,我们的长辈。”
“但二姨娘也没说错啊,虽然是庶出,但我们是姓温的,能教训我们的只有爹、大娘和我们的亲娘,可轮不到她。”
“但不管怎么说她是长辈,大人们之间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我们做小辈的该给她应有的尊重。”
“那也得她尊重别人才行啊,你不是没见到她第一天来的时候是怎样的,如果下午的那身打扮还可以原谅的话,那晚上更华丽的衣服就只能说她是故意挑衅了,她都没把大娘放在眼里,还能指望别人尊重她吗。”如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虽然水烟是长辈,但29岁灵魂的如熙,反倒觉得自己更像是水烟的长辈。
“如熙,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如熙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还是不行,无论她怎么学,29岁的灵魂始终无法让她表现得像个孩子,即使有着这个身体原来的记忆也不行。
“呵呵,我变了吗?”如熙扯出一个干笑,看着如笙,“变了就对了,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如果我还是原来的我,那我就白经这一遭生死劫了。”
“如熙,你还是恨着芸姐的吧,恨她将你推下池塘,那么冷的水……”如笙的眼睛起了一层薄雾。
“不,我不恨她,我倒要谢谢她,没她也没有重生的我。”这话一语双关,却听得如笙起一身的j皮疙瘩。
“如熙,你不会想要报复她吧?”
“……”
“噗哧……”
如熙看着如笙的脸好一会儿,然后一下笑出声,“你想哪去了,她是大小姐哎,我嫌命长啊,去报复她?有研究那东西的工夫,我还不如花在我娘身上。”
“这倒是,三姨娘更需要人照顾。”如笙总算放下心来,知道为了三姨娘,如熙不会做傻事。
“行了,今天咱们搬新居耶,不要在这说这种晦气话,进屋去吧。”
“好。”如笙搓搓冷得发麻的手,这才发觉原来她们俩个一直站在室外说了这么半天的话。
老管家温潜第二天就要回乡下老宅,他的儿子温同将接替他成为温家新宅的管家,所以当天晚上的这一顿,既是为了温家的乔迁之喜,也是给温潜的饯行。
温潜在温家工作了五十年,现如今也六十多了,在温家倍受尊敬,晚饭大家上桌的时候,温老爷特意让温潜坐在他的身边,亲自为他斟酒、夹菜。
温潜也是激动不已,端着酒杯回敬温老爷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温老爷拍着温潜的肩膀,笑着说些体己的话,让他回了老宅后不要太c劳,要注意休息之类的。
如熙依旧埋头吃饭,如果看到坐在大娘身边的大小姐如芸对她的吃相向她丢来白眼的时候,她不但不会不好意思,反而还要夹一大块r送进嘴里大嚼特嚼,并同时回敬一个白眼。
如芸每次都被如熙的白眼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可过了一会儿又来冲如熙丢个白眼,真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晚饭过半,如熙觉得这样太累,不乐意再和如芸眉来眼去,于是没再理她,如芸却觉得自己好像赢得了这场胜利,脸上笑开了花。
如熙摇头,放下筷子,拿手帕擦擦嘴,双手放在腿上,端坐着等待退席。
第二天,吉时,温家上下跟在捧着祖先牌位的温老爷后面走进温宅后院的祠堂,下人们在门外跪着,屋里头,大夫人领着下面的四个妾室还有四个孩子跪在地上,温老爷则亲手将牌位一一放好,然后退后三步,也跪下。
潜叔将香烛点上,然后点上一把香,分给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和四位姨乃乃。
如熙学着别人的样子,双手持香叩了三拜,然后站起身,依次将香c进牌位前的香炉里,然后回到原位,大家一起再磕了三个响头,仪式才算完。
完成了祖先牌位的迁置,搬家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到此结束,大家各归各位,开始准备着后天的上元节,温家的新任管家温同在门外送自己的老父亲上车,目送他消失在街拐角。
“绿柳,拿上点银子,咱们出去逛逛,你还没见过老爷的铺子呢。”大夫人回房换了身衣服,出来找二姨娘,至于温老爷,当然是先一步就出门去了。
“要带别人吗,小姐和少爷也都没见过呢。”
“都带上吧,人多热闹,别等着上元节才出去,那时街上人太多,不好。我在厅里等你们。”
“哎,那我这就去找他们。”二姨娘跟阵风似的刮了出去,大夫人迈着小碎步慢悠悠的走进正厅。
一杯茶还冒着热气,就听到如芸的声音混杂着奔跑的脚步声从后堂传出来,跟在后面的就是二姨娘的声音,“慢点,大小姐,别摔着。”
“娘!”
最先跑出来的果然是大小姐如芸,她一头扑进大夫人的怀里。
“您要带芸儿和毅儿出去玩吗?”
“大家都去,你们第一次进城,带你们看看周围环境。”大夫人扶起如芸的脸,温柔的抚平她跑乱的头发。
“干嘛带她们去嘛,那多没意思。”从自己母亲的口中证实那两个庶出的妹妹也要去,如芸当场就不乐意了。
“别乱说,她们是你的妹妹。”
“娘。”
“大娘。”
如毅被二姨娘抱着进来,如笙和如熙手牵手的跟在后面。
“人都齐了,我们走吧。”大夫人一手牵着如芸一手牵着如毅走在前面,二姨娘跟在后面,如笙和如熙走在二姨娘的两边。
这个世界的传统与地球上一样,新年要过了上元节才算结束,但是沿街店铺在过了初三后就都陆陆续续开了门,作为商人,谁不想趁着年节大赚一笔呢。
说是要带着大家去看温家的店铺,可是温夫人却一点也不着急,出了门就那么步行着往街市上走。
温宅的规模在这个县上也算是一个大户,一同在这条道上的其他宅子也都是如此,住的不是祖上有余荫的读书人就是大商人,所以这一路走来看到从各个宅子的正门出来的都是马车。
一边走,大夫人一边指着那些宅子大门上方的匾额告诉身边的两个孩子这些房子里都住的是什么人,他们都是什么职业,哪些与温老爷关系好,哪些与温老爷关系差,哪些是生意伙伴,哪些又是竞争对手,甚至连哪家是否娶妻生子或者孩子年纪多大、是男是女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走在后面的如熙听得咂舌,这位大夫人也真的是和她们一样第一次进城吗?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好像就跟这些人家打过多年交道似的。
转头看看如笙,她也正一脸吃惊表情的望着她。
“二娘,大娘可真厉害,她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啊?”如笙拉拉二姨娘的袖子小声的说道。
“呵呵。”二姨娘用手绢掩着嘴笑,然后不无得意的对身边的两个孩子说,“那当然,夫人可是咱家的当家主母,这些都是小意思,要不然你们以为大夫人是如何在没有老爷的帮助下管理那么大一个家还有下面的农田和佃户的?”
“真的呀,好佩服大娘哦。”如笙以袖子掩着自己的口,单纯的小姑娘,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大娘原来这么能干。
如熙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自从温老爷回家过年而侍妾们都没有引起什么争风吃醋的风波就可以知道大娘的手腕和手段了,搁在现代那绝对是一个女强人型的职业女性。
跟在大夫人身后转出街角,来到大街上,混在人流中向着这个县最热闹的地方走去,那里有条街叫铜鼓街,集中了余元县买卖最好的店铺。
据说这条街的风水好,凡是在这条街上开买卖的没有不生意兴隆的,因此这条街上的铺位租金最贵,而如果想要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店铺那付出的代价更高。
越往铜鼓街走,这人流就越密集,上元节嘛,新年中最后的一个节日,谁都想热热闹闹的过了,然后迎接新一年的春天。
如熙紧紧的拉着二姨娘的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人流给冲散了,她倒是不怕找不到回家的路,但她怕碰到人贩子,这是她听家里的婆子说的,人贩子抓小女孩要么卖给人家做丫头要么就是卖到妓院。
她的新生命才刚刚开始,可不想以这种方式过一辈子。
在看到前面道路两边各有一个用木架子高高竖起来的石鼓的时候,二姨娘告诉身边的两位小姐,铜鼓街到了。
街两边的店铺一家紧挨着一家,都是一墙之隔,每家店进进出出的都是人,走了一半也没发现这条街上有小巷过道,这些生意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扩大店铺门脸儿的可能。
如熙真的跟个乡下人头次进城似的,在人流中穿行的同时还贪婪的看着街边的店铺,记下它们的名字和经营范围。
突然,她的目光停滞在一家店铺的招牌上再也挪不开了,那家店叫做及第书斋。
“咱家的店铺就在前面,跟紧点,这人多,别走散了。”看到前面自家店铺的招牌,大夫人转过身招呼跟在后面的三人,正好看到如熙盯着书斋目不转睛的眼神。
大夫人轻轻的翘起嘴角,没再说话。
“二娘,快点啊,我都累死了,好想去喝口茶休息一下哦。”如芸跺脚撒娇,她的弟弟如毅倒是乖,牵着他娘的手一声不吭。
“我的大小姐,这才多少路啊,你就累了呀。”二姨娘笑,牵着如笙和如熙快走了几步,如熙的脑袋还朝着书斋的方向没有转过来,歪着身子跌跌撞撞的随二姨娘走到大娘面前。
“温如熙,你干什么呢,有你这么走路的嘛。”如芸的小姐脾气又上来了,她就是看如熙不爽,时不时的要找茬挑刺。
“对不起。”如熙知道自己不该开小差,乖乖认错。
“好了,我们走吧,马上就到了。”大娘转回头,继续在前面带路,在经过了三家店铺之后,站在了一家门脸宽敞的布店前面。
如熙仰头一看招牌,写着锦绣庄。
第7章 上学
“夫人,您来了。”
站在门口送客的伙计看到大夫人这六个陌生的面孔还以为是新客人上门,忙不迭的迎进屋里,正要开始介绍推销,后头掌柜的看到,立刻奔过来招呼,然后打发伙计去后堂找老爷,另有伙计送上茶水点心招待。
“博叔,我只是带孩子们出来逛逛,认认路,您忙您的去吧,不用招呼我们。”大夫人放下茶杯,对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掌柜说道。
“哎哎,夫人您请自便,老爷一会儿就出来。”见到前面有客人买了布正在结账,掌柜的也知道不能老在这里耽误时间,立刻就回了他的岗位。
“夫人,你怎么来了?”正在后堂账房查看账簿的温老爷得到前面伙计的通报赶紧就出来了。
“出来逛逛,也让孩子们熟悉一下环境,走得累了,进来歇会儿,没妨碍吧?”
“哪能呢,我也就在后面看看账簿,准备一下新货,去年棉花丰收,织出来的头批料子已经有外地的老主顾定了,等过了上元节就要装船运走。”
“爹呀,我们身上的衣服也是用自家生产的料子做的吗?”如芸软软的挨着温老爷。
“是呀,等以后有空,爹带你们去下面的织坊看看,好不好?”
“好耶。”如芸娇笑着拍手欢呼。
如熙抬起头,看着房梁,温家还真是有钱,她当初还以为就是一个土财主呢,没想到竟然是有着一条龙完整产业链的实业家。
“那老爷你忙,我带着孩子们再出去走走。”
“夫人又要去哪?”
“不是说过完了年要让毅儿读书的嘛,我去看看那些学堂,再过几天学堂也要开学了。”
“嗯?不是已经决定让毅儿去春海学堂读书的吗?”
“可春海学堂是男校,不收女学生。”
“夫人想去女院?”温老爷立刻反应过来。
“是啊,女儿们在乡下野惯了,县里不比乡下,和我们家交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能丢了面子。那女院又是专门教导女儿家礼仪修养德行c守的地方,让她们去学学规矩也好,省得将来我们家的女儿找不到婆家。”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温老爷大喜,立刻起身,“夫人快去快回,回头我去望江楼订个雅间,在那等你。等吃过饭我带你到处走走,见见朋友。”
“好的,老爷,那我把毅儿留在这里,女院不方便男孩进去。”
如熙把头枕在如笙肩上,她快昏过去了,女院,听上去好像是类似淑女学院或者是新娘学校这样的一个地方,希望课程不会太难。
出了布店右拐,继续向铜鼓街的另一头走去,走到顶头左拐,连过三个路口,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道。
“这里就是书院街,聚集了余元县最有名的四座大学堂,其中一个就是女院。”大夫人边走边介绍。
这书院街确实僻静,除了街边尚未发芽的柳树,这一路走来就没碰到过什么人,这也很可能是尚未开学的原因。
“娘,那女院什么来头啊,为什么非要我去上那个学院,不能请人在家里教吗?”
“这女院来头可不小,当年的创办人是从宫里衣锦荣归的嬷嬷,她用离宫时得的赏赐和自己积攒下的钱开办了这所学院,用宫中的礼仪教导学生,多年下来这学院的名声不说是方圆百里了,就是在京城都是赫赫有名,从这里毕业的小姐有不少是嫁到京城去的。”
“那嬷嬷多大年纪了,现在还在吗?”
“已经不在了,现在的院长听说是从京城某个王府退下来的嬷嬷。”大夫人停下脚步,看着身边的三个女儿,“如果将来想嫁个好人家,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在这里面好好的学。”
如熙抬头看去,宽宽的屋檐下,用上等木料做成的匾额上两个金色的大字,俊秀柔美,“女院”。
二姨娘走上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没等多久,大门从中开了一道缝,一个中年妇人探出头来。
在得知来意后,妇人立刻将门打开,邀请大家进去。
“我们正在做开学前的准备,所以有些杂乱,请夫人小姐不要介意。”妇人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回头解释。
其实不用她说,大家也都看到了,院子里有工匠在修整花圃和池塘,地上堆满了建筑材料。
“没关系,在优美的环境里读书是件享受的美事。”大夫人很是理解的笑答。
妇人立刻眉开眼笑。
这女院的格局像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后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随处可见,而功能各异的院落入口也许就掩藏在一棵大树或者一块大石的后头,非得走过去才能看到,而如果只是站在原地,那就只能看到一小段院墙或是一个花窗。
“这设计倒是巧妙,兜兜转转的,像女儿们的心思一样让人搞不明白。”
妇人更喜,喜得脸上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夫人真厉害,很少有人能够明白这女院如此设计的初衷呢。”
“过奖了。”
妇人带着客人们按顺序参观了一个又一个的院子,院子门口的匾额同时说明了这个女院所开的课程。
“咦,为什么还会有灶房?”这是最后一个院子,如芸看着那匾额站在门口不肯挪脚。
“我们女院的宗旨是要求女孩子出入厅堂、入得厨房,再说女子出嫁从夫,以后的生活就是要围着公婆相公和孩子打转,虽然富家小姐不用天天围着锅台转,可如果自己能做得一手好菜的话,却可以更讨相公的欢心,而且也能让挑剔的婆婆更加满意。”
“说的在理,我们进去看看吧。”
大夫人一脚迈进院子,如芸噘着嘴跟在后头,如笙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院子的风景,如熙却在想着什么时候给自己做一份水煮鱼,或者水煮r也行。
这个训练小姐们厨艺的灶房其实和家里的厨房没什么两样,都是那种半人高的土灶,唯一的区别就是屋子里的布局是一排灶一排c作台,一排灶再一排c作台。
好像厨师学校的c作课教室。
“不错,什么时候开学?”
“二月的最后一天报到,三月初一正式上课。”
“这么晚?”
“您知道的,夫人,我们这个女院不光是招收本地的学生,还有外地的学生,总得给人家一点时间。”
“抱歉,这是我失虑了。”
“不碍的,不碍的。”
“那我这三个孩子一共要交多少学费?”
“一个学生每年是二百两银子的学费,食宿另计,三位小姐总共需要六百两银子的学费。”
如熙与如笙相视一眼,对这个学费的价钱都有点咂舌,三姨娘和四姨娘各有一个女儿,她们每月的例银也才三两五钱银子,而没有孩子的二姨娘和五姨娘,她们每月的例银只有二两银子。
不过既然女院是京城都闻名的学院,那昂贵的学费也可以理解。
“另外,本地的学生可以住在家里,而且马车可以直接由侧门驶进院子,这样就不用担心小姐们在外面抛头露面了,毕竟这附近有三座男子学堂。”
“还是你们想得周到,我正担心这事呢。”
“我们女院当然是要优先以学生的安全为重,夫人尽可放心。”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开学那天再来。”
“好的,夫人,我送各位出去。”
又是一番兜兜转转,转回到了正门,在门口寒暄几句之后,大夫人终于带着女儿们原路返回,去望江楼与温老爷共进午餐。
半个月后,如熙和其他两位姐妹共乘一辆马车驶进了女院的前院,二姨娘带着手下丫头们忙前忙后的办着入学手续,三位小姐则与其他一同入学的同学们在休息室里边喝茶边等着分配课室。
能到这所学院读书的小姐的出身都是大富人家,有的甚至从小在家里就受到很好的教育,一言一行都堪称风范,来这只是镀个金,为将来考虑,像温家三姐妹这样的那是少数。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温如芸在这些人面前也不像以前那样随便了,正襟危坐,学着别人的样,拈起兰花指喝茶、抖手绢,抿嘴微笑、与人轻声交谈。
这间休息室根本就是一个社交场,各位小姐在这里面寻找自己的闺中密友与亲密拍档。
不知道那温如芸说了什么,那些刚开始听到是当地大户的温家姐妹时还有人与如笙和如熙说话,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没人再搭理她俩,反而与如芸热情起来。
嫡出与庶出,只要那大小姐这么一说,那些小姐们自然知道该和谁保持亲密。
如熙倒是不在乎,可如笙就有点不安,本来就胆小的人,同学们又不待见,那以后在这学院里的生活就难喽。
“好了,尊贵的小姐们,欢迎你们来到女院,现在点名,叫到名字的人站起来应一声。”一个相貌威严的妇人手里拿着一本名册走进休息室,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点的女人,手里捧着一个纸箱,纸箱四周密封,只有上端开了个圆口。
本来还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的姑娘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认真的听着上面的人叫自己的名字。
“……温如芸。”
“到。”
“温如笙。”
“到。”
“温如熙。”
“到。”
“……”
“很好,大家都在这,那么现在大家排着队,上来抽你们的学号和课室,然后去你们的课室向导师报到。”
那个捧着纸箱的女人立刻上前几步,将纸箱微微向外倾斜,方便这些娇贵的小姐们将她们的玉手伸进去。
“呀,我是38号,在第二课室。”如芸打开手里的纸条,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寻找和她在同一课室的同学。
如笙抽到的是12号,在第一课室。
“千万别让我去第二课室。”轮到如熙,她心里一边祈祷一边将手伸进箱子里,随便抓了一张,抽出手来打开一看,是45号,在第三课室。
“呼……”如熙松口气,感谢老天保佑。
“抽到了学号的同学可以去找自己的课室了,不要呆在这里影响别的同学。”
于是这些小姐们陆陆续续的走出休息室,经过长廊前往后面的院子飘香院。
所谓飘香,可不是女子身上的脂粉香,而是指书墨香,也就是教导小姐们学习女子为人处世之基础理论的地方。
走进飘香院的二层主建筑物飘香居,里面是一个天井,站在门口可以看到一楼的左、前、右方向各有一间课室,第一课室在左边。
如熙与如笙分手,右转进了自己的课室,如芸则从左边廊下绕过去,进入第二课室。
既是女院,那这里的主要人员肯定都是女性,所以看到一个女导师一点也不奇怪,纵使她的年纪比较大也更可以说明她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
按照学号的顺序找着自己的座位,一坐下如熙就迅速的扫视了一下课室,刚刚好20个座位。
等人都进来了,并都找着自己的座位坐下了,一直端坐在讲台上的导师才慢腾腾的站起来,轻咳一声。
“欢迎各位来到这历史悠久的女院,各位的家长把各位送到这来目的也是为了当你们毕业的时候可以成为一位有着万千风华的淑女,那么你们就来对了,相信我,你们在这里的学习一定不会让你们的父母失望,不会让你们付的高额的学费打了水漂。”
“不知导师怎么称呼?”一个大概和如熙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高举手臂问道,衣袖滑落,露出一段雪白的粉腕。
“这里的老师都被称作‘嬷嬷’,你们可以叫我傅嬷嬷。还有,这位年轻的小姐,请容我纠正你的一个错误举止,就是在公开场合不要将手举过头顶,那会让你的手腕甚至手臂露出来,是有失礼仪的。”
“是,嬷嬷,我知道了。”刚才发问的小姐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是吧,这么严?
如熙心里开始有些着慌,不敢想象她以后的成绩会怎样。
第8章 变天了
等到傅嬷嬷结束了长篇大论的演讲已经临近中午,如芸和如笙早就拿着发给她们的课本坐在前院的马车里等得发?,二姨娘甚至打了个瞌睡才透过车窗看到三小姐如熙捧着书本急急忙忙的从里面奔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如熙把课本往车厢里一扔,踩着凳子就往里头钻。
“真是的,知道自己晚了,动作还那么慢,快点上来啦,我都饿死了。”如芸不高兴的埋怨。
“三小姐,你的导师是姓傅吧?”二姨娘笑眯眯的扶了如熙一把,让她更顺利的进入车厢坐下。
“二娘,你怎么知道?”如熙靠着车厢壁坐下,车厢摇摇晃晃的,已经出发了。
“在给你们报到的时候我顺便打听了一下,那个傅嬷嬷是有名的?嗦和严厉,你可要当心了。”
“我已经体会到了。”
“啊?你被她抓了?”
“那到没有,是别人,要不然也不会拖这么久。”
“呵呵,这才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过从她手下出来的姑娘倒是个个的棒,听说嫁到京城去的那些小姐就以她教过的最多,严厉也有严厉的好处。”
“不是吧,难道来这里读书的终极目的就是嫁到京城?”如熙撇撇嘴角,很不以为然。
“京城繁荣富庶,那里的生活不管怎样都比在县城里好,人不都是往高处走的嘛。”
“二娘,跟她说那么多干嘛,就她那身份,这辈子也别想,了不起做个京城某个官员的小妾,那都是到了头了。”
如熙脸色一拉,如笙赶紧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冲动。
“哎,大小姐,话也不能这么说,也许如熙命好,被哪个京城大员看上娶回去了呢,命这东西,最是说不准。”二姨娘看着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
可惜,没人领情,最后只能这么气氛僵硬的回了温宅。
大夫人听了二姨娘的报告,没说什么,只让她下去叫人准备开饭,然后把这个月给各房的例银和物品送去。
这个月的例银比往常要多一两五钱,总共有五两银子,二姨娘说是如今进了城,物价比在乡下时要贵上一些,而且吃穿用度上不能让别人家笑话,丢了老爷的面子。
如熙算了算,刨去日常的开支和零花,还有不少剩。
于是,等吃过饭,如熙安顿三娘睡下后,就拿着刚刚送来的例银悄悄的出了门,并赶在三娘午睡醒来前急匆匆的回来。
二姨娘得了信,转身来找大夫人,她正躺在花园的躺椅上晒太阳。
“夫人,三小姐刚刚回来。”
“买什么东西了?”大夫人眼睛半闭,懒洋洋的问道。
“是书,但书名没看清,要不奴婢回头让人去书斋问问?”
“不用了,我大概能猜到那是什么书。绿柳,我们家里这几个女儿日后最有出息的就是三房的温如熙。”
“夫人,奴婢不明白,为什么?”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后福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但可以知道,一个成天用功的孩子和一个只知道与人比吃比玩比用的孩子更有出息,不是吗?”
“夫人,您这话要是搁男孩子身上倒没错,可放在三小姐身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绿柳,对一个女人来说,最有出息的事是什么?”
“那当然是嫁个好夫婿,衣食无忧,父子及第,儿孙满堂,家庭和睦,身为一个女人,这一生也就圆满了。”二姨娘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咦?夫人,您认为三小姐日后会过得比大小姐还好?”
“过得好与不好,全看个人的努力,如熙为了她娘已经在努力,而芸儿却还什么事都不懂,只知道成天要吃要玩要好衣裳好首饰,要不是我这么多年的控制,只怕老爷赚再多的钱也不够她用的。”
“大小姐嘛,难免娇贵点,看谁家的小姐不都是这样的。”
“怕就怕她再这样下去就没人要了。”
“那……夫人,您打算怎么办呢?要不要现在就找媒婆定下来?”
“随便找户差不多的就行了,不过不急,毕竟我们才刚来,人家对我们家的这几个女儿都不了解,要是现在订了亲,等过个几年该出嫁了,对方却后悔要来退婚,那脸就丢大了。”
“夫人不必太担心,去了女院,小姐的脾气性子会收敛的。”
“女院是什么地方,那出来的都是未来的富豪、士绅或官家太太,一个个的架子十足,芸儿是我亲生的,我比谁都了解她,她呀,好的学不到,不该学的她学起来特别快,不信咱们就打个赌。”
“哟,夫人,奴婢可不敢跟您打这个赌,不过奴婢相信大小姐长大后会不一样的,不都说女大十八变嘛。”
“唉,要真这样就好了。”大夫人打了个呵欠,向二姨娘伸出手,“扶我起来,最近老觉得身子乏,总睡不醒似的。”
“春困嘛,多走动走动就会好些的。”二姨娘将大夫人扶起来,“要不要走走?”
“不了,回房吧,在太阳下呆着更想睡觉了,还是回屋清醒会儿。”
二姨娘扶着大夫人向房间走去,在步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听到大夫人反胃的声音。
“夫人,您没事吧。”
“没什么,最近几天老这样,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春天要多当心啊。”
“不用不用,大夫来了也不管用,我就是有些反胃和看着大鱼大r的东西不想……”
最后一个字吞进肚里,大夫人与二姨娘对视数眼,两人脸上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哎呀,夫人啊,赶紧进屋,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傍晚时分,温老爷回到家,一进大门,就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太一样,每个人都面上带着喜气,看到他个个都笑呵呵的向他问好行礼。
温老爷给勾起了好奇心,家里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老爷,老爷。”才刚走到东苑的门口,二姨娘从里面飞奔出来,“老爷,有喜了。”
“什么什么?我有喜了?”
“哎哟哟,看奴婢这张嘴,一高兴起来什么都不顾了。”二姨娘眉飞色舞,作势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是夫人有喜了。”
“夫人有喜了?夫人有喜了!”温老爷咋一听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才明白那话的意思,赶紧一撩衣摆,就往屋里冲。
“老爷,慢点,天黑,当心台阶。”二姨娘追在后面喊。
温老爷推开房门,撩开内室的珠帘,大夫人身上盖着被子正坐在床上休息,看到温老爷进来,夫人脸上出现了两片桃红。
“夫人,真的?”温老爷小心翼翼的在床沿坐下,伸出左手放在大夫人的腹部。
“大夫来过了,是真的。”
“呵呵,哈哈,好啊,好啊。”温老爷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好什么啊,我都快羞死了,女儿都到了要找婆家的年纪了,我却偏偏还怀了个孩子。”大夫人娇羞的捶了一下温老爷。
“哎,有什么好羞的,这正证明我们夫妻恩爱啊。”
“老爷~~~”大夫人娇嗔一声,羞红了脸,埋着头,不看温老爷。
温老爷乐呵呵的伸出双臂抱着爱妻一边哄着,一边开始给这尚未出世的孩子筹划着起名字的事了。
大夫人怀孕的事温宅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大多数人是为之高兴的,也有个别的是嫉妒,自己年轻力壮的还没怀上,那个老蚌又准备生第三胎。
如熙在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没像三娘那么感到惊喜,大娘才30岁,正是女人的黄金生育年龄,加上温老爷自从小年前回了乡下后,天天都在主屋里睡,偶尔才到西花苑来找五姨娘,所以大娘怀上第三胎在她看来实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另外,她也没有精力去好奇大娘要如何生产,明天就是女院正式上课的日子,那个傅嬷嬷才是她要打足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小心应付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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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秋往,冬季悄然降临,在立冬那天的晚上,二少爷如玉降临人间,为这突然降温的寒冷夜晚增添了一把喜庆的柴火。
温老爷又有了一个儿子,那绝对是喜事一桩,第二天一早,大大的红包就发给了家里的下人和店里的伙计,生意场上往来的朋友也相继过来道喜,温家上下一片喜乐融融。
可是不等吃过二少年的满月酒,县衙收到京城发来的公文,建鸿帝驾崩,全国进入为期一个月的服丧期,禁一切娱乐活动。
老皇帝崩,让这平凡的冬季变得更加的寒冷,楼堂馆所全部停止营业,店铺里五彩的绸缎统统收入库房,换成白色的棉、麻,举国披麻带孝。
半个月后,县衙再度收到一份紧急公文,新皇登基,改年号为载庆,从明年初一正式为新皇纪年。
国家有了新主子该是一件举国欢腾的事,可由于还在服丧期,所以也仅仅是允许被迫关门歇业的楼堂馆所开业三天,然后再继续关门直至服丧期结束。
对于如熙来说,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对于建鸿和载庆,这两个根本不存在于中国历史中的年号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吃惊,甚至在于她从同学口中知道了这个国家的名字叫“大齐”时,也没有表现得很无知。
其实,从最初得知年号时,她心里就已经默认了这很可能是一个全新世界的想法,只是一直以来心底深处都不肯承认而已,直到得知国号再也无法否认下去为止。
不过算了,就算不是地球上又怎样,反正这里的文化和生活都与中国古代大同小异,生活了一年,她已经适应了。
如熙低着头,无奈的摇头笑笑,然后继续用力捣着她的药锤,药钵里放着的是几片已经看不出原形的黑色颗粒,她要尽可能的碾成极细的粉末。
“熙儿,休息一会儿吧,都忙了一早上了。”三娘躺在床上,轻轻的咳着,身上盖着厚棉被,屋里生着两个火炉,可她依然手脚冰凉。
“没事的,娘,马上就好了。”
三娘的病症在这一年里继续恶化,大夫来过无数次,每次都摇头,说是寒毒已入骨,活不了几年,叫家人好生侍候,让她走得安心。
听到大夫这么说,所有人都为三娘可惜,大娘则将三房每月的份例提高到十两银子,让如熙多买些好东西哄三娘开心。
如熙却将那些钱全部换成了各种医书和药材。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那些中医理论、经典著作就已经烂熟于胸,来到这个世界,为了不让自己忘记这唯一的赖以生存的手段,每日都要在心里默念一遍,一年下来,这些理论和著作都化成了本能。
现在再结合这个世界的医书和药材,如熙经过几个月的试验,琢磨出数种膏药一一用在三娘身上。
虽然有拿三娘做药物实验的嫌疑,可是三娘的病症奇迹般的出现缓和却是个不争的事实,只是这药不能停,一停就复发,所以每天都要敷。
另一个缺点是这膏药的味道非常重,让人不由自主的会退避三舍,所以自从用了如熙的膏药后,三娘就彻底的不踏出房门一步,连到院子散步这唯一的运动方式都取消了。
所以现在如熙的研究方向是如何让药效不减的情况下,让药味能更加的柔和,三娘不能一直呆在房间里,缺少必要的运动,对她的身体百害无一益。
如熙放下药锤,抹了把汗,这房间里生着两个火炉,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热了。
细心的将药钵里的黑色粉末倒在一张干净的草纸上,然后再将纸略微对折形成一道沟,最后以这沟为桥,将那粉末装入一个小盒中。
这是一种叫做乌青子的高级香料,香味绵软悠长、经久不散,常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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