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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怕你不成!”滕明说。
“好啊,谁退谁乌龟。”文东点点头,四处看看,没找到称手的武器,低头摸了一下脖子——滕明还没反应过来,抡起椅子就砸了过去。
椅子是实木加铁把手的,坚硬非常,滕明没有躲开,实打实挨了个正着,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愣了两秒,摊手朝头上一模,一手的血。
“操!”他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文东的拳头下一秒也到了。
乒乒乓乓一通打砸,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瓷片和碎纸的垃圾。嘉越看他们打得正酣,一个人拉了张椅子坐到门口,他没有帮忙的打算。
眼看打得差不多了,嘉越在心里倒计时,十、九、八、七……
数到三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
“滕明我和你说……”开门那一瞬,这人愣在当场。林文东此时正好一脚把滕明踩在脚下,仰头松了松脖子,啐了口:“给脸不要脸,老子打架的时候你个小崽子还没出生呢!”
嘉越轻嗤一声,看那进来的少年。
此人穿着柔软考究的休闲装,中等身高,皮肤偏白,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他看到室内一地狼藉,脸上的神情还没有恢复过来。
“你也是这里的?”那边林文东问他。
“……是。”他总算反应过来,皱着眉说,“我是寝室长,周南。”
“我们是新来的,以后也住这儿。”嘉越在椅子上伸出手,“请多多关注。”
周南的目光在他的手掌上停留了一刻,尔后又落到他驾着腿岿然不动的坐姿上,知道他没有起身握手的打算。
“你好。”他只伸手和他碰了下。
周南看了看这满地的垃圾:“谁能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指指倒在地上到现在还起不来的滕明,“一来就打人,你们是什么意思?同班同学的,一点情面也不讲?”
文东走过来说:“寝室长也在这了啊?来来来,我们今天就说说清楚。”也不问一句就勾住周南的脖子。他的身高足足比周南高出十几公分,这个动作做起来一点不困难。
周南反感地扭了扭。
“干嘛呢,跟个大姑娘似的?”文东暗暗使劲就把他止住了,“同一个寝室的,联络一下感情不行啊?”
“我呸,有什么好联络的!”滕明从地上勉力撑起,“南哥,他们俩就是故意找茬!你不知道,他们把你我的被褥都扔下铺去了!”
周南的脸色难看了。
“兄弟,这样说不过去吧?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也对。”林文东点点头,空出一只手挠了挠脖子,“可我就是睡不惯下铺,有什么办法?”他懒洋洋地叹了口气,拿手肘捶捶他,“礼让礼让嘛。”
“凭什么要我们礼让?”滕明几乎是吼出来了,“南哥叔是校长,你们不怕被开除啊?”
文东和嘉越怔了怔,滕明得意劲儿找回了点:“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你们现在道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怕不是道歉这么简单吧?”林文东说。
“好说,你再跪下让我揍回去。”
文东听后一直点头,走到他的面前:“这注意不错。”
话音未落一脚扫他下盘,滕明猝不及防,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他只觉得膝盖火辣辣的疼,骨头清晰地咔擦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
林文东可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下一秒拳头劈头盖脸地落下来,滕明双手抱头,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
周南和在校内校外都很混的滕明不同,因为小叔是校长这一层关系,更有姐夫梁主任的关照,他的成绩一直很不错,家境殷实,书香门第出生。虽然平日嚣张,但要扯到打架,那肯定是焉了,属于纸上谈兵外强中干那种。
看到这架势他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嘴里劝着,但也不敢上前。
嘉越看差不多了,对文东说:“行了行了,以后再慢慢教,也不怕打出个好歹。”
林文东打得酣畅淋漓,原地舒展了一下四肢:“爽!”
周南:“……”
沈清石办好二人住宿相关的手续,爬楼梯到了三楼。
进去的时候她敲了门,意外没人应声。她心里诧异,推了一下,虚掩着的门就开了。在看到寝室里的场景时,她有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里都是“嗡嗡嗡嗡”的。
她的手在发抖,是气的,嗓门不自觉地高了起来:“这怎么回事?你们干了什么?林文东,楚嘉越,你们说!”
“为什么是我们说?”文东说。
“为什么不是你们?”
“你不先问问他们?老师,你这样,就好像我们先挑事似的。”嘉越走过来,看看她,目光一片平静,“这件事,责任不全在我们。”
花了好一会儿,清石才平复了情绪。
“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一个说。”
嘉越不急不缓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文东有很严重的心理洁癖,住不了下铺,不然晚上睡不着,我们和他们商量着换一换呢……文东脾气不好,您是知道的,对方不愿意,他就说了气话,然后就打起来了……”
整件事情他避重就轻,以至说完后,清石还是云里雾里的。
但是她不能露出不明白的样子。
她板着面孔问周南:“你是寝室长,你来说。”
周南侧头看到了林文东威胁的目光,到嘴的话又咽回去了。他嗫嚅了半天,大意就是同意了楚嘉越的说辞。
清石没理清头绪,但是在学生面前,怎么不能露出白目反应慢的本质。
她一一看过他们,郑重其事地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总之,同学要团结友好,不准再无故打架,知道吗?”
“知道了。”回地零零散散。
她说话开始嘉越就一直在看她,所有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事后文东和他说:“这老师真是一个活宝啊。”
离上课还有段日子,学校却下达了文件,通知各部门,近几日要搞个补习班。最近教育部洗牌,不是严打嘛,沈清石觉得奇怪,私下里敲敲问陈舒晴。
这位漂亮的英语老师当时在宿舍里泡咖啡,听她这么说搁下杯子。
“这有什么办法啊。说是不让补,家长不是还想尽办法要补。这次的补课一律不收钱,上面就算问起来,也不算违规。”
“有这种好事,领导大发善心啊?”
陈舒晴听了,一脸你“图样图森破”的表情:“又不是他们补,是我们出力,到头来还一分钱拿不到。”
“……”
陈舒晴拍拍她肩膀,意思是你认命了吧。
她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面一中就不说了,近几年高考的本科率还不比不上四中五中,上面也是急了。”
“那也不能这么……”沈清石“这么”了半天,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形容。说出来,那肯定是私下议论领导了,但这事,确实是不地道嘛。陈舒晴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宽慰道:“不是还有年终奖金嘛,没准年底能大发善心呢。”
“……”
得了,还不如期待母猪上树呢。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要是撂挑子,到了年底兴许连年终的零头都没了。
休息了两天,礼拜六就正式补课了。十七班安排的时间是每周的星期六、星期天,一天6个小时,上午英语语文,下午数学,一帮人知道后叫苦不迭。
骂归骂,来还是要来的。这天早上点名,陆陆续续也差不多到齐了,只有两人未到。
她问班长李越:“楚嘉越和林文东在哪?”
“不知道啊。”
“有人知道吗?”
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举起手,清石看过去,觉得眼熟,原来是和他们一个寝室的滕明。他和周南坐在一起。
清石问他:“你知道楚嘉越和林文东在哪儿?”
“今天早上,我和南哥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到他们了。不知道这会儿还在不在。”
“今天我在这里说明了,补课和正式上课一样,缺席当旷课处理,累积三次记处分。”沈清石说,“行了行了,先翻开语文书吧,今天讲《梦游天姥吟留别》。”
在寝室闹过那次后,这两人之后一直规规矩矩,相安无事。她真要以为那是意外冲突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太年轻太天真。
下课后,她让周南和滕明领她去了篮球场。
星期六,往常这个点学校里没有什么人,今天不知道刮的什么风,她一进体育馆就听到了呐喊声,大老远的,还有篮球拍击地板、男生奋力奔走的声音,人数还不少。
体育馆分两层,一楼的长廊两侧,一边是室内篮球场,一边是几个班公用的乒乓球室。这里过道狭窄,平时门一关,声音就传得格外大声。从走廊外面走进篮球场的这一段距离,沈清石的耳膜在不断震动。
“嘉越,传给我,传给我啊!”
认出林文东的声音,她推开篮球场的门。
一帮十几个男生分成了两队,也不知哪里淘来的队服,分红色和蓝色。楚嘉越和林文东个子高挑,她只消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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