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 和 功能!那一波一波缓缓冲刷的海浪,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特别的顽皮。
而天空亦是那样的高,那样的蓝。举头望时,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季雨动一动脖子后,发现身上的衣服,更是不爽到了极点。
虽然是干过了。可是那沾过汗与脏海水的布料,自然是结得厉害。
一定得洗洗了。她拨开树叶,朝南边走去。
现在是初夏。但是不少植物已经开得非常茂盛。
尤其是这种野外的树种们。更是生长得肆虐。
季雨慢慢的拨开横长竖飞的枝与叶,尽量不让尖刺们伤到自己的手。
经过一夜的休整后,她的体力已经恢复不少。
也并未再想昨夜的那场摊牌与交代。只是举手起来撩树枝时,
看到手腕上的一圈青黑,她还是陷入了沉默中。
这是那个男人留下来的印迹。竟然是对她的伤害……
刚刚在耳畔隐隐有传来的水的流动声音,季雨在仿佛是有前人已经开好的路下,
走得越来越顺利。
因为越到后面,被砍掉的枝芽就越多。挡路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少。
当水声越来越大。眼前的视野越来越开阔的时候,
季雨就在一片树叶的后面,看到了在河边洗东西的香芝。
她蹲在小小的河边。手上有着一堆湿物。有鞋,有衣服,也有包包等。
而她一手按住,一手抬脸与人讲话。准确的说,与夏冰讲话。
她的脸,迎着阳光仰着。在清晨的清亮的光线与明媚的照耀下,显得那般的生动与活泼。
她远远不是季雨前几天刚见到的香芝了。那时她萎靡、消沉,两眼无光。
一双眼晴里心是哀怨与忧愁。但也只几日。如今的她,
在阳光中对心上人,欢快的笑着。脸上流转着一种生动的光彩。耀眼得夺目。
季雨看着夏冰也在对她笑。末了还低俯下身,拾起她耳畔的发丝。帮她绕到耳后缠好。
而香芝则是娇羞似的低下了头。再继续搓着手中的衣物。
夏冰是彻底蹲了下来。靠着她。手中拨着水。脸不时侧过去,与她讲话。
季雨看着眼前这无比和谐的一幕。遂放下了要拨开树叶去河边的手。
她还没有这种勇气。至少,现在没有。
何必呢?何必去做电灯泡。而且,她发现,这点曾经的危险恋情,不算得什么。
如果真要在后面的路途中,拔得头筹,或许,靠……夏举,才更合适。
当然,也更有挑战性。季雨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转身准备回去。
一回头,却发现徐志东则是在身后,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季雨紧张起来。至少刚刚她没有自言自语。遂也镇定许多。但是她并不打算开口。
徐志东禁不起她耗,顿了一下开口道:“……水,已经打回来了。你……可以去洗脸了。”
气氛貌似有些小尴尬。季雨傻傻的“哦”了一声。
见他未动。可能是想她是主人,得先走。季雨只好迈开了步子。
只得身后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季雨边走边想,何时起徐志东竟然这么不礼貌了?
直接连称呼也没有的与她说话。还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叫她?
季雨揣着兜里那块下水前夏冰放到她手里的玉。本来是清脆透亮的,
现在却在她的手心里觉得灼热得难受。她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后,终是……松开。
她停下脚步,转身对刚刚被她穿过身边的徐志东说道:“这个……帮我还给,你们二当家。”
季雨倒也真是敢。这不明说着她与夏冰有关系了嘛。
而且这块玉这么特殊。徐志东肯定认得出。
难怪看着他犹疑的眼神,以及几度的欲言又止。季雨就有些后悔起自己的大意起来。
虽说他的确是夏冰的心心腹,不过大家都从未挑明过。
她现在名义上还是夏举的女人。拿着夏冰给的疑似定情信物,叫他还,的确有些不妥。
徐志东一直看着她。表情也几度变化。
季雨倒也无畏的回望他。手还向他伸着……
她伸展着的手心里,静静的躺着那块据说是夏家传家宝的玉。
据说,一共有三块。
徐志东看着她本来十分漂亮的秀发,被无穷烂臭海水泡过,却没有得好好一洗的。
虽然依旧乌黑,却毛燥起来。他吞了吞口水说道:“还是您亲自还给二当家比较好。”
季雨冷笑,这时候又变成了“您”啦。
她正准备收回手掌。徐志东却猛然伸出手来,
再飞速的将她手心里的那块玉拿起,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然后交代道:“我帮你。”
季雨猜不透他什么意思。便也懒得理,回身走开去。回去洗脸吧。
徐志东则看着她走得缓慢的步伐,以及挺得傲然的脊梁,心中一阵佩服。
不过,当他掰开季雨刚刚察看的那片树叶,对上河岸边夏冰扫过来的凌厉眼神时,
心中则是一片感慨。这复杂的多角关系啊。
三角关系中的人与人,都这么的敏感,这么的不肯……低头。
季雨走在前面。不知徐志东与夏冰打了照面。
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刚刚徐志东从她手里拿走玉,
手指碰到她手掌的时候,她想起了昨晚夏冰说的话——
“我知道她不是我妹妹,就算她是我妹妹,我也要跟她在一起!”
这是一个尘封得太久的秘密了——用手随意挥打着路边重重的树叶,季雨胡乱的这么想到。
身后,是徐志东那规矩得快成方程式一样的步伐。她则是慢慢梳理着这复杂的关系。
季雨明知道,即使没有香芝。她也不会得到他,再得到过更加多个这样美好安宁的夜晚。
葛英、蒋之、杨目,都死了。夏举到底知不知道真相?
低头洗脸的时候,季雨抬脸望着天空,任水流得肆虐及狼狈。
也不理会徐志东惊讶的眼光。季雨只是想到一种可能。就算——
就算夏举知道真相,怕是也不能阻止他拆散他们的决定吧。当年。
时至今日,怕是大当家对女人的控制欲望,将更强烈。
而阻碍他征途上的每一花每一草,可能他斩草之外,也一定要把根除死!
季雨心中引起一阵后怕……水从她脸上肆虐的流下,滴得她胸前都是。
旁边的徐志东不住的咳嗽了几声,她才意识到。
然后赶紧的再把水泼到自己脸上。不停的用水刺激眼口鼻。
看来自己以前真的是太天真了。哪能将夏举轻易的玩控在掌间。
一个夏冰,就可以让自己动心动身再动情。
倘若夏举也真心对她,她能抵抗得住吗?
或者,夏举真心用武力对付,她又得抵挡得了吗?
旁边不时传来徐志东叹息的声音,季雨才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一小半桶水给浪费了。
她抱歉的向徐志东笑笑。他脸有些冷,但却不介意。提着水走开了。
不知他们从哪弄来了这一小烂桶。大半边桶壁都缺掉了。
季雨正对着不再柔和,开始渐猛的阳光发呆时,眼前竟然又出现了一桶水。
她抬头疑惑的看看徐志东。阳光从他背后s来,将他环成一个y影。
季雨抬头,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他有些停滞的声音:“那个……擦擦吧。”
她闻到自己身上剧烈的味道,脸臊起来。
刚刚是的确想去河边干脆洗个澡算了。哪知领地被占。
想不到徐志东竟然又提着一桶水走了回来。
他倒是背过身,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帮你看着。”
季雨叹了一口气。
这本该是由夏冰来做的事,现在竟换成了徐志东。
接着,等她在树丛中慢慢抹干了身子。准备晚些时候一定要找个时间去洗一洗时,
又听到徐志东的声音:“可以……吃东西了。”
季雨慢慢穿好衣服。想到从前,是夏冰吩咐他照顾她。可能直到现在,也是吧。
因为夏冰对她不能实现承诺,有内疚。或者直到现在,也还没取消叫这个吩咐。
只是,季雨把衣服套进头时,手不顺。她差点被呛到时想——
其实……他不用内疚。因为,她也没打算要实现过她对他的承诺。
吃完东西后,徐志东又主动的收拾那些东西。季雨也乐得轻闲,便到树木里随意走走。
走着走着,她在这茂密的林子里越走越深。终于,在几颗大树的交叉之下,
看到香芝蹲在地上。两只手上全是泥。她专注的看着地面下的那个坑。
双手仍是不停的飞舞,似在埋,或是在挖什么东西。
如果失去是苦,你还怕不怕……付出? 139 炮灰
她挖得那样的全神贯注。根本就没注意到季雨的靠近。
香芝专注十足的神态,甚至真的很容易会让人误解……
误解她挖埋的,可能正是一具……尸体!
若足够了解香芝的人,自然不会这样想。
可是季雨职业敏感,加上这逃难中的重重事故,让她很难不往这边想。
并不是说要制服香芝。只是季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事情弄明白,是她的天性。
脚步放轻,慢慢靠近中……季雨感觉小腿边的那把军刀,仍是相当牢靠。
这是夏举送她的。这是上把材质与工艺打造的。
重要的是,夏举不知已用它征服过多少灵魂,沾了多少冤魂的血。
季雨,也用它,亲自砍了王西的五个手指头……
是了!想到正是如此。季雨慢慢靠近,看不见香芝手上的具体事物。
但是一想到王西,还有香芝在下水前,曾瞒着夏冰捡起了王西的残指。
她明白了。可惜她在树叶掩映下,背着光冷冷的站姿,让察觉到转过头来的香芝,大叫了一声!
“啊!”不大不小,不高不低。但明显已经超过了她平时的肺活量了。
季雨张张口,又收了声。真不懂要如何安慰眼前这只竖起耳朵警惕的小兔子。
季雨失笑。她并不是要与她抢什么东西啊。而且,说要抢。也不用,某人自动让出了不是吗。
摘下树旁的一片树叶,季雨拎着放到鼻子边闻了闻。很清新,很湿,很……嫩。
或许香芝有很重的心理负担。她自卑、忐忑、犹疑、顾虑重重,还有……怕。
香芝站起来了,捧着手中的手帕。警惕的眼神闪过之后,是有些忧虑的看着她。
只是那两条略略有些在发抖的细腿,泄露了她的心事。季雨不懂得该如何与她靠近了。
一道明晃晃的阳光,刚好打在季雨的脸上。她眼睛有些吃痛,多往前走了两步。
刹那之间,她已经明白了一件事!夏冰定是与香芝说过了。表明了他的态度!
所以香芝是在为她担心?季雨低头一笑。
刚刚阳光的那一刺,让她这一走动,刚好掩盖了她的这一份小尴尬与酸涩。
可惜香芝误会她了。
她以为季雨是要来抢自己手中的东西似的,警觉又慌张的退后了两步。
“小心!”季雨扔掉手中树叶,眼明手快的想要拉住她。可惜没有成功!
因为香芝忘了她后面两步,明明就是她刚刚挖好的那个坑。
她一个脚陷了进去,另一条腿也踉跄着要跌倒……还好季雨拉住了她的一只手。
不过也幸亏坑不深。只是滑倒时容易跌倒。还有季雨又往前冲了两步,再扶好了她。
不过香芝仍是吓得心惊。她被季雨拉上来后,眼神闪烁,带着惊慌。
季雨心中不忍,拍拍她的肩膀。本来那句已经到嘴边的“在挖什么呢?”始终没有问出口。
可惜她的轻拍也引得香芝不好意思了。微微侧脸抬头看她,再尴尬的低下脸去。
季雨轻轻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然后走到旁边,离她远一点的地方。
总算是明白以前夏冰老对她叹气是为何了。因为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的意思。
想起来,又想笑。不过季雨一般不怎么笑。这微微触动的嘴角,却是更引得人怀疑。
这下季雨打断了香芝的步骤,搞得她站也不是,继续干下去也不是。
季雨已经看出香芝应该是在埋葬王西的手指……
或许她是在凭吊,或许她是在纪念,也或许是在与过去做个了结。
也或许,她只是一个好人。见不得那些残指无安身之所。
如果是最后者,反而衬得季雨不是个好人似的。毕竟,是她砍下了王西的手指。
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季雨的心情因为杨目的离去,也不好。总之,y差阳错罢了。
但现在,无论是怎样,季雨这样打扰了人家做事释放自己的心事,总有点不妥。
可惜,季雨并不打算走。她逮住了这样的一个机会。“我们谈谈。”
看着香芝脸色变白。季雨忽觉自己的口气,好像领导吩咐下属一样。
就改成了更为柔和的询问:“我们聊聊?”
或许是她轻柔的声音,真诚的声音,打动了惊慌的香芝。她慢慢的坐了下来。
季雨瞥了瞥香芝刚刚坐的那一块凉石,想提醒她石头冰凉,
她身体刚经大难,还是不要直接坐的好。不过,嘴巴张了又张,仍是没有说出口。
沉默的空气在两人之间轻轻流动。季雨前面也坐了下来的。
她坐在一堆叶子堆满的沙石上,看着一直在悄悄打量她的香芝。
香芝手中仍捧着那块帕子。只不过已经很脏了。
季雨有些想笑。想必王西可怜的手指头们,也跟着他们游了上万米吧。
不过再看看香芝低垂的眼眸,善良的眼神,她又有些笑不出了。
这为爱而受折磨的孩子啊!
她们所处的是一处大树交叉融合下的一个小空间。
枝繁叶茂,遮挡得差点把阳光都隔绝在外。
幸好浓重湿腻的土地气息中,仍能感觉到高处洒落下来的点点星辉。
季雨坦然挺立的坐着。即使p股决定着脑袋,
即使她现在坐的地方,不是那么干净,也很咯人。
不过她仍是坐得笔直,目光正视。表情很淡。
她不是一个很古板的人。只是坐直了容易塑身形。
小时候她还与邻居小孩打架,活蹦乱跳时,
一回家也是瘫倒在桌在,乱敲打着碗筷等吃饭。
姨妈看她坐没坐姿,最主要的是她老驼背。
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长得高点不是错。但是如果成天驼背,
到时可就嫁不出去啦。姨妈曾经常常这样恐吓她的。
可惜小季雨因为无父无母,对这种破碎的婚姻充满恶感。
自是对姨妈说的结婚,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后来姨妈又换成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激她。
说是别的男生看了不喜欢、老师也不会高兴的、不利于升高等等。
小季雨无动于衷。快小学毕业时,她仍是微微驼着背。
那时姨妈为了她这个难看的站姿与坐姿,甚至开始打她。
那时的季雨是仍未想通的状态。她小小年纪,竟然觉得很累。没意思。
朋友少、无父无母、被男生调戏、她会跆拳道,所以常常跟人打架。
直到有一次,季雨不小心听到姨妈挨在聂叔叔的肩头哭泣,
埋怨她也勤做家务功课也好,可为什么就是爱与人打架呢?还驼背,还不肯听。
这一点,怎么劝也不听。压根儿就没听见过去过……
季雨不记得当时自己是如何蒙住了。只记得姨妈很可怜,聂叔叔也只能轻拍着她的背,不能……
不能狠狠的搂在怀里,亲她……当年的季雨断定,一定是自己。
一定是自己拖累了姨妈。害她不能嫁给聂叔叔。
因为自己已经无父无母。姨妈怕嫁了后,对她不好。姨妈也会生自己的孩子的……
想想就害怕!小季雨觉得自己不能再不听姨妈的话了,
于是天天把背挺得直直的,也比以前更加倍的勤快的干家务活。
也不再与调戏她的众男孩们打架。对于嘲笑她身世,有个坐牢的老爸的人,她也不再用拳头教训。
沉默、收敛,她会害怕。还怕被姨妈舍弃……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她独立、坚忍的个性,恐怕就是从一个驼背开始练就的。
其实也是为了不让姨妈担心。也为了不让姨妈嫌弃自己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姨妈真的是很可怜的。30几岁快40岁了,还没有结婚。
不是守着她是守着谁?所以她得快快懂事,快快长大。
虽然很多年以后,季雨明白了姨妈与聂叔叔因为表兄妹的关系而守身的缘由。
可是仍是高兴自己在y差阳错之间,还是做对了事。
想来姨妈去世之前,也一定不会有遗憾。因为她真的把季雨教得很好。
且不论当年她与聂叔叔的那场伏肩哭泣,是不是真的无意所为,
还是就是要让她看到。那已经不重要了。主要是她抓住了季雨心软的这根点。
为自己亲人的无保留的付出。这正是因为她这般重视亲情,
所以才会为自己父母失踪死亡的那些口实而气愤恼怒。进而打架,不知克制。
想来姨妈之前的以暴制暴,并没有让倔强的小季雨屈服听话。
反而是这一场轻柔无助的哭泣,深深打动了本已内疚兼内心深处恐惧被抛弃的小季雨。
以柔克刚。姨妈倒是会啊。今日,坐在这缅甸境内不知名的海岸边的乱林里,
季雨微笑的想起旧事。盯着明媚的阳光,她忽然觉得香芝很可怜。也是相当的值得夏冰去爱。
她自身的经验就已经能知道,亲情如此的重要。
自己当年小小年纪能坚持着改变,亦是因为自己只有姨妈,怕不听话姨妈不要自己。
而姨妈也是珍重这份感情,可怜她这一个孩子。这唯一妹妹留下来的唯一孩子。
季雨也不想去想当年外婆与姨妈、妈妈的那些事儿了。
只知道老妈当年坚持要与坐过牢的爸爸结婚,反正是气死外婆了。
她们一家都真正全是坚强的女性!她是、姨妈是、外婆也是。
外公早逝。外婆一手拉扯大两个女儿,本来还盼望着两个人能嫁个好人。
谁知一个死命要嫁劳改犯,另一个则是爱上自己的表哥。
虽然当时二人与自己男人相识时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但是知道了以后,仍是坚持不改!外婆那个恨啊。只是黄泉下的她,不会知道吧——
女儿一个怀揣着不能与表哥结合的深深遗憾而终生不嫁。
另一个因为qg而被老公抛弃进而自杀身亡。留下一个外孙女拖累大女儿。
季雨那么感谢与肯听姨妈的话,就是因为很早以前她已经知道,
要养大一个孩子是多么的不容易。而且还是一个大龄待嫁的女青年。
当女青年为了她变成女中年的时候,也匆匆早逝了。
现在,季雨也算得上是单亲妈妈。只不得不踏上这条只靠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的艰难道路。
更加不用讲,现在她还让小念置于险境,自己也是在困难重重中不断挣扎。
人生的路还很长。选择做一个坚强的母亲吧。只是这样,才能活得更有意义。
而且,你有时真的是别无选择。没法子。
他们家的人,或许只有将爱情视为至高无上的老妈,才做得出抛弃女儿与姐姐的事。
同时抛弃的,还有深深的责任。
光与影的交换中,季雨凝视着香芝的脸。她,是夏冰的亲人。他,是她的亲人……爱人。
刚刚香芝那局促不已的手指,在季雨友好的眼神与真诚的对视中,慢慢平缓。
那是一张饱受过沧桑的脸!那是一对流过好多眼泪的眼……那是一双为夏家牺牲过太多的手!
季雨回过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不喜欢“为夏家牺牲”这样的词。
因为道不同,她不认为他们与王家做的事是对的。
只不过,香芝的牺牲是显而易见的。而她,又是那样的善良与可爱。
不管王西曾对她做过什么,至少安葬他的手指,是她目前正在做的。
季雨不知香芝对王西什么程度的感情。那也会不会恨她。恨她伤害了王西。
可是夏冰说的话,现在想来,是那样的对——“至少……你还有我哥……而香芝什么也没有了!她只有……我。”
他们是亲人啊!不管夏冰做的是什么。夏冰也不管香芝是否为别的男人流过几次产。
她是陪伴他成长与快乐的亲人。那种已经化为亲情的爱,深入骨髓……
因为她知道夏冰的心态,定是与她一样的坚定。
他们下决心做的事,自然是一定要做到。
他说过,她还有他哥。他说过,他要照顾香芝。
即使,他曾经说过,他要与他哥去说他们的事……
重点是,还没说不是吗。重点是,香芝回来了不是吗。重点是,他们的亲情,牢不可破不是吗。
这种亲情,并不是说香芝与夏冰可能的兄妹情。而是他们曾经的爱卿,转化为的亲情。
季雨想起刚刚在河边香芝对夏冰充满爱慕与依恋的甜蜜笑容。
再有是夏冰柔和安静的笑容。想起他逗自己时的坏,骂自己时的凶,宠自己时的溺爱。
季雨可以再三肯定!他……是爱自己的。
所以做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也是很难的吧。
她正起步要走,香芝在身后叫道:“程小姐……”
怯生生的叫喊,让刚刚想通了的季雨,停下了脚步。
她的背影也许有些孤独。但是被抛弃了的痛楚,
在刚刚面对香芝对王西怀旧之情,与自己对夏冰与香芝孤独依靠的理解后,
慢慢化解中。季雨微笑,转过脸来。笑着对香芝说道:
“香芝,你是一个好姑娘。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有两个男人比我更加了解到这一项。
香芝迷惘的看着她。季雨走上前来,轻轻的按住香芝的肩。
这对瘦弱的肩膀,也许在过去的几年中,承受了太多的痛与恨。现在,好了……
季雨拍去香芝肩上的尘土。以长辈的口吻,极其郑重的说道:“香芝,好好照顾……阿冰。”
她从来都是叫他“冰”的。这个时候,叫他二当家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是他大哥的女人,叫夏冰当然可以以及应该。只是她想让以后她们的关系更好一些,
也应该这样更稳妥的嘱咐才好。香芝愣愣的点了点头。她手里的帕子就松开,
季雨低头看着里面被泡得发白的手指脂肪。心中一阵不忍。伸手包好香芝的手掌。
然后看着她的眼睛,里面都是真诚与善良。季雨眼神很笃定,坚定的告诉香芝:
“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到的。”做到成为夏冰的好伴侣,好妻子。即使以后……我亲手抓走他。
也许以为她是来谈判、示威或是吵架的吧。香芝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呆呆的捧着那些东西。
季雨定定的看着她。香芝则是完全被她控制了心神似的,也只呆呆的看向她。然后,再极慢的点了点头。
最后压了压手,再放开。留下还未回过神来的香芝。一个回身,季雨率先离开了这片土地。
这一次,她离开得很坚决!
如果失去是苦,你还怕不怕……付出 140 the last night
季雨走回生火的地方的时候,正碰上徐志东在向夏冰汇报情况。
她是背对着阳光走过去的。正在听徐志东讲话的夏冰回过脸来。
或许他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看得清楚他微眯着眼睛盯着她看。
再然后是有些失落的眼神,再迅速的转了回去。
季雨不理心中的怅然,再告诉一遍刚刚自己的决定:镇定点,让一切都过去吧。
然后慢慢的向他走去。
原来,几经周折,他们已经与伊拉的少数残留的几个人取得了联系。
情况并不乐观。伊拉被毁了大半。许多“干部”被抓。设备被毁,货物被封。
整个伊拉已经被警方占领,到处大肆搜查中。并且种植的罂粟已经全部被拔掉。
再封船,运走。简而言之,有人趁大二当家都不在的时候,联合警方,钻了这个大空子。
夏举夏冰早就知道岛上有他们防不胜防的内鬼。这些年能被纠出的不少,但仍不完全。
“很显然这次的时间,是有人里应外合的。”徐志东笃定的说道。
季雨虽然一直站在旁边,无聊拨弄着树叶。但听到这句,仍是不自然的眼睛往外翻。
再转回头来时,却看到夏冰刚刚转回去的一个头影。或许,他刚刚在看自己?
季雨想再看夏冰的眼睛。他却再也没有看她。
“或许,你看,要怎么安排这些人……”徐志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自己的老大并没有在看自己。
而是眼睛又飘向自己身边刚刚低头开始踩泥的程小姐。自己言语间也变了调,夏冰才又回过神来似的看向他。
只是二当家一刚抬头,程小姐也抬起脸来。却没能看到刚刚才转头的二当家。
徐志东说话的同时也不禁分神,难道一个快30岁的人,也仍会在玩眼神追逐战?
夏冰倒是用冰冷的口吻提醒他神灵的回位:“你带着这帮人,从正面进去吧。”
徐志东有些犹豫:“现在应家正门的路,条子很多。怕是从正面很难突围。”
夏冰冷哼一声。徐志东立马说道:“二当家,我并不是怕死。只是……”
只是这非上上策。身边的程小姐眼睛随意的看向远方。再很自然的低下头来。
可是二当家俨然一直在观察人似的。也顺着她的眼光瞟过去。
却看到香芝小姐手抓着一束野花,跳着轻快的步伐小跑了过来。
哪知前方道路并不十分平坦,她被一颗石子险些绊倒。
“小心!”这边的三个人竟同时叫了起来。
夏冰已经急着扑了过去。还是晚了一步。扶起刚刚脸沾有灰的香芝。
他抹着她脸上的尘土。轻声怪罪道:“跑那么快干嘛。我……会等你的。”
香芝则是一脸兴奋的举着手中的花:“漂亮吧?不漂亮。但是跟伊拉山上的好像啊!”
后面的三个人,都没有吭声。香芝不知道,伊拉在几年前曾经起过一场大火,警方围剿的某次。
就是在她与夏冰相遇的那座山上,好多植物都已经被烧烬。甚至烧绝。
其中,就包括当年她与夏冰认识初期,她上山采的。而后来成为他们定情信物的这种小黄花。
季雨看着那束极类似于小雏菊的小野花们,心中轻轻喟叹香芝的幸与不幸。
她的不幸在于,虽然经历过贫穷与饥饿。经历过失恋与自杀。经历过被辱与受折磨。
但是她又幸运在,有人这么无私的爱她、怜惜她。愿意……给她一个家。
夏冰笑着从她手里接过那束花。然后低头从中挑了一朵较丰满的,再瞅着香芝的头发。轻轻的c了上去。
香芝虽然手轻轻的阻止着夏冰:“不要啦。不好……意思的。”
说话间,花已经牢牢的c在香芝的头发里。配上她半是低着头的羞赧,很是和谐。
夏冰还不忘低语着补上一句:“你……很好看。”
香芝的嘴角,仍是不断往上扬着。徐志东担心的看了季雨一眼。后者面无表情的盯着土地看。
她再以抬头,面对的,就是香芝有些好奇的眼光。以及夏冰已经淡然无波澜的平静眼神了。
季雨也友好的笑起来。对香芝点点头说道:“真好看。”
这的确是真心话。没人,即使是病美人。有了爱情的滋润,自然美得如玉。
她心里沉甸甸的,只不过是为了另一件事。另一个人。
夏冰牵着香芝的手,略过她,走在了前面。乡间小路上,季雨与徐志东走在后面。
季雨放慢着脚步。不知不觉间与前方二人拉开距离。
徐志东则来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季雨吃了一惊。本能就要抽出手来。
手中却接到徐志东递与她的一项硬物——玉。
本来是清凉无比的死物。此时带着的暖暖的热度,是刚刚脱离了徐志东的体温。
她看着前面慢慢正在走远的人影,对季雨说道:“你……拿着吧。他……不肯要。”
她心头一阵发紧。想起刚刚夏冰转向香芝之前对她低低说的一句话:“小念没事。小艾保护他。”
季雨吃惊的想拉住他,要知道这件事情的更加详细的消息。
可是她急急伸出的手心中,仅仅只抓得住了夏冰那刚刚离开的衣角而已。
残留在手中的,只是某人那已经淡不可闻的气息。
后来是行进中,身边的徐志东再细细告诉她的。小念还活着。小艾带着躲进伊拉的d窟里。
现在他们少数人正在地下工厂里,等警察走了可以再到地面上来继续生活。
季雨低着头,只看着地上新干的土地不说话。
她知道,事情一定远不是外表的这么简单。
只是,要如何联络到小艾?是否真的可以相信他们真的成功了?
季雨也看着乡间小路中,正被阳光普照的那一对璧人,慢慢收紧了手心。
洋溢着新鲜空气味道的阳光里,飘过来那二人的对话:
“芝芝,我要去救我大哥,很危险。你跟着去……怕吗?”
“不怕。冰哥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再也不分离!”
“……好,我们再也不分离!”
背上负着徐志东送与她的担忧眼神,季雨迈着浓重的步伐,缓慢的一同走向前去。
貌似这条路,夏冰也是蛮熟悉的。遇到的无数个岔路中,他都从容不迫的带着他们走过。
而他,一路上慢慢回答着香芝叽叽喳喳的无数小问题。
夏冰时而微笑,时而抚摸着香芝的脑袋,时而侃侃而谈。却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季雨。
他们沿着海岸边的这条小路走了大概半小时。
耳边的海浪声渐渐变小,鼻间闻到的海风也越来越淡。
再然后,他们慢慢的走进了一些田地里。也开始慢慢看到一些耕种的农民与牛群。
不过他们不敢做过多停留。有可能警察也会在沿线嘱咐是否发现手上逃难的人员。
当然,也是有可能。特别是在香芝不小心喊累了以后,他们在一处竹林里停坐,休息了起来。
徐志东拿出药箱,分别给夏冰换药、给香芝注s之后。再拿出一个饼,递与独坐在一旁的季雨。
“这是刚刚……我向村民买的。吃一点吧。这,有水。”季雨抬头,看着壮实的中年男子徐志东。
这个现在依然没有结婚也长期没有女人的男人,最近连名字或是称呼都没给过她呢。
季雨捂捂又饿了的肚子,也不再计较,拿过饼就吃起来。也不知为何,最近特别容易饿与困。
早上才刚吃的两条鱼,现在才10点钟,肚子就开始呱呱叫。
在太阳越升越高的照s下,她还开始特别想睡觉。
真是太奇怪了。这样的反应,也只有在怀小念那时才频繁出现。
想事这两天连续心智上身体上的连续奔波才导致的吧。季雨盯着开始毒辣的天空想到。
徐志东见她发着呆跟啃硬饼。则又耐心的递上水瓶:“喝一点吧。”
心事重重的季雨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拿起来喝。
徐志东悲哀的想到一点,如果现在为她做这些事的是二当家,不求要她笑。但她一定会多看上几眼的吧。
谁知季雨回头一个眼神扫过来,意y中的老男人徐志东,竟有些羞涩与难堪的别过脸过去。
引得季雨更加匪夷的猜测。还在夏冰不经意在他们背后扫过来的所思眼光。
吃饱喝足以后,太阳虽然仍旧毒辣,但他们仍要赶路。
徐志东倒是担心夏冰:“二当家,你……这样热的天,你伤口会发炎的。”
季雨后来已经听得徐志东说得当日船上后面的详细经过。
原来当日,王西与夏冰真的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两人在高叫的警报声中,在警察可能就快到杀到的境况中,仍是拼着命打了一架!
现场的徐志东也阻止不了这两个像发狂了一样的豹子,香芝哭死了也没能让这两个人停下来。
后果均是两边负伤。夏冰被王西踢中胸部,再被刀c以及哮喘、吐血。追逐逃跑中,王西被夏冰借着要打一名警察而被枪s中了。不过也算是他没躲好。
香芝则是出来认为两人都不用负责。但也请别再闹了。
再后来就是上船前王西的死不肯离去,季雨的误伤他了。
向来王西这厮,运气真是大大的不好。在路边等车的季雨总结性的想到。
他们已经徒步穿越了两个村庄,现在正在田陇边等待那种专跑乡村的小型三马车。
正午快到,太阳肆虐的释放着毒气。他们一行人,伤的伤,累的累。
如同老弱病残一样互相搀扶着等靠在路边。当然——
是夏冰搀着香芝,香芝搀着夏冰。徐志东想要过来帮夏冰分担,扶他。
但是他拒绝了,推开了。反而是不顾重负的搂着香芝。
也不嫌热。季雨翻了个白眼。她的困意在刚刚在村口吃了一碗面后大大的加重。
困着搀扶着路边的一颗小枯树,不过季雨不敢再喝。等下坐车还要多久,没敢问夏冰。
所以她不敢再喝,免得等下在这颠簸的车上要上厕所。
一同在村口路边等车的,还有不少要赶出村的村民。
都稀稀拉拉的站着。不过眼睛大都同望着车子远远会来的那个路口。
简陋的车子,远远开过来的时候,等了许久的大家眼睛都振奋了不少。
争着上车的过程中,农民们大叫着。是季雨听不懂的缅甸语。
她本身就又累又困。被推搡着差点跌倒。“小心!”一把手过来扶住她的,也是徐志东。
在中午刺眼的阳光下与头晕的双重夹击下,她看到夏冰放下一直撑着胸的手,托住香芝的p股,然后一捧,将她托上了高高的三轮车后栏里。
季雨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心中气恼却将它狠狠的憋下去了。
徐志东要扶她上车,季雨一个用力,狠狠的甩开他的手!
她自己咕噜一爬上了车,不需要别人的扶。搞得徐志东被她弄得错愕。
等她流着汗坐好,对上了夏冰复杂深沉的眼光。可是他并未说什么。
香芝对她笑笑。想递给她水。季雨没要。
她的眼光,落在了夏冰与香芝膝盖上交缠的双手上。
季雨疲倦的想要闭上眼睛。似乎她的难堪与恶劣的表情,已经越来越明显。
徐志东适时的上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并递过来一瓶水。
季雨拿起来,咕噜咕噜的就喝起来。饮水的她忽然就想笑,自己也不必逞强了。身心疲惫。
特别是这种太阳。异国、生疏、动荡、心虚,还有浓浓的疲倦。
也幸亏夏冰与香芝也没再刺激她。车内的众人都昏昏欲睡。
车子一路颠簸,在这种农村乡间的小路上崎岖的行进中。
荒山野岭,季雨捂着眼,看这些大山深处的穷苦人民。
在这种仍是很贫穷的国家里,国家竟然花了这么多钱来打击毒品,不想这本已贫瘠的国家资源再继续枯竭……
再一个剧烈的颠簸,季雨肚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终于爆发。捂着嘴要开始吐了!
与此同时,一声地道的缅甸语“停车!”对司机大叫,季雨等车刚一停稳,就挨着车栏往外大吐!
背后似乎有一股要来帮她拍背的掌风,可是近到咫尺,却又退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换来了一只比较温热,也比较小的手掌。轻轻的拍打着季雨的背后。
季雨知道自己一定很狼狈,也只能不敢回头。
听得出声音,夏冰的。他与司机又说道等等。
他没钱的。季雨知道。用钱?用权?用拳头?
总之全车的人都被迫下了车,在树下等着。休息一下,等季雨缓过来再重新出发。
坐车的人当中,大部分都是要去邻近的市镇的。最少得开40分钟以上。剩下的有2。3个小时。
所以大家都希望快去快回。可是现在碍于季雨的情况,全都在路边的几颗小树林坐着。
季雨觉得口干舌燥。腹内难受得厉害。希望坐一下后可以平息自己口鼻要涌上的种种冲动。
徐志东给她递过馒头。但她没要。但这一次,香芝递给她的水:“喝吧。润润唇也好。”
季雨看着香芝亦是干燥的唇与肤,把水接了过来。然后低头喝了起来。
季雨知道,刚刚帮她拍背勇气的,就是香芝。眼下,她正坐在自己身边。
以前有任务的时候,她也是到处跑的。也没见晕车晕船等反应这么强烈过的。
可能是因为这两天精神压力大。而且不知能不能将夏举夏冰捉得到。提供线索。
季雨呆呆的望着人群中。她现在完全是与小艾他们失去联络的。
到了应家寨后,也许真的是要到拼智慧与体力的时候了。
可惜现在偏偏出现这种状况。也不知何时能好!
季雨呆呆的望着眼前一对在嬉戏的母子。儿子的小脸虽然那么脏,母子两均穿得很朴素。
可是母亲的目光,一直追随者儿子围绕着他的嬉跳。虽然讲的什么话,季雨听不懂,但是孩子那天真无邪的笑声,与小念的如此的类似。季雨一直凝视望着因为膝下承欢而欢笑不已的母亲,她的眼泪怔怔的就落了下来……
香芝本来也随着她一直在盯着那个小孩,心里开始念叨着自己可能再也不能生了。
可是到了后来,看到那孩子跑前跑后的笑与跳,自己也被他那天真的笑容感染,暂时忘却。一同笑了起来。
“你看,多可爱的一个小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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