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GL）》第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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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关于分离的那些事儿
  [01]
  我就这样在旁看着顾禧陷入了恋爱。
  恋爱中的她和我认识的她有很大的不一样，简单的说就是更爱笑了，更温柔体贴了，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也更少了。
  虽然我们在高二分科之后在一起的时间就逐渐减少，到上大学后就更加的难得见上一面，但是至少我们每周都还是会抽出时间一起聚一聚，只是吃顿食堂也好。可是和李嘉淳在一起后，顾禧连那每周的一次聚会都取消了。
  顾禧给我的理由是：“现在我的时间都已经不能完整的属于我自己了，我的心思也都不再完整的属于我自己了。嘉淳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时间和全部的心力，而我却甘之如饴。”
  我口中大度的表示理解，并且还嘲讽她是见色忘义，顾禧也都笑嘻嘻的接受了。我问她为什么不反驳，她笑着说：“我做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啊，再怎样反驳也都改变不了，不如就一开始大方承认好了。”
  我终于明白，顾禧已经和以前认识的不一样了。
  [02]
  我开始沉浸于学习当中。
  我努力的让自己的时间变得紧迫起来，不让自己有过多的时间去想顾禧，也不再刻意去关注顾禧的事情。
  实际上大学真的很大，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联系，很可能以前经常见面的人突然之间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而我也在逐渐的习惯顾禧的“消失”。
  后来，我们的见面也就都成了学期末要回家的前些日子，一起买火车票，一起结伴回家。
  再后来，连这样的见面也都逐渐没有了。我们就犹如一条三叉路，曾经的几年一起走过，到了某个点，从此分道扬镳，我无法再确定我们是否还能继续有联系，也无法确定我们之间的友谊是否还能存续。
  再再后来，顾禧和李嘉淳同居了。
  而此时，我已经在申请出国留学的事情了。
  [03]
  实际上对于出国深造的事情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那个时候从同学的口中得知顾禧和李嘉淳的事情，再加上父母的殷切要求，我终究还是想要逃离的欲|望大于了留下来的念头，选择了申请留学。
  我从来都是看不起遇上事情只会逃避和离开的人，那样只会是懦夫才做的行为。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当我选择了离开的时候，我才恍然间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宁可背负骂名也要选择远离。
  当你的心已经无法再承受那样巨大的伤痛的时候，当你的精神已经快要被逼迫到极限的时候，我们都只会选择离开。那样才能避免自己受到伤害。
  人，都是趋吉避祸的，这是本能选择。
  在离开的前几天，我去看了顾禧。
  那个时候她正好下课，我在走廊的这头，李嘉淳在走廊的那头。我看着顾禧从教室里面出来，往李嘉淳的身上扑去。李嘉淳伸手，将顾禧紧紧的抱住。这样秀恩爱的行为按理说是很容易被人取笑甚至是被人举着火把烧烧烧的，但是顾禧的同学们却都见怪不怪，仿佛他们这样的行为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我像个小偷，偷偷摸摸的跟在顾禧和李嘉淳的身后，看着他们逛街，看着他们进超市买东西，然后，回到了他们一起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个相对安静的小区，生活在里面的我发现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们住的房间是一楼，看见他们进门后我才走上前。
  房子的年龄应该很大了，防盗的铁门已经锈迹斑驳，就像是长满了老人斑。我小心的将耳朵贴在门上，一阵冰凉。顾禧和李嘉淳的声音顺着门传入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听见顾禧甜甜的叫着李嘉淳的名字，吩咐他去摘菜；我听见她捣乱的声音，然后被李嘉淳镇压；我也听见顾禧咯吱咯吱笑的声音；我听见锅里油烧热后被水滴激起的声音……那些，都是幸福的声音。
  我在门外站了很久，我几乎能够想象得出顾禧所有的样子，笑的，闹的，捣乱的，扑在人身上撒娇的……
  这些事情，我都十分清楚，曾经也在我们身上发生过，而现在，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更合适的人。
  在那一刻，我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我将要失去她的感觉。
  也是在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就算用力的去想要抓住她，手中留下来的却只能是空气。
  何况，我从未努力。
  [04]
  我终于接受了自己和顾禧无法在一起的事实。在知道她过得幸福之后，我心中不再犹豫，办理好各种手续，我登上了去澳洲的飞机。
  我想，我应该开始一段没有顾禧的生活了。
  澳洲的生活不能说好，求学，生活，打工，让自己更快的融入环境当中……我的日子不比在国内的好，所有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几乎没有一丝空闲。因为我害怕，当我的思绪和身体都闲下来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的思念顾禧。
  我想要将顾禧从我的记忆和身体里面抹去，所以我选择了离开，所以我选择忙碌来让自己遗忘。到澳洲后，忙碌的生活让我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没有去想顾禧，当然，也是没有空余的精力去思念。我以为我成功了，我成功的让顾禧成为了我生命中一段值得在翻看照片时用“曾经的年少轻狂”来形容的历史。
  因为我发现，我再想起顾禧的时候，心里已经不再是那样痛苦了。
  我以为这就是成功。
  后来我有一年回家过年，我在客厅里面坐着看电视，母亲在厨房里面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听她说顾禧毕业后考了公务员，最后成功了。然后和李嘉淳在毕业后一年里结婚了，婚礼办得很盛大，许多同学都去了。本来也要请我的，但是那个时候我在澳洲忙于学业和生活，实在是敢不回来——当然，我也不想回来，我怕我会接受不了。
  顾禧婚后的生活有过一段时间的幸福，只是后来她怀孕过后有一次不小心流产了，婆婆对她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加上李嘉淳又旧态复发——这个也是我出国后和以前的同学联系的时候才知道的事情，李嘉淳本是很花心的，能够和顾禧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还结婚，所有了解李嘉淳的人都很意外——顾禧在那段时间过得很不好。
  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这也和我故意的不去听关于顾禧的事情有关吧。
  当我从母亲的口中得知顾禧和李嘉淳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心中升起的是淡淡的忧郁。
  我以为这也是我成功放下顾禧的表现。
  在我跟着父母一起到顾禧家拜年，看到顾禧憔悴的模样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心中的痛是那样剧烈。我才发现，我对顾禧从来没有放下过。
  我所有的我以为都仅仅是我以为而已，我所有的遗忘都仅仅是将她埋藏在了心底的更深处，不敢轻易去触摸。
  [05]
  我看见顾禧的时候我很后悔，我后悔我为什么没有留下来，我后悔我为什么要选择离开，我后悔我离开后没有继续关注顾禧，我更后悔我当时为什么没有亲口向顾禧告别，没有亲自问她是否幸福。
  我所有的后悔都是我自己的自以为是，我所有的遗憾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无法去责怪任何人。对于顾禧的遭遇，我也很自责。总有一种，如果当时她恋爱的时候，我能够在旁将李嘉淳的为人打听得更加清楚，如果我能够在顾禧难过的时候在她身边，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这样的念头被顾禧不小心发现了，她无力的笑了笑，看见我满脸悲戚，终究还是将我拥进了怀中。一如当初。
  “初九，你实在太傻。在那个时候，我又怎么会听得进你的话呢？我那个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他，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都是优秀的，即便是花心在我看来也是他有魅力的表现，只要没有真的发生什么，所有的风言风语我都会当做没有听见。所以你说再多，在我这里都没有丝毫作用。”
  会是这样吗？我自问，答案是不确定。
  “我只是介意，介意你的不告而别，介意你一句话都没有留下的离开。你不知道，当我带着他准备来见你的时候，发现你的手机号码成为空号时，我的心情是怎样的伤心难过。你也不知道，当我从阿姨的口中得知你已经到澳洲的时候，我又是怎样的震惊和诧异。初九，我一直以为我们对对方都是同等的重要，这样的感情会一直存在我们之间，我从来没有想过，在那个时候，我们之间的联系忽然间就被切断了。”
  顾禧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我感觉到有凉凉的液体落在了我的颈间，我感觉到她说话的声音开始哽咽。
  “我和他的悲剧在于我自己，是我自己认人不清，也是我自己自作自受。但是我们之间……我遗憾的是，我们之间那么深的感情，最后也依然断裂开来，而这一切的原因，也是因为我。初九，我从来没有那样深刻的觉得自己的失败。我弄丢了我珍贵的爱情和婚姻甚至是孩子，我也弄丢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想告诉她，不仅仅是她弄丢了最好的朋友，我也是我弄丢了最好的朋友。如果我能够更加用心一点，我和顾禧之间就不会有断层。如果我更加主动一点，就不会有那些事情发生，……所有的话，都已经成为了如果。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也没有如果的事。
  [06]
  那年过年后，我回到澳洲继续我的学业，幸好此时已经快要结束，我几乎是天天都是在数着数过日子。
  我想要回去，我想要回到我熟悉的国度和土地，我想要回到我深爱的人的身边。
  我想要弥补我犯的错，我想要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将顾禧紧紧的抓在手中。我不希望我的手里只剩下空气。
  那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在和顾禧分开五年后，我终于踏上了熟悉的土地。
  顾禧，我回来了。