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02

  元鳕见那道士看她了。
  他刚别过眼去,她就到房门口,开了门,虚掩着。
  她上过白云观,见过道士,也一身藏青道袍,不带刺绣,没有八卦,脚上再一双十方鞋。当时前院打扫的道士戴着副眼镜,还告诉她,不蓄发的头戴庄子巾,蓄发的头戴混元巾。
  她也不懂。
  后面拜太岁,好多规矩不知道,礼仪上也诸多偏差,那道士又过来教,还算细致,有耐心。
  不多时,道士到了门口。
  元鳕等他推门进来看到她赤身lu0t,可他不进,只敲了敲门。
  元鳕不应声。
  他说:“我受霍先生嘱托,过来接你。”
  元鳕闻言,走过去开了门。
  道士有先见之明似的,早早就背过身,没看到她身无片缕。
  她刚在窗口没看清楚,以为他道士打扮,就是个地道的道士。
  可他头发不算长,松松垮垮绾起一个很小的髻在后脑勺,很现代。偏头看,只看到他一部分侧脸,结合他这发型,艺术气息更多一点。
  这跟她见过的梳个大背头,发髻戳在头顶的道士大相径庭。
  话说完,他离开。
  元鳕以为他在街上停住,看到她后,又进了酒店,是为她而来,所以给他留了门。
  事实上他也确实为她而来,不过她想错了目的。
  真让人意外。
  早上起来,元鳕收拾好下了楼。
  前台换成个小哥,看着她,笑出一对酒窝,手拿着她的身份证不动弹。
  另一个前台拿胳膊肘杵他,他才回神,道一句抱歉,给人退房。
  首先看到的是她的名字,阿芙妹,接着是民族,写的苗,最后是住址,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凤凰县山江镇汀坊村一组。
  难怪她的清纯里还有几缕g魂摄魄的劲儿,原来是个蛊窝子出来的。
  他有在电视台工作的亲戚,曾给他讲过到苗寨吊脚楼里发生的怪事,还有他们当地苗医解蛊的情景,亦真亦假,可还是足够叫他对她们惧怕。
  他愣了一阵,脊梁冷了,匆匆办完把身份证递还给她。
  元鳕拿上身份证,出了旅馆,就看见了他。
  那个道士。
  街上人都在看他,还有人停了电动车,双腿支着,假模假式在看手机,可总有那么一两个眼神,从手机屏幕上跳出来,跳到他身上。
  他们的表情里,有新奇,有怀疑,还有那么点想上前搭个讪的yuwang。
  那道士呢?
  他始终立如松柏,不对这些目光有任何反应。
  元鳕走过去,还没到跟前,他已经转过身来。
  她停住,从无波光的眼睛起了那么点变化,微量,也不易被人察觉。
  天人之姿。
  不过尔尔。
  昨晚上只见他一个背影,她以为他更是个艺术家。
  这会看到他正面,他那身说不清讲不明的道派气质就挡都挡不住了。
  元鳕看着他,也不说话。
  她等他先说。
  道士也不说,他叫了车,等车到了直接走。他也不必要跟她说什么。
  元鳕可以等,但不能老等着,等不到他开口,她就问了:“道长怎么称呼?”
  “莫逆。”
  元鳕又问:“道号?”
  莫逆说:“姓名。”
  元鳕不问了。
  车来了,元鳕打开副驾驶车门。
  莫逆自觉坐到后边。
  元鳕却在他上车之后,关上副驾驶车门,也进了后排。
  车开了,元鳕问他:“你冷吗?”
  莫逆一直看着前头:“不冷。”
  元鳕靠近他,只是靠近,慢慢地靠近:“我冷。”
  莫逆自然地侧过身,看向窗外。
  元鳕真的冷,尤其上了车,特别冷,就整个人都靠过去。
  司机在前头开车,听她这样柔软、一声轻一声重的说话,头上都是虚汗,k头凉了一片。
  他很想扭头看看后边那nv人,可他不敢。
  莫逆躲不开了,胳膊被她x前柔软抵着,不得已转过身来。
  他眼睛真好看,元鳕觉得b她那双可好看多了,或者说,g净多了。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g净的一双眼。
  一张脸。
  元鳕贪婪地看着他,可除了她自己,谁也看不出她痴心妄想,只以为她楚楚可怜。
  他到底没多想,摘了外衫递给她。
  元鳕不要,隔着他的外衫握住他胳膊:“真的冷,不信你m0我的手。”
  莫逆不善与nv人纠缠,叫司机停车,换到了副驾驶。
  元鳕淡淡笑,敛紧了他的外衫,眼看了他好一阵,才转向车窗外。来日方长,她不着急。
  她就喜欢g净的灵魂,她就要把g净的灵魂,弄得不g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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