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烈侯卫青传》第 6 部分

  “陛下,他在做噩梦呢!”太医说。
  “没事,噩梦会过去的。你一定要好起来!卫青!”刘彻鼻音重重的,像是许诺又像是命令。
  把卫青送到刘彻身边的是公孙敖!
  那天,久等不见卫青回家的卫妈妈心中焦急,正好公孙贺以探病为名去看卫君儒,拉了公孙敖一块去。听卫妈妈一说,公孙敖便自告奋勇去寻卫青。不想路途中内急,便拐入路边的灌木林方便,正与卫青错过。等他到达卫戍营的时候,被告知卫青已经离开了。他当下转身往回走。
  正好,卫青这个小队的卫卒们好容易得三天假,于是回家的回家,要进城的进城,都结伴一起走。都是年青的军人,公孙敖x喜j友,便下了马与他们慢慢前行。一路倒也相谈甚欢。
  不料在离卫青和阿彘见面的小树林不远,居然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刘彻和卫青见面,公孙敖是知道的,对于皇帝和兄弟未来的妻弟之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缘法,公孙敖不敢置喙。但是,卫青和他之间却是十分亲厚,如同真正兄弟。
  他知道今r皇帝不知卫青提前回家,不会前来,那么,肯定是卫青出事了。于是他大叫一声:“不好!”便上马向小树林奔去。后面的卫卒们惊诧莫名,但众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既听见兵刃打斗之声,便不愿袖手旁观,纷纷向小树林奔去。
  等公孙敖驰马奔到树林里时,便看见一群青衣蒙面人围着一个被黑s巨网紧紧捆住的人,其中一个,正将一柄染血的长剑从那人身上抽出,而那人也砰然倒地。
  虽然他不知那是卫青,但见情势危急,便大喝一声:“光天化r之下,什么人在此行凶?”
  那群人一愣,便要围过来,但一展眼看见公孙敖后面那群卫卒也快赶到。于是,一声呼哨,那群青衣蒙面人便迅速散开,撤得gg净净。
  公孙敖才下马,和着那些卫卒打开巨网,看视里面的人。
  这一看之间,不由得惊魂万里:虽然这人双目紧闭,满面尘污,全身上下如同浸在了鲜血之中。但仍清楚地看出,这是卫青!
  一时之间,众人被眼前的惨象惊呆,回不过神来。
  还算公孙敖把持的住,颤抖着手探了探卫青的鼻息,便狂呼一声:“还有气!”众人才定了定神来,七手八脚将卫青扶上马背,公孙敖也上马扶定了他,不假思索,策马就往建章宫奔去。
  当天子刘彻和他周围的韩嫣、黄顺看见公孙敖抱着满身血污,气若游丝的卫青进来时,大吃一惊,刘彻更是心口如同被大锤击中,心跳几乎都一时停止了。
  来不及问是什么原因,才回过神他就骤然暴跳起来:“叫太医,叫太医!”除此之外,竟不知如何是好!还好随侍在旁的韩嫣镇定,忙上前细细察看卫青的伤势。见卫青满面灰尘,伸手一抹,沉声道:“白(即石灰)!不可用水擦,快拿菜油来!用水这眼睛就废了!”
  当下就有小内侍,连滚带爬地去拿菜油。
  太医一到,就被急得火冒三丈的皇帝差点吓掉了魂。好在刘彻没心思追究他为何如此慢腾腾的迁延皇命,而是急切喝道:“快,快救人!”
  这时,菜油也拿来了。小内侍何曾见过这满身是血的惨景,抖抖索索弄不清,被刘彻一脚踢倒外面。韩嫣见状,暗叹一口气,上前拿起丝帛菜油道:“我来!”
  韩嫣细细替卫青清洗眼睛。
  太医这里虽然紧张,也仔细检视卫青的伤势。
  刘彻觉得,空气都凝固了,每一口呼吸得都很艰难,而且吸到胸中,竟如同火焰般炙热。
  似乎过了很久,太医才放检视完毕,恭谨道:“陛下,此人还有三分救!”
  “三分?”刘彻急道。
  “不错,这些伤口虽然凶险,却万幸没有伤到心脉。最险的是这一剑,竟是擦着心脏的边缘刺过……”太医还要再说,心急的刘彻一下打断他的话:“朕不管你三分五分,若是此人有个三长两短,那么,朕就叫你陪葬!”
  太医惊得面如土s,伏在地上连连叩头。
  “快,快救人啊!你这个笨蛋!”见他如此,刘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想上去踢他一脚。
  太医慌忙爬起,为卫青治伤。
  一时卫青眼中白清理g净,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清创敷药。小内侍们战战兢兢,将他身上血污的衣衫和身下的被褥尽皆轻手轻脚地换去。药煎好了,在刘彻如利剪的眼光下,喂药的内侍差点把药打翻了。
  刘彻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废物,怎么平常一个个平素还算伶俐怎么一有事情就笨成这样!”若不是自己这一生还从未g过喂药的事,恐怕比内侍还笨的话,他早就捋起袖子自己上了。
  韩嫣见状,轻轻道:“陛下,还是我来吧!”
  刘彻“唔”了一声,眼睛依然紧紧盯着卫青,头都没回。
  韩嫣心中苦笑,接过小内侍手中的玉碗,命人撬开卫青的牙关,用银匙一匙一匙慢慢灌下。
  待得药灌下去一会儿,太医再次把脉。良久道:“脉搏虽仍不强,但比起刚才要好些了。”转过身来,再次对刘彻作礼道:“陛下,此人目前有五分救得!因失血过多,需静养慢补,方可痊愈!”
  刘彻刚稍稍松了一口气,听见“五分救得”便又焦躁起来,道:“太医院里,除了你,医道好的还有那几个?”
  那太医道:“还有张王二位,皆是有名之士!”
  听了这话,刘彻冷冷道:“来人,把这二位都宣进来。”
  待两位太医进来后,刘彻才道:“辛苦几位,这几r便在这云台殿值宿,不管任何代价,只要保得这人x命安宁,便是大功一件。如若不然,我大汉太医院里容不下无能之人!”
  几人诚惶诚恐,不知受伤的这位是何等人物,得天子如此看重,问都不敢问一声。自此,三位太医院的太医便轮流把诊,小心医治照顾。
  见卫青暂时x命无碍之后,刘彻才找到公孙敖问详细情况。
  那公孙敖在送来卫青后,又返回过那树林一次,但地面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正在失望间,那r一起救卫青的一个卫卒找到他,将那r在场地中捡到的巨网和一块小小的破烂的帛布送上。那巨网公孙敖见过,但那帛布却十分蹊跷,似乎是包某种粉末状的东西用的,上面还有残留。
  公孙敖小心用手指摸了一点,放在鼻端嗅嗅,不由得骂道:“白!这些下三滥!”
  巨网和帛布,就放在刘彻跟前。
  刘彻心中一阵怒火,如果不是这下三滥的方法,那么厉害的卫青岂是那么容易伤害的。因此也更为卫青不值。
  压着怒火,问公孙敖道:“除了这个呢,还有没有?”
  “臣细细检查过,现场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
  仔细看着这些东西,皱着眉头,刘彻缓缓道:“公孙敖,你去查一查。这巨网是兽筋所制,用料用功费时费力,一般人家应该无力做此事,作此物的,不是权门巨富之家不能为。”
  公孙敖小心c口道:“陛下,为何是权门巨富之家,不是猎户所为呢?”
  刘彻冷冷道:“你看这帛布,是上等丝绸。用着上等丝绸来包不值钱的白,普通人家怎么用得起!”
  “那臣就从制这些东西的工匠那里查起!”公孙敖道。
  “甚是!”韩嫣c口道,“但公孙不要忘了,这巨网帛布如此昂贵,但帛布包白偷袭,巨网拿人,乃是下三滥的手段。如果不出意外,主持此事之人,定然是现在巨富但过去卑下之人!”
  “不错!”刘彻看着韩嫣,眼里满是赞许之s。
  公孙敖喃喃道:“这就怪了。过去卑下现在贵盛这样的人……就是有,卫青素来谨慎,也不可能和这种人结仇啊!”
  这时,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人来,他看看周围的皇帝、韩嫣和兄弟公孙贺,他们的眼光也十分异样,显然,他们想到了同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董偃,馆陶长公主的入幕之宾!
  董偃出身于集市混迹于街头,由于母亲是卖珠人,所以,十三岁时起就常与母亲出入与长公主的府邸。馆陶公主见他俊美可爱,便将他留在府中供养。董偃年纪既长,长公主忍不住吃了自己身边的这从嫩草。于是,董偃便做了馆陶公主的入幕之宾,长公主爱之如命。这件事,众人都知道。
  这董偃因和馆陶公主的关系,一时贵盛无比,许多权臣巨富与之j好,众人皆称其为“董君”。
  但,这董偃和卫青却是往r无怨今r无仇……韩嫣略一沉吟,已知其中关系。
  这时,听得刘彻缓缓道:“黄顺!”
  宦监令黄顺忙趋身而上:“奴婢在!”
  “你去给朕查一查,这几r椒房殿可有人打听过朕的行踪!”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雷霆
  翌r,未央宫椒房殿。
  皇后阿娇闷闷不乐地跪坐在椒房殿的廊下,无聊地逗弄着她那只名叫雪奴的价值千金的西域长毛猫。心中一片茫然,思绪纷乱,一忽儿刘彻,一忽儿卫子夫,一忽儿是那个卫青;想得头都疼了,却还是一团混乱。
  她的手洁白柔美,在那长毛猫身上不断抚动。那猫被她抚摸得十分舒服,呼噜呼噜地咕哝着,翻了个身,让她的手继续抚摸另一面。
  阿娇一怔;笑道:“小东西,你倒会享受!”
  这时,忽然椒房殿内侍报到:“皇帝陛下驾到!——”
  阿娇又惊又喜又忧。
  惊的是刘彻居然来了;喜的是刘彻既然来了,表明自己还没有被他完全遗忘;忧的是,母亲命人除掉卫青的事不知怎么样了,刘彻会不会知道?
  当下也不及想那么多,便要迎出去。
  但转念一想:我自来高傲,如果今r反常,若他知道卫青死了便反而会招他怀疑。想毕,便将雪奴揽在怀中,懒懒道:“知道了!”
  此时y光明媚,那点点金s,透过廊下碧绿的树荫洒下来,照着这个二十四岁的女人的身上。她银红的绕襟长袍里露出浅黄s的丝绸内衣,映得她的脸如花瓣一般,吹弹得破。
  她缓缓地站起来,身形窈窕,曼妙多姿。
  刘彻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亮丽的美人图。
  但是,这样的图景却在他眼里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感受,他心中涌动的,是厌恶,是愤怒!
  “陛下今r怎么有兴……”
  阿娇话未说完,便被刘彻铁青的脸s噤住了口。她与刘彻自小一起长大,从未见过刘彻脸s如此难看。
  “嘿嘿,”刘彻冷笑到,“朕确实有兴,有兴想知道皇后想把手伸到什么地方去?”
  阿娇心中“砰”地一跳,表面上却假作镇静地道:“陛下说的是什么意思,阿娇竟是不知道。还请陛下说得清楚点,阿娇也好回答!”
  见平素x子急躁的阿娇这时候倒沉得住气,刘彻倒有几分意外:
  “好,朕就给皇后说得明白点。你想对卫青怎么样?”
  阿娇万万想不到刘彻会把话说得如此扯破脸,显见这个什么卫青竟比卫子夫在他心中还重要。心中一酸一怒,便昂然道:“我不知道什么卫青,还请陛下明示,这一个姓卫的,又是哪个角落里寻出来的脏东西?”
  “你骂谁是脏东西?”刘彻怒道。
  “怎么,我说错了?难道不是吗?不是马圈就是牛栏里的什么阿物儿!阿娇再不济,也不会和这些东西打j道!”
  “你……!”
  “我什么我,”阿娇越是委屈就越是牙尖嘴利,“我阿娇再怎么也是公主之女,好过那些来历不明的女人,男人。陛下也该自重,免得将来要是有了儿女,还不知是谁生的贱种……”
  刘彻脸s气得发青,脸上青筋暴露,抖着手指着阿娇。
  阿娇冷哼一声:“我这话也说错了,这卫青可是什么也生不出来的,陛下大可放心,只要g净就好。”
  阿娇句句诛心,刘彻气得发抖。那手一直指着阿娇,便想给她狠狠一个耳光。
  而这时,阿娇怀里的长毛猫雪奴,看见刘彻的手指一直在阿娇面前,便“嗷呜”一声,伸爪便抓。刘彻缩手不及,竟被在手背上抓出了一道白印。
  他x子原本狠戾刚烈,不过多年来被情势所,隐忍退让而已,这时因为卫青受伤,早已怒火攻心。激怒之下,不假思索猛地伸手,竟然抓住雪奴的头颈使劲一扯,从阿娇硬生生将猫扯出。阿娇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那刘彻便已顺势将猫用力砸向廊台边的汉白玉石柱。
  他多年习武,武艺虽不很高,但身子健壮,臂力也是十足。
  当下那猫只来得及“嗷——”地叫了半声,便脑浆迸裂,鲜血四溅摔死在石柱之上。
  阿娇顿时吓得呆了,她与刘彻虽自幼相识,但她自幼深受长公主和太皇太后的宠爱,旁人连重话都不会说她一句,养成了趾高气昂的x子,其实s厉内荏。而刘彻虽贵为皇子,但母亲家世卑微,处事自是谨慎,谆谆嘱咐他不要惹恼阿娇,故而一直隐忍。今r阿娇才见识到他暴烈的本x,一时间花容失s,几疑在噩梦之中。
  眼见那猫血r模糊的样子,不知如何,刘彻心中一阵快意。他恶狠狠地转头看着阿娇。
  阿娇见他双目凶相毕露,不由得惊呼一声,连连后退,却被衣服的长尾一绊,向后摔倒在地,兀自惊惧地看着刘彻。
  见她恐惧,刘彻心中更是快意,不待她起身,便跨前一步,弯下身去,伸出二指捏住她的下颚,道:“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
  阿娇想嘴硬地回句什么,却全身打颤,说不出来。
  “皇后,你不用怕。”刘彻的脸上,露出一个y冷的笑容,“你要管理后宫,朕容你;你要母仪天下,朕也容你。只是,你别把你的小爪子——”他伸手捏住阿娇的玉手,接着道:“——伸得离朕太近了。那么,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阿娇猛地缩手,说不出话来。
  “嘿嘿!”刘彻冷笑一声,直起身来,对身后命令到:“把人带上来!“
  几个随身侍卫如狼似虎地推搡一个人上来。
  阿娇看时,心中一紧。正是自己的心腹内侍,被命去打听刘彻行踪和卫青消息的那个。
  于是,她脸s顿时惨白。
  刘彻笑道:“这只爪子,皇后还认得吧?”
  不待阿娇开口,冷脸喝道:“拉下去!给我剐了他!”那内侍原本唬得抖做一团,这时一听便惨声哭叫:“娘娘,皇后娘娘救命呀!……”任他如何哭喊,那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却利落地将他拖了下去。“饶命呀!皇上饶命!——娘娘救救奴婢呀!——”一路之上,他不停惨唤求饶,凄厉的声音在椒房殿高大的宫墙里回荡。
  椒房殿里一时上下失s。
  刘彻冷笑,问道:“椒房殿里管事的是谁?”
  大黄门赵彦p滚n流地爬上前来,身子筛糠一样:“奴……奴婢,赵,赵彦……”
  刘彻冷冷道:“你竟然是这里管事的,就将这里管好。内宫之事外言不入,内事不传,更何况椒房殿。过往之事,朕睁一眼闭一眼,但从今天开始,你给朕把上上下下管好了。若有半点差错,朕象刚才那样,活剥了你!”
  赵彦早已面如土s,大汗淋漓,抖着道:“奴,奴婢明白。不敢有错!”
  见这奴才在自己面前抖做一团,刘彻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皇后今rr身体欠安,宫妃外宅一律不见,对了,朕从明r起每r早早过来陪皇后给太皇太后请安!你好生记得”
  赵彦唯唯。
  阿娇脸s苍白不发一言,尽自瞪着一双木木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麻木地听着他发号施令。
  出得椒房殿来,早已守候在这里的韩嫣见礼之后,便道:“陛下,所命臣所做之事,臣已全部做完。特来回皇上!”
  “哦!说来听听!”刘彻命。
  “臣奉命将那r的巨网和帛布面呈长公主,并按陛下的意思言道‘这是董君之物,不意被陛下得到,现请长公主归还。’又言,‘陈驸马忌辰已近,长公主恐忙不过来,若是长公主要董君主祭,陛下愿意下旨,为姑母解忧。’”
  韩嫣一边说,一边忍俊不禁。
  “想必长公主脸s十分好看?”刘彻有兴致地问道。
  韩嫣终于开怀道:“一红一白,一青一紫,如同猪肝。”又说:“这会儿,恐怕长公主有好些r不会进宫来了吧?”
  刘彻淡淡一笑。
  “不过,陛下今r倒是畅快。可太皇太后那边……”韩嫣美丽的眼睛里,尽是担忧之s。
  “太皇太后么?”刘彻抬起头,望向远远宫墙外的天边,眼里闪现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太皇太后这几r身体欠安,恐怕,不会有心思理睬这些事!”
  刘彻
  太皇太后的确生病了,病得还不轻。所以,宫中朝野一时如巨大的河流,虽然表面上还维持它的平稳,但是,下面却已经暗流汹涌。
  窦太后的两个兄弟窦长君和窦广国忧心忡忡,每r都来问安。
  馆陶公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王太后也十分着急,整r随侍在侧。
  各级朝臣纷纷忙乱。
  而皇帝刘彻更比平r忙到十分去。先是朝中事务多如牛毛;又要时时探问候视太皇太后的身体;建章宫里还躺着个心中挂念的卫青;椒房殿里又有个须得时时注意的阿娇;母亲王太后处也要时时恭询……
  好在他毕竟是皇帝亲自抚育的皇子,早已会学会如何r理万机。
  一天几处,处处不落:平r歇宿在建章宫卫青养伤的云台殿,五鼓时天未亮就起身到未央宫早朝,早朝后会了皇后阿娇去长信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然后就一直批阅国事接见大臣……到得晚间,便又乘辇回建章宫云台殿,看过卫青方才歇宿。
  一r便这样如走马灯的转。
  他x子又急,什么事都挂着,只苦了那些探听和传送消息的内侍们。他走到长信宫,云台殿的人便得时时飞报卫青的消息;他到云台殿,那长信宫的内侍便得时时传送窦太后的病况……好在皇后阿娇和馆陶长公主被上次一唬,安分不少,不然,他恐怕更得焦头烂额。
  好在,太皇太后的病虽然沉重,还是慢慢好转了。
  虽然,她原本就不好的眼睛彻底失明(注:其实窦太后的眼睛早在刘彻登基以前就已经失明了,小说之言,不可当历史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仍然牢牢地把握着朝局。她就像一棵巨大无比的树,虽然叶子黄了,掉了;虽然枝条开始朽烂,也长满了虫子,但是,它那庞大的根系还牢牢地深入到大汉王朝的各个地方,在深深的土壤里盘根错节!
  随着太皇太后的康复,原本在复杂的心情中,绷得紧紧的刘彻松了一口气。除了每r请安必定命人请了皇后一同前去之外,朝中事务如流水价糊弄完毕,便整r留在建章宫云台殿。
  云台殿里,卫青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
  虽然伤势凶险,但他本年青,平r身体底子又好,不过月余,伤口便渐渐愈合,只是失血过多,还需慢慢静养。
  对卫青来说,伤不算什么,最难受的莫过于心中的困惑。
  这次受伤,似乎不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但是,当他第一次清醒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有很多东西和从前不一样了。
  那个少年阿彘,那个骑着红马,象y光一样含笑的阿彘,不知在什么时候骑着红马,一溜烟地消失在青翠树林中不见了。剩下的,是一个穿着红襦黑袍的头戴金冠威严高贵的天子刘彻。
  尽管这个天子在自己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欣喜若狂地握住自己的手,用阿彘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尽管他和阿彘一模一样的脸上,有些憔悴的脸庞仍然满是担忧之s;尽管他每r必在自己没醒之前,要悄悄看视自己一遍才走;尽管他一有时间,便会静静地坐在自己身侧,对着自己喃喃细语,不管自己是不是听得到……
  可是,这里巨大的宫殿是他的,这里金碧辉煌的陈设是他的,这里的人是他的,这里的天和地,每一口呼吸的空气都是他的……
  那些内侍和宫婢一见他,便会全身惶栗急忙跪下;那几个白发苍苍的太医,会不管在g什么,都诚惶诚恐地拜伏在地;而公孙贺和公孙敖,还有那几个熟悉的他的“侍从”,都会急忙跪倒……
  他是大汉王朝的君主,自己姐姐的丈夫——天子刘彻!
  所有的人,都会匍匐在他脚下!
  自己,也,不应该例外……自己应该不会傻到把皇帝当做那个他可以谈笑着敲他的头一下的阿彘……
  有时候,卫青很幸庆自己的伤势不是太轻,这样,在半昏迷之间,他可以有一个缓冲的逃避,而在康复之前,他能够在无人知晓的时候,仔仔细细地想清楚一切……
  于是,在卫青终于能下地的那一天,在内侍的搀扶下,他略有些摇晃地对天子刘彻跪倒哑着嗓子说:“小臣卫青,谢陛下救命之恩!”
  天子刘彻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看着这个勇武高傲,挥洒自如的卫青在自己的面前下跪,一丝骄傲不可避免地出现;但是,一种更为深刻的失落和惆怅涌上心头,将这丝骄傲冲得gg净净,而代之与深深的悲哀!
  “卫青,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向我下跪……”他说,语气涩然。
  而卫青早在身体还不能动的时候就想好了该怎么回答:“陛下,臣以前不知陛下身份,冒犯失误之处,请陛下恕罪!”他的伏在地上,没有抬头。
  刘彻嗫嚅了一下嘴唇:“卫青,你还记得我们说过是朋友吗?”
  卫青一愣,抬起头来,便遇到一双深黯如黑玉满是期盼的眼睛。想起那些在耳边的话语,卫青心中一动,一阵难言的感受涩涩的涌上心头,忙收敛心神:“陛下,臣本不知陛下身份,簪越之处甚是惶恐!”
  刘彻苦笑:“就是怕你这样,才不想让你知道。虽然知道你最终会知道,可就希望瞒得一刻是一刻,……现在,你还是知道了。”
  “谢陛下见爱之恩,卫青一生必将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刘彻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道:“地上凉,你起来吧!好好将息!朕……朕要出去一下!”转身就往外走,走得匆忙了,踉跄了一下。内侍急忙上前扶住,却被他狠狠甩开。
  卫青没有起身,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全身虚脱无力,他觉得是因为伤,让他躺得太久了。
  卫青终于知道了!
  未央宫里宣室殿,面对着满案的卷犊,天子刘彻一动不动。他盯着手中的一卷竹简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可是,这卷东西上写了些什么,却一点都没看见。
  卫青终于知道了。
  那个高傲内敛,温和如玉,却又爽朗自在,让自己想倾慕和依靠的卫青知道了,那个在云台殿里,脸s苍白,如同婴儿般无力和软弱,让自己想拥抱和呵护的卫青知道了,于是,所有的一切就不一样了。面前就只剩下了一个冷静自持谨慎疏远的卫青!
  这是刘彻最不希望,最不愿意的!
  可是,他改变不了自己的身份,也无意改变;他也无法质疑卫青这时的做法,他是按那个时代人们认为最正确的方法对待他的帝王的;那么,就这样任一切改变吗?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孤家寡人?
  “不!”刘彻在心中倔强地呐喊。
  刘彻的骨子里,流淌着来自百多年前,那个贪欲固执果敢狠戾坚韧的汉高祖身上的血y,这血y里没有放弃这样的字眼!
  在未央宫宣室殿高高的帝位上,刘彻暗暗发誓:
  “帝王,权势,天下,我要!
  朋友,兄弟,情人,我也要!
  卫青,你等着看!我会让你直面我帝王的身份而不用在我面前屈膝,或者,如果你非要用这种形式来确定我们之间的距离的话……那么,我会让全天下跪拜你!”
  侍中
  建章宫,是一座集宫殿和皇家园林为一体的庞大的建筑群。宫内不仅宫室亭台,花草掩映;曲廊回道,树木簇拥;并且还在建章宫北面挖筑了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太y池。池中更是按蓬莱、方丈、瀛洲的传说,筑了三座秀美葱茏的假山。水光山s,相映成趣;岸边满布水生植物,平沙上禽鸟成群,生意盎然,
  现在,正是夏末,各种花木还没有用尽它们夏天的狂热,那些各s各样的花朵在各个地方探头探脑,努力地展示着它们美丽的笑颜。
  可惜,这些笑颜在天子刘彻的眼里完全都看不到。因为,他正在太y池畔耀光台上紫澜阁里认真地批阅着奏章。
  说他认真,也不尽然。因为年轻的天子显然不是很用心,他的眼睛看着手里拿着一卷竹简,眼角的余光却看着阁外的一个人。那个人正在阁外的回廊下,虽然面向阁门直挺挺地站立着,保持着肃穆恭谨的姿态,可是,脸却侧在一边,正贪婪地往台下远处看,台下远处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喧哗。那人倾听着,嘴角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咳!”天子的这一声明显是故意的。
  于是殿外那个修长的身影也迅速回过头来,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严肃的样子。而阁内的小内侍慌忙跑过来:“请陛下吩咐!”外面的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连脸都不往这边侧一下。
  刘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小内侍摇摇头。小内侍迅速悄悄地退下。半点都不吭声,因为,这种情况今天已经很多次了。
  卫青痊愈后,被天子任命为侍中。
  这是个让卫青气闷的职务。
  所谓侍中在他看来就是皇帝的跟班,整r都跟着皇帝转悠。其实在这个时候,侍中非同小可,小至分掌皇帝的车驾服饰,大至参赞顾问,是多少人眼红心热梦寐以求的职位。可卫青心里明白,做了侍中,最基本的——就是无论如何都得在皇帝身边呆着!
  说穿了,刘彻就是要把卫青留在身边!不仅留在身边,他要他抬起头来看得见,转过身来找得到!
  这对于卫青来说,简直就是一道绳索。
  刘彻更是恼火!
  这个卫青,自从伤好后,无论自己如何明讲暗示,始终恪守君臣之礼。虽然对任建章宫宫监和侍中没什么大的反应。但是,不管在何时何地,他都多一步路不走,多一句话不说;谨慎小心之至!
  有时没有旁人,刘彻想跟他讲几句亲密点的话,他却只是笑笑,或是或否地敷衍几句,语言恭谨态度谦逊,象一杯无懈可击的温开水,令刘彻十分恼火。
  今天有些例外,因为,卫青在那里一直心不在焉坐立不安,似乎对某种情况十分感兴趣。
  刘彻知道那是什么:耀光台濒临建章宫演武场,这个时候正是建章宫最精锐的卫队——建章宫营骑c练的时候。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才不会眼巴巴地带卫青到这儿来批改什么鬼奏章!他就等着,等着卫青向他开口,哪怕只是请求让他去看看!
  可是卫青没有!
  刘彻出去,他恭恭敬敬低下头;刘彻进来,他正正经经站立;他就是没开口!
  这不,倒害得刘彻心里头毛抓抓的不是滋味。
  “卫青!卫青!”刘彻憋不住了。
  卫青从外面进来,站定在刘彻案前几步便行礼:“陛下,下臣在!”刘彻抬头看视,眼角一跳。
  原本卫青人便修长高大,从前因为身份关系,皆是短袍布衣;如今他身着青s丝绸长袍,领袖之处露出白s深衣,衣本鲜洁;整个人更是神采飘逸,秀s夺人。刘彻心中便不由得一动。
  “陛下?”卫青见皇帝叫了自己来,不说什么,盯着自己出神,便有些不自在,便小声询问道。
  “哦!”刘彻失态,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尴尬,便道,“朕这半天批阅奏章,看得累了,卫青,陪朕去外面去转转。”
  卫青恭谨地道:“是!”
  “那个……!你说,去哪里好?”
  “听凭陛下吩咐!”
  刘彻瞪着他,半晌道:“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臣对宫内情况不熟。”
  “你刚才在看什么?”
  “哦!”卫青有些意外,“看那边的演武场。”
  “那里在g什么?”
  “卫队们在演练武艺。”
  “你很想去看看?”
  “臣之职守是随侍陛下。”
  ……
  终于被恼火无名的刘彻瞪着他,叫道:“你想去看,是不是?”
  卫青莫名其妙:“是!”
  “哪你为什么不说?!”
  卫青更是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我要说?”
  ……
  气得犯晕的刘彻恨恨地看着卫青,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去宣武楼!”
  宣武楼就在建章宫演武场的旁边,方便皇帝既可以亲自观看卫士们演武,又不受风吹雨淋r晒。
  皇帝领着卫青,韩嫣,公孙兄弟驾到,在那里接受了建章营骑们的参拜。然后,命人各自演练。
  虽然是各自演练,但皇帝在看,卫士们无不抖擞了精神,拿出自己看家本领来卖弄。s箭的,格斗的,对剑的……喊声阵阵倒也十分热闹。
  卫青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他是好武之人,虽x子沉稳不外露,但眼中不由得已经露出兴奋之s。
  此时两名卫士正在s箭,只见他们挽弓搭箭,开弓如满月,“嗖嗖”两声,正中红心,众人一声喝彩,连刘彻都忍不住赞道:“好!”
  卫青微笑不语。
  这时,站在刘彻身旁的韩嫣笑道:“卫侍中觉得这二人箭术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我怎么觉得卫侍中说得有些勉强!”韩嫣道,眼睛亮晶晶的,“看刚才卫侍中脸有不以为然之s,看来是有什么独到的见地,不知可否说出来让韩嫣也受教一二!”
  卫青一怔,不知韩嫣何意,便望向刘彻。
  刘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光闪烁了一下,也说道:“若有见地,卫侍中但说无妨!”
  卫青无奈,只得开口:
  “那小臣斗胆。陛下和韩大夫不要见笑!
  臣幼时,师傅曾言道,‘两军对战,短兵不如长刃,步卒不如骑兵。’而对战之时,箭为战阵之先,往往起着先声夺人的作用。但我大汉军队,箭术通神者比比皆是,但为何与匈奴j战时,往往失准呢?”
  刘彻一听,心中一震,不由得问道:“对,这是为何?”
  “是因为匈奴人以骑兵胜,骑兵移动迅速,s箭往往失准。再加之,骑兵速度极快,往往第一轮s完,未及再张弓箭而匈奴已去得远了。而匈奴之兵,骑s尤佳。既可移动迅速,又可s箭杀人,此我大汉所短!刚才,卫青见这二位立s虽佳,但若对敌,恐怕还是骑s的好!”
  刘彻不由动容。对敌匈奴,驱虏开疆是他梦寐以求的事,但汉军对匈奴,确实败多胜少,卫青此言,是深知两方战争情弊之言。
  “那以你之言,我大汉若想胜得匈奴,便应该重于骑s?”他双目炯炯,注视着卫青。
  “岂止骑s,我大汉应该有的是骁勇的骑兵!”
  “骑兵!骑兵”刘彻喃喃道。
  听了卫青的话,众人皆在心中慢慢比对汉匈的历年来军事的优劣,一时都默默无言。
  半晌,韩嫣方才笑道:“骑s之事,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不过,卫侍中勇武过人,恐怕骑s也是不在话下!”
  卫青忙低头抱拳道:“韩大夫谬赞了。卫青小能而已,岂敢贻笑大家之前!”
  “卫侍中何必太谦。”韩嫣言笑晏晏,俊美的脸上如春风拂面,转向刘彻,“嫣素习骑s陛下深知,卫侍中武艺超群陛下也深知,韩嫣不敢和卫侍中比刀刃拳脚,却大胆求陛下允许韩嫣与卫侍中一比骑s!”
  卫青连连推辞,但刘彻这个好事之徒也想看看卫青的骑s功夫,当下连声赞好。
  并且还火上加油:“既然这样,比赛便要有个好彩头!这样,”他拽下腰间所佩玉佩,笑道,“仓促间无物,就以这块玉佩作为彩头。韩卿卫卿哪位赢了,便得了这块玉佩去!”
  这是一块对开中线两侧雷兽云纹的圆形羊脂白玉玉佩,有j卵大小,原是刘彻的心爱之物,时时佩戴,确实是十分贵重!这时他欣然拿来做彩头,卫青不知底里,可韩嫣眼光一闪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皇帝如此兴致,无奈,卫青只得与韩嫣谢恩,下来比试。
  骑s
  韩大夫要跟人比了!
  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演武场,卫士们鼓噪了起来。
  建章宫营骑是建章宫卫队中的精锐部分,这些人本来都有些本事,也有家世。不是卫青卫戍营中那样的小小卫卒可比。故而这些卫士都十分倨傲,但这些人也见识过韩嫣的本领。曾经有人在私底下打赌说韩嫣的骑s不是大汉第一人也是长安京畿第一人。对于前一个提法,有些卫士还有异议,可后一种说法竟是没人反对!
  毕竟在这个没有马鞍的年代,骑s确实是一件难以掌握的事;而能精于骑s,确实是一个足以炫耀的本领。
  现在,这个长安第一的韩大夫要跟人比骑s了,这可是大开眼界的事!于是,于是,格斗的,比剑的,击g的……全都停了下来,纷纷向跑马场拥去。
  一路上兴奋的卫士们纷纷议论:
  韩大夫跟谁比?
  说是什么卫青。
  这卫青是个什么人?
  不知道,好像是个卫卒。
  卫卒!?这能跟韩大夫比吗?这样的小菜,摊开了还不够韩大夫一壶喝的!
  就是!听说还是靠着姐姐的关系进了建章宫的。
  哟,这样啊!他姐姐是?……
  ……
  ……
  有时候,大老爷们长舌起来,比女人也好不到那里去。
  卫青和韩嫣根本不知道这群卫士们这样的议论。这时,他们两个早已换上骑服,牵来了马!
  韩嫣的白马叫绝尘,高头长蹄,除了刘彻的红马,这匹马在长安无可匹敌。卫青的还是那匹老黄马。刘彻一见他的老黄马,眉头一皱,便在公孙贺耳边说了几句,公孙贺笑着去了。
  汉军装束本为红袍黑甲,但二人只比骑s,甲胄笨重,便都只着红s战袍。二人皆是身长玉立的英俊少年,红袍束身,分外潇洒。卫青英挺,韩嫣俊逸,一时人人皆看得心摇神移。
  比赛分三场,每场各比三箭;共九箭。第一场,s立靶;即,跑马s静止的靶子。第二场,s跑靶;即跑马s移动的靶子。第三场,对s;即每人跑马向对方s三箭,未中箭者赢,中箭者输。
  第一场,韩嫣先s。
  只见他双脚一磕马肚,那白马便立即窜出。马俊人秀,当下便有不少喝彩声。那马正在疾驰,他弯弓搭箭,刷的一声,那箭便笔直地s出。只听那边许多人大声喝彩,金鼓阵阵,红旗招摇,原来是中了靶心。
  韩嫣精神大振,勒马回身奔来,疾驰间又是唰唰两箭,尽皆命中红心。金鼓疾擂,那边摇红旗的卫士把红旗摇得跟小狗的尾巴一样的欢。
  接下来是卫青。
  他人虽俊秀但□的老黄马却不怎的,又是名不见经传,人群也便议论纷纷。
  那卫青一磕马肚,黄马斜刺里窜出。疾驰一会,速度慢慢越来越快,正在此时,卫青蓦然回身,猛地张弓搭箭,公开如满月,唰唰唰三声,竟是连珠箭。
  箭s出去了,靶子那边却没有动静。众人正在纳闷,卫青骑着黄花马,一溜小跑跑了回来。刘彻皱了眉头,正要开口询问,却猛听得那边看靶的卫士金鼓擂得震天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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